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靖看着林平之等六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街道尽头之后,这才从角落中走了出来,虽然此次洛阳之行,他并不打算惊动任何人,但是宁中则和岳灵珊那里自己终归还是心中有愧,既然到了洛阳,起码也得向她们二人报一声平安。而且令狐冲那里,还有一样关键的东西,自己也要讨要过来。当下便在街头漫步起来,行至王府侧面一个无人的角落,见四处无人,忽然脚下一点,跃上了墙头。虽然如今内力是能不用则不用,但是这门墙虽高,却也还拦不住他,单凭身法属性,他的轻身功夫也不差。很快,凌靖便落到了王府东侧的一个小院中,虽然他不熟悉王府的布局,但还是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躲藏起来,在王府中慢慢探查过去。洛阳王家虽然是武林大世家,但是府中也不可能全是高手,府中仆人、杂役虽然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以这些人的水平,凌靖有心避过,他们又怎么可能发现的了。很快,他已经潜入了王府深处,这时路过一处颇为雅致的厢房之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而且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熟悉,只是隔得太远,听的有些不真切。凌靖靠近了一些,隐在厢房的一侧,耳朵贴着墙壁,仔细听了几句,随即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古怪之色。“师兄,你明知道珊儿不喜欢平之,却为什么总是有意让他们两人在一起?”宁中则语气有些不好,自当日华山一行人来到王家之后,岳不群便一心想要撮合岳灵珊和林平之,只是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她真的不信丈夫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岳不群轻笑了两声,道:“师妹,平之的相貌、品行均是众多弟子中最出众的,你难道对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再者说,珊儿如果真的不喜欢平之,我难道还能强迫她不成。只是珊儿如今年纪还小,我才让他们两人平日里多接触一些,至于日后到底成不成,这我肯定不会强求的。”岳不群率众弟子来到王家之后,王元霸一直以礼相待,当日更是大排筵席,宴请岳不群师徒,不但广请洛阳武林中知名之士相陪,宾客之中还有不少的士绅名流,富商大贾。而且王元霸分明十分喜欢岳灵珊,有意撮合外孙和这个名门大派的千金,期间,也隐隐向岳不群流露过这个意思。岳不群也不知是承了王元霸的情,还是另有打算,总之,近日是频繁让岳灵珊和林平之一起出外游玩。宁中则见女儿整日里愁眉紧锁,郁郁寡欢,自然十分心急,如今听到丈夫如此推脱,心中更是着恼,怒道:“师兄,平之如今什么做派,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把珊儿往他身上推,岂不是害了珊儿吗?”林平之本来初入华山之时,还颇有些名门子弟的风范,但是久而久之,宁中则便发现这孩子似乎太过娇气,衣着言行也着实有些异于常人,所以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弟子。只是林平之终究是华山派的亲传弟子,平日里她也只是把这件事藏在心中不提,但是今日被丈夫一激,这才脱口说了出来。岳不群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虽然他心里也有些不喜欢林平之的这种做派,但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又怎么可能单凭夫人的三言两语便改变了初衷。摆摆手,道:“师妹,这种事以后休要再提,若是被旁人听了去,还道是我们华山派对平之,抑或是洛阳王家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王老英雄对我们华山派诚意之至,咱们可不能在背地里说人闲话。”宁中则其实也知道,这种事以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但是方才不过是心中大怒,才会脱口而出,这时也不愿再去跟丈夫争辩,只是沉着脸,将脑袋偏向了一旁。岳不群见妻子默然无语,淡淡的笑了笑,道:“师妹,珊儿的事你也不必太过操心,我这做父亲的,难道还能不为珊儿着想?”宁中则依然不说话,岳不群只能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凌靖看着岳不群从厢房东侧走了出去,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适才听了岳不群夫妇的对话,他也渐渐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岳不群如今急着将岳灵珊推向林平之,无非是为了进一步笼络林平之,这人虽然怀疑自己偷了“辟邪剑谱”,但是自己也曾告诉过他,这“辟邪剑谱”自己不屑去拿,他若有本事便自己去拿好了。想来,岳不群对“辟邪剑谱”还是贼心不死,让岳灵珊跟林平之在一起,也好起到进一步监视的作用,到时若是林平之去取“辟邪剑谱”之时,绝对逃不过他的耳目。凌靖猜到了岳不群的打算,心中自然是冷笑不已,这人为了“辟邪剑谱”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偏偏在外人面前还要做出一副大义凛然、风度翩翩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心寒。片刻之后,房门终于打开,露出一张风韵犹存的俏脸,只是宁中则似乎在岳不群走后,又偷偷的哭过,双眼有些红肿。凌靖一见宁中则开门,便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唤道:“师娘。”宁中则陡然见到凌靖,便如在白日做梦一般,脑中一片晕眩,忽然身子一斜,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凌靖连忙扶住她,皱眉道:“师娘,你没事儿吧?”他扶着宁中则的身子,感觉她身子似乎非常虚弱,扶在手中,轻的有些过分,再看宁中则的面色,眉目间隐有郁气,气色也不佳,顿时便感觉有些不好了。按理说,以宁中则的武艺,不说百病不侵,但怎么说也不该虚弱的这种地步,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她跟岳不群关系非常不好,时常为了岳灵珊的事争吵不休,而且自己上次没跟她说一声,便毅然离去,她心中多半是在一直挂念自己的。在山上之时,宁中则便对自己极好,自己上次忽然离去,确实是有些对不住她。凌靖心中有些愧疚,连忙关上门,将宁中则扶到了椅子上,跪下磕头道:“师娘,弟子回来了。”“靖儿。”宁中则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有些不真切,伸手在凌靖脸上摩挲了许久,这才道:“靖儿,真的是你。”说到这里,眼泪便簌簌的流了下来。凌靖一见宁中则哭了起来,顿时便有些手忙脚乱,连忙道:“师娘,对不起,弟子知错了。”宁中则见他脸色慌乱,忽然破涕为笑,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嗔道:“混小子,现在知道错了?”凌靖松了口气,笑道:“只要师娘不生气,您怎么说都好。”宁中则本来一直在担心这个小弟子的安危,当日他力拒强敌,但自己也受了伤,此刻见他好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但随即又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恼怒之意,板着脸道:“靖儿,你给师娘老实交代,这些日子都去哪里胡混了。”凌靖打个哈哈,心道:“这个说起来可就有点复杂了......”有些东西他确实是没法儿对宁中则说出口的,比如“隐龙剑气”,比如玲珑......就算宁中则再怎么心疼自己,只怕也很难接受自己居然会跟一个魔教女子牵扯不清,而且宁中则一直想撮合自己和岳灵珊,这情况可就十分十分的复杂了......凌靖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道:“师娘,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地脸色如此之差?”宁中则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直把凌靖看的讪笑不已,他那点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宁中则。宁中则“哼哼”冷笑两声,忽然揪住凌靖的耳朵,斥道:“混小子,长大了是吧,连师娘问你话都敢不回答了。”“啊!疼疼疼......”凌靖耳朵上一疼,顿时愁眉苦脸起来,但是宁中则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作出一副疼的不得了的表情。宁中则见他如此,心中也有些心疼,手中力道渐渐弱了下去,最后更是变成帮他轻轻揉着耳朵,似乎是真怕自己把他给弄疼了。凌靖心中松了口气,这才敢趁机问了问宁中则的身体情况。原来自上次药王庙一役之后,宁中则腿上受了伤,失血过多,再加上淋了一晚上的雨,后来又一直挂念着凌靖,到了洛阳王家之后,不久便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好在她武功底子深厚,近日终于渐渐康复过来,只是身子终究还是有些虚弱。凌靖心中十分愧疚,但宁中则却是不以为意,还安慰他,只要他日后乖乖听话,少惹些是非,她便很高兴了。凌靖看着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岳不群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就算是宁中则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的,就算自己说出岳不群的计划,只怕也无人能够相信。当下便叹了口气,看来日后只能暗地里保护宁中则和岳灵珊了,以免他们沦为岳不群争霸江湖的工具。之后,他又询问了一番其他师兄弟的情况,却意外得知,自己想找的那人居然被岳不群派了出去,直至如今都还未回来,倒是令狐冲尚还待在王家。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顿时便有些踌躇起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