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月王依旧下落不明,可是月境内的瘟疫势头却终于得到抵制,已然成为疫区的地方固然是要荒废上好久了,疫病治愈地数量进展地也并不太快,这本身便是一场长久地持续战,不是朝夕间可以改变。可是当疫区地百姓抬头,看到头上燃燃烈日,晴好的天气,灼热地强光,比任何一种药汁都更能制止瘟疫漫延时,众人,还是看到了希望。更何况,不但有皇亲亲临,更有神僧降世,紫腾袍地柱国公身后,始终跟随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即使沾染了汤药污汁,依旧圣洁不改。他总是微笑着的,手上一串佛珠,眉间缕缕慈光,他似乎真是上天降下的神灵,他总是柔声安慰病患,亲自传授采摘草药地方法,教人如何分辨种类,污垢遍地地疫地,他坦然而行,却似身在琼楼玉宇。有神僧护佑,有皇亲安抚,瘟疫终于停止扩散,虽然依旧顽固,却已不可避免地正在走向消亡地道路。秦殊凝着眉,听着低下人的汇报,脸上笑意渐浓,下首跪的人却因此更是抖的厉害“……综上所述,此毒已然再难反复,属下也曾伺机给那和尚下毒,哪料那家伙竟是个毒人,吃毒跟吃饭似的……”“那就下盅。”秦殊淡淡“如果还不行,杀人总会吧?”“属下已试……试过……那人诡异的很……啊……”一声惨呼将他的话止在喉间,他的身子倒飞出去,直直撞向殿柱,发出沉闷地巨响,哼都没哼,便已死去。一旁跪着的人都是暗自戒备,屏了气息,更不会回头去看。殿内静了片刻,座上那人又道:“还有三日,紫风可有讯息传来?”“刚刚得了,纪国五王尽除,如今只有个傀儡诚王,两日后便会登基,紫风已入王室,一切皆在掌握。”座上那人不再说话,静了好一会,才道:“告诉紫风,纪国无须留手,清雷即刻带人前去接任兵权。”下面人又应了,看他摆手,众人正要退下,忽然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殿,声音嘶哑“主上,涤谷出事了。零坛主重伤。”殿内顿时一片死寂,正在退下的人不约而同地都止了步,不敢再退。“让她上来,”殿上道。“这……是,”那人应了,迅速退出,不一会功夫,便见四个男子抬着一个软椅匆匆忙忙地进殿来,椅上的零秋水已经被崩带包的难见面目,右袖袖管空空,左袖勉强撑在椅上“主……上……”她的声音已然低哑之极,若不是殿上此时极静,根本只能见她勉强张开嘴唇而已。座上的人慢慢朝她走来,在一旁看了一会,冷然道:“怎么回事?”“炸……炸了!”零秋水浑身剧痛,可任何疼痛,难以于眼前这人眼中的寒光相比,拼了一切力气般,她拼命说话“二更时分……从山外开始的……然后,便是落……落星崖……”“怎么炸的进来?”离殊眼中厉光一闪“让人埋伏了竟不自知?”“不……不是埋伏,是……是投掷……”离殊眼瞳顿时收缩“投掷?”“是,极远的地方……极远的……我带……人……去寻……起码在三丈……之外。”离殊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第一次,他的怒容溢上眉梢“用什么东西?怎么掷的?可查清了?”零秋水一抖“隐约看到是极大的……架子……可才靠近……还没看清……那地下埋着炸……所有人一到……立刻炸上了天……”她的眼中满是恐惧,那漫天的碎屑与人体残肢如雨般地落下来的可怕情景,那人间地狱……殿上寂寂。每个人都觉心头剧震,光是听她描述已经足够,涤谷,毁于一旦了。离殊沉沉注视着她,看的她全身抖如筛糠。可他的眼睛,却分明透过她,落在不知名的所在“滚!”这是他沉寂之后吐出的字眼。却令在场众人如蒙大赦,转瞬间走个精光。大殿上空荡荡地,只有他一人独立。他始终,一人而已。他呼吸声沉沉,眼望龙案,一步步慢慢走回,可才走到一半,身后又是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报……”他不说话,只是背对着,不动不语,身后人顿了顿,只得道:“零坛主回来时已然安排人去打探那木架来历,刚刚有影传讯,在月界梅岭关处,确实有人见过极长的木材搬运……”月界,这并不奇怪,此事本来就是她作的。“只是数日前忽然没了踪影……”离殊静静听着,忽然,一个念头冲涌而出,他霍地转过头“向山有几人留守?”“二十余人。”还不够她一次炸的。他大步朝前,将案上地图一拉,哗地一声,铺在桌上。手指轻点,梅岭关!怕是声东击西!涤谷在月境之北,梅岭关离那路远遥遥,不可能由此过,他目光一错,向山,必是向山。他大怒扬掌,硕大的龙案竟然就此一折两半,发着轰然巨响向两旁倒去,身后的黑衣人从未见过他如此气愤,吓的卜地便跪。“立刻传讯,让向山众影速速撤……”他说到这里,忽然一停。数日前便消失了,可向山却没动静,他嘴边划过一丝淡笑,白韶卿,你终是害怕,你怕月重锦便在向山吧!涤谷之所以被炸,必定已经经她摸寻,那么,也许人就在向山?他微微冷笑,回头道:“安排人透出消息,月王藏身向山。”那人应是,他又道:“我要立刻出京,快去安排。”那黑衣人马上答应了退了出去。既然他在向山,按你的性子,怕是要亲自去的?见个面,也好!不过,在那之前……他冷笑着走出大殿,一路转折,向后宫行走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在深宫一角停下,殿外黑衣人侧身开门,他便昂然进入。殿外阳光明媚,殿内却是气息阴冷,穿过重重殿堂,他进入一个庭院,东厢房中,门缝窗角皆堵的极死,将屋外光明遮地密密严严,透不进一丝光亮,外间白日,屋内却如黑夜。这里装饰简单之极,左侧屏风后,一灯如豆,有两个黑衣人闻声转身,退到一边,露出正中的**,一个白衣人平躺其中。他的脸色已然焦黄,眉心微黑,正在不自觉地微微皱起,轻微地抽搐着,娇好的容貌,却因那诡异地**,有些扭曲。“还是不能下毒?”他沉声道。“是,试了无数种,无法下毒,不过已经种下盅毒。他似乎事先服了什么东西。”那两人跪答。“那个女的呢?”“也是如此。”“把她弄醒,本王有话要问她,”听他这么说,那二人立刻点头转身出屋。他却没有跟上,反而靠近床边,伏下身去仔细打量了**人片刻,冷笑道:“你最好能多熬几日,我就要去见她了。若是你撑的住,或者,你们还能再见一面。”**那人抽搐的更加剧烈,他则冷笑地转身而去。同一院落地另一侧屋内,一个年青女子亦是相同模样,只是此时被人在几个大穴上施以针灸,一刻钟后,她缓缓张开眼睛。面前是高高伏下的离殊:“柏姑娘,你那位姐妹弄了个新雷,却将自己人炸的半残,这会儿月国闹翻了天了,就等你出主意救人呢。”柏青眼中一闪,紧张神色赫然出现,可只是转瞬,那点光黯然下去,她的嘴角极微极微地一点点往上牵,竟是做了个笑的表情。“不亲眼看到,你是不信喽?”离殊神色淡淡。柏青却只是瞪着他,甚至带着笑意。离殊看了她片刻,忽然也笑了“我这就去带她来,你好仔仔细细看个明白。”说罢转身出屋,走到院中,却又一顿“带上月重锦。”两个黑衣人立刻转身回到那一边屋里,片刻之间,便将他半挟半扶地带了出来,离殊看他一眼,再不二话,举步走出。虽然快马加鞭,可是到向山时,也已经在数日之后,此时正逢深夜,半边向山沉浸在巨大地阴影中,树影斑斓,灰黑重叠,一行人走马行车,徐徐而上,单调地车轴转动中,忽闻一声“停!”全队人马立刻静立,车中人却又半晌没了动静,再等一会,他才道:“发讯号。”身旁人一愣,“主上,你说的是……”“往秦。”众人一怔,却也随之行动起来,片刻之后,一枚金色地烟火发着尖锐刺耳地嘶鸣声腾空而起,一路扭转飞旋,直至最高处,啪地一声,在漆黑一团地天空上炸开耀眼金光,团若飞火,许久方散。众人静等片刻,东面却无丝毫动静,放的人不安起来,忙引线点火,又放了一支,可金光依旧,却仍是没有回音。众人面面相觑中,车帘掀起,离殊大步跨出,左手朝那人摊开,点火之人立刻将一枚细长引雷奉入他掌,离殊拿过火息,引雷边垂下的长线顿时着火腾卷,他扬手挥起,那引雷尚未引暴,雷身却如离弦之箭,嗖地一声,投入夜空。雷身半悬及顶,那烟火方才点燃,借着后劲,飞的更高,尤如一尾流星般,转瞬之间,目力稍差者,便已不可望及,那一团金彩,这一次绽放地更远,简直如同星辰一般,嘶声尖哨,看似已近苍穹。可是,仍无回音……不安地感觉不停放大,众人默默,一时都是愣怔,极静之中,却听离殊忽然扬声大笑,那突如其来地声音,只惊地四下飞鸟离林,人心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