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冰影仙镜

秦语菲微微一惊，立即翻身转体，一掌震开这只镜影的手臂。她右手食中二指的指尖上凝出冰寒白光。微微运气，白光便如流星般从指尖激射而出，攻向冰镜。孰料这光芒不但没有击碎冰镜，反而在接触到冰镜的一刹那，被反弹开了。光芒在冰镜表面上擦出耀眼的星光，四处飞溅散射。秦语菲退后几步，却蓦然发现艮位的冰镜中的自己又不见了。左右扫视，并未发现目标。转向背后，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留下。那就是在上方！秦语菲抬头仰望。果然，镜影从斜上方飘然举剑，狠狠向真身斩落！这风驰电掣的一击，转瞬便至眼前，不容得她多想。秦语菲下意识把霄雪剑横举至头部上方，仍以之格挡，不拔剑出鞘。这一回，镜影又变得虚幻而不可触摸。斩到霄雪剑的时候，镜影手中的剑又穿过了实物。可就在秦语菲以为它会再次穿过自己的身体时，镜影持拿的剑在越过霄雪剑的格挡后，突然转变成实体，毫不留情地在秦语菲的右肩上撕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疼痛刺激了秦语菲全身的反应神经。她面色更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掌拍中了镜影。劲力一吐，那胸口中掌的镜影便倒飞回艮位的冰镜之内。与此同时，秦语菲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掌似的，震得她浑身气息紊乱。“噗！”秦语菲捂着胸口，忍不住吐出了血。心脉好似被一股极寒之气冻结。这不就是刚刚发的一掌所应该在对方身上造成的效果吗？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打中的是镜影，受伤的却是自己？秦语菲暗运真气，稍作调息，才稳住了伤势。幸好方才没有全力出掌。否则反伤到自己的力量，就远不止如此了。她谨小慎微地退到玄武台太极阴阳图的中央，不敢再贸然出手。从比赛开始到目前为止，秦语菲弄明白了这诡异仙术的两个特性。第一，这些镜子中的“秦语菲”，也就是镜影，它们可虚可实。虚状态时可以穿透一切实物。一旦转换为实状态，镜影同样能触碰甚至伤害到她。第二，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如果对镜影造成伤害，那么伤害会鬼使神差地加诸在她自己身上。简而言之，你把镜影打得越惨，你自己受的伤就越重。不说别的，光是这两点，就已经十分危险了。卓道纯的这个仙术，的确很棘手。秦语菲略一思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正因为冰镜中映出的是我，所以攻击它们，就等于攻击我自己。如果冰镜中映出的景象没有我，那又如何？大胆的假设有了。现在该小心的求证才是。她捏了个水系仙术的印诀。心中念诵了相应的简短诀文。顷刻之间，这空间内的水分子不断汇聚到秦语菲周身，按八卦方位形成了八道冰镜。这些冰镜与卓道纯所设下的那八面，大小相同，宽窄一样。只是镜面分别与那八卦冰镜相对。秦语菲的凝聚出的这八道冰镜，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没让卓道纯的冰镜再映出她的身形。紧接着，她驱使这八道冰镜缓缓向八方移动。最后，十六面冰镜完美无缝地成对紧贴。拿出八张炎火符，秦语菲正要给他们一一贴上，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气从自己的正上方刺下。仰面一望，她才觉起这脑袋顶上也有一面有如笼盖四野的穹庐的八卦形的大冰镜。那镜影似乎已瞧破秦语菲的心思。所以得赶在她计策成功之前出手阻止。秦语菲抬手举起霄雪剑。镶嵌在剑格上的蓝色宝石便发出耀眼的蓝光。强大的冰雪气息立即从霄雪剑中散发出来，将镜影震回了冰镜之中。趁此机会，秦语菲右手往上一伸，作托天状。大量的水汽迅速汇集到她手掌上，凝成了一面与头顶八卦冰镜一模一样的冰块。在她凝冰之时，仅剩的镜影又从镜中落下，挥动手中剑，划出八道冰蓝剑气，斩碎了秦语菲先前制造出的八扇冰块。没有遮挡的冰镜又映出了秦语菲的身影。它们纷纷从镜中钻出，持剑攻向这位孤立无援的冰山美人。秦语菲虽处险境，但临危不乱。她先以霄雪剑的冰雪之力隔空震飞从顶上冰镜下来的镜影。而后右掌微微发力，将手中大托盘一般的冰块送到这空间顶部。才与那天顶八卦冰镜相接，这冰块便如强力胶水似的，紧紧粘上了对方。封阻上方之后，秦语菲把霄雪剑斜横在前。幽冷冰寒的白色霜气从蓝宝石中涌出，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的透明保护罩，将她罩在其中。遗憾的是，这九位无视防御的镜影轻松地穿越过了防线，从各不相同的九个方向以剑刺向秦语菲。想要拿下这虚虚实实的镜影，必须在它们实体化的一瞬间，将其降服。否则后患无穷。胜负就在双方接触的这一瞬间！当镜影的剑尖触及到秦语菲的衣衫时，之前秦语菲设下的保护罩突然如水泡一样爆开，随即分成九个球形的泡泡，把镜影全裹在其中。成功以水系仙术囚禁住它们后，秦语菲放眼望去，那八面冰镜里已再无她的身影。这下不会再有人来阻止她了。秦语菲食中二指夹住炎火符，分别将它们飞掷到冰镜上。待贴好之后，附在符篆上的微量真气便激活了它们。八张炎火符熊熊燃烧起来。坚硬的冰镜也在熊熊大火的炙烤下渐渐融化成水。秦语菲见这术法已被破掉，抬手打了个响指。那九个波纹阵阵的泡泡便同时破开了。里面的镜影也随着泡泡的消失而不复存在。周围的世界，无论是冰镜还是其他景物，都在烈火之中慢慢消融。所有的颜色像被放入大锅里熬煮了一般，变得模糊混沌。当一切再度清晰鲜明的时候，秦语菲发现自己仍旧站在玄武台上。李逍尘正面色古怪地看着她。神色之中颇有几分关切和担心。直至此时，秦语菲才完全明白过来。原来刚才她中了对方的幻术。元神掉入了另一个和现实世界的景象全然相同的空间。“干得不赖嘛，秦师妹。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解我的冰影仙镜，在年轻一辈中，除了我家少主，你还是第一个。”卓道纯推了推眼镜框，说道。早在秦语菲瞪视他的时候，卓道纯就已经暗中把这一仙术注入她的眼内。只待时机一到，便可催动仙术，令对方陷入幻境。要不是秦语菲见识还算广博，想在顷刻间窥破这一仙术，是万万不能的。然而，从比赛一开始，不管是秦语菲还是卓道纯，双方都站立不动。李逍尘不知其中缘故，看得不明就里。这时听见他们交谈，料想这两人应该经历了一场不为人知的激战。“不愧是秦、林两家耗费大量资源栽培出来的名门闺秀，不但法力高强，更是高贵优雅。对我这种卑贱的人，想必你是不愿多说一句话的吧？”未见秦语菲回话，卓道纯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秦语菲淡然地半垂下眼帘，不去看卓道纯。卓道纯遭了个冷待，并没有打退堂鼓，又道：“老实说，在下刚才只是怕误伤了你，才有所保留。不然你也未必能全身退出。不过你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实在是美得令我驰魂夺魄。试问如此佳人，又怎能让我痛下狠手呢？”诸如他这类的溢美之词，秦语菲每年都收到好几百箩筐。早就听得乏了。而对付这种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去理会。一个巴掌拍不响。等对方多撞几次墙，自然会知难而退。可卓道纯却越挫越勇。没得到秦语菲的回应，他就愈发放出风流之词：“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首《清平调》原本是李白奉诏而作的赞美杨贵妃千娇万态的诗。此刻吟出来，便是在赞叹秦语菲如此美人，若非在仙人居住的群玉山见得到，也只能在瑶池月光下遇到了。卓道纯知道秦语菲对古文诗词有偏爱，所以故意吟出这首诗来称赞她有如仙子，闭月羞花。只是他讨好的对象并没有因此而产生窃喜或别的情绪波动。卓道纯不见秦语菲有所动容，便吟唱了起来：“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这一首有名的《凤求凰》才吟罢，台下就哄叫开了。“这是子仙会还是赋诗赛啊？居然借你那破诗挑逗秦语菲，无耻，卑鄙，下流！”“开打啊，赶紧着！伙计，这擂台可不是让你泡妞的！”“谁来把这疯子拖下去？我的语菲女神，你快干掉他吧！”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并未能影响到卓道纯。他优雅地拿出一支红玫瑰，横叼在嘴上：“秦小姐，不如就让我们在台上来一段眩人眼目的双人华尔兹吧。”秦语菲对他那些话儿置若罔闻，只来了个眼帘下垂，双眼半闭。无论对方怎么交换，她都不理不睬。卓道纯瞧她冰冷依然，便趁机往观战小楼上扫了一眼。坐在楼上的只有秦逸川、林亦妃和太微三人。姜氏世家的护族尊者不在其列。卓道纯暗哼一声：那老家伙果真去看姜峻宁的比试了。如此对我不屑一顾，难道真个认为我打不过秦语菲？既然如此，我就自作主张了……卓道纯从嘴边取下那支红玫瑰，如挥舞指挥棒一般，以优美的动作在面前划出一道炙热的弧线。那玫瑰上的花瓣便一下从花萼内面飞飘下来。“就让你尝尝我热情如火的玫瑰般的爱意吧，秦小姐！”卓道纯用玫瑰指着秦语菲，驱使殷虹的花瓣向对手发动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