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该死。”宁棠儿在一旁恨声附和道:“连我也很不得立刻就给她一剑呢,长孙欢萦别和她罗嗦那么多了,赶紧动手吧。”爽儿闻言眼眶一红,眼泪扑簌簌的就跟着落下来。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欢萦,既哀怨又很不甘心的样子。欢萦凝视她片刻,始终下不了决心,最后道:“你是想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我让人解开你的穴道可以,但你若想向守在庙外的视为呼救,那就是你自寻死路,而非我没给你解释的机会,听懂了我的意思吗,听懂了你就眨眨眼?”爽儿赶紧连连眨眼,示意她不会呼救。欢萦转脸朝身后的施风示意了一下,施风上前准确的解开了爽儿的哑穴,爽儿的穴道刚一被解开,当即不顾一切的嘤嘤哭叫起来。“我错了小姐,是我错了。可我不是故意想害老爷的,都是娄训,都是娄训那个混帐,他说厉太后一直用他却并不信任他,他想要做成几件事,已完全取得厉太后的信任,偏巧老爷又正是厉太后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厉太后明里不敢把老爷怎么样,可暗中却早就恨不得将老爷除之而后快,这些小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娄训便利用了厉太后的心理,故意陷害了老爷,而奴婢只是在娄训的威逼利诱下,迫不得已才办了件一时糊涂的事呀,其实奴婢早就后悔死了,要不是奴婢也想为小姐和老爷、夫人报仇,奴婢何置于忍辱偷生到现在,今日见到小姐还活着,不管小姐如何的恨奴婢,对奴婢来说,心里多少都觉得是个安慰,小姐要取奴婢的性命就取好了,爽儿甘愿到地下去向老爷夫人赔罪,去当牛做马生生世世服侍老爷夫人。”欢萦的眉头皱了皱,“你的意思是你也是无辜的,罪魁祸首都是娄训一人?”“不不,奴婢的确有错。”爽儿哭着梨花带雨,若是寻常事后她的这副样子,恐怕早就让人心生怜悯了,可在场的几位,却没有一人为之所动。爽儿眉目转动,看不到支持她的眼神,只好继续痛哭着诉说道:“奴婢的错在于不该受娄训的挟制,结果在他的泥淖中越陷越深,但奴婢当时真的是害怕的不得了,娄训阴险狡诈什么手段都使得出,奴婢当时又未经过什么事,所以才犯下了令自己后悔一生的大错。小姐,我不想求得你的原谅,我欠老爷和夫人虽万死也不足以偿还,唯一觉得遗憾的是,我苟且偷生费尽心机,现如今终于取得了娄训的信任,但他对我完全没有防范,只要时机一到,就随时可以为老爷和夫人报仇了,如果就此放弃实在太可惜了,小姐你能不能容我几天,等我除掉娄训贼子,再一死向老爷夫人谢罪。”“看来给人当丫鬟,真是可惜了你这张厉嘴。”宁棠儿在一旁啐道:“怎么什么事,经你巧舌如簧,就连黑白也能颠倒了呢,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想取我的人头又是怎么回事,也是受娄训威逼利诱的吗,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吗,噢也许你是想依我的人头,来换取娄训对你更加信任,以便你替长孙太史令大人夫妻报仇吧。”宁棠儿语带讥讽,毫不掩饰她对爽儿的痛恨。“我……”爽儿张嘴结舌,饶是她再如何的急智,也无法回应宁棠儿的责问,于是她决定不接宁棠儿的茬,继续向欢萦哀恳道,“小姐,爽儿对别人怎么样,我们先搁置一边不谈好吗,有些原委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可爽儿和小姐本为一家人,爽儿现在只想和小姐说说自家的事儿,能不能请外人先出去?”“谁是外人,谁又跟你是一家人?一家人你都能害,还谈什么亲情!”宁棠儿被爽儿的话激怒,忿然骂道,“长孙欢萦,这种小贱货躲都躲不及,你可千万别被她给蒙蔽了,要不连你也迟早被她害死!”欢萦柳眉深锁,凝视着爽儿一字一顿道,“这里都不是什么外人,都是我患难相交的家人,你还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吧,我虽不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可我的家事也没有什么需要向他们隐瞒的。”爽儿怔了怔,只好垂下眼帘,又抽泣了几声才道,“爽儿明白了,小姐是不再信任奴婢了,也罢,奴婢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然而小姐,你对奴婢的身世是很清楚的,奴婢也曾经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若不是家庭横遭变故,失去了所有,奴婢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甘心就此低贱卑微的过一生,连小姐刚才不也说要为老爷夫人报仇吗,奴婢家人的冤屈是报不了了,因为奴婢当年甚小,家里到底是怎么出得事儿,奴婢已记不大请,何况时隔多年,又到哪里去追究是非黑白呢,奴婢唯一只想能够凭一己之力重振门楣,为自己和已亡故的家人在这世上再次扬眉吐气,这难道也有错么,若换了小姐你,不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是,为了这个心愿的实现,奴婢没能经住娄训的威逼利诱,可奴婢已经知错已经后悔了呀,奴婢死不足惜,不过我们好歹也情同姐妹十多年,小姐就不能看在曾同是一家人的情份上,给奴婢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哪怕让我为老爷和夫人报了仇也好呢?”欢萦面色凄然,摇头道,“这就是你的知错你的后悔?爽儿,你的身世遭遇我当然清楚,可从前你有提过你的心愿吗,你说的是你能待在长孙府与我相依相伴,这辈子都无所求了,好,我就当你是经不住娄训的威逼利诱做了错事,那么元灿呢,你明明知道元灿是我的夫君,如果没有厉太后的干涉,我和他本是情意相投可以齐眉举案的,然而你却毫无廉耻的鸠占鹊巢,未必也是娄训威逼利诱你做的吗,你陷害老爷夫人,也令我被厉太后毒酒赐死,扫平障碍,一步登天,才是你的最终目的吧?”“不不,小姐,我跟了皇上,是厉太后的意思啊,起先厉太后只是让奴婢跟在皇上身边,照顾皇上的起居饮食,皇上失去小姐后,情绪一直不稳定,不仅无心打理朝政,对身边的人亦是无端乱发脾气,宫人们都无法靠近,只有奴婢,皇上看在小姐的面子上,从不曾为难奴婢。后来,厉太后见皇上只接受奴婢一人,便作主要奴婢随了皇上,奴婢不从,还饱受了一顿杖责,双腿都打烂了,足足休息了大半月方能下地走动,就在奴婢卧床期间,厉太后又再次来到奴婢的房内恩威并施,言及皇上的龙嗣问题,要奴婢顾从皇室大局,否则奴婢就不单是被打断腿,而是小姐的下场了,奴婢惶恐过度,被逼无奈答应太后,却真的不是为了要一步登天而陷害小姐啊。”“呸,一个小姐的侍婢,前后却侍奉了两位皇上,你的确不是一步登天,你是大行媚惑驭龙有术!”宁棠儿在一旁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眼前的小丫头不仅抢了长孙欢萦的夫君还抢了自己情人的心,她气得恨不能用世间最恶毒的话诅咒对方。“你为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欢萦沉声道。自从于厉仁口中知道真相后,欢萦从最初的震惊和难以接受中,一直在慢慢试着理清思路,并也曾无数次想过,再见爽儿时,她是会厉声责问,还是会冲上去先狠狠的抽爽儿几记耳光,即使是刚见到爽儿的瞬间,她都还心潮难平,然而此刻,她忽然觉得陷入了很深的绝望中,并因此而变得沉静无比。“也许元灿真的不适合你。”欢萦苦笑道,“他不理朝政,被争强好胜要脸面的厉太后收走了虎符,皇位岌岌可危,结果还要你费心劳神的伙同甄湄,想把虎符偷回来,虎符没偷到,你又唆使甄湄从厉仁口中套得虎符的下落,致使厉家的悲剧也由此开始,我说的没错吧,爽儿!”爽儿惊愕的抬起头,“这些,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元灿真可悲,不管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对你来讲,没有皇袍的元灿可能连只草鸡都不如吧。”欢萦叹息着,喉头不免哽咽,“你太令我失望了,爽儿,虽然以前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你自私了些,但我总以为你还小,便纵容着你袒护着你,想等你长大些,世间的道理自然慢慢你就会懂,至少我从未料到,为达目的,你居然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在你心目中,除了你所谓的愿望,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真意?所有的人,都仅仅是你利用来实现荣华富贵梦的工具,一旦成为阻碍,你就要除之而后快,对吧,我是这样,宁棠儿亦是这样,甚至你不放心,还要亲眼验看她的人头?”“不,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爽儿突然哑声嘶叫,一丝冷绝充满恨意的眼神一扫之前可怜楚楚的模样,令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暗自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