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如客栈老板所说,才一大早,城中的几条主街道便开始肃清,青石路面被清洗地干干净净,两侧均有士兵把守,士兵头盔上鲜艳地红樱一路延伸下去,在绿树灰墙中显地分外触目,严谨而庄重。道路两侧临街地二楼店铺都被勒令关闭了,这是当然,又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在皇帝銮车经过时,具高临下的看着它。百姓只能在两侧士兵把守地外侧,等待天子巡街与民同乐地那一刻。白韶卿站在人流中,与无数百姓一样,翘首朝长街尽头张望,与身边百姓们那期盼的目光不同,她的眼中则流露着几分深沉。她对月国的所知还全是当初在向山时,从密探手中拿到各种情报中得到的讯息。月国曾经地武慧后独自支撑朝政二十余年,直到月帝十七时武慧后病逝,朝野上充斥着的几乎都是她娘家的力量。果敢强势地柱国公,是武慧后的大哥;精明强干地谦相,则为武慧后的三弟;征战杀场的柳元帅,亦是武慧后的表亲。武慧交给月重锦的,是一个铁打的江山,只要有这帮老臣支持,月国便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武慧后深知数十年来自己穷兵黩武会造成地后遗症,虽然这独子与她自己的性情相差极远,她还是坚持在他十岁时立他为太子,终有一日要将社稷付予仁厚宽容地他,并相信以儒雅地性情,接过月国后,正好能给这个国家一个修养生息的机会。可是月重锦继位之后,朝中却有另一股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这帮人就是先帝的月姓皇族,武慧后在世时,他们没有与之争锋的能力,如今新帝继位,理所当然应该由皇族成员来充填朝野。这其中的详细事端,白韶卿也只知道这些皮毛,但是权力斗争的皇室顷轧,却是多少有些相似的,就像秦国朝野上下的那些争端一样,为了权力,任何人都能变成最锋利地武器。白韶卿皱眉沉思,想到各种让月重锦落到眼下这地步的可能性,每一种假设,都让她冷入心痱,眼前既然是皇帝亲巡,那么此时此刻在皇宫里,是否正上演着一出更诡暗地阴谋。她陷入深深地沉思中,却觉身边人群一动,有人正在拼命拉扯自己的衣袖,回头去看,竟是李富,看他一脸惶惑惊吓,她慌忙退出人群,拉着他到一边较偏地墙角,还没询问,李富却忽然流出泪来“公子……你怪我吧,我……我做错事了。”白韶卿心里一沉,目光在他身后一扫,没看见月重锦,一时间连声音都发颤了“他人呢?”李富眼泪更多“他在客栈……没跟来……他……”白韶卿一听这话,立刻拉上他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再问他,他这才断断续续地道:“我听公子吩咐,一早就看着他……可今天小锦有些烦躁的样子,老在屋里走来走去……连易容也不肯让我给他弄……我只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让他出屋……可是没想到忽然肚子痛的厉害,哪知我去完茅房回来,我明明锁了门的,可他竟不见了……我急的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不知在客栈里听到了什么,立刻就冲出去了……”白韶卿不由得脚步一顿,“你找到他了?”“是,我在外面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他……可是……可是……”“可是怎样?”“他受伤了!”……白韶卿狂奔回客栈的时候,就看见月重锦面如白纸地躺在**,左臂上被利刃所伤,留下极深的一道血口,虽然已经被李富上药止血,可绑带上还是能看到不时有血迹渗出来。白韶卿摇着他,他也没反映,李富在一旁垂泪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回来时虽然有伤,可神志还是清醒的。”“你在哪里找到的他?才出去这么一会,怎么就有人会伤他?”“我听说他出去了,立刻就追到街面上去,我想小锦是爱热闹的,必定往人多的地方钻,哪知在人群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时正好走到一个岔道口,身边有条小巷,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往巷子里钻,于是就进去了。没想到才走到半截,就听见一声惨叫……听出是小锦的声音,我急疯了,忙跑过去,就看见他在小巷子的另一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拿着刀,另一个正在扯他……像是要将他拉进那个围墙里面……我忙扯了布头蒙脸,将两瓶药罐子朝着他们扔过去,趁他们让药粉弄的眼花的功夫……才拉了他逃出来的。”白韶卿听完他所说,倒是沉默片刻,只是盯着他看,李富看她眼色,害怕起来:“公子我可没说谎……这都是真的。”“没有不信你。只是这事……有些匪夷所思。”白韶卿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月重锦,又道:“那他现在怎样?几时能醒来?”李富道:“过会就醒的,我怕他又乱跑,给他吃了一点儿药,只是一点点而已,不会伤身的。”白韶卿嗯了一声,伸手在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如今他的真容在这里露了面,想要周全,已经是极难的事了。就算让李富再给他易容换样,恐怕也只能躲得了一时,与事无补。何况……他离奇地出现在月楚交界的地方,离奇地中毒失忆,一露出真面目,只短短地这么点时间,便有人要伤他……这一切连在一起,已经不光是简单地能够轻易逃避地问题了。有人要杀他。究竟是为什么?是谁令他中毒?今日要上街赏灯的那个“月王”,又究竟是什么人呢?白韶卿定定注视着**这人的脸颊,伸指轻轻在他脸上轻抚,良久,她转过头来,对李富道:“这事不怪你,因为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对你说实话。这个人……其实是当今月国的皇帝。”“啊!”李富全身都僵了,呆呆地看着她,眼睛都转不动。“我会将一切细细告诉你知道,并且……”白韶卿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地光芒“我有一个决定,你的易容已经越来越精进了,你能将一个人弄成另一个人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