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章 红尘事千古悲戚（一）

《千帐灯.江南旧事》，独家首发于纵横中文网，暮雨初歇作品。http://book.zongheng.com/book/64279.html。苏州城外，群山连绵。在山峦之中，一个静谧的庭院，一个断臂师太目光深沉，她身后，妙龄的女子，迎风站立，也颇有些仙风道骨。女子正是江江。“你说这话，是许明芜要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想过来告诉我的？”听着江江的讲述，师太沉默了好久，问道。“我来，她是知道的。不过，这些话，是我想告诉师太的。就算是许帮助不愿意让漕帮的人来帮助朱三太子成就反清复明的大业，朱三太子也不该勾结清朝的官吏，去屠杀漕帮的兄弟们啊。漕帮的兄弟，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都是没有活路才出来闯荡江湖的……”江江诚恳的说道。师太沉吟着。“你说的，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不过，你知道的，必然也是许明芜告诉你的，也未必真的就是那样的。我还是要找朱三太子问个明白吧。”“师父，我怎么会骗你呢？”江江道，被最亲近的人怀疑，江江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委屈。“丫头，我知道，你是不会骗我的。不过，许明芜就难说了……她不过是盼着，她漕帮的安稳，盼着她自己能够声名赫赫，至于其他的，她是想着能免则免，只想着她的安稳了。你在她身边，得到的消息，也是从她那里来的，难免不是她故意告诉你，让你告诉我的。有多少真假，是不是被她骗了，你也许都是不知道呢……我用心良苦栽培的丫头啊……”师太苦笑着。江江心头一寒，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很难为许明芜辩解了。“师太，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很多，都是我亲眼所见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您对许帮主的误会很深，也许现在，她说什么，您都不愿意相信，你都会怀疑，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她，可是，您真的是误解她了。她心里头是有您的，也对您很是感激的……”江江不由自主的解释道。当年的师兄妹，现在只剩下她和许明芜两个最亲近的人了，许明芜一直都是师傅最最看重的徒弟，是花费了最多的心思去栽培，也曾经是师傅最最骄傲的徒弟，可是，现在，她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很深了。许明芜很少过来看望师傅，就算是许明芜来了，师傅也是不会见的。“别说她了……可以说的很多，为什么总提她？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头想些什么，难道我还是不懂吗？”师太冷冷的说。江江沉默着，没有再说下去。“这二十几年，我收留了很多如你们这样可怜的，被清军追杀，被满狗迫害走投无路的孩子。你们是幸运了，活下来了，可是，还有很多人，有你们的亲人，有我的亲人，都死在他们的手里。难道，这个样的血海深仇，你们真的就是可以忘记？难道，还能够不让血债血偿？我知道，我收养你们，是有目的的,可是，这难道不是你们的使命吗？这样的命运，这样的悲剧，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而起，难道不是要向他们来偿还的吗？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原谅，又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重要呢？”师太的目光如火，布满了仇恨。江江的目光中，带着盈盈的泪水。“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难过，也觉得委屈，也觉得无辜呢？可是，你的委屈，难过，仇恨因谁而起。只因为，你们一个远房亲戚的一本书，你们庄家几千人都死于非命。你的弟弟，当时才不满六岁吧……你也还记得吧，那个时候，那样的血流成河。你也不会忘记，你父母死时不能瞑目吧……”师太看着江江，说道。“不要说了……我拜托你不要说了……”江江满脸泪水，她打断了师太的话，再也听不下去了。“好孩子……我们，一定能报仇的。”师太伸出仅有的手臂，轻轻拍着江江的肩膀：“不是我逼你。是他们逼我们，逼的我们，就算是牺牲了自己，也是要把这些一一讨回来的，不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血债血偿……”师太的目光很冷。江江点点头：“对，不会原谅的，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一定，要报仇的……”泪水，滑落到了嘴角，很是苦涩。好久，江江才恢复了一些神色。“江江，我知道朱三太子有时候过了。他是想的好，做不到啊……很多事儿，他的初衷不坏，但是，能力不济，急于求成，再然后呢，又往往不择手段。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家伙……你回头，代我去看看他，帮我传几句话给他。”师太说道。江江点点头。虽然，师太并不是对她的汇报很满意，对许明芜的信息很相信，但是，师太对朱三太子似乎也更是不满意。“虽然，不是为了许明芜，但是，也不能伤害了无辜的百姓。如果现在，朱三太子就不把百姓放在眼里，如果现在，朱三太子就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话，那么，他不会有什么成就的。漕帮的人，虽然不反清，但是，却也不是我们的阻碍。如果这样招惹了漕帮，只是给自己添麻烦。再说，朱三太子的本事，和许明芜比，还是差很大一截的。他是在自找麻烦……”师太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劝劝朱三太子，让他不要跟漕帮作对？”“去吧。这也不是你的意思吗？”师太道。江江做了一个万福。“师太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谢师太的理解了。如果许帮主知道，也会很感激的。”“我不用她感激我。她的感激，对我而言，不值一钱。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她……你告诉她，我现在容着她，是因为她也没用伤害到我们反清的事业。如果是她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我也是绝对饶不了她的。你明白吗？”师太的声音，很是冷，很是狠厉。江江心头一震：“师傅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会转告给许帮主的。那么，江江告退了。”说这，江江转身离开。--------------“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是会听你的，一定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你的胆子还真不小，一边说，你知道我香火会对漕帮不力，一边还说着，要我如何。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是漕帮的人恩……”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子，朱三太子嘴角有冷冷的嘲笑。她的身份，他是知道的，可是，他还是装作不知道，要调笑她一番。这个美丽的女子，见过几次，都让他很欢喜。“我有做什么对你们漕帮不利的事儿吗？你这么信誓旦旦的说我要害你们，可是，你还这么大胆子的过来，真的是很矛盾啊。难道，你一点都不胆小吗？”香火会的大厅里，只有这两个人。朱三太子靠近江江，两个人的呼吸，都听得到。江江不由自主的靠后边，躲闪着朱三太子。“看把你吓得。我又没有想吃你。好好说啊，为什么说，我要害你们漕帮呢？我可是没有说，要对你们漕帮不利啊……”朱三太子站直了身子，在一旁哈哈大笑。江江等着朱三太子，说不出话来。“怎么了，又不说了？恩？”朱三太子追问道。江江扭过了头去。“好了，我也不逼你。不过，江江，我们是同门，我们有着同样的理想，我们之间没有互相欺骗的必要。江江，你告诉我，是谁污蔑我要去害漕帮的？这个编造谣言的人，一定是要破坏漕帮和香火会的关系，是对我们很无利的人，是处心积虑害我们的人，所以，告诉我是谁……”朱三太子道。他的目光中，多了温和，像一个慈祥的长者。许明芜咬了咬嘴唇，却没有说话。“我忘记了……如果是我们之间，都能够坦诚相告，都能够真诚实意的话，就没有什么能够破坏我们关系的。”江江道：“我来，只是要听到朱三太子，您说一句，这是和您香火会无关的，就够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师太的话，我已经带到了，她希望您能够周全些，能够顾及得了更多的，更穷苦的百姓。不要是为了目的，或者泄气，或者不择手段。她是希望看着您成就一番事业的。江江也是这样想的……”江江说着，福了一福。“师太说，无论是许帮主有什么安排了，都请您不要跟漕帮作对。现在，您也说，您不与漕帮为敌，那，江江心意已经是完成了，江江告退了。”说着，江江就要往外走。“等等，这么着急做什么？哪里是说完了话就要走……你既然来了，我总是要好好的招待一番啊。我们都是师太的人，该是多多亲近，你说是不是啊？”说这，朱三太子就拦住了江江，仍旧是贴的很近的，说到。江江皱着眉头，自然是很不高兴，很是不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