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艳阳天。太阳像一张白色的盘子,映得天空雾蒙蒙的。远山上的木叶传来了清香,飘散在碧绿的河水上,张赫停下了脚步,抬头向山坡上张望。秋天的山坡枯草丛生,在阳光下像是一片黄金世界,尤其是在黄昏时分的夕阳中,山坡变得金黄而灿烂。灿烂中有三五间茅舍,茅舍旁有一条草棚搭成的长廊,廊下木桌藤椅连成一片,显然是这穷山僻野中的野外客舍。这是通往三门峡的必经之路。其实当初张赫离开川州前往涪陵郡时,本就应该走这条路的,但那时被青城和唐门追杀,只得冒险闯入铁公陵。如今时过境迁,他又回到了初入江湖时的起点。这家客舍的生意并不好,草棚下冷冷清清的,只坐了一位客人。这位蓝衣人戴着大斗笠,神态安静的坐着喝茶。“客官,可是要吃喝点什么?”老板看上去有些老迈了,衣着也很寒酸,但神态还是很热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的开店,他也许就是为了每天能碰上一两个客人。“给我来壶茶!”张赫径直坐到了那蓝衣人的桌上。面对张赫的冒昧蓝衣人并不诧异,只是低头喝着茶,仿佛其他事情与他无关。但老板脸上却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一壶茶并不能让他赚几个钱。张赫似乎看穿了老板的心恩,微笑道:“老板,我现在还不是很饿,也不是太渴。”老板笑呵呵的:“没关系,没关系,还不到傍晚6点,还早还早。”“不早了!”张赫眨了眨眼:“说不定我说一会儿话,我就饿了。蓝衣人握茶杯的手微微滞了一下,但人还是不动声色。不过老板的眼睛却亮了:“我这会正闲,兴许能陪客官您聊一聊。”张赫笑道:“这里距离三门峡还有多远刁”老板一听就笑了:“还远着哩,有300多里,客官你要是去参观三门峡的话,今晚恐怕是不行了,我这里还有房间的,收费也不贵,不过1两银子一晚。”张赫掏了一锭银子出来摆在桌上,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锭银子少说有20两。蓝衣人忽然也掏了锭银子出来,这锭银子看起来更大更沉,估计有30两以上。老板的眼睛就更亮了:“两位客官可是还要点些什么吃喝的?我这里还有烧刀子、鼎罐土鸡、板栗烧鸭、川江鲜鱼,保证味道不比大城市里的差……”张赫笑道:“去把好酒好菜都尽管上上来,只不过…,去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问你。”老板已经是眉开眼笑了:“两位客官尽管问,尽管问。”张赫终于收起了笑容:“十天前的傍晚,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是不是有一队人从你这经过?”老板沉恩道:“是有,但不是一队人,是很多人,我数了数,大概有上千人。”张赫道:“除了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别的什么东西?”老板脸上也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好象还有一百多辆木板车,那种匠工用的沙泥车,不过每辆车都是用铁链拴着的。”蓝衣人忽然开口:“铁链有多粗?”老板道:“很粗呀,跟我手臂差不多。”张赫道:“他们在你这儿歇脚没有?”老板道:“有呀,他们买了12角酒,然后把我店里的茶水和馒头给买光了。”蓝衣人道:“那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老板道:“他们也就坐了10多分钟,然后就又走了。”张赫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去哪儿?”老板道:“听说他们是从川州那边过来的工人,要去涪陵郡赶活儿。”蓝衣人道:“他们走了之后,这地方还有什么人来过没?”老板沉思道:“有来过,什么百里镖局、威远镖局什么什么的,来了很多人,也像两位这样,问了一些问题就走了。”蓝衣人微微点头:“今天就让你发个小财吧!”说完,他就把那锭银子抛给了老板,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张赫道:“最后再问你个问题,那些镖局的人还回到你这儿来没有?”老板摇头:“没了。”张赫笑了:“我今天也让你发个小财,赶快去把好酒好菜弄上来。”那锭20两的银子也抛到了老板的手中,老板一边抚着银子一边转身朝厨房走去:“两位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对了,你们的房间要不要加被子?”没有人回答他。“客官?两位客官……”老板转过身,这一瞬间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桌上的茶壶茶杯都还在,两位客官却不在了,四下枯草茫茫,不见半个人影。“有”…有鬼。”老板失声惊呼,求救声漫山遍野可闻:“有鬼啊,来人啊...…”鬼魂显然是不会在大白天出现的,此刻夕阳还没有完全落山,枯草被染成的金黄色已变成了火红色。张赫和蓝衣人的脚步在草丛中簌簌作响靴子所过之处,先是枯草碎裂脚步如飞;渐渐的,枯草化为齑粉脚印像是章印盖在大地上。真正的高手都知道,这两人是通过步行来放松全身,以求达到最好的精神状态,当全身的精气神形元到了最佳结合点,双方就要动手了。果然,蓝衣人的脚步慢慢的平静下来,粗重的脚印也缓缓消失。只不过他的手指刚一弯曲,张赫就果断的笑了:“好久不见。”蓝衣人的手指忽又松开,整个人仿佛也松弛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张赫笑道:“你不该开口说话的。”“说的是,我忘了一点,无论什么人只要在你面前说话,你好象都能记住他的声音。”蓝衣人叹了口气,缓缓的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双唳气逼人的眸子,只不过他的脸仍被一张面巾给遮住。这人赫然是---大牛!“没想到青衣楼居然也来插手这件事。”张赫笑道。大牛板着脸道:“我也没想到京华楼的大老板会在这里。”两人忽然就不说话了好半天两人又同时仰天大笑,然后两人就像两个老朋友一样走上前相互握手。他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但也是最厉害的敌人。“你的功力好象又精进了。”大牛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力度。张赫笑道:“我如果精进的话,那你就是飞跃了。”夕阳洒在张赫的脸上,大牛凝视着他的脸:“我们之间可不可以不谈门第之争?”这是一句很奇妙的话,但张赫却懂得他的意思:“当然,我最希望的就是我们每次见面,不是以敌对身份相峙。”大牛松开手,遥望着火红的西方天际:“世事无常如白云苍狗,天知道我们这次又在三门峡给遇上了。”张赫道:“你是为了红货来的?”大牛点头道:“这句话你不该问的。”张赫道:“青衣楼求财,这我知道。”大牛又摇头:“5000万两黄金,这不是一个青衣楼就能吃得下去的无论这批红货落在谁的手上,那都十分烫手。”张赫笑了:“看来我想错了,这案子不是青衣楼干出来的,但有一点我不明白,这案子跟青衣楼有什么关系?”大牛望着他,笑道:“假如我说我是奉了雇主之命,前来查探红货下落,你信不信?”“我信!”张赫肯定的回答。“哦?”大牛有些惊讶。张赫淡淡道:“因为我至少了解一点,你一向都不需要靠谎言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手段来达成目的。”大牛不再说话,只是慢慢的转过身去肩膀起伏不定,似有些jī动。作为男人,想拥有一个真朋友已经够难的了,但若想拥有一个知己般的敌人,那更是难上加难,但张赫无疑就是这一类敌人,真正意义上的劲敌,但也是真正的知己。大牛又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丝苦笑:“我有句老实话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张赫道:“洗耳恭听!”大牛沉下了脸:“我现在要你回去,你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离这里要多远就有多远,莫要再参与这件事情。”张赫叹了口气:“我若不呢?”大牛也叹息:“我就知道你会选择不。”张赫道:“你既然知道,那又何必问?”大牛道:“因为对别人,我直接就打发他走掉,但你不同,我至少应该先问问你的。”张赫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大牛不再说话,忽然往后跳出两步手掌在空中拉出一道道幻影:“武兄,你可小心了。”张赫早就有所准备,一看他这手掌划动的轨迹和影子,就知道自北冰镇一别之后,大牛的《小无相功》已经很具火候了。但真正等到大牛世掌拍出来之后,张赫这才大吃一惊,这竟是丐帮《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那类似一条金龙卷起海浪风尘一涌而来掌力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完全把张赫给笼罩。张赫万万没想到他一出手竟是如同威力凶猛的大招,尽管这《小无相功》运使出来的《降龙十八掌》属于山寨版的但张赫一样无法抵挡。掌力龙卷风似的把小张同学给卷了出去,漫天尘土中一个“-997”的红伤数值闪现。张赫还未落地大牛已经高高跃起,《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眨眼间就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