白韶卿一愣,道:“是怎么回事?”楚夙一边扯着她往前走,一边道:“今天白天曾有人来搜查,像是有人向官府报案说有在逃的重犯藏在这里,我当时拦了出去,没有在意,哪知半夜这边就烧了起来……这会儿门外更是已经有了官府的人,思来想去,都应该是冲你来的,你快点离开。”白韶卿脸上一白“那我更不能走,这岂不是要牵连你么?”李富在一旁急道:“公子呀,若是查出你在这里,那才是真正连累了林大夫呢。”楚夙道:“是呀,无凭无据,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你且管自己吧,待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就去寻你便是。”说着拿过一个下人递上的包袱塞给李富,白韶卿也知李富所说有理,咬了咬牙,转身正在跟在李富身后往外走,脚步却忽然一顿,回头道:“有个人,能不能让我带走?”楚夙心知肚明,神情上却是猜不透的样子,问道:“是谁?我这院里你无论要谁,立刻就能跟你去。”白韶卿伸手握住他手“那个白衣少年。”看楚夙像是一怔,她忙道:“反正我们也是朝西,就顺路送他去月楚交界的地方,说不定能帮创他寻到亲人。”楚夙再不犹豫,当即吩咐下人去带人,自己则带着二人匆匆出院,在后院一个隐蔽处,有两个青衣人正等在打开的一扇院门边,白韶卿和李富都上了马车,再等片刻,困意浓浓地月重锦也由人拉着塞了进来,白韶卿再看楚夙一眼,这才放下车帘,马车顿时四蹄纷飞奔了出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黑夜中。“那人是谁?”楚夙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微蓝的裙装,一席同色的面纱遮盖了脸面。“你无须知道。”楚夙声音淡淡,目光停在他们消失的小径上。身后女子不满地轻哼一声,随即却又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必定会带上他,非亲非故的。这人爱心还真是泛滥。”“她看似冷静克制,内心的情感其实比寻常人更加激烈。只因她要的更多,同时又因害怕失望,这才竭力压抑着。能够与她交心的人,必定得到她完全的回报和热情,让这样的人认同,实在是一件极为奢侈幸福的事呢。”他声音悠悠然地,不像在说给她听,反而像是自语。身边的人更不高兴,又是一哼:“王爷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满眼都是好的。”楚夙闻言倒是一笑,回头看她:“不过像齐小姐这般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女子,也算世间少有。本王能同时识得你们这俩位奇女子,也算是有幸之至了。”齐如春丝毫不生气,倒是软绵绵地瞟了他一眼,笑嗔道:“王爷也不用怨天尤人,秦王要来又不是我安排的,你要撒气只管找他好啦。”楚夙笑咪咪地上下打量她,院内一个青衣人奔来,道:“王爷,火势控制住了。”他嗯了一声,转身便往回走,齐如春一路和他平行,又道:“这么大的院子说烧就烧,王爷还真是狠的下心。”楚夙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齐府里准备吗?跑到本王这里来,是有什么事要本王助你么?”齐如春抿嘴一笑“如春想跟王爷借几个人使使。”……夜,在楚京的一处客栈里。客栈老板满脸堆捧着一个托盘上楼,盘里是一个酒壶,这可是他存了二十年的状元红,因为今日见这包下他整个客栈的客人来头不小,赏的又多,才拿出来孝敬,讨客人的欢心,人家一高兴,指不定再赏他点,又或是在这里多住几天,对他可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笑咪咪地打着小算盘,哪知脚才踏上楼梯,眼前两个彪形大汉已伸手将他拦下,他忙说明了来意,后面走上来一个黑衣汉子瞄了他一眼,接过盘子往楼道里去了,那两人却依旧拦着他,老板没法子,只得退了下来,靠在酒柜上,仰头打量安安静静地二楼。这帮人气派很大,行事却极小心,丝毫不张扬,自从十来个黑衣汉子簇拥着一个黑衣人上楼之后,整个客栈里连咳嗽声都听不到一下,就像上楼的那么些人全都不在似的。但只是稍有动静,比如方才小二不小心敲了只杯子,楼上楼下顿时变戏法似的闪出好些人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人看,看的人全身直打哆嗦。老板这才打发小二去后堂呆着,前面只留下他一人守在这里,等着楼上有事招呼。凭他三十年的经验眼力,这帮人不是巨富便是官家,不论哪一个他都是惹不起的,自然要加倍小心才行。他在柜前坐了一会,正有些打盹,却听客栈外有轻轻拍门声,有人声音极轻地唤道:“店家!”他一惊坐起,楼上已经同时有十数双眼睛朝他看来,老板慌忙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隔着门道:“今儿客满了,您上别家吧。”门外拍门声立时停了,却有一封信自门缝里塞了进来,门外那人道:“劳烦您老交给二楼的客人。”老板正迟疑着,身边已经有人伸手抽走了信,立刻转身朝楼上去了,过了片刻,那大汉下楼来,显意他开门,老板这才将门出一线,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三个黑衣人,当先一个体态娇小,蒙面戴帽,见他开门,当先一步便自他身边闪过,脚步轻盈地往楼上去了。他身后的两人则都是进屋后便站在一边不再动弹。老板见了他们的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两手拢在袖拢里,回到柜边靠着,眯了眼睛,目光倒不由自主地往楼上望去,那小个子黑衣人上楼之后,还是在通道口等了一会,才得以放行,这人走起路来臀部微微摇摆,与人见礼时,双膝会不自觉得稍稍弯曲,一看就是个女人。……齐如春跟着眼前的黑衣人朝楼道里走去,一颗心按捺不住地“呯呯”乱跳,隔了八年,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