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萦深吸一口气,闷闷不乐的说:“对呀,怎么可能呀?”,停了停欢萦又道:“一个人自毁音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不想别人认出他来,可自毁音容的办法有很多,他却偏偏选择了一种最不常见的手法,说明可能跟他当时身处的环境有关,火藤子长在深山沟壑中,一般人是不容易寻找到那儿的,但如果他是为了躲避仇家就可以说的通了,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何自毁音容,然而究竟是怎样厉害的仇家,把他逼的深山沟壑中不说,还用如此可怕的法子毁了自己的音容。”“嗯”卓瑞桐道:“这一点我也难以猜出,一个人若不是被逼的走头无路,大概也使不出这么狠决的方法,不过不管他的仇家是谁,我想我卫王宫还是足有能力庇护他的吧。只是刚刚听你一说,我心里越发忐忑不安起来,元灿,元灿他不会也…。”“不会的,”欢萦赶紧打断卓瑞桐,安慰他道:“元灿他并不是走投无路,他不是还有你这个三哥吗,我想他只是因为遭逢的变故太大,一直无法接受,就像我当初一样,只恨不得能找个地方躲起来,慢慢治疗内心的伤口,加上娄训从中搅局,让元灿对你产生了一些误会,所以他才会躲着我们,不让我们找到他。但我想假以时日,等他慢慢的相通一切,所以一定会振作起来,并再次现身和我们相聚的。”“希望能被你说中”,卓瑞桐粲然一笑道:“那些截杀元灿和齐先生的,究竟是不是娄训的人还很难说呢,可元灿因为歹人的几句话,而就对我产生了不信任,这不是太荒唐了吗,我和他毕竟是手足兄弟呀。”“唉,元灿当时是在逃亡的路上,情况本来就十分复杂,我想元灿他怕也是一时混乱,来不及分辨真伪了吧。”欢萦劝卓瑞桐道。“算了,不说这些个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光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只能希望元灿能早日想通,早日现身和我们团聚。”话虽如此,但在欢萦心里,有个一丝不详的感觉笼罩着,元灿的性子本来就偏于孱弱,加上他遭逢宫变好不容易逃出皇宫后,在前来卫郡投奔的路上,却又险象环生四伏危机,以至于最后孑然一身四顾茫然,他还能再相信自己的兄弟吗?他还能再次振作起来吗,一切都显得如此渺茫,看不到任何希望。卓瑞桐和欢萦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军帅姐姐,原来你是在这儿啊?”付安安突然跳了出来,她半开玩笑的责怪欢萦,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忙里偷闲。欢萦颇为尴尬的将付安安介绍给卫王,两人寒喧了几句后,付安安便拖着欢萦,非让欢萦去帮忙瞧瞧。新房布置的是否还说的过去。欢萦只好和卓瑞桐道别,两人分手后为了小瓷的婚事,一直各忙各的,便将元灿和霍山的事,暂时至于脑后了,当天夜里,也搬到流觞宫来住的付安安,成全了传说中的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激动、紧张又忐忑不安的情绪,使得三个女人都无法安静的休息,流觞宫度过了有史以来最不平静的一夜。三个女人或唧唧喳喳,或喋喋不休,或嬉笑打闹,一直折腾到三更天,听到王宫的更鼓敲过以后,三个女人赶紧急急忙忙的起身,开始做出嫁前的准备,好在大家兴奋过度,倒也不觉得困。小瓷这日,头一遭成了真正的主子,连取水洗漱都是付安安和欢萦跑前跑后的服侍她。刚刚简单的梳洗罢,枚争便派人送来了早膳,如果不先吃一点东西垫垫底的话,作为新娘子的小瓷,可就要忍饥挨饿一整天了。过度紧张的小瓷完全没有胃口,在欢萦的强迫下,勉强喝了一碗粥,刚刚放下粥碗,几个宫里的婆子便鱼贯而入,但凡出嫁的新娘子上妆前,都是必须开脸的,就是用绳线弹掉待嫁上女脸上的细绒毛。从未见过此症状的付安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心也随着绳线的捻动一颤一颤的。“疼不疼啊小瓷姐姐,看样子好疼的。”付安安不停的这么问着。本来也觉得满脸火辣辣的小瓷,在喜悦与兴奋的支撑下,硬着头皮笑道:“不疼,还好啦。”开脸就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然后又重新洗脸,接着就可以上妆梳头了。婆子们手脚利落,没一会儿便把个如花似玉的小瓷给打扮出来了。欢萦和付安安都看的目瞪口呆,这云鬓一挽,脂粉一抹,小瓷就宛如大变活人般,立时变的光彩照人,艳惊四座。“夫人,你觉得可还满意么?”一个婆子征询的问欢萦。“满意满意,相当不错,”欢萦连连点头:“行了,你们且先退下吧,本夫人要亲自给小瓷姑娘更衣。”“喏”众婆子一一退了出去,流觞宫内重新只剩下三人。欢萦走到小瓷后面,揽住小瓷的肩,从镜中看着小瓷道:“我悔了小瓷,我悔的肠子都青了,他陆子嵩凭什么这么有福,把我家的大美人都拐跑了,唉,早知道你这么美,怎么说也得把你许个王侯公孙呀。”“行了,夫人,”小瓷喜不自禁,一个劲的对着镜子傻笑。“夫人若是打扮起来,可比小瓷美上一百倍呢,小瓷不稀罕什么王侯公孙,只希望能和陆将军相知相中,齐眉举案便足以。”“嗯”欢萦温柔的摸索着小瓷的黑发轻轻道:“那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永远珍藏如新吧。”“什么,夫人又送我什么?”欢萦微微一笑,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白梅玉簪,插入了小瓷的发髻中。“这个也算是我和卫王一起送你的吧,祝你和陆子嵩将军白首偕老,永结同心。”“可是,这不是卫王送给夫人的吗?”小瓷惊异的转过头来,“夫人为什么又把它送给我?”“因为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拥有它,”欢萦道:“就当是为过去的那段,在皇宫中的日子留个纪念吧。卫王曾怀揣玉簪默默守望,而你也曾为了卫王在厉太后身边做了年的眼线,那段日子虽然已成过去,可是就像这支白梅玉簪所代表的圣洁情意,执着守望一样,我们都将会永远记得和珍藏那段日子,你说对不对,也所以我说,这就当是我和卫王一起送给你的,好好收藏它,开始你崭新的幸福的生活吧。”“夫人,”小瓷哽咽道:“我会的,我会永远珍藏它,也会永远将卫王和夫人视为我的亲人。”“傻丫头别哭呀,”欢萦笑着拍了拍小瓷的肩膀,“可别把刚上好的妆弄花了,那样就不漂亮了。”“嗯,知道,我不哭,不哭!”小瓷破涕为笑。卫王宫嫁女婚礼自然是分外热闹,陆府内外张灯结彩,拥满了前来道贺的人,热闹非凡。卓瑞桐和陆母各自代表男女双方的长辈,受过了一对新人的敬拜,卓瑞桐感慨万分,隔着桌子对陆母道:“恭喜你呀老人家,咱们的陆将军可算也成家立室了,您老人家就等着明年抱孙子吧。”“哎,都是托了卫王的福,托了卫王的福呀,”陆母激动的老泪纵横,喜极而泣。新人拜堂之后,众宾客入席,叫闹起哄中陆子嵩被连连灌了好几大杯酒,卓瑞桐自然也向陆母敬了一杯,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待入亲娘一样,赡养陆母。陆母自然是感激涕零,连连谢恩。笑语喧哗酒酣人畅时,朝鲁巴和傞善也前来向卫王敬酒,卓瑞桐留下傞善,征询傞善的去留意向。傞善从付安安口中听明白了卓瑞桐的意思后,表示希望卫王能同意他留下来,他可以去学习中原话,适应中原的生活。卓瑞桐甚为满意,当即封傞善为左参军,追随绍见平。傞善千恩万谢的退下后,卓瑞桐又叫住了付安安,将特意为付安安父女所制的入关令牌交给她,并告诉付安安,拥有此令牌,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出关入关,不受任何时间限制。付安安大为高兴,因为她本就打算多玩一阵子,再回关外去接父亲,有了出入关令牌,她就方便多了。欢萦走过来笑道:“这下所有人都各得所需,心想事成了吧。”“嗯”卓瑞桐在酒香微醺中,陶醉般的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笑道:“希望有一天,这所有人还包括你我。”洞房花烛夜所有宾客都散尽时。陆子嵩温柔的揭开小瓷的红盖头,新娘的粉嫩娇羞唇红齿白,令陆子嵩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牵起小瓷的手来到桌边,俩人喝过一盏交杯酒后,陆子嵩深情的凝视着小瓷,许久都没有说话。“干嘛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小瓷不好意思道:“还是嫌我长的不够漂亮,嫌弃我了?”“怎么会,”陆子嵩憨憨的笑着,“在我陆子嵩的眼里,你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嘁,你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油嘴滑舌了,”小瓷以袖口相掩,抿嘴而笑。她等这一刻,似乎也等的太久,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眼见幸福在小瓷的眼波中流动,陆子嵩不仅疼惜的将小瓷的手握在自己的双掌中,纤指的细软柔滑撩拨着陆子嵩的心弦,使得他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话,更加难以启齿。“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倒是小瓷善解人意的开口想询。“嗯”陆子嵩点了一下头。“对不起小瓷,嫁给我陆子嵩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干嘛说委屈?”小瓷怨艾的看了陆子嵩一眼,“你我现在已成夫妻,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棒槌捧着走,这句话的意思,不但是指女子要认命,还更指夫妻之间要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相濡以沫,所以你不用对我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话,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直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