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主上,你怎么啦,你别吓奴才啊,要不要奴才马上喊太医来?”枚争惊恐地看着卓瑞桐那煞白的脸,手足无措地叫道。卓瑞桐摇首,终于艰难道,“先喊朝其他方位查寻的人都撤回来吧,要继续寻访也得以宋大虎的野棚和小镇为中心,向周围方圆百里的区域寻找线索,还有,让找到齐先生墓的人,回来接应本王一下,本王一定要亲自前去验看,顺便接回先生的骨冢,将先生一个人留在那荒僻之地总归不是事儿,你说呢枚争?”“主上说的是,咱们的人寻了这么久才找到,可想而知那地方有多荒僻了,将太傅的尸骨迎回来,起码咱还可以派人时时照管墓冢,主上想去拜祭不也方便点不是?还有影夫人,她若知道了这个消息,定也是和主上一个心思啊!”“那就这样去办吧!”卓瑞桐微合双目,无限心痛道,“没想到京城一别,竟是此生最后一面,本王,本王惭愧啊,为什么就没能及时果断地找到元灿和先生呢,先生年老体衰,必是受了惊吓,加上路途辛劳,寒郁落疾,未得及时救治而至,如此世道,触目皆苍凉,本王若不能还天下一个太平,岂不是枉世为人?”枚争朝送信人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然后才转身劝道:“主上啊,事已至此,咱也只能节哀顺变了,好在咱不是还没找到皇上么,没找到,说明皇上他极有可能还活着,也许为了避祸,亦是藏在哪个偏僻之地,主上不是说过么,一日找不到皇上,咱就一日不能放弃,所以主上更应该振作精神,继续撑持下去才是,咱这么多人,这么多大事,都还在指望着主上定夺呢,主上千万别因为一时想不开,而致气血郁结,伤了身子骨啊!”卓瑞桐半天默然不语,及至觉得胸口没那么难受了,才放下手,似乎虚脱一般道,“还用你说,本王也晓得决不能现在就倒下呐,本王只是突闻噩耗,想起种种前尘,不免伤怀罢了,幸好欢萦他们已经出征了,不然本王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个噩耗呢!”枚争闻言大喜,“主上觉得舒服一些了么,太好了,不过主上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要不,咱去提蓟余广的时候,让他先给主上诊诊脉?”“本王没事!”卓瑞桐向枚争招手道,“扶本王上车吧,本王歇一歇就好了!”重新坐进车厢内,卓瑞桐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枚争道,“如果溟沙营的人撤回来,就抽调几个去一趟吴郡,咱也该是时候摸一摸卓元乐的底了!”“咱早该去了!”枚争松了口气,跳上车执起了缰绳马鞭,“总不成老让他们的细作无孔不入,咱一点都不还击吧!““陆将军,我们到了吗,好像就是在这附近?”欢萦在丘坡上勒住缰绳,俯视着前面不远处一大片枯草凄凄的河滩。她和陆子嵩等经过近七日的奔策,终于来到和叶苏赫相约交换情报的地点,不过此地已接近奥钦河上游,他们从未深入如此之远,所以谁也不敢确定他们走的路没有错。欢萦探手入怀,摸出一张如纸样薄的白羊皮,这是随飞鹰传信一起送过来的,叶苏赫在这张简易草图上标注了见面的地点,虽然欢萦已经看过了无数次,可草图画得太简单,而实际地域比想象的更广阔。“末将也觉得就是在这附近了!”陆子嵩皱眉道,“不过这里却好像根本没有人迹啊?”“叶苏赫说以三声竹哨为信,两长一短,但是隔着这么远显然没法发出信号,谁跟本帅跑一趟河滩?”“我去吧!”“末将愿往!”陆子嵩和施风同时道。“还是我去!”陆子嵩回头对欢萦和施风道,“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瞧那河滩上,荒蒿都有一丈来高,密密实实的长满了整片河滩,此地若要设埋伏实在太容易了,主帅你可千万不能自己去冒这个险!”欢萦有些犹豫,“本帅若不亲自前去接洽,我怕那叶苏赫的使者耍诈啊!”“他们真要想耍诈,夫人你去不去他们都会耍,关键是夫人身系全军重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冒险啊,再者来人只是叶苏赫的一名属下,夫人亲自去洽谈,不是太给叶苏赫面子了么,便是末将前去,都已是天大的脸了,所以夫人还是带军守在这丘坡上,等末将的消息吧,一旦发现情况不对……”陆子嵩说着扯下脖子上系的,用以保暖的绛红色绒汗巾道,“末将会将这条汗巾系在末将的乌金棒上摇动示警,夫人意下如何?”“这是个好办法!”欢萦点头称赞道,“那你自己可要小心些,我们只要看到你摇巾的信号,就会立即冲杀下去!”陆子嵩遂不再多言,将汗巾随手系在了腰间,抽出乌金棒,便打马朝河滩奔去,没一会儿功夫,欢萦他们远远的望见蒿草有被分动的迹象,不觉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河滩方向,然而,一阵凛冽的寒风刮过,整片河滩的蒿草都在摇动,及至凝目再望时,陆子嵩连人带马,早已在河滩深处彻底消失了踪影,欢萦的心提到了喉咙口,忙叫施风道,“快,多让些人盯紧河滩,注意陆将军的信号!”她生怕自己一个忽略,就捕捉不到陆子嵩的示警了。然而隔了好一阵子,河滩方向都没有任何动静,欢萦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其实陆子嵩失去踪影也就大概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可对于等候的人来说,却犹觉漫长,不但欢萦如此,连施风也有些着了慌,问道,“夫人,若一直没见陆将军转来,又没见陆将军示警,我们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吗?”“当然不会!”欢萦白了一眼施风,“不见人不见信号哪有傻等的道理?不过我瞧这片河滩可能比我们估计的还大,想要找个人,怕也是没那么快的,再等等吧,若半个时辰之内陆将军还没有任何踪迹的话,我们就包围河滩!”事实上欢萦的担心算是多余了,她的话音还未落,便有人高叫道,“快看,陆将军出来了,身边还跟了个人!”欢萦忙循声望去,果然见陆子嵩牵着马,和那个亦同样牵着马的北戎人,一前一后的朝这边丘坡走来,不觉舒了口气道,“看来叶苏赫确实下定决心,要一搏王位了!”“他不肯自报姓名,只说是左贤王帐下的一名信使!”陆子嵩指着那人向欢萦介绍道,同时又对那北戎人道,“这位就是我们的军帅,你带了什么信,直接交给军帅吧!”欢萦狐疑地看着陆子嵩,陆子嵩解释道,“他说临出发前左贤王千叮万嘱,要他务必将信亲自交到军帅手里,否则他宁可销毁信函!”“嘁,这个左贤王倒是谨慎之极!”欢萦低低的冷哼一声道,“他能听懂咱们的话吗?”“能!”陆子嵩向北戎人招手,“不过说话不大流畅,军帅耐心些问就是!”北戎信使将马缰交给了身边的兵甲,只身上前,朝欢萦稽首,欢萦道,“不必多礼,你们左贤王让你带来的东西呢?”“在这里!”那人从怀中摸出了一只精致的羊皮囊,双手奉上,同时结结巴巴道,“我家王爷说,和你们商定的情况有变,具体的问题,他已经在信中详述了!”“噢?”欢萦顿时紧张起来,急急忙忙打开羊皮囊一看,里面是一封烫了火漆的信和一叠折好的羊皮图纸,看到那像纸一样薄的白羊皮,欢萦就断定眼前的信使身份无异,确实是叶苏赫派来的了,因为材质和她身上的那一小张几乎完全一样。欢萦没管地图,先是拆了信看起来,看罢才对信使道,“本帅已经知道了,左贤王的这个消息很及时,你回去后请代为转呈本帅对他的谢意!”北戎信使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军帅,不过我家王爷还有一个要求,为确保密信不会落入不该得到它的人手上,还请军帅记得及时销毁!”欢萦点点头,“没问题,等我们商议好下一步行动后,本帅就会将左贤王的信烧掉!”“那就再次感谢了,若无其他疑义,小的便就此告退了,王爷还等着小的回王帐复命呢,小的在河滩已经等了你们三天,估计王爷都已经等的心急了!”信使道。“好,路上小心,本帅就不远送了,左右,将他的马牵还给他!”欢萦扬声吩咐道。信使又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翻身上马,匆匆离去,陆子嵩望着信使的背影不免急道,“军帅,就这么放他走了?怎么不从他的口中探探左贤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呢?”“叶苏赫敢派来送信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心腹死党,从他一板一眼的执行叶苏赫的指令就看的出,这样的人,再盘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名堂来,除非是叶苏赫让他说,他才会说,算啦,叶苏赫既然践约了,咱们就先别管他是如何打算了,咱们自己要考虑的问题还挺棘手呢!”“噢?左贤王在信中怎么说?”陆子嵩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