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离一怔,回过头来望着玲珑,有些不安的道:“朕真的很凶吗?”“那还用说?你这几日为了天衣将军,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而且还是在医妃小主的宫里,医妃小主如此的爱皇上,他看了一定会心酸的,但是为了能给皇上尽快的治好天衣将军,医妃小主也已经好几天都不曾合眼了,即使是这样,还是要被皇上吼,皇上您想啊,他的心里能好受吗?”玲珑似乎很是不满,这也让荆离更加的沉默,她转过了头往着房中静静的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玲珑必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她有这样的反应,玲珑立刻也不说话了,她转过了身子,也陪着她望着房中,半晌不语,那一扇房门紧紧的闭着,莫言正在里面为天衣治伤,他的医术荆离是相信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却传来阵阵的不安。房中……莫言的目光锁在了天衣的脸上,良久良久他依然没有半点动作,这时天衣却迷糊的睁开了眼睛,但是他并没有醒过来,而是一歪脑袋又昏睡过去,莫言叹息了一声,他的目光又移到了一边那个托盘上面,托盘上有一个小碗,有一个闪亮的匕首,还有半碗碾碎的草药,他伸手过去拿过了匕首,然后又只是默默的望着。过了稍许的一会儿,他好似是下了无比大的决心那般,暗自的一咬牙,拿过了边上不远处的一只碗,然后伸出了手腕,将手腕上的衣衫往手臂上撩了一撩,这才将匕首贴在了自已的手腕上,他将自已的脸转向了一边,手中一使力,钻心的疼痛立刻传达到四肢,鲜红的血液也瞬间从他的手腕中迸流而出。“呼……”别过了头,望着那滴滴落在碗中的鲜血,他才暗自的将那闷在胸中的一口气给吐了出来,双目盯着那血一点一点的聚少成多,在到达半碗的时候,他才按住了自已的伤口,然后用止血草敷在上面,拿起白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这才又将那半碗碾好的草药和着自已的鲜血,送到了天衣的嘴边……房外,荆离来回的不停走动,都有好几个时辰了,莫言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但没有动静而他自已也一直都不曾出来,荆离有些急了,又加快了脚步来回的走着,玲珑上前小声的道:“皇上,要不奴婢进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不用了,朕相信莫言自有主张的,只不过朕的心……总是有种凉凉的感觉,心里很是不安啊。”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她的目光又望向了那紧闭的房门中,等待是急人的,更何况是心中的担忧却更盛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荆离来来回回的走动的都有一些累了,这个时候才看到莫言打开了房门,身形颇为疲倦的走了过来,荆离和玲珑立刻都迎了上去,两人不由的同时急问了一声,荆离道:“天衣怎么样了?”玲珑道:“小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没事吧。”“没事!”莫言淡淡的一笑,可是目光却是对着荆离来说的,荆离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下来,她微点了一下头道:“你没事就好,那天衣怎么样了?”“他也没事,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他便会醒了,皇上,臣夫有些累了,先行告退。”默默的低睑着眼神,莫言轻轻的说了一句,荆离这才抬眸望着他的脸小声的道:“你也累坏了,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你去睡一会儿吧,等到天衣醒了,朕在去看你。”“是!”莫言微恭起身子,轻声的应了一句,侧过了身子让给荆离走进房中,然后自已才又出了房门,但是玲珑却并没有跟着荆离回到房中,而是跟着莫言一同来到了房外,她不解的望着他道:“小主,您进房中的时候脸色没有那么差的,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皇上是一国之君,她有三宫六院七十二个妃子,您不能什么事情都对她说没关系,您总是要为自已打算一下的啊!”“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就是一个大夫,我又会能有什么事情,你去侍候皇上吧,天衣若是醒了,怕皇上会照顾不过来。”淡淡的应了一句,那张苍白的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玲珑微怔,看到他失落转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一阵的剧痛,然后想也不想的便冲了上来,紧紧的抓住了莫言的手腕道:“小主,您……”“啊……”一声压抑的痛呼吓了玲珑一跳,那刚刚被握住的手腕就如被火烫一般的,猛然间直接的甩开了自已的手,玲珑怔怔的低下了头,却见自已的手上已经染上了鲜血,而莫言的手腕上的鲜血,更是渗出了衣衫。“这……这是怎么回事,您受伤了?奴婢这就去叫皇上。”玲珑的神色立刻变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已的心痛会如此的强烈,还有那种漫天盖过来的疼惜,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但是还未等玲珑开口,莫言立刻抓住了她的手,硬是将她扯到了一边,一个树下的阴影处,玲珑望着那五指葱白的手握着自已,没来由的一阵心跳加速,莫言张望了一下,看着四下无人,这才小声的道:“玲珑,你不要声张,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为什么?可是小主您……”玲珑更为不解了,听到莫言这么说,她不由的有些急了,莫言淡淡的一笑道:“一点皮肉之伤而已,皇上现在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天衣危在旦夕,而且良妃和才妃又被齐国给困住了,现在他们将受到怎么样的对待,尚且无人可知,皇上焦急万分的心,本宫感同身受,所以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你记住了吗?”“是!”玲珑虽是应了,可是那表情还有那眼神,仍然是万分的疼惜,半晌后两个人就一直静默无声着,玲珑又望了莫言一眼后才道:“小主,您给天衣将军治伤,又怎么会伤了手腕呢?这手腕是今日伤的吗?看那鲜血应该是新伤。”“是啊!”莫言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天衣将军受的伤太重了,本宫从小跟着师父尝遍了草药,所以身体里的血液可以救很多的病症,就算是频死之人,也可以救活,这也是我救人的最后的绝招,也是从小到大师父培养起来最后的医招了。”“原来如此,真是为难小主您了。”一阵钦佩之意从心中漫延上来,莫言笑了笑又要转身离去,玲珑却忙唤道:“小主,您等等!”唤完,大踏步的往他身边走了过来,然后又才道:“小主侠肝义胆,让奴婢佩服,刚才是奴婢不小心将小主您的手腕又弄成了伤上加伤,如果小主您不嫌弃,让玲珑为小主在简单的包扎一下吧。”莫言原本想要拒绝,但是看到玲珑眼中的诚意,他默默的点了点头,伸手至玲珑的面前,玲珑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锦绢,当她捲起了莫言的衣衫,眼圈顿时红了,为了让血流的更多,莫言割破了自已的手腕,那深度已经可见白骨,现在又被止了血,白森森的一条肉|口子,就这样显在眼前。”玲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的为他包扎着,时间用的不久,只是眨眼间便好了,莫言对着玲珑一笑,稍稍的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果真手巧,刚刚好,行动自如,谢谢。”“不客气,恭送小主!”玲珑微微的弯下了身子,嘴角隐带着一丝笑意的行礼,莫言转过了身子,大踏步没有回头的离去,望着他那单薄的背影,玲珑暗自的咬了咬嘴唇,往天衣所在的房中走去。天衣还没有醒过来,荆离伸手拭着他的额头,样子怜爱且心疼,玲珑看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皇上,您不用太担心了,医妃小主不是说过了,天衣将军没事的,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便会醒了。”“朕知道!”荆离轻叹着应了一句然后道:“这一次,他为了朕受了这么多的苦,朕原本以为,他跟着朕也不过就是寻个依靠,不过就是为了报自已的血海深仇,可是这一次朕才知道,他对朕是如此的忠心,为了朕的妃子,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几次保护朕于险境,朕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似是心疼?又似是敬仰。”“皇上!”玲珑轻轻的靠了过来,小声的道:“其实一直以来,对皇上忠心且爱的人又何止是天衣将军一个人呢,就像是刚才……”“是啊。”荆离淡淡的应了一句,无心中却也打断了玲珑的话,她默然的道:“朕的哪一个妃子不是对朕忠心耿耿的,只不过天衣他不是朕的妃子,他没有这个义务啊。”“皇……”玲珑刚一开口,可是一个淡若轻风的声音却也在此时传了过来,只听他低唤着道:“皇上,……皇上。“天衣!天衣你醒了吗?”荆离忙抓住了天衣的手腕,心中所有的感觉都被那份狂喜给吞没,玲珑望着她们泪眼相望的神情,不由的叹息了一声,然后默默的站起了身子,缓缓的走出了房间,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而她又能在说些什么呢?“天衣,你怎么样?有没有觉的好一点?身上还疼吗?瞧我……都问了些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怎么能不疼呢?”荆离淡淡的说着,有些慌不择口的说着,天衣的脸上回复了许多的血色,他反手紧紧的握住了荆离手,充满了感情的双目紧紧的望着她道:“皇上,能见到你真好,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呢。”“傻瓜,怎么会呢。”荆离爱怜的抚上了他的额头,轻声的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撑到回来见朕,朕真的很开心。”“是啊!”天衣轻应了一声,笑容一直在脸上不曾退却过,他轻声的开口道:“其实我一直在害怕,害怕见不到皇上,一直是这样的一份心,支撑着我走到了现在,我终于可以看到皇上了,我终是没有死。”“去,说什么傻话呢,有莫言在,就算是你想死,那也不可能会死的成了,别多想了,现在你醒过来了,朕也就完全的放心了,朕准备去大齐国一趟,你将你在大齐的种种,说与朕来听听吧。”荆离看他的神色尚好,不由开口要求着,但是一听了她的话,天衣连忙摇了摇头道:“皇上,您不能去大齐。”“为何?”荆离看着天衣着急的样子,不由的一怔。天衣慌的直想要坐起来,荆离伸手扶着他,这时他却突的抓住了荆离的双手道:“皇上您不能去,那个红颜的确是有目的,她连自已的亲弟弟都要抓,定是有谋反之心了,皇上不如派别人前往吧,大齐真的太危险了。”“朕知道,但是朕已经做了决定了,朕的爱妃们还在大齐,朕又怎么能惧怕危险而不肯前去呢,你也累了,要不然你早点休息吧。”看到他阻止自已,荆离不想他太过的激动,所以便开口要求,天衣慌忙的摇了摇头道:“不,不必的,微臣没事,如果皇上您执意要去,您就带上微臣吧,至少对那里的事情,微臣比你更清楚一些。”“不行!”荆离想也没有想的直接拒绝了他,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情你就不必问了,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不宜长途跋涉,如果你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和朕讲讲大齐的事情吧,让朕的心里也有一个数。”“是!”天衣知道在说下去,荆离也不会改变主意,不由僵硬着声音应了一句,然后把他在大齐的种种,都一一的说与了荆离听。时间轻悠如水,房中轻断的声音缓缓的传来,荆离的眉头越皱越紧,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她才从房中走了出来,玲珑就候在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荆离冷着脸望着她道:“立刻把飞燕唤过来。”看到她这样的神色,玲珑侍候了她这么久,自然也是懂的她心情不佳,慌的应了一句,然后快速的离去……大齐的地宫中。雨墨望着面前的膳食,久久的怔着神,那一个托盘中,有一碗黑的不能在黑的东西,被称之为米饭?那一盘好似是被什么抓过的,散着酸味的东西,叫做是菜?“喂,要吃便吃,不吃拉倒,看什么看。”一个女狱卒冷冷的吼了一声,雨墨这才慢慢的回过了神来,震惊不已的指着面前的食物道:“你们这是拿过来给我吃的?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大齐的皇子,你们竟然这样对我,就不怕被皇上知道了,掉脑袋吗?”那女狱卒哈哈一笑,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般,鄙夷的道:“大齐的皇子?我说皇子大人,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公主的地宫啊,但凡是进了地宫的人,不管是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凡人,最终的结果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成为了地下的鬼魂。”“你……”雨墨被如此的一说,愤愤的望着她,那女狱卒对上他这个眼神,不屑一顾的伸手将那说不上是饭菜的食物拿走,而这个时候,那四周被关的犯人们,立刻伸长了手,咦咦不止的索要这饭菜,可是那女狱卒却将这些直接给倒在了地上,引的那些个犯人,硬是挤着牢栅来抢,虽然这饭菜离他们很远。“看着了没?皇子大人已经是好运气了,要是照着他们啊,连吃都没的吃上一口呢。”冷然的一笑,女狱卒转身离去,雨墨望着那闪着森光望着那地上食物的一堆人,心头不由的漫上了阵阵的寒意。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吗?皇权的战争啊,他又能渡过这一劫吗?雨墨回过了身子,无力的靠在墙边,心头纷乱不停的喃喃不已,而在那皇宫后地处偏僻的一处,周智超与红颜冷止相对,红颜脸上的笑容依旧,轻声的道:“怎么样,你还没有想好吗?”“你不觉得以这样的条件来劝服我,实在是可笑至极吗?”周智超紧抿着嘴唇,望着红颜的眼神无比的冰冷,红颜哈哈大笑了起来,半晌后才又逼近了周智超一步,紧紧的锁住了他的眼神,就似要望入他的灵魂中那般的道:“如果换作是别人,本公主也许会认为这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是你……真的愿意看到雨墨被屈死在地宫中吗?”“他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他却是你的亲弟弟。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周智超暗自的握紧了手,一忍在忍的按下了自已的脾气,可是他的话只换来红颜的不屑道:“他为了能让你进宫,不惜背叛本公主,他又何从当我是个姐姐?”“大齐有你这样的人存在,亡国是必然的,你太狠毒了。”周智超咬着银牙,恨恨的望着她说了句。红颜又是一笑道:“还是你有远见,大齐国当真是会没了,但是却不是亡国,而是改朝换代。”“你如此的嚣张,就不想看看前朝的先历吗?那清尘也是一国的郡主,她要谋反最终的结果又是如何,这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你的面前,奉劝你还是安份守已的好。”“安份守已?”红颜又是冷笑一声道:“你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这大齐的天下早晚都是我的,但是本公主现在最想要得到的只有你,十日的时间已余下七日,你还是在这不长的时间内好好的想想吧,现在雨墨已经不成了人形,若是七日之后你还不给本公主一个答案,那么你就去地宫给他收尸吧。”说完,冷漠的转过了身了,淡然的离去,她走后周智超的身子就如没有了骨头那般,虚脱的跪坐在地上,从来没有哪一刻他是如此的惊慌过,红颜竟然连雨墨也要杀,她竟然连自已的亲弟弟都不肯放过,而害死雨墨的将会是自已!这让他情何以堪……“皇上……皇上……”周智超默默的念着,虽然他知道这样唤荆离,根本解决不了半点问题,但是他却无助的呼唤着!良久后,周智超才缓缓的抬起了头!不行……不行!他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他要自救,他要救出雨墨,他得想想,他得好好的想想……不有先乱了阵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