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乌行安更是自雪山一战后彻底隐匿踪迹,千里雪山,不知其踪,柏飒吸收教训,不敢再深入寻找,只得苦守定南城,同时与周边几郡通讯不殆,以备突袭。而此时此刻,楚界詹灼那边,却传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詹灼大军自拿下梅岭襄平又再夺三城后,进犯月境地脚步,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地小城池云绫,停了下来。此城位居月楚相交地边境四城之后,历来就是连通边关内外地必经之地,往年关外战事,所需用具一应由此城输送,这里两面环山,夹与一处险道之中,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地势。守卫此城的,是一个副使令郑道勋,手下不过千余人。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小武官,竟然不但对詹灼的诸般挑衅视若无睹,死守城门,将楚军日打夜袭之功,化为虚元。更重要的,他甚至令那件世人望风披靡地神器惊雷,在此沦为成了,废物。原来楚军攻城那日,正逢天降大雨,郑道勋带领士兵守城,却在无意间发现一枚落入城边地惊雷未有爆炸,其实大雨如瀑,打的那枚惊雷边缘竟似慢慢褪出淡黑色水迹来,一端长线上还带着已经熄灭地火痕,看样子这枚惊雷在半空中时已然被雨点浸透,因此未有引燃。此雷畏水!想到这个关节的郑道勋激动地直打颤,连夜召集城中士兵百姓动手做起水龙与巨大水渠。此城多竹,便专挑最粗最长地老竹,将其中打通了,一头装上活塞,灌水而入后,推动活塞,水线喷射极远。这原是此城用来防火地法子,城中男子大半会作,此时军令在先,外面又是那臭名远扬地杀人狂魔詹灼,为保性命人人拼尽全力。不过一夜,城中已经竖起上百座水龙,城墙上更是做了许多硕大水渠,注满了水,在城楼上下一字排开。只要那惊雷不是在半空开炸,落下来处若是有水渠接受,炸力减弱甚至直接便给淹了也有可能。第二日楚军依旧攻城,可没想还未靠近,城内忽然水注冲天,百数股长水如游龙般自高而下,齐齐而楚军当头洒来,这些水龙射力即远,喷劲又强,打的楚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詹灼当即命人推巨臂上前,准备进行远攻,却不料忙乱了半天的成果,却是更大打击的来临。这巨臂体积庞大,推行不宜,行军时自然不能携带,因此都是随军士兵习得此法,到得一处便现场伐木搭建,又因工绪烦乱,一般都是量敌而作,面对云绫这样小城,詹灼进入山谷时便只命人做了四座,四弹齐发,这么大的城池,也经受不了几下。却没想,惊雷掷出,并无预料中的爆炸声传来,先前城中忽然水龙冲天,众军虽惊乱了一场却也没明白月军这是抽的什么风,喷些水来便想阻人攻势,真正是个笑话。而此时四雷齐出,竟无一作响,众军傻愣间,詹灼却是最快回神的,厉声大喝将余下的惊雷后撤,可还是迟了一步,推到一边的惊雷已经湿了大半,有的更因湿水干脆化出一滩黑水来。詹灼大悔不迭,不得不挥军后撤,事后查检,所带惊雷果然怕水,经此一淋竟是废了四成。这一场攻城战,便这样在他的懊悔中败下阵来,而那边,云绫城地飞信亦飞传去京。白韶卿此时正匆匆赶至后宫,柏青在远尘护送下已于三日前回月,一直未醒,因此这会儿听到她苏醒的消息,白韶卿立刻抛下一切,赶至探望。红肿双眼地小六迎上前来“弱地很,还不能说话,”白韶卿点点头与她携手走进内殿,厢房里远尘身边地**,躺着瘦地只剩一个骨架子地柏青,面白如纸,眼睛微闭。白韶卿靠近过去轻轻唤了两声,她才睁开眼来,涣散地目光渐渐聚焦,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白韶卿将手中奏折一举“青儿,终于有人发现那惊雷地纰漏了,咱们的机会已经到来,你的宝贝立刻就要派上用常,你要安心养好身子,这一场仗,我需要有你并肩同行。”柏青眼泛微红,微微点头,嘴唇开了两开,似是月王二字,白韶卿抚住她脸:“我都明白,什么也不用说了,离殊不会让他死的,他此时必定还活着,我们能救回你,也必能救回他。”看她形容枯槁,此时更是不能再令她伤神,白韶卿不敢多留,转头跟小六叮嘱了一会,匆匆离开。她急匆匆走出内殿,手中那奏折却是越捏越紧,柏青的模样一直在眼前晃荡,刺地心里一片斑斓,她得到救治,尚且是这个模样,那另一个尚在苦难中的人……不敢放任自己再想,她再度加急脚步,却听身后有人道:“皇后!”她这才停步回头,见是那远尘,刚刚着急去看柏青,竟是将此人疏忽了“远尘大师,本宫心急柏青,竟将大师怠慢了。”远尘合什道:“皇后勿须太过担忧。”“是呀,如今有大师在此,已经为本宫分忧良多。”白韶卿放慢脚步,与他同行“大师信中曾言柏青所中盅毒竟连颜天留下的解药也不能解,可本宫今日看柏青的样子,神色虽差,倒不太像是盅毒未解的样子,大师是想到了奇法么?”远尘一愣,道:“想不到皇后敏锐至此,不错,柏青盅毒贫僧确是解了。她此时需要的便是调养,这原本就是一个长久地过程,而她体内还有些盅毒留下地遗毒未尽,所以所需时日将要更久,贫僧尽力而为便是。”“果真已解?”白韶卿有些惊喜交集,当初他来信说柏青毒盅缠身,她立刻便送去颜天留下的那枚丹药,可随即消息传来,这药竟不能解柏青所中盅毒。那几日正逢柏飒兵败,南楚之地又是节节败退,她心力交瘁时,再闻此噩耗,更是日夜难安。却不料时隔一月不到,远尘不但带着柏青安全回国,更已为她解了盅毒。“大师所能,实在是惊世骇俗!”白韶卿看着这始终神色淡淡地年青男子,感由心生“大师为月国所做的一切,本宫感激涕零,必将铭记于心。”远尘至此,总算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去,合什道:“救死扶伤,施解危难,是贫僧修为所求,皇后勿须戒怀。”说着停了一停,又道:“国事操劳,贫僧看皇后忧色重重,治国需有强韧魄力,可也要懂得放松心境。目标在前永往不殆没错,可也要记得,偶尔慢行,欣赏沿途的风景。”白韶卿闻言一愣,脚步亦为之停下。不错,近日来她确是已经将自己逼到极致,不能放松,半刻也不行,因为只要略有停下,思绪便会立刻窜涌而起,那丝丝情柔会软化她的心肠,会令她的心为之更伤。可她却是明白,此时此刻,女子的柔弱正是她要竭力摒弃地东西,她唯有直视前方,多少人在流血,在惊雷下痛哭惨叫,等待死亡。而她只能无视,将一切化作眼前布阵台地各色旗帜,她想到的不应该是死去的人数,而是收复地失地。她看到的,不应该是血流成河,而是尚在等待她救援地月重锦……她根本不能停下。前方便是空旷地玉阶,正殿高高在上,此时正逢晚霞初露,映照地朱墙碧瓦,分外妖娆。“我也想看看风景,”她忽然开口说话,甚至不知觉中改变自称“可是眼前的琦丽,在我眼中却是惨淡苍白,我不是为了看风景而站到这里的。”她的目光越过宫闱,更远的地方,山脉与霞光连作一片……身旁远尘看着她,忽然含笑:“站到这里还能看得风景的,世上又有几个?”白韶卿不由一愣,回头看去,那远尘却不看她,竟是顾自转身走了……七月中旬,詹灼被阻于云绫城,惊雷弊病传世,人心惶然,几乎一夜之间,四国巧工无一例外地不是失踪便是应召入宫,明地暗地钻研此物。世上皆知,此时此刻,谁能将惊雷瑕疵弥补,就不但是个人名垂千古,更是四国胜败关键。就连远在纪国地离殊也是眉目不展。四月末的时候,白韶卿偷袭涤谷,令他多年经营地藏身之处毁于一旦,可是愤怒的同时他亦有所得。那便是她攻涤谷的方法,强掷。原来此雷可以这样利用,纪国大势一定,他立刻召集月影群雄研习此法,后来穆遥领命攻月,在阳林山伐木长达一月,其实也不是他动作拖沓,而是因为巨臂的制作还在一再完善中,他情愿多等,亦不肯操之过急。当时离殊还暗笑白韶卿为月重锦乱了心绪,用这么好的点子攻打涤谷,让他瞧出端倪来,做出巨臂占领先机。可如今看来,这死丫头分明是有意如此。故意泄露此法,经他手令惊雷空掷成真,也使得惊雷弊病再难隐藏,一遇时机,立刻公然天下。而此时最令离殊不平的,就是此时此刻,若说四国有谁能克服此弊病的,恐怕非她莫属。离殊冷笑中,挥笔再书急令。七月下旬,隐匿行迹地乌行安忽然现身月北,疾急如狂风,连攻定南城在内三个关卡,待柏飒主力回防,他却又撤换两翼,改变攻打方向,游击之下,加上柏飒毕竟经验不够,疲以应付,到了八月中旬,除了定南城,其余两城尽失。而乌行安占城不过数日,只略为休整纪军,便以夹击之势向定南攻来。可就在如此凶猛地攻势下,柏军却忽然销声匿迹。也不是弃城而去,城中一应防御井然有序,惊雷空掷,还是会遇到巨大水渠,水龙也是林立,何况月北冰川,伐林着火水源不绝。倒是纪军那惊雷毛病多多,不但畏水居然还畏寒,受寒之后,外层表皮居然也会变软,扔出去十个,有一个炸响都算喜讯,全无了当初现世时地威风凛凛,弄到后来乌行安嫌它们太难侍候,索性充而不用。何况他行军打仗多年,没这玩意儿,不一样攻城略地。可如今最教他头痛地,却是那姓柏的小子不知玩什么把戏。当初追入雪山时,看他施展战术生涩硬套,自己存了小瞧之心,因此看他逃出也未真的下死劲去追,逗弄这样的后辈小儿,将他玩于股掌之间,不是更加乐趣无穷。可没想到这小子成长极快,吃一堑长一智之余,更是毫不挫败,此次乌行安施展虚实打法交替,其余两城都是唾手而得,唯独这定南城关,竟是死攻不下。如今更是不知那小子玩什么阴的,整日城上连个士兵也无,可却火把大张,十步一支,照地城楼上亮如白昼,就像张着大嘴等乌行安去钻。副将已经被逼地着急上火,一再请命,就是用人肉堆着往上爬也爬上去了,可乌行安哪里肯应,这分明是空城计,他老谋深算,若是在此轻易中了一个小毛孩子计策,还让不让他活了。就这样莫名僵持了几日,上边命令催的太急,乌行安终是不能再等,这日黎明时分,先下令两支先锋队分南北两面悄悄摸近主城,正面则以惊雷石火等直击掩护。城中依旧如常应战,虽不见人,可两旁水龙还是撒将下来,只是这日天气忽冷,落水成冰,对两军而言,倒不知是福是祸。这边正打算挥旗强攻,却见那城墙之上那柏姓大旗忽然落下,攻城帅旗竟然翻落!难道城中不战而败?众人愕然间,却听城中一片鼓声震耳欲聋,正敲地人耳朵发麻,却又忽然停了,随即便听万人高喝“乌行安,纳命来!”声若洪钟,震撼人心!纪军更是面面相觑间,城楼上再度大旗飘摇,这张比寻常旗帜大了数倍的旗面迎风垂落下来,乌行安瞳孔猛然收缩,竟是不知是怒是惧,忽然浑身颤抖。此时艳阳初上,掠起苍茫地白光,反射在那高高地旗帜之上,“柏宣阳”三个大字触目惊心。纪军皆是一怔,却听城楼那边恍若万人开言“乌行安,你忘恩负义,出卖柏将军,外通奸徒叛国,你这等背信弃义之人,有什么资格带领纪军!”这声音如春雷打鸣般,轰轰而响,众人喊话,却齐整地如出一人之口,那些喊话之人必是用了什么扩音之物,不然声音不会如此宏大轰鸣。定南城位于冰川,四面皆是冷峰绝壁,此时此刻,回音重重,一时间竟似有千万个声音重复着,压将下来。纪军一时愣怔,却听乌行安怒喝一声:“发什么呆!攻城!”众人一惊,正要依言而起,定南城中忽然鼓声再响,再度停止时,城楼上士兵忽然现身并且一字排开,当中一个白袍男子特别显目,远远地看不真切,只能见到他似乎遥遥举有一物,虽然无法看清,可此时极静,这人的话,一字一句清晰传来,却令众军更是大惊。“乌行安卖主求荣,认贼作父,你等要奉这样的人号令么?本王纪净,以玉玺为证,誓除奸臣!”众军哗然,此时此刻莫说什么玉玺便连那人也根本看不清楚,可纪净之名,却是众人皆知。七王纪净,当今登基地那位诚王七弟。诚王在京登基时,召五位亲王进京,随后五人再无声息,皇家之事,谁也无权过问。虽然民间猜测议论,各种说法都有,可诚王即已登基,这些亲王的生死,也没人在意。可此时却忽然冒出这么个净王来,声声斥责,更是如雷击耳,打地纪军晕晕呼呼,再想到那隐晦之极地名字柏宣扬,军中一般士兵便是不知也多少有所听闻,老一些地将领更是对此事烂熟于胸,不过成年旧事,又得罪将军,无人会提罢了。可是不说,不代表它不存在。更何况此时让月军这般呼喝出来,再看乌行安脸色难看,浑身颤抖,众将领各怀心思,都是默不出声。可也只是静了片刻,乌行安重重一哼“雕虫小技!”说话间一挥手,传令军立时三旗齐动“攻!”军令如山,不论下面人怎么想,此时此刻也唯有从命,一时间兵分三股朝着城楼而去,城上那净王却不隐藏,反而负手而立。眼睁睁看着纪军靠近,城中忽然啸声大作。众军一惊抬头,便见一枚黝黑之物带着尖锐刺耳地声音从头顶飞过,不由都是心下一寒。这东西见的多了,正是那惊雷,可却从没见过能飞这么高这么远,不知是什么掷出来,才转念间,那惊雷已经炸落,居然不在纪军,而是离着三尺有余地一处雪洼地,这枚惊雷可比他们的强多了,落地便开花“嘭”地一声巨响,震地地面微晃。纪军呆愣着,那乌行安已经朗声大笑“这点准头也没有还行军打仗!要不要本将军教你如何瞄准准头?”身边几个将领也是嘿嘿连笑。可就在他们笑声之中,城中又飞出三枚一式一样地惊雷,无一例外地,颗颗落在那个雪洼处,直炸地雪花飞溅。那几个将领地笑声还凝在嘴边,眼中却已露惊惧。就连乌行安,也是神色骤变。这岂止是没有准头。这准头简直是无人能比。他们纪军也用过巨臂掷雷,可皆知此物方向实难控制,不过是仗着威力惊人,随便打落而已,可似眼前这般三颗同落一处,就是碰巧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更何况,月军此着,怎么看都是特意。那城楼上净王再度开口:“本王在此立言,有纪军愿降者,前事不究,皆为我平叛功臣,不降者与乌行安叛臣论处!”此言一出,众军更是哗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是惶惶,乌行安恼羞成怒,大怒道:“这样也敢信口雌黄,做你的白日梦。”说罢军令再起。真正是遇到鬼了,他乌行安这么多年来,从未下个军令也要这般三番四次,虽说柏宣阳三字确实震的他心惊肉跳,可那早是陈年旧事,不过一时惊诧也就算了,可这姓柏的小子不知从哪弄了个纪净出来,不管真假,这会儿先弄些动静震地他神志慢了半拍,倒让对方说了这许多的废话,军心若是真的动摇起来,可是大大不妙。他身经百战,这关键时刻哪里还能再错半步,因此面色肃然,军令再发,纪军再度动弹起来。一时间飞火流石,便连那没准头威力大减地惊雷也全搬上阵,齐齐朝着城墙而去,而月军这边也不慌张,城墙上那纪净身形一收,立刻与士兵同时隐了身形,此高彼低,火石流火多半打到城墙,只有数枚惊雷掷出墙去,回响声却是寥寥。而月军发出的攻势却是强劲的多了。伴随着几声惊心动魄地尖鸣,约有十余颗惊雷飞窜而出,落脚点竟是一字排开,轰然炸落,掷地巨响,不前不后地将行进中地纪军生生炸出一个断面来,攻前地纪军不敢回藏,后面的经这一炸,眼看着中间人马血肉横飞,哪里还敢再上,不约而同地退后,就这样以一条黝黑烟坑为界,竟是将纪军炸地兵分两头。乌行安怒火中烧,大喝:“再攻。”旗帜挥动,两侧先锋队奋然攻上,却见城墙两边忽然水龙大起,发觉同时已被那冰凉从头淋了个透,可身上湿沾还不及鼻中所闻更令人肝胆俱裂“是油……是油……”两边队伍顿时大乱,方才中间炸开之处还在烈烈燃烧,这边通体被油浇了个透,岂不是送上去助火,一时间惊呼声连连,有的士兵甚至干脆朝着城墙挪去。而城墙上已有士兵拉开弓箭,齐声大喝,“抛下剑戟,贴墙而立者为降!”底下士兵尚在犹豫,顶上两枚惊雷嗖地一声,竟是就落在了眼巴跟前,轰地一声巨响,站在外围地士兵又是给炸的血肉满天,这下更是唬地其它士兵不敢再想,纷纷将手中武器用力掷出,贴墙而立。而外面稍近些的,竟也有人扔了刀刃,朝墙跟跑去。乌行安目眦欲裂,狂怒道:“放箭射死那些墙边的。”话音一落,这边箭雨纷飞,只是射程太远,未及墙角处,却将半路上奔去的射死一片,而与此同时,城墙上那纪净声音再起“本王不忍射杀纪国将士,先以远雷敬之,乌行安行军打仗,却不知体爱士兵,这样的败类,儿等还不幡然醒悟么?”一席话更说的乌行安面若金纸,恨不得骂娘叫天。若是降者不杀也叫体爱士兵,那还打什么仗用什么兵!可此时此刻听的进纪净此话的却是大有人在。看到部下微有犹疑之色,乌行安简直要发狂,一旁副将凑上来:“将军,先退吧,此情不宜再战。”、乌行安瞪他一眼“让老子败在这等无名小卒手上?你一刀切了老子还干脆些!”说罢再不理他,大步跨上战马,摇起手中战刀“惊雷再多也有扔完的时候,何况那玩意儿畏水畏寒,搞不好他也就这么几枚,今日誓必夺下定南城!老了跟他拼了。”两旁将士皆是互望,终究也随之上马,各自领兵,战鼓再度响起,号角鼓声连成一片,响声震天中,纪军如潮水般冲涌而出。定南城亦是鼓声轰鸣,同时水注齐发,竟有数十股之多,朝着这边狂喷,更奇的是,水龙之中,惊雷飞窜,水火交集,却依旧落地便响,轰轰声此起彼伏,而洒落下的水注中依旧有几管是油,油燃布帛马足,火光冲天而起中,惨叫声连绵不断,惊天动地,一时间只觉处处皆是哀鸣狂叫,宛如人间地狱……而在这一片惊心动魄地影像中,一个声音忽然破空而起:“乌行安头颅在此!”纪军齐震,一时间活的半死的都转过头去,便见一个男子单手高举,血印沾了半边脸,他的手上,那一团乌黑之物,白中有红黑发散乱,面目却依旧清晰可辨,那张大地双目,尤自不信,却不是乌行安是谁!那男子弃马跃下,提着那头颅朝城墙跪下“我本姓柏,投身纪军隐姓埋名,就是为了今日!”纪军哗然,看他服色,赫然是员副将。而此人身边几人却都是眼神微黯,埋头不敢多言。方才战乱中,这副将忽然挥刀砍向乌行安,那乌行安正全神凝视前方,全没防备,甚至连头不及回,都已人头滚落,身边几人都是大惊,待想到要惊呼时,这人已经提头大喊。而此时此刻,纪军中更是无人去辨真假,无人会有异议。即失主帅,又遭强敌,纪军已经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而乌行安,他叛卖家主得来荣耀,最终也以背叛收场……纪军大败,不但大败,更在定南城归降于净王,整编之后,自北而回纪界,以叛乱为名,征讨诚王。这支队伍出发不久,便立刻在楚北之地得到响应,。而京中诚王在这时干脆急出病来,昏昏欲死。紫风冷眼瞧着这个颤抖不止地废物,心下却是暗叹。当初逼诚王称王,时日即短,又极仓促,为免事端,便急召五王进京,可纪王失踪之由,却是无法服人,五王各有封地,手上多少有兵,因此便将五王囚禁。当时看那诚王吓的那个样子,便将五王扔给他,由他处置。第二日,五王皆死在宫中,他当是诚王所作,因此也没多想,甚至还曾讥笑,这家伙看起来一身肥肉,肝胆全无,却是个不声不响地狠角,一直以为他下命令杀的,却原来……那五王即非诚王所害更加不是他自己,他们双方互疑对方,却没想到竟是着了那女人的道,不知怎么地竟给装成死人救出京去了。她明明在千里之外,又怎知纪宫中发生的事,如何下的了手脚,可如今看那纪军一路回京,路上收兵增将,竟是日渐庞大地队伍,他多少明白了些,白韶卿,怕是四王进向山时,她已经在各国暗插人手。这阴险女人,竟然已经防备至此,离殊步步算计,她却更胜一筹,算到了十步之外……这个念头一生,紫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忙打住暇想,回头去看离殊。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已有许久,只字未出,只是看着手下奏折,紫风这时也不敢轻易多嘴,只在一旁看着,只是目光带到,却忽然想起这大殿可比秦殿差的多了,不知道怎么,他竟想到这个上头,心里又是暗自一惊,抬起头来,却与离殊目光对个正着“主上?”他犹疑轻唤。离殊目光却是飘摇,看了他好一会,才笑:“怎么?觉得本王不如她了?”紫风心中警铃大作,忙道:“哪有这事!主上英明果断,那丫头,不过是小丫头而已。”“小丫头。”离殊笑意愈深“是啊,这丫头愈发地惹人疼爱了,当初真是少疼了她,”说着他已然起身,朝殿外慢慢走去。紫风轻吁一口,随后跟上“主上不用介怀,任是她再狡黠,终是主上掌中之物。”“掌中之物么?”离殊笑笑“她油滑的很,真要蹦起来,本王还真怕抓她不牢。”他微微一顿,又道:“更何况她身边尽是能人,而本王身旁,却皆是自以为是的废物。”紫风一怔,不敢轻易接口,可全身肌肉已然收紧。却听离殊道:“当时让你除了那五个,你就扔给他了事?”“我……属下……”紫风只觉后脑发寒,声音都颤抖起来。“应杀还未杀,本王知晓你的毛病,不就是顾念着你那张皮相么?”离殊转过身来,目光含笑,却是彻寒入骨“只为了不想沾血脏了你的衣服而不杀人,本王今天倒有些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紫风已经腿都软了,战栗道:“主上,属下知错了,再……再无第二次!”离殊淡淡看着他,终于收起笑容,可是收起一刹那,他的手也已伸出,紫风一直全神戒备,看他右臂微动时便已后跃,可那手臂挥来,却是蓄势,五指曲张之处,看似在他掌间,实则却已将他后退纵跃姿态全然计算在内,挥臂只在瞬间,继而紫风便已被他牢牢扣住脖颈“眼睛若是都挤暴了,不知皮相是否还是你自以为的完美?”离殊声音默然,手下却已使力,紫风脸孔刹时紫涨,手脚乱舞,却是碰不到离殊分毫,他甚至清楚听到自己骨骼碎裂之声……将手中尸体甩出,离殊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好似刚刚他并非杀了一人,而只是作了一下舒展手掌地运动,他看的仔细,嘴角的笑容却已淡去。白韶卿,若是不能活着与你同生,那同穴而埋,也是不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