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你好了这个月王的位置自然还你……”白韶卿接口就说,讲到一半才发现月重锦的眼睛中闪着一丝笑意,一时不及收口,便住了口不再说。月重锦笑咪咪地看着她:“小富子说我会好的,我也盼着那一天呢。”白韶卿点头道:“那就好,你近来说话语气也和前不同了,是不是记起什么来了?”“嗯,我记得在林大夫院子里遇到你,记得咱们一路来这里,记得你许多许多事呢。”“唉,不是我,是你自己的事,遇袭以前的,能记得么?”月重锦一怔,摇了摇头,白韶卿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引导他才好,他却朝着屋外说道:“陪我去院里走走吧,闷的慌呢。”白韶卿自然依了,二人并肩朝御花院里走去,眼前满院花开,缀芳难掩,小径旁大团地簇拥着怒放的花,争奇斗艳。这个御花园位于后宫东侧的一角,以一个硕大的园湖为中心,一径九曲桥贯穿其中,将两岸相连,湖里荷叶荫荫,粉色地白色地夏荷一簇簇争相绽放,荷塘绿影下是追逐嬉戏地各色金鱼,一团团地带着五彩波澜,时隐时现。二人慢慢朝着九曲桥走去,白韶卿不时地引着月重锦说一些话,对这个园子对身边的一切,他却始终茫然,倒是一幅新鲜赏玩的样子,对什么都是好奇,多番提醒,收效甚微,白韶卿也就不再提了,放下心事,专注地陪着他游走,倒也适意。正走着,便听一声莺莺细语从不远处传来“皇上!”白韶卿抬头望去,顿时感觉有些头疼。那是云妃,她不似田妃那样有心计又得陇望蜀,着实是个温柔如水的小女子,自“月王”回宫以来,每日都来乾宁宫问候一下,也不打扰,只是低幽的关怀语气,白韶卿倒是真的听到过好几回。这些都是月重锦的妃子,她能代他暂理国事,却无法代他安抚这些女子,寸度间又不好把握,即不能太冷淡了,也不好太露痕迹,真正是比谋乱平反更让她伤脑筋的事呢。今日想必她也是在此赏花,这么巧就遇上了。听到她柔声呼唤时,白韶卿自然也打量了她一眼,她今日穿着水蓝色冰丝凉锦长裙,裙上绣着云色淡印水纹花样,袖摆轻轻,身姿俏立,别有一番我见尤怜的味道。看皇帝朝着她打量,她的脸颊顿时微红,垂着头款款走来,裙摆处地花折随风荡开,更衬得她细巧地腰身。走到近前,她福了一礼,又唤一声:“皇上。”本来青夫人品阶比她低,见到她应当先行礼,可这位青夫人是假滴,自然直愣愣地站着,只管将她上下打量。白韶卿眼角带到,也没见“她”对眼前这个娇小女子露出半点熟悉的目光来,便道:“云妃也在赏花啊,朕只是随处走走,你只管赏你的,”看云妃眼中闪过一丝伤悲,她只得再道:“这日头烘的人有些热,大日头底下的,别逛太久了,小心晒坏了中了暑气。”云妃惊喜地睫毛一颤,立刻泛上笑意,道:“是,臣妾这就回去了,不打扰皇上的雅致了。”说着要走的话,却又没有转身,只是低头站着,手抖擞擞地像要往怀里伸,又似不敢。白韶卿看她是有话要说,便问她:“云妃还有什么事么?”云妃脸更红了,憋气似地点了点头,手往怀里一伸,拿出一只小巧地瓷瓶来,瓶口塞着红绒塞子,递到皇帝面前,手还有些轻微地颤抖“这是……臣妾自己调地香精儿,能提神醒脑的,是很稀地桂花香味……皇上日理万积,这个可以提提神。”白韶卿和月重锦出来走,不方便让人听到他们说话,所以太监宫女们向来都是让她遣地远远的,就连李富也跟的不近。这时云妃献了东西,若是不拿,只怕还得陪着她在这太阳低下烤着,她也就自己伸手接了,云妃看“他”收了,顿时一脸喜色,又福了福,这才带着两个宫女转身走了。这边白韶卿二人便走到九曲桥那边的八角亭里,亭里早摆了各色小点,亭子四周都用红锦绒托摆着大青盆,盆里放着冰块,虽是解暑用的,也雕成了山水花鸟样式。二人便在亭子间坐下了,周围都有冰块,确实也凉快了不少,月重锦的妆在烈日下晒了一会,便有些汗颜颜地,白韶卿看他擦的那么用力,都快要把状给擦干净了,便拿出自己的帕子来,给他一点点地轻轻擦拭,月重锦很享受地转着头,鼻子动了动,道:“刚刚那人给你的是什么?”“哦,说是香精,要闻闻吗?”“嗯。这里也闻到呢,很香的。”白韶卿便从怀里拿出瓶子来递给他,月重锦一把就将塞子拔了,一股香气顿时充溢出来,围绕在二人身边,确是桂花地香气,不过还是很浓。白韶卿顿觉鼻子发痒,忙转头道:“快塞上,这味道太浓了,呛的厉害”她这边还在说着,那边月重锦已经给呛到了,一个喷嚏直直打了过来,他拿着瓶子,还来不及塞塞子,就这么身子一颠,瓶子里的精油竟洒在了白韶卿的脸上。白韶卿虽没防备,可眼前有东西忽然洒来,还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退,避开了大半,可是额上颊上还是突觉一凉,给洒了几点。她提手擦了几擦,一心挂念着月重锦,便不再管自己了,俯身过去,轻拍他的背部,他自从刚刚打喷嚏,就一连着打了好几个,得她拍背助着顺气,才缓过来些,一面将瓶子塞好,一边掩鼻道:“这什么味道呀,难闻死了,还这么冲。”白韶卿失笑:“是你自己好奇要闻的。”一边说一边扶他起来,二人面对面地坐好,月重锦定晴看了她一眼,忽然惊慌起来,大叫:“李富,小富子……你快来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