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天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他说的这话是有玄机的,他沒有直接说,谁胜了,就答应把女儿嫁给谁,只是说谁赢谁就能获得提亲的权利,这个权利可有说道了,从字面上看,获胜者有权利向唐宗天提亲,这一点沒错,但亲可以提,他唐宗天未必会答应,也就是说,即使赢了对方,也仅仅能向女方家长提亲事,至于唐宗天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出去,那是另一码事,主动权在岳父老手上,他这话说得明白,金玉和李逍尘都听得清楚,可谁也拿唐宗天这招沒法子,不去争取吧,连提亲的权利都沒有,努力争取吧,也未必能娶到唐瑶,尽管如此,仍然得竭力去答这三道題,不然可就一点机会也沒有了,唐宗天有着商人的本性,不管你是富贵人家也好,贫穷人家也好,他对來求亲的任何一方都不得罪,形势时时都在变化,说不定今后还有与他们共同合作的机会,所以他习惯性地沒有把话说满,留了余地,如果非要从金玉和李逍尘当中选一个的话,他心底到底还是偏向于金玉,人家老爸是鼎鼎有名的陶朱集团的董事长,唐瑶嫁给了他,就等于让唐氏集团和陶朱集团建立诸多合作关系,今后共同图谋更大的经济利益,可这也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唐宗天如果是唐瑶,一定会毫不犹豫嫁给金玉,可惜嫁人的是自己的亲闺女,他站在父亲的角度上,当然希望女儿能够有个幸福的家庭和美满的归宿,这也正是他为难的地方,到底是嫁个富二代幸福,还是嫁个有感情、沒金钱的穷小子幸福,唐宗天是过來人,他知道爱情只是一时的事,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是另一回事,他从來不相信有永恒不变的爱情,那种事只在骗小孩的童话故事里有,有道是相爱容易相处难,随着岁月的变迁,爱情会被慢慢儿地消磨掉,如果嫁给李逍尘,到那时候,女儿还剩下什么,唐宗天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因此,在出題上,他也会尽量方便金玉,瞅了瞅他们两人,又看看唐瑶,唐宗天露出慈父的笑容,说道:“我的妻子过世得早,我这个闺女啊,从小就沒有享受到母爱的温暖,缺乏管教,也正因为她妈妈不在世的缘故,嗯……再加上家里还算有点钱,所以我特别宠她,我们家瑶瑶不会洗衣做饭,也不会干什么家务活,哎呀,这个谁要娶了她,可真是倒八辈子霉了……”“爸~”唐瑶羞窘地拽着唐宗天的胳膊,感到有些难为情,“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唐宗天点了点唐瑶的鼻子,无奈地笑道:“我说的难道不对,你说说你,会干什么,从小咱家就用佣人保姆伺候着你,衣來伸手,饭來张口,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穿过的袜子自己都不愿意洗,衣服也随便乱扔,日常用品也乱丢乱放,经常找不到,你……”“爸,哪有你这样的啊,当着别人的面,这么数落我。”大感尴尬的唐瑶心虚地瞟了瞟李逍尘,后者含笑凝视着她,并不言语,但那值得玩味的表情却让唐瑶羞愧得无地自容,唐宗天毫无顾忌地指着唐瑶的房间,对他们几个说道:“不信你们可以马上去参观参观,看看瑶瑶的房间乱成什么样子,简直比垃圾堆还要不堪入目。”韩惠珍在旁边听得连连皱眉,她心生感慨地说道:“中国女人就是脏,太脏了,哪里像我们韩国女人,不但把自己管得好好的,还把家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在韩国,哪个女孩敢这样放纵,非得被长辈教训死不可,玉儿啊,听妈的话,还是娶个韩国媳妇好了。”她旁若无人的说了这几句话,立即让唐宗天父女脸色大变,不仅是他们俩,李逍尘和秦语菲,还有在场的所有唐家的亲戚,个个面有愤色,中韩两国的文化不同,说话也有讲究,中国人喜欢谦虚,不说别的,从称谓上就能看出來,比如“拙荆”,“贱妾”,“鄙人”,称呼别人的父亲为“令尊”,把自己的儿子称为“犬子”等等,这是中国人说话的方式,自己的,无论什么,都要谦称,即使很优秀,也都是“不好”的,而别人的,不管好坏,全都是“极好”的,唐宗天先把自己女儿的缺点数出來,也是属于一种谦虚的讲话方式,却沒想到韩惠珍真把他的女儿当成好吃懒做、一无是处的二世祖了,“妈。”金玉使劲给自己的母亲使眼色,示意她不该乱讲话,可韩惠珍偏偏就咽不下这口气,她是个直肠子,向來是有话直说,韩惠珍也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扯了大声叫道:“我哪里说错了,我们韩国的女人就是比中国女人优秀,我们是有文化、高素质的国民,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高智商民族,玉儿,我就不明白,唐瑶哪里好了,一个家务事一点也不会的中国女人,娶回來有什么用,你把她娶回去,我们家族的子子孙孙就全完了,这是一种低等基因的遗传,一种劣等血脉的渗透和腐蚀。”唐瑶听她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想张嘴反驳了,可李逍尘却及时拉住唐瑶,不让她出言顶撞,所以她这才强压着火,耐着性子听对方说完话,要不是有人拦着,唐瑶非得反唇相讥、破口大骂不可,谁想韩惠珍得了便宜还卖乖,继续絮絮叨叨:“这个国家贫穷落后,连像样点的国产高科技产品都做不出,国民懒惰,肮脏,傲慢,吵闹,愚笨……更可悲的是,他们堂而皇之地抛弃了自己的传统文化,却还标榜自己是礼仪之邦,还好意思说自己拥有四大文明古国中硕果仅存的中华文明。”韩惠珍不屑地冷哼一声,再说道:“据我所知,前几年这个国家的人居然叫嚷着要取消他们流传千百年的汉医医学,他们的国民把流传至今的儒、释、道学说斥之为封建迷信和文化糟粕,对此不屑一顾,还有,要不是我们大韩民国成功申遗了江陵端午祭,他们又怎么会把清明和重阳定为法定假期,一个连自己的传统文化都可以抛弃并且丧失信仰的国家所培育出的人民,能好得到哪里去,只有我们大韩民国的女孩子才是最优秀的,玉儿,你娶个中国女孩注定要一辈子悲剧,真的,你还是跟妈一起回国吧,妈给你找一个比唐瑶好上千百倍的好女孩,少在这里低声下气求他们。”她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深深地扎在李逍尘的心上,愣是让他说不出话來,曾有香港人如此评价大陆:大陆不缺钱,缺的是信仰,现在,李逍尘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的确,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华文明,到了如今,还有几人能守得住,大家都忙着挣钱去了,缺失的信仰又该由谁來传承,诚然,中华文明源自于中国,但传播出去之后,在这个时代,日本和韩国的确比中国更重视这些宝贵的非文化物质遗产,为什么韩国多次与中国产生传统文化方面的摩擦摩擦,不正因为我们沒有他们重视自己国家的文明吗,网络上曾疯传韩国人说孔子是中国的,这的确是以讹传讹,不实之事,韩国官方也发表声明说此事子虚乌有,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这很值得反思,比起探究孔子究竟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更重要的是,孔子留下了什么精神和学说,韩国人学习孔子,那么孔子就是韩国的,日本人学习孔子,那么孔子就是日本的,全世界都学习孔子,那么孔子就是世界的,他的肉身或许有疆界,有祖国,但他的精神却是沒有疆界的,中国在抛弃、诋毁自己的先祖,其他国家却在学习我们的圣贤,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吗,一个国家,可以沒有领土,但不能沒有信仰,正如人可以沒有肉身、但得有精神一样,沒有信仰,就沒有凝聚力,国民在精神层面上垮掉,比失去领土可怕千万倍,顺着韩惠珍的话一路反思至此,李逍尘不由得长叹一声,感到十分无奈,在他反思的时候,客厅里的唐家的亲戚却不乐意了,这么一个屁大点国土的韩国人,居然敢在中国的国土上,当着众多中国人的面,大言不惭,这不是红果果地打他们的脸吗,这种事,李逍尘能忍,他们可不能忍,这些亲戚纷纷站起來,对韩惠珍怒目而视,他们随手拿起客厅里可以对人造成伤害的物事,大声叫嚷起來,“说什么你,韩国棒子,我们的事,轮得到你说吗。”“干,立马滚回你的弹丸之地去,不然老子干死你。”“我草,让她直接滚回去,真太便宜她了,先把这嘴巴贱得要死的娘们狠狠打一顿再说。”见到这群亲戚个个挽袖子、捉武器,韩惠珍下意识后退两步,指着他们说道:“你们要干什么,想打人吗。”“就打你个死棒子了,你能拿我怎样。”也不知是谁喊了这话,大家像被点燃了的导火索引爆的炸药一样,蜂拥而上,韩惠珍看到这群人真的冲上來,不禁气得跳了起來,她怒眼圆睁,又伸手指着他们大叫:“你们这群沒素质的中国人,别以为我怕你们,就你们这种货色,我一人打一千个都不成问題。”“妈,妈。”金玉挺身拦在韩惠珍的身前,急得满头大汗,“先消消气,我们不能跟他们冲突,他们是瑶瑶的亲戚啊。”韩惠珍破口大叫:“我管他们是谁,谁跟我不讲理,我就跟谁急。”唐宗天见两边要打起來,也过來阻拦自家亲戚,劝道:“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就算给我唐宗天一个面子,好不好。”“表姑父,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娘们太嚣张了,你刚才沒听到她怎么说我们的吗,士可杀,不可辱。”“对,他奶奶的,说得他们韩国人素质全世界最高一样,当着我们的面说这种话,她根本沒把我们放在眼里。”“对于这种不懂得尊重别人的垃圾,只有一个字,,打。”韩惠珍一听,更急了,她张口便叫:“來啊,有种就來啊。”眼瞅着矛盾愈发激化,唐瑶立刻拦在双方之间,不停地进行劝阻,安抚他们的情绪并试图平息争斗,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逍尘,扭头瞥了瞥如止水般静立不动的秦语菲,后者像与前者心意相通似的,微微点了点头,用眼神交换过意见之后,李逍尘走到韩惠珍跟前,说道:“我本來沒想跟你打架,不过我想证明一点,我们沒有舍弃我们的文明和文化,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你们來场比较文明的比试,不知金夫人你意下如何。”韩惠珍斜眼轻蔑地瞟了眼李逍尘,哼声道:“随时奉陪。”李逍尘对她点点头,转身对唐家的亲戚说道:“大家都冷静冷静,不要让外国人看我们的笑话,我国是礼仪之邦,你们这么喊打喊杀,只会让别人觉得我们更沒素质,我们应该用比较平和的方式來解决问題。”他这话一说出來,立即有人问:“怎么个平和法。”李逍尘微微一笑:“用魔术,我会用中国的‘魔术’跟韩国人一较高低,保证让你们不用流血也能痛快过瘾,如果你们同意,就允许我代表各位,跟韩国人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