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躲在门外说话的人,正是他那不肖弟子黄岐士。黄岐士说:“师父,你老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弟子只不过使你老的武功和绝学扬威武林,可是你总不肯放弟子下山,也不想将六十四招灵猴身法传给弟子,弟子才出此下策。”端木一尊连忙说:“是呵!前辈只要将这武功秘笈——灵猴身法交出来,在下可以保证前辈安享晚年。”老人盛怒道:“愚蠢的东西,你们以为老夫传给了你们‘灵猴身法’,就可以在中原扬威武林么?就算你们能闪过昆仑派的追魂掌,也避不开武林八仙中隐侠的逍遥玲珑掌,何况还有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法,更是这一身法的克星。要不,老夫不早传给你们,让你们下山扬威武林么?”黄岐士和端木一尊不由愕然,问:“那要怎么才能克制逍遥玲珑掌和分花拂柳掌法?”老人长叹一声:“老夫正潜心想将灵猴身法化为九九八十一招,再配上你师叔的天殛掌法,便可与逍遥玲珑掌和分花拂柳掌法比高下了,可惜现在,什么也完了。”“不,不。”端木一尊连忙说:“前辈,你老还可以潜心致力这一身法。要不,我们共同磋商也好。“老夫半身残废,还有心思么?”黄岐士连忙跑进来,卜通一声,跪在老人脚下,说:“弟子该死,弟子该死,弟子不知道师父这般用心良苦,还以为师父不愿传给弟子灵猴身法,才,才……总之,请师父宽恕弟子这一罪行。”老人对这丧失天良,欺师灭祖的叛徒,恨不得一掌就击碎他的天灵盖。可是现在,老人下体无法行动,又身中毒药,何况刚才愤怒时一掌击出,真气消耗大半,一时再也无法凝集起来,以致无法杀死眼前这可恨的叛逆之徒,恨恨地说:“畜生,你现在不嫌迟了么?”黄岐士磕头说:“师父,弟子不错也错了,求师父宽恕。”端木一尊也在旁说:“前辈,岐士兄已知错了,你老就宽恕他一次吧!”老人又是长叹一声:“你们走吧!要不,老夫的师妹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成了。”黄岐士吓了一跳:“师,师叔,她,她要来么?”“不错,她要在这两天来这里,将她的天殛掌法交换老夫的灵猴身法。她来了,见老夫变成这样,不杀了你们么?你们想活命,还不快走?”黄岐士和端木一尊一听,不由面面相觑,心想:就是走了,也不能留下这老人,这时下手杀了他,那武功秘笈就永远也得不到手了。老人已看出了他们的心意,说:“最好你们杀了老夫再走,要不,你们永远也别想安宁。”正所谓说鬼鬼到,说曹操,曹操来。山下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老鬼,我来看你了!”黄岐士闻声面色大变,以闪电般的手法,突然点了天圣老人的哑穴,端木一尊一怔,问:“岐士兄,你这是干什么?”“快,快将他收藏起来,我师叔来了!”“地贤夫人?”“是!这老太婆性格怪异,可不是好惹的,让她看见了,我们都没命了。快!我先去挡她一阵,你快动手。”黄岐士说完,便转身出去了。端木一尊向两眼含怒的天圣老人一揖道:“前辈!请原谅,在下不得不委屈你老人家了!”便抱起了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的老人,翻身跃了出去,收藏在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一个岩洞里。当他转出来时,远远就听到了地贤夫人怀疑的声音问:“什么!?他不是说这几天等我来么?怎么不在了?”跟着又听到了黄岐士说:“弟子怎敢欺骗师叔你老人家的,我师父真的出去了,不在家。”“嘿嘿,你这小猴儿神色不对,定有古怪,滚开!让老身进去看看。”“师叔——”“你敢阻拦老身么?别看你师父当你是宝,老身却当你是一条草,只有老鬼,才喜欢你这块废料。”端木一尊赶到时,只见地贤夫人衣袖一拂,便将黄岐士拂飞了,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地贤夫人一声怪笑:“小猴儿!你还能阻拦老身么?怪了!你那老鬼师父没教你灵猴身法?怎么跌得像只狗似的?”黄岐士苦笑一下:“弟子怎敢在师叔你老人家面前出丑的?”地贤夫人突然一转身,喝问:“谁?”端木一尊慌忙闪身出来,向地贤夫人一揖说:“前辈,是在下。”“你鬼鬼祟祟地在里面干什么?”“在下怕闯了前辈的大驾,一时不敢出来,请前辈恕罪。”“嘿!老身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地贤夫人说时,人似魔影,已闪身进去了。跟着,她在里面惊讶地问:“小猴儿,这门儿怎么毁了?”黄岐士惊慌得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门儿的毁坏,是天圣老人愤怒时击出的一掌。而端木一尊极有应变的才干,慌忙说:“前辈,是在下与岐士兄磋商武功,一时不慎,将门儿击毁了!”地贤夫人又似魔影般转出来,问:“小猴儿,所以你阻拦老身,不让老身看见么?”“是,是!岐士兄害怕前辈看见了,会怒责。”“哼!我老身才不管你们的闲事。小猴儿,你老鬼师父真的出去了?”“是!师叔。”“这个老鬼,明明知道我会来,怎么却出去了?小猴儿,你师父说几时回来?”黄岐士这时才定下一颗心,回答说:“弟子不知。”“小猴儿,我不等这老鬼了,他回来,你叫他去找我吧!”“是。师叔,你老人家不多坐会?”“老身瞧见你就生气,坐什么?”地贤夫人身形一晃,人似飞魂,顿时便不见踪影。黄岐士和端木一尊对视一眼,双双透了一口大气。黄岐士说:“端木老弟,刚才要不是你机灵,我真不知如何应付这可怕的老太婆。”端木一尊说:“岐士兄,看来我们再不能呆在这里了,得马上离开。”“那老鬼我们怎样处理?杀了他?”“你不想学灵猴身法和天殛掌?”“老鬼还肯教我么?”“岐士兄,我们想称霸武林,只有将这两套—绝技学到手。今后,我们要好好善伺天圣前辈,取得他的回心转意,你是他们唯一弟子,他不传给你又传给谁?他总不愿使自己的武学在武林中失传吧?”“你不怕他一旦功力恢复,将我们杀了?”端木一尊一笑:“这就看我们怎样对他了!岐士兄,你放心,我有办法。”于是他们立刻将天圣老人秘密运到祁连山中幽禁起来,派专人伺候。老人除了不能自由外,吃的、用的、穿的,样样皆是上等,并且每逢初一十五,黄岐士和端木一尊必来问候,异常恭敬孝顺,希望得到老人的绝学。他们不但知道天圣老人有一套八十一招的灵猴百变身法,事后更从地贤夫人口中,知道老人更有一套令武林人士惊骇的“春阳融雪”之功,这套“春阳融雪”之功,可以说是邪派武功中最邪的一种武功,能将任何人的内力,吸得干干净净,变成废人。它同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有异曲同工之妙,太乙门的分花拂柳掌,可以化去对手的内力,而“春阳融雪”之功,不但可以化去对手的内力,更可将对手的内力吸收过来,成为己用,所以它邪,就邪在这里。一个练武的人,一旦内功给人吸尽,一切上乘武功,皆变成了纸上谈兵,全没作用,比杀了他还更痛苦,要是学到了天圣老人的春阳融雪功,那真是横行武林,无人敢交锋了。黄岐士和端木一尊知道了老人有这套绝技,真是又悔又恨,所以对天圣老人更敬若神灵了。可是天圣老人对他们早已恨之入骨。怎肯再传他们武功了?对他们的要求恳请,不是置若罔闻,便是暴怒喝令他们滚出去。他们对天圣老人,像碰到了一颗带刺的奇果,吃又扑嘴,丢了可惜,放又不敢,只有永远将天圣老人幽禁起来,先是在祁连山,以后转到岷山,最后才秘密转到大巴山魔鬼峡的地下岩洞里,一囚就是二十多年……天圣老人正在与小蛟儿谈话时,突然听到岩洞里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天圣老人说:“小蛟儿,又有人来了,你最好藏在蟒蛇中去,别让他们发现了你。”蟒蛇,早已在黑暗处盘成一团,中间空出了一个位子,小蛟儿跨了进去,一蹲下,哪怕目光敏锐的高手,也发觉不出来。只看见盘成一团的蟒蛇而已。小蛟儿刚藏好,便听到一阵轧轧的响声,一面石壁慢慢向旁移开,露出一道石门,有一道铁栏栅拦着,不打开铁栏栅,人怎么也走不出去。铁栏栅外面站着一个青衣汉子,一脸是笑,态度极其恭敬,说:“前辈,在下又特意来探望你老人家了。”天圣老人哼了一声:“多谢了!”“前辈,你老人家想清楚了没有?”“二十年来,你们还没死心么?”青衣汉子叹了一声:“前辈,你何必这样固执?你老总不能把一身绝学带到棺材里去吧?何不让它在武林发扬光大,使你老名垂千古?”“什么名垂千古?是遗臭万年。”“前辈言重了!”“老夫要是将武功传给了你们,你们为害武林,不遗臭万年么?”“前辈,在下要是得到了你老的武功,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为害武林,只能为武林造福,除暴安良。”“你以为你的说话老夫会相信么?”“前辈不相信,在下也没办法。”“别多说了!那畜生怎么不来见老夫?”“前辈要是想见岐士兄,在下马上用飞鸽传书,叫岐士兄星夜赶来见前辈。”“不用了,你走吧!”“这么说,前辈已没回旋的余地了?”“不错,老夫怎么也不会将武功传给你们,你们不死心,可以再等。要不,还是早日将老夫杀了的好。”“前辈,在下怎敢对你老不敬的?更不敢来危害前辈。”天圣老人闭目,再也不答。青衣汉子叹了一声说:“前辈,在下告辞了,望前辈今后多多保重。”青衣汉子说完,深深一揖而去,接着又是一阵轧轧的响声,石壁慢慢合拢,恢复了原状。小蛟儿看得惊奇不已,原来这岩洞里有这么一个机关门的。天圣老人说:“小蛟儿,他们走了,你出来吧。”小蛟儿爬出来,说:“老公公,刚才那位叔叔对你很尊敬的,不像那个在小洞口看你的人那么坏。”天圣老人登时须眉皆张:“他比那姓黄的更坏十倍,是个阴险的伪君子,今后你碰上了他,千万别让他的甜言蜜语将你骗了。”小蛟儿一怔:“哦!他是什么人?”“端木一尊。”小蛟儿睁大了眼睛:“他就是害你的那个人?”“不错,正是他。小蛟儿,你今后要记住了他。”正说着,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大地晃动,不但震得小蛟儿两耳嗡嗡地乱响,人也给震得滚倒在地上,那条大蟒蛇,更是惊恐地满洞游走,异常不安。半晌,天圣老人一声长叹:“他们已下毒手了!老夫死不足惜,但难消心头的一股恨。”原来端木一尊是最后一次来探天圣老人,他们已对天圣老人死了心,只不过仍抱最后一线希望问天圣老人。天圣老人答应将武功传授也死,不答应也死,只不过死早死迟而已,何况端木一尊从黄文瑞、乌鹏口中,知道一代武林异人三不医徐神仙已闯进了魔鬼峡,魔鬼峡的秘密,恐怕迟早会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说不定徐神仙还会再来,便对黄文瑞冷冷地说:“毁了吧,你们也立刻离开这里。”黄文瑞一怔:“那天圣前辈……”“这老匹夫没有必要再伺候他了,可以说我们已对他仁至义尽。”于是端木一尊下令炸毁了地下岩洞的出口,将天圣老人活葬在岩洞中,吩咐黄文瑞几句话,自己便离开。不久,黄文瑞也带了乌鹏、云霞两人而去……小蛟儿惊恐地望着天圣老人,不明白老人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天圣老人看看他,心里一动,暗想:老夫要报此仇,只有放在这孩子的身上了!便说:“孩子,老夫不能再出去了。”“老公公,你不是说等你恢复了,便可以出去么?”老人喟然长叹:“他们已炸毁了岩洞,我再也出不去了。”的确,岩洞口连同通道一齐炸毁,几乎使半边石壁完全倒塌下来,别说天圣老人双脚不能行动,就是能行动,有通天彻地的武功,也不可能震开乱石封闭了的通道和洞口走出来。天圣老人又问:“孩子,你愿不愿意为老夫报仇,杀了他们?”小蛟儿吓了一跳:“我,我行吗?”“行!只要你有了老夫一身的功力和武功,再加地贤夫人的武功,便可杀了他们。”“不,不!老公公,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出去吧。”老人目光一闪:“你不愿为老夫报仇?”“我,我。”小蛟儿极不想杀人,但又害怕伤了老人的心,只好委婉地说:“老公公,我怎么能有你的一身功力和武功呵!我们是不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孩子,别说老夫出不了去,就是能出去,也来不及了!孩子,你过来。”“老公公,什么事?”小蛟儿走近他身前,“要我扶你起来吗?”天圣老人不再说话,倏然出手,一下扣住了小蛟儿手腕命脉。小蛟儿一怔,惊问:“老公公,你,你……”天圣老人厉声说:“孩子!别说话!”小蛟儿顿时感到自己全身一震,似乎自己的体力,源源外泄,一会儿,小蛟儿的内力已完全给天圣老人的春阳融雪之功吸干了!一松手,小蛟儿全身无力,似大病了一场,站也无力站,颓然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不知是什么回事,天圣老人却带惊讶地问:“孩子,你是天山派的弟子?”小蛟儿摇摇头:“我不是。”“那你怎么却有天山派的内力?”小蛟儿更茫然了:“我有天山派的内力?我,我没有呵!”“奇怪了!你没接近过天山派的人?”“天山派的人?”小蛟儿一下想起了怪影叔叔,便说:“我接近过,怪影叔叔是天山派的,他原想带我去天山学武功,以后,以后,他又不带我去了。”“哦!为什么?”半晌,小蛟儿才说:“他,他们不想我学武功,却叫我拜徐神仙为师,学医。”天圣老人说:“好,好,那更好了!别说你没拜他为师,就算拜了也没用,因为老夫已将你所习得天山派内力,吸得干干净净,你体内再没有天山派的内力了。”小蛟儿不知道一个人的内力,对练武是多么的重要,没有了内力,别说上乘武功,就是一般的花拳绣腿的功夫,也无法学。这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幸而小蛟儿不知道,只奇怪地问:“老公公,你吸干了我的内力干什么?”“因为我要将我一身的功夫全部传给你,要是你身上有了其他派门的内力,两种真气在你体内冲突,你又不会化解,那将异常痛苦,弄得不好,连性命也丢了。”小蛟儿不是学武的人,更不明白两种真气在体内冲突的厉害,茫然问:“老公公,你要传给我功力?”“要不,我吸干你的内力干什么?孩子,你仰面躺在地上,老夫要传给你功力了。”小蛟儿更是莫明其妙,传授功力怎么要躺下的?这怎么传呵!既然老公公这么说,他也只好仰面躺下了。同时,他也感到浑身无力,也想躺下来,因为他连坐也感到辛苦。天圣老人能成为一代邪派的宗师,不但成功的招式怪异,就是连传授的方法,也怪异得与众不同。他跟着也躺下来,与小蛟儿头顶头仰面而卧。小蛟儿正想问,天圣老人厉声道:“孩子,别动,老夫传功了!”刹时,小蛟儿感到一股暖流,从自己头顶的百会穴直破而入。百会穴是奇经督脉的一处要穴,而督脉上有二十八个穴位,除百会穴能媾通手足三阳脉外,其中后脑上的哑门穴位,却又与阳维脉媾通。手足三阳脉又各自有穴位与手足三阴脉相连。所以这一股暖流从百会穴一破入,没有多久,就通过十二经脉流遍了全身,使小蛟几感到浑身舒服畅快。初寸,这一股暖流只是细细而入,跟着流量越来越大,之后,宛如滚滚长江之水,充溢着全身的十二经脉和督脉,顿时使小蛟儿目光神蕴异常,浑身有说不出的劲力,天圣老人以武林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破顶贯输之法,将自己毕生所练得功力,全部输送到小蛟儿体内了,使小蛟儿在一旦之中,便获得了浑厚无比的真气,这是武林中人士梦寐也求不到的功力。这时,小蛟儿想学任何上乘武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试想一下,天圣老人八十年功力全部给了小蛟儿,那怕他举手投足的功力,也可以将人摔飞震倒,要是挨上了他狠力的一掌,不死也筋断骨裂,离鬼门关也相去不远了。天圣老人散尽了自己的功力,最后说:“孩子,行了,你可以起来了。”而他自己已几近虚脱,瘫软得不能爬起来,如同一般没有练过武功的衰弱的老人一样。小蛟儿一跃而起,不料这轻轻一跃,身体便直冲而飞,几乎撞着了高达十多丈高的岩洞顶,这一下,又将小蛟儿吓坏了,他落下来时,暗想:我怎么啦?我轻轻一跃,竟然跃得这么高,这是我的身体吗?他仍不知自己已得到了天圣老人的毕生的功力。当他看见天圣老人萎靡不振地躺在地上,目光全无神采时,又惊愕了,蹲下来问:“老公公,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天圣老人一下全衰老了,他衰弱得无力地说:“孩,孩,孩子,你,你扶,扶我起来,让我好,好,好靠着石壁,我,我,我有话对你说。”小蛟儿慌忙扶起老人靠石壁而坐,说:“老公公,你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医治,我也医治过一些病人的。”天圣老人喘过一口气,面上浮现一丝苦笑:“孩子,别说胡话了,我这病,别说是你和你师父,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医治不了。孩子,刚才你轻轻一跃,几乎撞到岩洞顶了,你感到奇怪是不是?”“是呵!老公公,这是为什么?是你传给了我的武功么?”“这不是武功,是我毕生的功力,以破顶贯输之法,全输送到你体内了。孩子,以你现有的功力和浑身的真气,放眼武林,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超过你。”小蛟儿一下睁大了眼睛,惊愕地说:“老公公,你全给了我,那你呢?”老人一笑:“孩子!你高兴吗?”“老公公,我明白了,你将一身的功力全给了我,才弄得这样衰弱,老公公,我要怎样才能帮助你恢复气力?”老人摇摇头:“你不用帮助我。孩子,你有,不好过我有么?现在,你再练天山派的内功,更会事半功倍,不但身轻如燕,更能行走如飞。”“那,那我身上不又有两种不同的功力么,它们不冲突?”“孩子,你不必担心。你有了我毕生的功力,可以融化任何的功力,成为你的功力,再也不会冲突了!”“真的!?”“孩子,你高兴吧?你再抖展徐神仙传你的轻功,恐怕谁也追不上你。”小蛟儿听了真是又惊又喜,心想:要是别人真的追不上我,就不怕恶人凶徒杀我了,到时,还可以带着妈妈和妹妹—同逃走。小蛟儿卜通一声,跪在天圣老人面前,磕头说:“老公公,你对我这么好,小蛟儿永远感激你了。”“孩子,你只是感激我?不拜我为师么?”小蛟儿一想:是呵!人家将一身的功力都传给了自己,弄得虚弱不堪,自己怎能不拜人为师呵!小蛟儿不知道武林中,拜师是一件终身的大事,更不能随随便便拜别人做师父的。第一,必须先看是何门派,万一拜在为恶作歹的派门中,就误了自己的一生;第二,看看所拜的师父为人如何,要是师父的人品不好,那怕身在名门正派当中,也会害了自己;第三,看师父的武功好不好,值不值自己拜为师父。至于名门正派选择弟子,那是更严格了。小蛟儿不懂这些,他只感到天圣老人对自己这么好,不拜人为师说不过去。他问:“老公公,你愿意收我为弟子吗?”天圣老人一笑:“孩子,我要不收你为徒,会将毕生的功力传给你吗?”小蛟儿连忙叩头:“师父,小蛟儿给你叩头了!”天圣老人高兴得激动不已,银须乱抖,他想不到自己临终之时,收得了一个弟子,使自己衣钵不至失传,他连说:“好,好,好,小蛟儿,你起来吧!你知不知一日认师,终身为父呢?”“知道。小蛟儿愿终身伺候师父。”“唔,小蛟儿,你现在不单是我唯—的弟子,也是星宿海派唯一的传人,更是星宿海的掌门人,今后只有人拜你,你不能拜别人。”小蛟儿大吃一惊:“掌门人!?”“不错!从现在起,你就是星宿海的掌门人!”小蛟儿完全惊怔了,半晌出不了声。他虽然是个十岁的孩子,可是从小跟随着爷爷在江湖上走动,听到不少有关江湖上的事,知道掌门人,是一个帮派的大头头,一呼百应,威风极了,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做掌门人行吗?他几乎疑心天圣老人是不是老胡涂了,乱说话,不是真的。那有叫一个孩子做掌门人的?那不叫人笑死了?他连忙说:“师父,我不做什么掌门人。”天圣老人双目一张,怒问:“什么!你不做掌门人?”小蛟儿一听,见天圣老人神态严肃认真,可不像胡乱说话呵!问:“师父,你真的叫我做掌门人?”“你以为为师胡乱说话么?这是我派的大事,能乱说么?”小蛟儿又怔住了:“师父,我才十岁,能做掌门人吗?”“为什么不能?古时,甘罗大你不多,拜为宰相,罗成也不大,却带兵打仗,成为将军。而唐朝的李世民,也是在十多岁,出谋定策,化家为国,扫平天下,成为—代明主,你做一派的掌门人,为什么不可?以你现有的功力,除了少林、昆仑两派掌门人外,又有哪一派的掌门人能及得上你?”天圣老人由于给幽禁了二十多年,不知二十年来,武林中的变化和人才辈出,他首先不知道出了个一代奇侠慕容子宁,更不知道名震武林的小魔女了,仍以二十多年前的目光看武林,当然就犯错误了。正因为前十年出了慕容子宁和小魔女,后十年又新涌出武林八仙子,才使得黄岐士、端木一尊所秘密组织的集团,不敢贸然蠢动,而换来了二十年来的武林太平,各派相安无事。当然,武林中不是绝对的太平,各派之间的小磨擦和黑道上的一些仇杀,仍时有起伏。再说小蛟儿听了天圣老人这一番话又呆住了,心想:我怎么去比宰相、将军和皇帝呵!他们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是吗?的确,小蛟儿曾随爷爷在湖上捕鱼,经常接触渔民,也爱听一些老人讲故事,甘罗、罗成、李世民的故事,他也听过,当然,讲故事的人,多多少少添上了一些神话的色彩,凡是有名的传奇人物,差不多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投胎为人的,这就难怪小蛟儿有这种想法和看法了。他怕天圣老人再动怒,只好婉婉转转地说:“师父,我什么也不懂,能做掌门人吗?不如叫其他人做好不好?”“胡说!你不做,叫那畜生来做吗?不懂,就学,哪有人一生下来什么都懂的?你只要记住,你是星宿海派的掌门人,有责任清理门户,杀掉欺师灭祖的叛逆黄岐士这畜生。”小蛟儿又是一怔:“杀掉他?”“不错,杀了他,不但是为师报仇,也是为本门派清理门户的大事。”小蛟儿呆如木鸡了,心想:我怎能去杀他呵!我也害怕杀人的,更不敢去杀人。天圣老人望着他问:“你怎么不出声了?”“师父!我,我不行呵!”“不错,你现在除了轻功,什么武功也不会,要杀这畜生是不行。别说是你,恐怕放眼武林,能杀掉这畜生的人也不多,小蛟儿,现在为师将两套绝学要领传给你了,你一定要强记在心里,因为我在世的时辰不多了!”“师父,你千万别这样说,师父一定会再活几十年的。”天圣老人苦笑一下:“小蛟儿,为师知道你心肠好、孝顺。我已近百岁了,再活几十年,不成了老怪物?再说,为师将毕生的功力都给了你,能再活上两天,便是奇迹,恐怕我连两天也活不到。”“不!师父,你一定要活下去,小蛟儿要侍奉你多几年。”天圣老人摇摇头:“小蛟儿,你还不知道星宿海一派的武功,星宿海的武功是功在人在,功散人亡,我一身的功力都散尽了,还能活下去么?能活上两天,已是了不起了。”“师父,要是你不散功,就能多活几十年么?”“几十年不敢说,但十年八年都可以。”小蛟儿又跪下来磕头。天圣老人愕然:“小蛟儿,你这是干什么?”“师父!小蛟儿请求师父将散在我体内的功力收回去,小蛟儿希望师父多活十年八年。”天圣老人神色奇异地望着小蛟儿,问:“你不怕变成废人吗?”“小蛟儿只希望师父多活几年。”天圣老人摇摇头,暗想:看来,我叫他做掌门人,的确有点错了。这孩子心地太好了,没有半点贪欲之念,更不够心狠手辣,就是做了掌门人,也会给人夺了去的。试问任何一代的人君权臣和一个会帮的头头,要是不心狠手辣就做不了,做了,也迟早给人推翻或夺了去。赵高若不心狠手辣,就成不了一代权臣,曹操若不心狠手辣,就掌不了刘家的天下,隋汤帝若不杀父杀兄,他能登上皇帝宝座吗?这些权臣人君,为了自己的权欲,一旦感到有人威胁自己,那怕就是亲如父母、夫妻,也能狠心的杀掉,何况其他的人?就是一代开国的明君李世民,也干下了杀兄杀弟逼父之事。权欲名位,使人变成了吃人的豹狼,善心的人是做不了的。天圣老人叹息了一下:“孩子,别说胡话了,散去有功,如泼出的水,是收不回来的,就是能收回,我也没有这样功力。看来,为师叫你做掌门人,的确是为难你了!孩子,你现在别的少说,一定要将为师这两门绝功学到手,不然,星宿海就后继无人。”“师父,我——”天圣老人动怒了:“你听不听为师的话?”“我听。”“唔,现在你先记住春阳融雪的秘诀,不但不能外传,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小蛟儿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一绝技的秘诀记了下来。天圣老人这时已近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又叫小蛟儿从头到尾背给自己听。小蛟儿记性极好,一字不漏地背诵了出来。天圣老人点点头说:“孩子,你悟性不错,记性也强,以后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默诵一次,将它刻在你的心上。至于练成,就靠你以后的努力了。”老人说完,又从自己贴肉的衣衫里掏出一块手掌般大绸绢来,上面画有一些人形图,交给小蛟儿说:“孩子,这是为师二十年潜心研究出来的灵猴身法最后的十七招式,它不但可以闪避任何一等上乘高手的招式进攻,更可以在闪避中进行反击,能令对手防不胜防,同时也令他措手不及为你击中,你一定要学会,藏好,更不可丢失。灵猴身法原有的六十四招式,为师已刻在石壁上面,你自己看吧。加上这十七招式,便是九九八十一招式了。不过单凭这两种武功,你还是杀不了那畜生。可惜为师时辰不多了,不能再传你其他的武功。我死后,你记熟壁上灵猴身法的招式,再带着这十七招式,去梵净山找你的地贤师叔,用它来交换天殛掌法,请求她再传你别的武功。不过,你师叔性格怪异,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杀人,你一定要千万顺着她,更不可激怒她,不然,她一恼怒起来,连你也杀了。”“师父,我一定不会激怒师叔的。”“孩子,以你这样的性格,是不会激怒她的,但她传不传你武功,就看你的缘份了。”小蛟儿本来就不想学武功的,更不想去学那些伤害人的武功,心想:她不传我武功就更好。但却问:“师父,师叔要是不传我武功怎么办?”“孩子,那就是靠你自己苦练了。不过,你将十七招式的灵猴身法交给她,天殛掌法,她一定传给你的。你身怀三门绝技,是可以清理门户,杀掉那畜生了。不过,在你武功没有练成时,你千万不能对人说是星宿海的传人,要不,不但那畜生知道了,哪怕你在天涯海角,他也会来杀你,就是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恐怕也不能容你,即使不杀你,也会将你弄成废人。”小蛟儿怔了半晌说:“师父,我一定不向人说。”“孩子,你一定要完成为师的心愿,别叫我在九泉之下,也含恨不能闭目。”老人说后,又朝大蟒说:“蟒儿,你过来。”大蟒极懂人性,游了过来,盘在老人的脚下。天圣老人抚摸着它,伤感地说:“蟒儿,十年来,老夫得你为伴,不感寂寞,老夫死后,你将蛟儿送出洞后,就到别处安身立命吧,魔鬼峡,不是你潜藏的地方,懂吗?”大蟒点点头,似乎对老人依依不舍。小蛟儿正想说,而天圣老人指指石壁所刻下的灵猴身法招式图,便溘然而逝。一代武林怪豪,邪派的第一高手,为了星宿海一派武功不至在武林中失传,他不惜牺牲自己,散去了自己的功力,而造就了小蛟儿,便长眠在魔鬼峡的地下岩洞中。小蛟儿想起老人为自己而死,不由大恸,放声痛哭,也不知哭了多久,最后,他含泪在岩洞中埋葬了天圣老人,又搬来了一块石笋,竖在老人的墓前,作为石碑。他想:我应该在这石上刻下几个字才行,可是没有刻刀钻子,我怎么刻呵!他想了一下,在岩洞中找了一块尖形的小石块,试着在石笋上刻,看能不能刻出字来,谁知他用劲一刻之下,竟然能在石笋上刻出字来了,他仍不知是自己浑身深厚的真气和天圣老人传给他毕生的功力的原故,认为石笋不够坚硬,才轻易给自己刻出字来,不由暗喜,便端端正正在石笋上刻下了“恩师天圣老人之墓,不肖弟子蛟儿立。”又在碑前拜了拜说:“师父,我实在不想做什么掌门人,也不想学什么武功,但为了报答你老人家的恩情,使你老人家能安心长眠九泉,蛟儿只有听从你的吩咐去做了。”小蛟儿又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将石壁上灵猴身法的六十四招式一一记下来。他不懂武功,感到石壁上的图形招式,怎么有些头朝下的,有些是打横卧的,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凌空翻滚的招式,可惜天圣老人死得太快了,没能亲自指点他如何练这灵猴身法。他照图形试学了一下,由于他没跃起在半空中翻滚,自然不得要领,只学到了一些扭腰弯背倒卧的姿式。心想:这是些什么武功呵!跟猴子的动作差不多。他哪里知道,这一套灵猴身法图,奥妙无穷,武林中视为至宝,端木一尊和黄岐士千方百计想得到而得不到哩!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天圣老人会刻在他们看不到的石壁上。第三天,大蟒嘶嘶地鸣,示意小蛟儿出洞。小蛟儿说:“蟒哥,这洞里没有吃的,我们也该出去了。”小蛟儿害怕自己记不全石壁上的招式,便在自己所穿的僧衣背面—处,一一画了下来,然后便跟着蟒蛇,拉着蛇尾,朝那狭长而小的通道爬到洞口,一看,这个小小的洞口也给震下来的—-块大石头封住了,蟒蛇没办法出去。显然,蟒蛇曾经想出去寻找食物回洞,因为出不去,才把小蛟儿找了来。小蛟儿心想:我能推得动这块大石头吗?要是推不动,自己和大蟒蛇便会活活饿死在岩洞中了。小蛟儿为了求生存,运劲用力一推,轰然一声,一块近两百斤重的大石头,不但能推动,而且还推飞了开去。小蛟儿体内有了天圣老人八十多年的深厚功力,别说两百斤重的石头,就是成千斤重,小蛟儿照样能推开。小蛟儿大喜,与蟒蛇双双爬出洞来,一看,夕阳似血,红霞满天,山林殷红,已是黄昏的时候了。可是魔鬼峡面目全非,一处山崖,几乎全倾塌下来,碎石乱岩飞散得遍地都是,峡中原有的一片树林,也给飞溅的岩石砸得东倒西歪,有的全倒了下来,只有入峡处仍没有什么变化。小蛟儿害怕再碰上了魔鬼峡中的!恶人,说:“大蟒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别叫他们看见了。”说时,自己便飞快地跑出了峡口。其实小蛟儿的担心是多余的,黄文瑞他们早已走了,魔鬼峡再也没一个人。一出峡口,小蛟儿心想:我现在去哪里好呢?先回家去看看爷爷妈妈,还是先找师父徐神仙?然后再去梵净山找地贤师叔教自己武功?但他一想到回家后,妈妈一定不会让自己再跑出来了,那怎么对得住天圣师父?去找徐神仙,恐怕徐神仙也不会让自己走,看来,我还是先去梵净山,以完成天圣恩师的心愿才对,而且我更不能忘恩负义,令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小蛟儿打定主意,先去梵净山找地贤师叔,与她讲明来意,她不教自己武功更好,那我再回家看妈妈,暗练恩师的武功,劝阻妈妈别再乱杀人。不过,我得先设法告诉徐神仙师父—声,叫他别找自己了。小蛟儿想到这里,便想起大虎的一家人来。对了,我师父一定到他家找过我,说不定以后会再去,我现在不如到他家一次好。于是小蛟儿便朝猎户大虎所住的山村奔去。他走了一段路,听见身后有嗦嗦地响动声,回头一看,大蟒蛇跟来了。小蛟儿犯难了,要是大蟒蛇跟着自己往山村走去,那不吓坏人么?便说:“大蟒哥,你怎么跟着我呵!我是去找一个人的,你不能去,会吓死人的,你自己找一个地方去吧,我以后,一定会再来大巴山找你,好不好?”大蟒蛇似乎听懂了他说话,在他身前身后盘旋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消失在莽莽的山林中。小蛟儿看了一阵,再看看天色,已不早了,便飞步朝山村奔去,由于他这时内力浑厚,真是行走如飞,不一会,便到猎户大虎的家门。山村这时已家家上灯,有的更息灯睡了。大虎母子三人,在灯光下见小蛟儿到来,一时惊喜、愕然,问:“小长老,你怎么这么夜跑来的?你师父呢?他有没有来?”小蛟儿说:“大叔,我是来找师父的,我师父有没有来这里?”“噢!小长老,这几天来,你去了哪里?你师父来这里找过你两次了,不见你,又去别处找你了。”小蛟儿—听,才知道师父已来这里两次了,看来师父不见了自己,一定很着急,又问:“大叔,你知道我师父去哪里找我了?”大虎摇摇头:“你师父因不见你,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哦!对了,你师父留下一句话,说,要是我们见到你,就叫你去岭南的南华寺去找他。”“真的!?大叔,谢谢你。以后我师父再来你这里,请你告诉他,不用再到处找我了,我以后会去南华寺找他老人家的,现在我走啦!”“噢!小长老,这么夜你还要去哪里?”“我,我想赶路。”“小长老,深山夜里,野兽出没,你—个人行走不危险?小长老不如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赶路不好?”“那,那你们麻烦吗?”“小长老,千万别这样说,我一家三口,皆是徐神仙和小长老所救,别说小长老住—晚,就是住十年八年,我家也高兴,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是夜,小蛟儿在大虎—家热情的挽留下住下了。大虎特意腾出了一间房,让小蛟儿独自一人住。小蛟儿在临睡前,以天山的吐纳之法,运气调息,然后再默诵天圣老人的春阳融雪功的秘诀。这些所谓秘诀,有些是浅而易懂,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什么“空仓能储谷,空缸可存水”,又什么“经常使自己体内空如深渊,容纳百川”。但有些又叫小蛟儿感到莫明其妙了,什么“行血运气,逆流而上”,什么“经脉如通道,奇经似大海”等等,小蛟儿虽然感到莫明其妙,但天圣恩师既然叫自己早晚默诵一次,自己就默诵一次好了。自己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秘诀的后一段,却又是如何运气词息使劲的方法了。他按照秘诀的方法试运气使劲一下,顿时感到从手指的少商,商阳,中冲的穴位上,有一股逆流直入内腑,流入奇经之中,他惊讶起来,这是什么功的?劲力不往外而往内,那不伤了自己吗?最后,他一下猛省起来,秘诀最后一句,不是说对敌才使用这劲么?没敌时不可运用。我怎么忘了!小蛟儿不敢再试了,又默默回忆灵猴身法的一些招式,然后才睡。小蛟儿正要入睡时,一阵叩门声又将他惊醒了。暗想:这么一个大山里的深夜,是谁来找大虎一家的?随后听到大虎起身开门,一声惊叫:“石三,是你!?你怎么一身血的?这孩子是谁?”来人“唬”了一声,示意大虎小声,然后压低嗓子说:“虎大哥,先将门关起,我们到里面说。”大虎在灯光下瞧见石三浑身是血,而手中抱着的孩子也是一身血,似乎死了,又急问:“石三,是什么回事?这孩子是谁家的?”“虎大哥,别问,先救我家公子要紧,我听说神医徐神仙在这里,特赶来请求他救我家公子,要不,巴山双鹰一家便断后了。”大虎一怔:“这是石大爷的公子?”“是呵!可怜他一家全叫人杀了,连他也没放过,小弟是冒九死一生的危险,将他从主母的尸体下抱出来的。虎大哥,现在神医在哪里?”“神医早已走了!”“走了了那,那,那……”“石三,神医有位弟子在这里,要不要请他看看?”“他,他能救治我家公子吗?”这时,大虎一家都起来了。大虎母亲见石公子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叹息说:“作孽呵,怎么连一个八岁的孩子也狠心下手,这些人也不怕雷劈天火烧的。”二虎说:“石三,不管能不能救插,请小长老先看看吧!现在要找神医,恐怕也难找得到。”小蛟儿闻声已开房门出来,石三在灯下一见是个小和尚,愕异问:“这、这是谁?”大虎说:“他就是神医的弟子。”“什么,他就是神医的弟子?”石三诧异也带失望,这个小和尚,年纪比我家公子大不了多少,他能医治重伤的人吗?小蛟儿跟随三不医徐神仙学医几个月,对一般的刀伤剑伤和其他疾病,也可以医治好,但对重伤和疑难杂症,却不敢说了。但他抱着一颗救人的心,就算自己救不了,也想办法暂时缓解伤势病情,让病人再请其他大夫医治。所以他不说话,也不管石三的诧异、失望,径自来到石公子的跟前,在灯下观察了一下,俯身侧耳听听石公子的心声,再把把脉,不由迟疑了,这石公子脉搏极衰弱,气如游丝,再不及时抢救,便没救了。二虎在旁问:“小长老,石公子还有没有救?”她母亲也说:“小长老,你发发慈心,救救石公子吧!他父亲可是我们巴山的善人,平日惜老敬幼,经常救济一些孤老的穷人。”小蛟儿不但没有信心,也为难。这么一个垂死的重伤人,自己能救得活吗?能救,我又怎么救呵!身边不但没有药物,连医治的必要工具也没有,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救活这孩子。”石三着急了:“小长老,你没办法救,我只好连夜将他抱去巴东城去求城里的大夫。”小蛟儿问:“这里离巴东城有多远?”“快的两天,慢的三天,才能赶到。”小蛟儿说:“不行了,要不在一个时辰内医治,恐怕你还没到巴东,他就断气了。”大虎担忧问:“小长老,你不能医治么?”小蛟儿一时不出声,他想起师父曾经运气将一个重伤的人救活过来的情景,而师父也曾告诉过他如何运气输入病人体内的方法夕可是自己没有做过。暗想:我何不用这方法救这石公子?可是自己有师父那样深厚的真气吗?万一不行,石公子岂不死在我手上了?小蛟儿正犹豫不决,二虎又追问:“小长老,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小蛟儿说:“有是有,不知道救不救得了,我不敢说。”大虎说:“既然小长老有办法,那就动手呵!总好过看着石公子断气。”石三是略懂武功的人,也看出石公子不及时救是不行了,说:“小长老,你施手术吧,万一石公子救不了,那也是命该石家断后,我不会怪你。”小蛟儿一听,放心了,说:“那我试试看,救不了,你们别恨我呵!”大虎连忙说:“我们怎敢恨小长老的?”小蛟儿不再说话,依照徐神仙教自己的方法,一手按在石公子背上的灵台穴上,一手按在石公子胸口的膻中穴上,徐徐运气输入。幸而小蛟儿得到天圣老人毕生的功力和一身深厚的真气,才能运气输入人体。要不,就算小蛟儿懂得了这一运气救入的方法,没有深厚的真气,也没办法救人。这也合当八岁的石公子有救,幸而碰上了小蛟儿,也恰好小蛟儿得到天圣老人一身的真气。不一会,石公子苍白无血的脸慢慢有了血色,一颗心也渐渐跳动正常了,最后竟能说出话来:“妈妈,痛死我了!”石三看得大喜,激动异常,连忙拜伏在小蛟儿的脚下:“小长老真不愧是神医的高徒,小人石三给你叩头了。”小蛟儿见石公子心脉跳动正常,知道石公子有救了,松开了双手,连忙扶石三起来:“大叔,你千万别这样,这样会折我的寿的。石公子现在有救了,让我看看他身上的伤口怎样,能不能医治。”大虎一家三口更是高兴,他们已将小蛟儿看成是第二个神医了。小蛟儿看了看石公子身上的伤处,除了胸口给一剑刺入,其他地方再也没受伤。小蛟儿看了看,暗想:幸而这一剑略刺偏了,没伤到心,要不,恐怕早死了!是什么人要杀他全家的?连他也不放过,这个人也太狠心了!由于石公子已能动弹,胸口剑伤之处又渗出血来,小蛟儿出手就封了伤口四周的一些穴位,制止了流血。大虎一家看不出,石三可看出来了,小蛟儿出手之快,认穴之准,显然是位武林高手,自己真是看走眼了,便说:“原来小长老还是一位武林高手,小人失敬了,这么说,我家公子有救啦!”“大叔,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我半点武功也不会。不过,石公子是不会死了,大叔要是信得过我,我明天上山去找些草药回来,给石公子医好剑伤。”“小长老,我石三怎么还不信得过你呵!”“大叔,那你先用一些淡淡的盐水给石公子洗干净伤口四周,用布先包扎起来,让他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岁我就上山。”“是!多谢小长老了。”第二天一早,小蛟儿便上山去寻找跌打刀伤的草药,这时,他举步轻盈,行走如飞,一些高山峻岭,不一会便能登上,攀了几处高峰,一点也不感到劳累,但他完全不感到这一变化,却是心急地寻找各种草药。他跟随徐神仙学医,而徐神仙首先教会他的,就是识别各种不同功能的草药,半天之内,他便采集挖到了不少跌打刀伤的各种山草药,其中有的是外敷,有的是内服,他都—一采了回来。虽然小蛟儿采集的是一般的山草药,并不名贵,但在徐神仙巧妙方式的配合之下,都发挥了奇妙的神效。石公子在小蛟儿精心的医治下,两天时间,伤口几乎愈合了,可以下床走动了!小蛟儿本想告辞而去,但想到石公子还没有完全好,万一自己走后,石公子伤口又复发,那不前功尽弃么?就是自己要走,也应该留下一些药才行呵!师父不是说,在医治病人时,应该抱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医德么?我可不能为了急于赶去梵净山,而不理石公子呵!小蛟儿想了一下,我不如再上山寻找几种长效的跌打刀伤药来,制成药膏药丸,让石公子带着不更好?那么,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他们了。当小蛟儿第二次进山采药归来时,一踏进大虎家中,只见两个劲装汉子,用剑逼着大虎、二虎问:“说!石家那个小杂种去了哪里?”小蛟儿一怔:“你,你,你们干什么?”劲装汉子见进来的是个不显眼的小和尚,说:“小和尚,快滚开,这里没你的事,要化缘到别处去。”大虎也说:“小长老,你走吧。他们是要我说出石公子的下落,我们可不知道呵!”小蛟儿愕然:“他,他们找石公子?”二虎连连向小蛟儿打眼色,说:“是呵!我们说石公子根本没来过这里,他们不信。”其中一个劲装汉子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小和尚,大概你是知道那小杂种了。说!他现在哪里?”“我,我不知道。”小蛟儿连忙说:“你们别问我,我走了。”“小和尚,跟我站着,刚才叫你滚,你不滚,现在你想滚也不行了,说!不然,我先杀了你。”“你,你,你要杀我?”“你要是说出那个石家的小杂种,我就不会杀你。”“我,我真的不知道石公子去了哪里。”大虎说:“两位英雄,这小长老是路过这里,怎知道石公子的?”劲装汉子剑光一闪,顿时在大虎身上划了一道血痕,冷冷地说:“看来,你们不见血,是不想说了。”另一个汉子说:“陈兄,不杀了他们其中的二个,他们是不愿,说出的。”“好!你先把这个小和尚砍了,看他们说不说。”这汉子一剑朝小蛟儿劈末,小蛟儿完全忘记了自己身怀轻功,更想不到这汉子真的会转眼之间要杀自己,竟然吓呆了,不知闪避逃跑,眼见他就要死在这汉子剑下,蓦然一道剑光从旁伸出,“当”地一声,不但架开这汉子的剑,同时也将他手中的剑震飞了!两个劲装汉子不由一怔,定眼一看,是位中年的道长,神态威严。姓陈的劲装汉子又是面色—变:“你,你是常掌门?”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道长,正是武当山新任不久的掌门人常怀玉。他南下探望慕容子宁和小魔女,路经巴山,听到巴山发生了一件大血案。巴山,是武当山的近邻,这事他不能不过问了。固然,死的一家,是黑道上的巴山双枭。巴山双枭虽是黑道上的人物,但没有什么恶迹,罪不当死;就是当死,也不至于累及全家老少。所以他一路探查而来……常怀玉双目如电,逼视这两条汉子:“你们这样做不怕太过么?残杀了巴山双枭满门,连一个八岁的孤儿也不放过,现又滥杀无辜,你们这样,与黑道上的杀人恶魔有何区别?”姓陈的汉子说:“常掌门请息怒,在下只不过为了斩草除根,以免今后为害武林。”“嘿!你今后不为害武林就算好了!”“常掌门,在下也算是峨嵋派弟子,只知除奸去恶……”“你这样行为,算得是名门正派的人吗?除奸去恶,这猎户与这小和尚奸在哪里?恶在何处?就算那石家的孩子,他又有什么奸恶了?他在你剑下逃生,你也不放过。哼!这事贫道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贫道绝不让你们胡行。你们走吧,他日再让贫道知道你们滥杀无辜,就别怪贫道剑下无情。”“是,是。”这两条汉子,自知武功怎么也不敌常掌门,只好拾剑慌忙而去。大虎、二虎和小蛟儿连忙拜谢常怀玉相救之恩。常怀玉一摆袖说:“看来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善类,你们最好提防点,贫道碍于峨嵋罗掌门的情面,没杀他们,你们能避开,还是避开他们的好。”说时,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药丸对大虎说,“这是我武当的龟灵龙胆丸,对医治剑伤颇有神效,你服下—颗,其他叫那受伤的孩子服下,剑伤自然愈合平复。最好叫那孩子远走高飞,贫道恐怕顾得了你们一时,也顾不了一世。”大虎又是拜谢:“是!小人多谢常掌门。”常怀玉看看小蛟儿,问:“小长老,在何寺出家?”小蛟儿还没答,二虎说:“他是神医徐神仙的徒弟。”常怀玉顿时眼露诧异之色:“原来小长老是徐前辈的高徒,贫道失敬了!贫道听闻徐前辈带了一位弟子在这一带行医,这弟子大概就是小长老了?”“是。”“徐前辈现在哪里?”“我跟他老人家走失了,我也在找他老人家的。”“原来这样,怪不得小长老在这里出现。他日小长老见到徐前辈,请代贫道问候一声。”小蛟儿不懂武林中的应酬,只答应一声“是。”而常怀玉也没有什么话说,便告辞而去。常怀玉一走,小蛟儿问:“石公子呢?他已走了?”石三带着石公子从茅屋后面的藏身处走出来,说:“小长老,我们在这里。刚才令小长老和两位大哥担惊受险,差不多死于非命,我石三在这里向三位谢恩赔罪了。”大虎说:“过去的事也就算了,倒是你今后和石公子怎么打算?”石三说:“常掌门的话不错,看来我得带我家公子远走高飞,不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家公子的。”小蛟儿问:“他们怎么不会放过石公子的?追到这里来了?”石三叹了一声:“小长老,江湖上的恩怨仇杀,有时无端端地掀起,叫人莫明其妙。我家大爷二爷平日与一些所谓的侠义人物结怨不少,但这一次是冤枉的,说我家大爷,二爷杀害了什么游侠刘常卿满门,他们带了人来复仇。”小蛟儿又是一怔,看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自已是怎么也管不了的,最好江湖上没有恩怨仇杀,那多好。大虎说:“看来,你和石公子是应该躲避一下才行,这里有武当常掌门的丹药,你给石公子服下罢,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同时,我一家也恐怕要离开这里了,我担心他们再会转来。”“大虎哥不说,我石三也想早一点离开了。”小蛟儿本想将采来的山草药制成药膏药丸给石公子治伤,现在有了武当山的龟灵龙胆丸、不再用自己制了。何况听师父说过,武当山的龟灵龙胆丸、少林寺的金刚复元丹、甘氏三煞的熊蛇还魂金丹以及韦氏女侠家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都是医治内外伤的特效灵药,其中以韦氏女侠家传的丸转金创还魂丹,名列第一。是夜,石三带着石公子离开了这个小小的山村,远到西藏避祸,直到五十多年后,由石公子的后人石不遇,重出中原武林,为祖父洗刷冤情(详情请看拙作《神州传奇》),逼得元凶自尽,才算了结这段冤案。石主走后的第二天一早,大虎一家又为小蛟儿准备了几日干粮,同时自己也打点行装,离开这个世代居住的小山村,远到他乡躲避—段日子。他们—行四人,不敢往大路走,在森林中穿循,最后才到了分手的三岔路口。大虎说:“小长老,你要去巴东县,从这里往南直下,到了巫山脚下,再向人打听就行了。小人兄弟因母亲在堂,不能相随,请小长老见谅。”“大叔言重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去,你们放心。”“那小长老今后多保重,见到了神医他老人家,请代小人兄弟问候,说我大虎一家,永远也忘不了他老人家之恩。”“大叔,这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我师父说,治病救人,扶死救伤,是一个医者的天职,用不了感恩呵!”最后,他们依依不舍,挥汨而别。小蛟儿站在山坡上,遥望他们一家远去,才寻路南下。小蛟儿心想:大叔一家真是难得的好人,为了掩护石三和石公子,面对利剑而不变色,将自己的生死置于度外,我得好好向他们学呵!以后,我要时时来看他们,好好报答他们才是,千万别辜负了他们。小蛟儿虽然是个十岁的孩子,但由于他的出身、经历、所处的环境和他所接触的人,使他过早地成熟了。尤其他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人后,更在他小小的心灵上负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个十岁的孩子,不但懂得了不少的人情世故,更懂得了江湖上的险恶,使得他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压抑着自己,不敢胡乱说话,他再也不是一个天真烂漫无邪的孩子了,几乎变成了一个小大人。他知恩图报,更知道善善恶恶,只不过怕得罪人罢了。两天后,他来到到了巫山脚下,只见峰奇岭峻,景色迷人。在穿过一个树林时,突然轰的—声,他掉进了一个陷阱里,跟着又给一道网包起来,呼地一声,他还弄不清是什么回事,已给吊在半空中去了。显然有人在树林中设下了一个陷阱,陷阱里有一张网,只要一掉进网里,触动机关,便给吊起来。这是山中猎人活擒野兽的巧妙方法,不但活捉,而且还使野兽不受半点伤害。小蛟儿不明白自己怎么给人吊起来了,急着挣扎,想破网而出。虽然他有天圣老人几十年的功力,但绳网是柔软之物,使不上劲,而且这绳网不是什么麻纱织成,仿佛是一种丝物,柔软而坚韧,怎么挣扎也挣不断,它显然是防范被捕野兽的尖牙利爪。这时,从林子里跑出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姑娘来,高兴得大喊大叫:“捉到啦!捉到啦!亚姨,你快来看呵!”跟着一个少女的声音说:“凤凤,你别走近,防它会咬伤你。”一位十多岁的少女从林中奔近来,看了看,不由睁大了眼睛问:“凤凤,你看捉到了什么呵!”“那不是野兽吗?”少女“噗嗤”地笑起来:“怪了,这只野兽怎么穿衣服的。”小姑娘也惊讶了:“是呵,这野兽怎么穿衣服哪!”小蛟儿叫道:“我不是野兽,你们快放我下来。”小姑娘说:“你不是野兽,怎么跑进了我的网的?”小蛟儿哭笑不得,心想:我愿意跑进你的网吗!但他说:“小妹妹,是我不小心,掉进去的,你快放,我出来吧。”少女说:“凤风,放他出来吧。”“不,亚姨,别放他出来。”“噢!凤凤,他不是野兽,怎么不放他出来的?”“我不管,谁叫他跑进了我的网里,我捉不到熊熊和猴猴,就将他当熊熊和猴猴玩。”这位小姑娘,显然是位娇蛮不可理喻的小姑娘。少女笑问:“那你准备喂养他了?”“是呀!我喂他吃生果,叫他翻筋斗,竖蜻蜓给我看。”少女几乎笑得前仰后合说:“凤凤,人家是人呵!可不是猴儿和大马熊的。”“我要他装成熊熊和猴猴不行吗?”“凤凤,别胡说了,这事让你妈妈知道了,不骂你才怪。”“我妈妈才不骂我哩!”“凤凤,那你怎样才放了他?”“除非我捉到了熊熊和猴猴才放他走。”风凤小姑娘不再理少女,朝林外喊道:“噢!你们来呀!将这猴猴装到铁笼里,抬回家去。”少女朝小蛟儿笑笑:“小和尚,该你倒霉了。谁叫你什么地方不好走,偏偏闯到这树林里了,又偏偏掉进了我们凤凤的网里。”小蛟儿急了:“不行,我还要赶路呵!你们更不能将我当成猴儿关起来的。”“小和尚,我可没办法啦!”“姐姐,我求求你放我出来,这小妹不懂事,你可懂事呵!”“哎!你这小和尚,可完全不像出家人呵!怎么‘姐姐、妹妹’地乱叫!也不怕人听了肉麻,你不是真的和尚吧?”“我,我!”小蛟儿不知怎么说了。这时,有两个家丁装束的壮汉跑进来了。小姑娘指着网里的小蛟几说:“你们快把这大猴猴抬走,再装进笼子去。”两个家丁望了望小蛟儿,顿时愕了眼:“小姐,这是……”小姑娘恼了:“他是猴猴!呵!你们还不快解下来抬走?”两个家丁互相望了望,心想:明明是个人,怎么说的猴儿了?少女笑道:“小姐既然叫你们解下来抬走,你们就解下来抬走吧。”“是!是!小人马上解他下来抬走。”小蛟儿在网里挣扎着:“你们不能抬我走的,我是人,不是猴儿。”小姑娘用脚踢了他一下:“你再乱叫乱嚷,小心我用刀子割了你的舌头。”小蛟儿睁大了眼睛:“你真的用刀子割我的舌头?”“你以为我不会割吗?”小姑娘真的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来。小蛟儿慌了:“你,你,你千万别割我的舌头,我,我,我不叫喊就是。”少女笑道:“小和尚,这就对了!不然,我们的凤凤,真会割你的舌头,叫你变成哑巴小和尚了。”小蛟儿心想:我不知倒了什么霉,碰上了这么个横蛮不懂事的小姑娘。他只好不出声,任由两个家丁抬着走。在山道上三转四弯之后,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小蛟儿给抬进了一个庄园里。有人见两个家丁抬来了一个小和尚,感到奇异和莫明其妙,问:“怎么捉了个小和尚进来的?”两家丁眨眨眼说:“这不是小和尚,是小姐的大猴儿。”“什么!?是小姐的大猴儿?”有人笑问。“是呵!是呵!”管家闻声而来,问:“你们在说什么?”“他们说这是小姐的大猴儿。”管家一看,登时沉下面孔:“你们两个不要命了?敢这样说?”“这,这是小姐说的。”“小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么?快将这小和尚放了,打出门去。”“总管,小人们不敢放。”突然间,小姑娘一纵而来,问:“谁敢放我的大猴儿?”管家一时傻了眼:“小姐,他是一个……”“大猴儿!你敢说他不是大猴儿么?”小蛟儿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大声说:“我是人,不是大猴儿。”“咦!你又大叫了!要不要我割你的舌头?嗯?”管家说:“小姐,这玩不得,小心给老爷和夫人知道了,可不是小事。”“知道了怕什么?我还要叫他,翻筋斗给爸爸妈妈看哩!”管家知道这位小姐刁蛮异常,玩起来可不同别人,而老爷、夫人晚年得到这位明珠,钟爱异常,一向迁就她,几乎她要月亮,也会派人上天将月亮摘下来给她玩。这时,一位生得凤眉入?,双目有神威,年近五十的长者出现了。这位长者,正是十多年前,令黑道人物闻名而丧胆的甘氏三煞中的二煞甘骐,自从他彻底败在小魔女的剑下后,又感小魔女救命之恩,便幡然觉悟,洗手不干,一直隐居在巫山之中,足迹不出江湖半步,后来甘氏双璧中的小菊寻找而来,两人情投意合,双双隐居在这里,结为夫妇……管家见甘骐出现,连忙垂手而立,叫声:“老爷!”甘骐看见网中的小蛟儿,略感奇异,问:“这是怎么回事?谁将这小和尚捉来的?”众人不敢出声了,就是连那少女也不出声了。凤凤却说:“爸爸,是我捉的。”“你!?你怎么捉了他?他欺负了你?”“爸爸,我和亚姨准备捉只熊熊或猴猴,谁知他跑来掉进我的网里了,我没捉到熊熊,猴猴,只好将他捉来啦!当猴猴办。”“凤女,你这不胡闹吗?快将他放了!”“爸爸,放了他,我可没有猴猴玩了。”“没猴猴,爸爸以后给你捉一只就是。”“真的吗?”“爸爸几时骗过你的?还不快放了他。”管家慌忙解开网绳,将小蛟儿放出来。小蛟儿透了一口大气,心想:幸而刁蛮小姑娘的父亲到来,通情达理,不似小姑娘。不然,自己真的会给人当猴儿玩了!他慌忙向甘骐一拜说:“多谢大伯开恩,放了我出来。”甘骐感到奇异,怎么这小和尚没有半点出家人的口吻,难道他不是小和尚么?便问:“你不是小和尚?”小蛟儿摇摇头:“我不是小和尚。”“那你怎么剃光了头,身穿和尚服的?”“我因为跟随师父学医,为了方便,便暂时当和尚了,其实我并没有出家,我师父也说我不是佛门中人。”“你师父是和尚?”“是。”“令师是谁?”“别人叫他老人家为徐神仙。”甘骐一怔:“是江湖上人称三不医的徐神仙?”“是。你也认识我师父?”甘骐改容相敬了:“原来是徐神仙的高徒,我甘某人失敬了,刚才小女无知,得罪了你,请莫见怪。”“不,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了小姐的网里,害得她捉不到什么熊熊和猴猴,不免有些恼怒生怨,我怎会怪小姐的?”甘骐更奇异了!暗想:看来眼前这个孩子,不过十岁左右,不但懂事,也很会说话呵!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倒是奇事了,徐神仙在江湖上是位奇人神医,难道他的徒弟也是一位奇人?这才是名师出高徒了!不禁笑问:“你真的不怨恨小女?”“起初我是有点怨,但细想一下,主要是我不小心造成的,而且你们又放了我出来,我就半点也不怨了!”甘骐不由大喜,对管家说:“快给小兄弟让坐。”又对凤凤说,“凤女,你听听,人家多懂事,你真应该好好向人家学呵!”凤凤说:“我才不向他学哩!”“你!”“爸爸!我向他学什么呀!学他乱冲乱闯掉进了网里待人家捉吗?而且……”家人们一听,真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甘骐却担心小蛟儿受不了,连忙喝着凤凤,又向小蛟儿赔笑说:“小女给我骄纵惯了,望小兄弟见谅。”小蛟儿本来感到尴尬异常,听甘骐这么一说,又连忙说:“不,不!小姐年纪还小,有些任性难免,我不会见怪的。”“凤女,你听听,人家多会说话,你还不快向这位哥哥赔不是?”小蛟儿连忙摇手说:“别别,只要小姐今后不恼我,我就放心了!要是没其他事,我想告辞啦!”“哎!我这山庄,极少有外人到来,既然小兄弟来了,不如多住两天再走?”“我,我要赶路呵!”“哦!?小兄弟要赶去哪里?”“梵净山。”“梵净山!?那可是一个终年云封雾漫的高峰,人迹罕到,小兄弟去梵净山干什么?”“我要找一个人。”“一个人!?谁?”“是叫什么地贤夫人的。”小蛟儿不敢说出自己的师父,也怕引起甘骐的疑惑再追问下去。甘骐不由怔住了:“地贤夫人?”小蛟儿睁大了眼睛:“大伯,你认识她?”甘骐苦笑一下:“认识,认识!小兄弟,你知不知道地贤夫人是什么人?”“哦!?她是什么人?”“小兄弟,你没见过她?”“没有呵!”“是令师打发你去见她的?”小蛟儿不愿说出天圣老人的事来,只好点头应是,何况天圣老人也是自己的师父。“既然是令师打发小兄弟去见她,看来她恐怕与令师有—段交情,不然,小兄弟还是别去见她的好。”“为什么?”“小兄弟,难道你不知道她是邪派中的一位生性怪异的—女魔头?喜怒无常,动辄杀人,一生神秘极了,几乎没有人敢去见她。”地贤夫人的确是邪派中的一位神秘女魔头,武功高得令人不敢去想象。甘骐极想招聘她来对付中原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为锦衣卫出力。所以只身上梵净山去拜访她。谁知这位女魔头根本不卖帐,一言不合,双方动武交手,不出三招,甘骐手中的剑不但叫地贤夫人夺了去,人也给摔飞了!地贤夫人磔磔一阵怪笑,冷冷地说:“老身现在不想杀你,以后你要是再敢踏上梵净山半步,别说你是什么甘氏三煞,就是甘氏三十煞,老身也杀得一个不剩,连锦衣卫的人我也一块杀了,你滚吧!”可以说,甘骐自从练成一身剑法后,一生只败在两个人手上,第一个便是这邪派女魔头;第二个才是小魔女。而且败在这女魔头手上时,简直败得莫明奇妙,不知这女魔头是怎么出手的,便稀里胡涂给人摔飞了。这件事,除了甘氏三煞知道外,甘骐对任河人也不愿说出。现在小蛟儿提起了要去见这女魔头,他才感到惊奇和讶然,不明白徐神仙为什么打发小蛟儿去见这位神秘女魔头的。小蛟儿听甘骐这么说,也怔住了,暗想:这位老婆婆这么可怕,怎么老公公还叫我去见她,请她教我武功的?甘骐见小蛟儿不出声,又问:“令师因什么事打发你去见她?”小蛟儿不敢说出原因,同时他不想人知道他去,梵净山请地贤夫人教他武功,的确,他也不想学什么武功,只想安安份份地做一个人。他违心地说:“我也不知道呵!师父只叫我将一件东西交给她。”“既然这样,小兄弟放心去见她好了,她不会伤害小兄弟的。”“我也是这么想呵!”大概甘骐心里特别喜欢小蛟儿,热情地将小蛟儿留了下来。小蛟儿又是一个不愿得罪人的人,见这位庄主对自己又那么好,就更不愿得罪了,便答应留下来。心想:老公公又没规定我几时赶去梵净山的,只要我能赶到梵净山去见那个老婆婆就行了。是夜,小蛟儿又在灯下默读天圣老人的秘诀,只感到一阵风起,有条人影从窗口窜了进来,不由吓了一跳,问:“你,你,你是什么人?”“我呀!”小蛟儿定神一看,又怔住了:“是你!?”原来从窗口跳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凤凤。“你,你来干什么?”“我来找你呀,你不高兴?”小蛟儿对这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头痛极了,而且也有些害怕她胡乱来的,问:“你,你,你不会是来割我的舌头吧?”小姑娘笑了:“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割你的舌头。”“我听你什么话?”“带我去梵净山玩。”“带你去梵净山?”“是呀!”“不,不,你千万别去梵净山,我,我,我更不敢带你去。”凤凤扬了扬眉:“你敢不听我的话?”“不,不!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敢带你去呵!”“你不怕我割你的舌头么?”“小姐,别说你割我的舌头,就是你割我的脑袋,我也不敢带你去。”“你带我去,怕什么呵!”“你没听说那个老婆婆顶凶恶顶可怕的么?”“那你为什么不怕的。”“我!?我是人家叫我去的。”“你既然去,为什么不带我去?一路上,我们一块玩不更好吗?”“你!你爸爸妈妈答应你去?”“我们今夜里悄悄地走,他们不会知道的。”他们到底悄悄地走了没有,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