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宫女太监分左右两侧一字排开,撑着銮黄大伞捧着香巾茶点等各样什物,浩浩荡荡地跟在皇帝身后,一路穿花拂柳,进了御花园。春色正好,满园的芬芳倚丽,百色千香,皇帝牵着青夫人在花丛中跑进跑出,竟是玩的极为欢畅,花好正映芙蓉面,情浓恰在少年时。这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儿着实让瞧着的人都是羡慕不已。而在花园一角,却露出一双阴阳怪气地眼睛,朝着院中二人冷冷看了一眼,回头朝身后道:“等他回宫。”后面两人低声应了,这双眼睛再盯了园中人一眼,这才无声退去。白韶卿眼角有意无意地往这边一转,笑道:“我出了一身汗啦,走,我们换衣裳去。”说罢依旧牵着“她”,回到大殿。二人都换了舒适地便装,皇帝又留青夫人在殿里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直到乾宁殿传膳了,青夫人才不得不告退下去,皇帝用了午膳,便嚷嚷着要睡一觉,太监宫女们忙放下了殿内的垂幔,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外。大殿里静悄悄地,软榻上皇帝背朝里侧身睡着,殿外却忽然来了一班不速之客。“简直是岂有此理,尚书大人,这个时候你急急地扯老夫在宫里作什么?”“是呀。柱国公你看,我连冠带都没整齐,这般模样御前见驾,我一个当朝宰相岂不是颜面尽失?尚书大人,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一旁另几个大人也是临时给拉来的,也在一边不满地附合。月南湘嘿嘿一笑,朝着二人抱拳“事出紧急,众位大人稍安勿燥即是,月某自有分数,”说罢转身朝门外太监道:“皇上呢?”那太监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喃喃道:“皇上正在午歇。”月南湘嘴角一扯,露出几分奸像“正好。”说罢竟自去推殿门,一旁柱国公谦相等见他如此大胆都是大惊失色,想到要阻拦时却是为时已晚,殿门已让他推开一角,殿内暗沉沉地,也没动静,想必皇帝还未醒来。眼看月南湘大步要朝里走去,柱国公怒不可遏上前一拦“尚书大人……你这是要作什么?”月南湘冷哼道:“莫非柱国公怕这里有什么会让我看见?”“你……你胡说什么?”柱国公气的胡子发抖,一边谦相等看月南湘有持无恐地样子,又素知他不是会犯浑的人,却都没有吱声,打定了主意先看动静。柱国公却着实是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只是怕惊吓到皇上,还是竭力压低了声音“你……你究竟发什么疯?擅入乾宁殿,你可知这是死罪!”月南湘却是气定神闲,眼睛一瞟:“那假冒皇上,又是什么罪名?”“什么?”所有人因他的话惊地目瞪口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地话,便是柱国公也被震地说不出话来,月南湘意味深长地瞄他一眼,冷笑道:“柱国公大人倒是镇定。”说罢已经扬长而进,众人心惊内跳,也是全数跟入。一行人都快要走到龙床时,柱国公才从愣神中回过神来,急忙追上来,怒斥“我看你失心疯了!”月南湘目光前望,透过围幔已然看到榻上横卧地人影,嘴角扬起一丝讥笑,眼看成功在望,他再不理会一旁柱国公的叫骂,三步并做两步上前,一掀围幔,道:“皇上还在睡呢?”声音里实在没有半分恭敬。榻上的人这才惊醒过来,看到眼前站着这么多人,一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柱国公看月南湘这模样也是心里打鼓,可看到月重锦怔愣的样子又是不忍,上前一步道:“不得无理。”一边谦相等也随声附和。月南湘冷眼看着众人,目光如疾电般闪到月重锦身上,哑声道:“打扰皇上午歇,实在是失礼之极,只是下臣有一事不解,不得到皇上解惑,却是时刻也等不下去了。”月重锦眼神愈发呆滞,只怔怔坐着一声不发。柱国公往他面前一拦,怒道:“月南湘,你反了不成?”月南湘冷笑道:“到底是谁反了,片刻便知,柱国公何必遮遮掩掩,何况这个时候想遮,也是迟了。”说罢又上前道:“皇上,听说你不但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变地痴痴傻傻……可是为什么我却听闻,有太监近日常去明奉殿领取历代月帝地卷宗以及朝政奏折的往来存件到你这乾宁殿来呢?”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是呀,痴呆地月重锦就是批地奏折也是柱国公带劳,显见是忘记怎么写字了,却为什么要看那些东西呢?月南湘对众人的表情很是满意,清了清嗓子又道:“为什么皇上回宫后不但不宣妃嫔侍寝,就连夜值地太监宫女都赶出屋去?这殿里有什么是皇上不想人看见的么?或者,是皇上身上有什么不想人看见的东西?”听到这话,众人又一怔,虽觉皇上回宫后确是变了不少,可大家都将这归附到他的失忆病症,只要归结在此,一切尽可解释。可如今听月南湘一句紧似一句地质问,而皇帝则呆呆地一字分辨也没有,都是心头一震,看向柱国公的眼色也变了几分。柱国公怎么会感觉不出这种变化,大急道:“皇上,你倒是说话呀。”可惜皇帝自始自终只是看着月南湘,别说说话了,连眼都没眨一下。月南湘冷笑道:“下臣斗胆,请皇上宽衣。”“你……你胆敢?”柱国公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指着他。“柱国公身为皇上的舅舅,难道忘记了么?皇帝左肩后有慧后亲自纹上地一只月牙,这是用金丝黑檀汁所纹,永远不会褪色消失,外人要仿也无从仿起。皇上,可否让下臣一观?”众人这才恍然。不过除了了柱国公和谦相等外戚,此事就连百官也是首闻。不过柱国公当然是知道的,事情到此地步,他忽然害怕起来。说起来这皇帝是自己找去他家的,他也是仅凭相貌认定,心中先入为主而已,再联想到皇帝许多和从前不同的地方,又怎么能不叫他心胆俱裂,他的目光自进殿后第一次颤抖着榻边的皇帝看去,眼神中一片死灰,若是此时查出这人是假的,那他的活路,也到头了。唯今之计,只有拖延!柱国公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心里已有计较,无论怎样也要拖住这个时间,他一念至此,目光转向月南湘,而月南湘更是自他眼中完全看出了他的用意,嘴角微微扯动,忽叫:“来人!”顿时自从臣身后蹿出两个太监来,一边一个拉住榻边的月重锦,左转右带,令他背对众人,月南湘更不二话,上前伸手,嘶地一声,皇帝身上的睡袍顿时应声而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