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另有所图

当伯德子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而此刻，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可怕而诡异的空间，重新回到了现实的世界——特别是在看到了那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之后，伯德子爵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轻松，这还是自己出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心情。不过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去感叹什么，虽然说白天应该是安全了，但是昨天晚上的遭遇还是让伯德子爵心有余悸，于是在叫醒了昏迷在二楼走廊上的汤姆森之后，主仆两人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座古堡。虽然这并不礼貌，但是“劫后余生”的主仆二人显然再也没有了继续在这个古堡里待下去的心情，在给尤连留下了一封信，说明家族中急事，必须尽快赶回之后，他们便迅速离开了古堡。毕竟，那种可怕而诡异的事情，他们不想再遇到第二次了。“慢走不送。”站在窗边，注视着伯德子爵的马车消失在森林之中，尤连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主人，我们的表演如何？”而说话的，正是之前被伯德子爵所杀掉的女孩，此刻的她正站在尤连的身后，不住的摆弄着自己手中的头颅，那原本有些扭曲，变形的头一面说话，一面在女孩双手的摆弄下，缓缓的恢复了原状，变成了一张有些不同，但是依旧透露着俏皮和美丽的面孔。随后，女孩拿起自己的头，在镜子面前照了照，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插回自己的脖子上。“非常不错，我想这会让子爵先生有一个难忘的回忆。”“可惜了夏洛特的这套衣服。”女孩带着些许的无奈望向自己的身体，身上的女仆服依旧是之前被砍的七七八八的样子，能否再修补起来都很难说。“不用担心，每人都有备用的。”“那我就放心了。”说道这里，女孩停了一停，随后，她抬起头，望向尤连。“那么，主人，时间到了，我也该回到姐妹们的身边去…………”伴随着这句话，女孩的身体越发透明，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山峰，洒入城堡中时，被阳光笼罩的女孩形体也在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之中。而那件千疮百孔的女仆装，则因为没有了主人的支持，而散落在地。直到这时，尤连才转过身，望向了那身衣服。“辛苦你了。”接着，他轻声说道。“那么，子爵先生已经回去了？”欧法莉尔带着一丝有趣的笑意，注视着对面正在用餐的尤连。“是啊，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早的多。”尤连叹了口气耸耸肩膀，放下了手中的面包。“真可惜，我本来还希望能够让这位子爵先生在我这里多住几天，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我的热情………”“适可而止哦？领主大人。”听到这里，欧法莉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昨天晚上她察觉到游魂们异常的**时就明白，尤连肯定是打算干些什么来吓吓那个子爵，而今天早上从尤连这里得到的答案也证明了她的判断。当然，欧法莉尔不会对那位可怜子爵的遭遇抱有任何的同情，只不过听到尤连的说话，还是让她不由一笑。开什么玩笑，如果让那个子爵再在城堡里待个两三天，恐怕他是否能够神智清醒的回去都成问题。当然，两人都知道这只是说说而已，如果在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这位伯德子爵还有胆量继续住在这座城堡里的话，就说明他肯定不是个普通的人物，而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必须越发注意这个家伙了。不过，从现在来看，这个伯德子爵显然和尤连与欧法莉尔所判断的一样，并不是那种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不过，对于欧法莉尔来说，她还有别的疑问。“领主大人，为什么你向对方要求划分界图？”老实说，关于尤连昨天晚上与伯德子爵谈判的细节，欧法莉尔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实在想不通尤连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如果是个认真负责的领主，会要求这么一份地图绝不奇怪，但是这件事如果换做是尤连来做，那么就很奇怪了，以欧法莉尔对他的认识，既然对方在当初交接领土的时候就没有划分，那么以尤连的性格，铁定会装做茫然不知，等日后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会拿这一点来挤兑对方。毕竟暮色森林现在才刚刚起步，根本就没有什么利润。而伯德家族经营黄金商道百年有余，虽然势力庞大，但是也因此有着不少利益纠纷。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在边境划分不明确的时候，尤连还可以拿这作为挡箭牌来逼迫对方让步，而伯德家族顾忌到这一点，至少最初不会想要找自己等人的麻烦以防投鼠忌器。但是现在，边界划分一下来，双方责任清楚，伯德家族如果想在自己的领地内搞什么事的话那么就方便多了。别的不说，到那个时候，他们哪怕找些流氓地痞，伪装成山贼匪盗从暮色森林一侧骚扰黄金商道，也足够让尤连头疼一阵子的。所以，对于尤连这个主动要求对方划分边境的行为，欧法莉尔只有一种猜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东西。”尤连一面切开面前的煎蛋，一面随口回答道。“只不过之前在去招募女仆的时候，发现了一点‘源泉’的踪迹罢了。”站在旁边的艾琳，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到了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幕——那个从来都是举止优雅，充满高贵气息的欧法莉尔姐姐，在听到了尤连的回答时候，几乎是立刻张大双眼，差点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出来。还好在最后关头她总算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用力将食物吞咽了下去，但是因为太过焦急，使得她不住的咳嗽起来。而站在旁边的艾琳则急忙倒了一杯水递到少女的手边，这才让原本咳嗽不已的少女好不容易重新平静了下来。“不要激动。”而对于欧法莉尔的失态，尤连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不就是‘源泉’而已么？你身为堂堂公主殿下，不可能没见过那东西吧。”听见尤连这话，欧法莉尔两眼一翻，好险没被他气个半死，她当然知道源泉是什么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尤连的说话之后，就算是欧法莉尔，也完全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在这片大陆上，充斥着名为玛娜的能量，它们不但是维持生命延续的必要之物，同时也是强大的魔力源泉。在传说中，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死去之后，它们的灵魂都会化为最初的本源能量——也就是玛娜，回到那无尽的灵魂之海中。而玛娜，同时也是一切生命生长的必要能源，就好像阳光，氧气，水一样，是所有生命必须的存在。而这也是法师们用于操纵的力量，他们根据自己的属性不同，召唤着玛娜之力，将其转化为强大的魔法。当然，玛娜并不是平均分布在这片大陆上的，有些地方的玛娜之力比较浓厚，而有些地方的玛娜之力则相对淡薄，但是，还有一些地方，蕴涵着强大的玛娜力量，它们仿佛一切的中心般，无穷无尽的散发着玛娜之力，推动它们向四周扩散开来，而这，就是所谓“源泉”。“源泉”中蕴涵的玛娜之力是无限的，而在得知了这一点之后，人类自然也展开了对其的开发和利用。他们很快就建造出了吸取玛娜之力进行驱动的装置，并且来提升自己的文明。而每一个被人类发现的“源泉”，不是中心城市，就是一国之都，在无限玛娜之力的帮助下，那些地方的文明，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地区的水平。别看尤连这个暮色森林穷困的象中世纪一样，但是在王国的中心都城，却是另外一番文明景象，高大的楼宇比比皆是，而且在那里的人，也不象其他地区的人那样使用马车带步，对他们而言，那些依靠玛娜之力驱动的魔法构装体，显然是更好的选择。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那里拥有一个“源泉”，仅次而已。当然，虽然“源泉”所在的地区文明水平相对很高，但是这种力量也有极限，玛娜之力在扩散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因为浓度的下降而减弱效果。再加上人类还尚未有完全了解这种力量，也根本没有办法把它们象电池一般的储存移动，只有魔法水晶和法师，才拥有储存玛娜之力的能力，但是前者由于数量稀少，价格昂贵，没有办法普及。至于后者嘛………谁会指望那些心高气傲的法师去当人体电池？正因为如此，虽然拥有“源泉”的中心城市，相对来说非常发达，但是在战场上，各国使用的武器，不得不说还是以冷兵器和法师的魔法攻击为主。而且，源泉本身的效果也会视规模而不一，就好像油田一样，有些“源泉”释放的玛娜之力足以支持一个巨大都市，但是有些“源泉”所释放的力量，也最多仅仅只能够维持一个城镇左右。它们的数量和质量也限制了城市的发展，这却是无法改变的。虽然说在那些没有“源泉”的地方，人们依旧可以依靠那种装置来提取能量，但是这样一来，却会造成那个地区的玛娜之力枯竭。不但河流会干枯，土壤也无法生长任何作物，森林会彻底毁灭，就连生存能力最强的人类，也会患上怪病而死——玛娜是生命之源，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要面对失去生命的后果。而这样一来，那片枯竭的土地，则需要数百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够重新恢复以往的生机，这自然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欧法莉尔如此激动，她可以预见，一旦真的在暮色森林里发现了“源泉”，那么这里将会立刻成为整个大陆最热门的中心之一。黄金商道？那种东西和“源泉”比起来，简直就好像是一枚铜币和一枚宝石的差距如果说之前欧法莉尔不理解尤连的做法，那么现在她是完全了解了。如果真的能够确定源泉，那么一定要立刻划好分界图，至少要在法理上，让自己清楚明白无误的拥有这片土地不过……………“那么，大人你已经想好了向哪个势力示好？”望着尤连冷静的表情，欧法莉尔不得不做出了这样的猜测。要知道，玛娜提取装置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手的，特别是在发现那些在非“源泉”地区使用这种装置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之后，各国都加大了对其的看管力度。眼下，只有三种组织有资格，并且只有他们才能够制造这种提取装置。第一就是那些拥有“源泉”的王室，他们都掌握着这门技术，当然，这算是国家机密中最中心的一环，自然不会轻易拿出来示人。虽然尤连只要向威斯特王室报告自己的发现，肯定会得到对方的回应，但是这也宣布了他领主生命的终结。毕竟，尤连现在还只是一个贵族封地的领主，不但没有什么自己的势力，以他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去控制一片拥有“源泉”的领地。可以想象，在尤连向王室报告之后，肯定会被明升暗降，随便给他个什么官爵，然后重新封给他另外一片领地，并且把暮色森林重新收回王室的手中——这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情，尤连是绝对不会干的。第二股势力，就是法师协会。作为玛娜的操纵和使用者，他们当然不可能没有玛娜抽取装置。而事实上，法师协会的中心城市——万法之城就是建立在大陆最大的“源泉”之一上。而那些法师，也拥有着强大的实力和战斗力。更不用说，法师协会的影响力遍布整个大陆，而且他们对于“源泉”的新发现，自然也是非常上心的。至于最后一股势力，则是圣恩教派，与将玛娜作为单纯能量来使用和看待的法师协会不同，圣恩教派将玛娜视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它们是大陆给予人类的恩赐。也正因为如此，圣恩教派提倡要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情，去使用玛娜，而且他们反对浪费和利用玛娜来无止境的扩展人类的文明。认为这样最终必然会导致毁灭。虽然这种主张与上层阶级的想法相驳斥，但是由于它在下层民众中有着良好的声望，而且圣恩教派本身也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使得它也成为大陆上不容忽视的一股势力。但是，不管是选择法师协会还是圣恩教派，尤连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虽然他很有可能因此保住自己领主的表面位置。不过必然会成为法师协会和圣恩教派的棋子和傀儡，要知道，玛娜提取装置可是掌握在那里大势力手中的，以尤连目前的身份和资格，哪有可能去命令他们为自己做事？“没想好。”面对欧法莉尔的询问，尤连擦了擦手，干脆利落的给出了回答。“毕竟，现在我还没有确认那是否真的是源泉，以及源泉的中心位置在哪里。”寻找源泉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毕竟，很多源泉都象石油一样，不经过勘探开发，完全找寻不到对方的存在。而这明显是项很专业的工作，在王室，法师协会和圣恩教派里，都有专人进行着这样的工作。他们已经寻找了数百年，但是收获不大，而且，源泉本身也是非常稀有的东西，更是加大了难度。而尤连，正巧知道一些寻找“源泉”的必要知识。在普通的感应之下，是察觉不到源泉的，但是它们能量的浓缩程度，却是完全无法和平常的玛娜之力相比。这也是尤连在与那头异种野猪接触之后产生怀疑的原因——以当地的玛娜浓度，根本不可能让动物产生变异，除非是有些地方的玛娜浓度超过了平常的标准，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这种可能性在他杀死异种，发现对方体内并没有魔力中心之后几乎是可以确信的。当然，“源泉”对于人类也并非毫无影响，事实上，居住在源泉中心的人，受玛娜之力的影响，会变的更加健康，而且也有很大可能会生出拥有魔法潜质的孩子——比如自己面前的欧法莉尔小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她觉醒的实在晚了些。“那么……………”“不用担心。”尤连摆摆手，挡住了欧法莉尔的询问。“不需要向那些吸血鬼交易，我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