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林中窜出一条怪兽来,小蛟儿吓了一跳,正在吃惊,小芽菜说:“你别害怕,这是竹姑姑养的一头云豹。”小蛟儿定了定神问:“云豹?它吃不吃人的?”“它不吃人,但可以咬死人。”“这样凶恶的野兽养它干吗?”“傻瓜!它可以守山门呀!”说着,林子中转出一位二十多岁的明丽姑娘来,她喝止云豹,看看小芽菜,又看看小蛟儿,问:“小芽菜,你带他上来干什么?”“竹姑姑,妈叫我带他去冰湖捉鱼。”原来这明丽的姑娘是地贤夫人的四大女伴之一,排第四位,取名竹英。竹英曾见过小蛟儿一面,微笑问:“小和尚,一年不见,你长高了,也不像一个小和尚了,反而像一个俊气的小伙子。你会捉鱼?”小蛟儿在梵净山庄中,除了对兰英和小芽菜不存戒心外,几乎对任何人都存戒心。他谨慎地说:“竹姑姑,我会捕鱼,可是林婶婶却叫我一定要用手捉鱼。”“捉鱼嘛,当然用手捉啦!你以前没用手捉过鱼?”“捉过。那是在鱼篓和网里捉的。”“噢!那叫捉鱼吗?只不过叫你去提鱼,拿鱼罢了!捉鱼,要在湖水中将活生生的游鱼抓到,才是真正的捉鱼。”“那,那冰湖大不大?深不深的?”小蛟儿希望冰期像水池子般大小,水也很浅,凭自己以往在洞庭湖边浅滩上捉鱼的经验来捉,要捉一些鱼也不会顶难的。竹英笑道:“冰湖不大也不深,方圆二里左右,水只有几十丈深。”“方圆二里?几十丈深?”小蛟儿怔住了。暗想:那么大,那么深,还说不大不深的?那什么才叫大叫深的?竹英侧头问:“你怎么啦?”“竹姑姑,这么大的冰湖,我怎么捉鱼哪!”竹英抿着嘴笑:“当然是下到湖中捉啦,你不懂水性么?”“我懂水性,可是鱼游得那么快,我能捉到吗?”小芽菜不屑地说话了:“你真没用,既然懂水性,怎会捉不到的?我就可以捉到。”“你可以捉到?”“你不信?好!到冰湖我捉一条鱼给你看看。”竹英笑着说:“小傻瓜,一个人做事,首先一定要有信心才行,事情还没做,就没有信心,你怎能捉到鱼的?亏你还是个小伙子,比不上小芽菜。好啦!你们去捉鱼吧,我也不阻称们了。”说完,竹英便转回林中雅静的小院里。小蛟儿跟随着小芽菜走进山野深处,一路暗想:林婶子的女儿能捉鱼,干吗叫我去的?是有意为难我,还是叫我出丑?好!你小芽菜能空手赤拳的捉到鱼,不信我小蛟儿就捉不到。想到这里,小蛟儿一股男孩子的傲性表现出来了,一个男孩子比不上一个女孩子,那像话吗?小蛟儿跟随小芽菜在山峰上走了好一段路,最后来到群峰中的一个大湖面前,这个湖的湖水,清绿如缎,平静无波。但湖水却寒彻入骨,奇冷异常,深不可测,因而取名为冰湖,也称寒水潭。小蛟儿走近湖边,便觉一股寒气逼人,问小芽菜:“是这个湖吗?”小芽菜点点头,举目四望,说:“咦!怎么不见他的?”“谁?”“看湖人。他跑去哪里了?难道他偷懒在草棚中睡着了?来,我们去看看。”小蛟儿心想:这个冰湖还有看守人的?难道还怕别人来偷鱼么?梵净山庄的东西,谁敢来偷的?不要命了。他也随小芽莱的目光,四下打量着。湖的四周,几乎尽是一色的险峻山峰,湖边一些奇岩怪石,一半在湖水中,一半露出湖面,宛如一个个狰狞的野兽一般,有的似俯首长饮湖水,有的像横卧湖边,更有的如水中跃出门怪兽,凶猛可怕。在这些奇岩怪石上,也生长一些杂草野花,湖边东面的岸上,有一座不大的树林,一个草棚,隐现其中,看来是看湖人住卧的地方了。小芽菜正说着,一个面目可怕所臂缺腿的中年汉子从树林中拄着拐杖走了出来,阴沉地说道:“我在这里。”小蛟儿吓了一跳,他几疑这是山野中的一个可怕怪人。一个没有左手和右脚的人,凭一支拐杖,仍能无声无息地在山野乱草岩石中行走如飞,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自己面前,这是一般的人吗?要不是小芽菜在旁,小蛟儿准会吓得掉头逃跑。小芽菜仰着面问:“刚才你跑到哪里去了?”残缺人仍是阴沉地说:“没去哪里,在林中崖下割鱼草。”“我以为你偷懒睡大觉哩!这是小蛟儿,是妈打发他来这里捉鱼的,你不可侵犯他。”残缺人淡漠地应了一声,一双深目盯了小蛟儿一眼,盯得小蛟儿浑身起寒栗。小芽菜继续说:“好啦!你忙你的吧,我们要下湖捉鱼啦!”“唔。”残缺人面无任何表情,而目光却怨毒地扫了小蛟儿一下,掉头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树林中。小蛟儿说:“他太吓人了!小芽菜,你不害怕么?”“我怕他干吗?他要不听话,我会将他另一条手脚全砍下下来,变成了只能在地上滚动的冬瓜。”小蛟儿打了个冷颤:“这不残忍吗?”“残忍?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他是什么人?”“一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要不是我妈心肠软,夫人早巳杀了他了!”小蛟儿心想:你妈对人凶巴巴的,还心肠软呀!恶人?有恶得过地贤夫人的么?他这种想法,不敢在小芽菜面前说出来,只问:“他怎么缺了一只手和一条腿的?”“是我妈砍的。”小蛟儿又吓了一大跳:“是林婶砍的?”“是呀!你不相信?”小蛟儿怔住了,他初来梵净山庄时,就听到小芽菜和她母亲说,他要是不老实,便会砍下他的双脚,他认为这不过是恐吓罢了,现在看来,她母亲真的会砍人的脚哩!连忙说:“我信,我信。”小芽菜眨眨眼睛说:“你要是不老实,不听话,我也会砍下你一只手和一条腿的。”“不,不!我老实,我听话。你千万别砍我的手脚。”小蛟儿心想:我要是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那不如死了的好。想到这里,他对那面目可怕的残缺人起了同情心,对小芽菜说残缺人是个丧尽天良的恶人不怎么相信了。看来这个人也和自己一样,闯进了梵净山,给地贤夫人捉了来的,弄得他一世残废,仍不放过,叫他来这里看湖养鱼。小芽菜说:“好啦!我先带你去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小蛟儿又怔住了:“要我在这里住下来?”“你在这里捉鱼,不在这里住行吗?再说,梵净山庄内,可没有你们男人住的地方。”小蛟儿无可奈何地说:“既然这样,我跟看湖人一块住草棚不好吗?”“你是不是想找死了?”“我,我怎么想找死了?”“你不找死,怎么要和他一块住?\"“不能和他一块住么?”“我不是说过,他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么?一旦他的凶性发作起来,他不但会在夜里杀了你,还会将你的心挖出来吃掉。”“真的,他会吃人心?”“不相信,你以后看好了!我警告你,千万别接近他,更不能去招惹他。要不,他在夜里杀了你,就别怨人。”“是,是,我不接近他就是。”小蛟儿嘴是这么说,心却不是这么想,暗想:看来,你们怕我接近他罢了,既然他那么可怕,你怎么又叫我在这里住下的?不住在一起,他真的要杀我,难道在夜里不会跑来我住的地方,将我杀了么?“跟我来吧!”小芽菜自己先动身朝湖的西边岩石中走去,在一处岩上找到了一个洞。这岩洞洞口有一道铁闸,里外都可以上锁,好像以前是用来关人的牢房一般。这岩洞虽然不大,却很干爽,完全可以容得四五个人住下来。岩洞内有石床,石凳,石桌等等。桌上方的石壁有个小小的石龛,放有一盏油灯,石**有被有褥,好像事先安排小蛟儿在这里住下来似的。岩洞内的另一处,放有一些坛罐碗碟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小蛟儿说:“这洞不错呵!以前有人住过吧?”“告诉你,这是夫人过去闭关面壁练功的地方,现在给你住了,你可别弄坏了这岩洞内的东西。”“这,这行吗?夫人知道了不恼么?”“不是夫人吩咐下来,我敢带你来这里住么?”“是夫人吩咐的?”“当然是夫人啦!”小芽菜说着,又从袖袋中掏出一把大铁锁来,连锁带匙,交给了小蛟儿,说,“小心保管了,不论白天、夜里,出去、睡下,都要关闸上锁,别人就进不来了,也不害怕那个大恶人在夜里来害你啦!这锁匙,千万别叫那恶人得了去。”小蛟儿见小芽菜说得这么慎重,为自己的安全想得这么周到,不由又有点相信了,问:“他真的会在夜里来害我?”“他凶性发作起来,一定会这样,你小心提防的好。”“那白天哩?他不会杀人?”“一般来说,他不会,也不敢乱来。再说,他不懂水性,你下湖捉鱼,他也害不了你。”“唔!我小心就是。”“这坛坛罐罐里面,有米有油盐。在这里,你要自己煮饭弄吃,没人再给你送饭了。十天半个月,我会给你送米送油盐来的,你会不会自己煮饭吃?”“我会。从小我就会煮饭煎鱼了。\"“那我不用教你啦!”“多谢姐姐关心。”小芽菜笑起来:“你叫我什么?”“叫姐姐,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我以后就不再叫了,好不好?”“我怎么不高兴的?好啦!小蛟儿,现在我下湖捉鱼去。”“姐姐,我害怕我一天捉不了四尾一尺以上的大鲤鱼。”“别害怕,头十天半个月,我可以帮你捉鱼,你可要好好练捉鱼的本领。十天半个月后,我就不能再帮你了。”“你真的能在水中捉鱼?”“我骗你干吗?要不,我敢说要帮你?”“姐姐,我,我……”“别饿饿饱饱的了,走吧!”他们离开岩洞,锁好铁闸,又来到湖边。小蛟儿总感到要一个女孩子来帮自己,实在不好意思,便先脱掉鞋袜衣裤,只穿着一条牛头短裤,“卜通”一声,首先跳进湖水中去。他原在渔家长大,自小对水有一种特别的爱好。小芽菜“咦”了一声,正想说话,突然“哗啦”一声小蛟儿冲出水面,跃回岸上来,好像在水里给什么可怕的怪物追赶似的,浑身发抖,上下牙齿“得得”地响着。小芽菜愕然,问:“小蛟儿,你怎么啦?”“湖,湖,湖水太、太冷了!顶,顶不住。”“噢!”小芽菜笑起来:“小傻瓜,谁叫你冒冒失失地跳下去?我还以为你碰上什么可怕的怪物了,吓得跳了上来。”“那,那,那要怎样?”“小傻瓜,下水之前,一定要先运功调气,让真气在全身转运一周天,才可以抵抗冰湖水的奇寒。幸而你有一身奇厚的真气护着,不然,不但捉不了鱼,反而给湖水冻僵了,变成了一条冰棍儿,直沉湖底,喂了大鱼。刚才你下水时,我就想叫住你了,叫你运功,谁知你‘卜通’一声,就扎进了水里,我要说也来不及了!”“姐姐,水这么奇冷,你下去行吗?”“放心,我从小就在这湖水中长大的,捉鱼不知捉了多少次。”“姐姐,你干吗也要捉鱼的?”“不但我要捉,梵净山庄的女孩子,个个都要来这冰湖捉一两年鱼。”“为什么?”“小傻瓜,夫人是有意在锻炼我们呀!不经得风吹雨打,受不了奇寒酷热,风一吹就倒,一变天就伤风感冒,有什么用?梵净山庄要的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姐,要的是能与敌人作战的坚强人。”小蛟儿又怔住了。原来这样,怪不得梵净山庄的人,个个都有一身骇人的武功。他想到这里,问:“那夫人叫我来捉鱼,是不是也在锻炼我?”小芽菜耸耸鼻子:“你别臭美,夫人是在折磨你,要在这八年里,将你折磨得死去活来,谁叫你顶撞夫人的。”小蛟儿一想也是,我是这里的奴隶,怎能和小芽菜她们相比?就讪讪地苦笑一下,不再出声。小芽菜看了看四周,轻轻地说:“小傻瓜,折磨与锻炼是一个样,只是说法不同罢了,我想你熬过了八年,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多谢姐姐关心。我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八年。”“噢!你真是一个小傻瓜,怪不得梅姑姑说你的肠子不会打转转,老实得像木头。只要能吃苦,还有熬不过来的?快坐下来运功调气吧,要不,今天就捉不了鱼。”“是!姐姐。”小蛟儿便在湖边上坐下来,运气调息,使血气行完全身,渐渐不感到冷了。半晌,小芽菜也运功完毕,问:“小蛟儿行了吗?”“姐姐。行了。”“好!我们下湖。”小芽菜一个跃起,跟着在空中—个滚翻,姿态优美,头下脚上,双手平伸,宛如乳燕飞翔,临落水时,双手合并,直插湖中,几乎是水花也没溅半点,人便在湖中了。不像小蛟儿,跳落水中,像块大石头一样,溅起漫天的水花,声音也大得要命。小蛟儿看得羡慕异常,暗想:单小芽菜这份跳水的功夫,不但好看,更比自己强多了,亏自己还是一个水上人家的儿子哩!小芽菜在湖中扬扬手:“小蛟儿,快下来呀!”小蛟儿“卜通”一声,也跳下湖水中去了,尽管他想学小芽菜一样,还是飞起了一片水花 他暗骂自己怎么这般的傻,比不上一个女孩子。小芽菜可没理会他这样的心情,说:“我们潜下水底,找鱼去。”小蛟儿潜水的功夫却不比小芽菜差,但在水中运行的速度,又比不上小芽菜了。小芽菜在长中仿佛成了一条游鱼,轻灵敏捷,转身之快恐怕连水中的鱼也比不上,小蛟儿这时才真正相信她能捉鱼了。冰湖水下,是一个神奇的天地,湖水清澈透明,游鱼历历可数,湖底有山有岩,更有水中七长的草和一些似杂树般的植物,生物就更多了,各种颜色都有,五光十色,形成了一个绚丽的水下世界。小芽菜和小蛟儿却无心情去观赏,他们一心一意要捉一尺以上的金色大鲤鱼。最后,他们在一处山崖下发现了一群金色的大鲤鱼。小芽菜行动轻灵,出手敏捷,身形一闪,一下就捉到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一手扣着鱼的两腮,一手托着鱼腹浮上水面,将捉到的鲤鱼放入事先准备好的鱼篓中去。小蛟儿也想学小芽菜一样去抓鱼,可是他轻捷的程度怎么也不及小芽菜,人还没有游近,鲤鱼早逃得远远的,怎么也追不上。这一天,他们几乎花了三个时辰,才捉到四尾一尺长的鲤鱼,这四尾当中,有三尾是小芽菜捉到的,最后,还是小芽菜从旁协助,小蛟儿才捉到。要不是小芽菜,第—天,小蛟儿就交不了差。小蛟儿沮丧地说:“姐姐,看来我干不了这捉鱼的工作。”小芽菜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你还不感到满足呀!”“我,我满足什么?”“第一天你就能捉到了一条鱼,你知道我学捉鱼时,多少天才能捉到鱼的?”“多少天?”“十天。你不知道,我给妈妈打了多少次?最后,还是竹姑姑教了我四句话,我才学到了捉鱼的秘诀。”“哦!哪四句话?”“静如山岳,动如脱兔,看准鱼口,出手如电。”小蛟儿默默反复念着这四句话。小芽菜说:“我该回去了,小蛟儿,今夜里,你好好在岩洞中领会这四句话吧,明天一早我再来。”“是!姐姐。”小芽菜提着装有四尾一尺长的金色大鲤鱼的鱼篓,朝来路走了,留下小蛟儿一个人在湖边怔怔地望着湖水出神。蓦然之间,他感到身后一阵轻风骤起,他本能地—闪,闪过了一支如利剑般的铁拐杖的暗袭,吓得他出了—身冷汗。回头一看,是那个面目凶恶可怕的残废人,他害怕地问:“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残废人目光略现惊讶,跟着阴沉地问:“那丫头跟你说了些什么?”“没说什么呀!”残废人恼怒起来:“小子,你敢对我不说实话?”“她、她真的没说什么呵!”小蛟儿怎敢将小芽菜说他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的话说出来!说了,那不给小芽菜惹麻烦么?“我在林中看到,她一直在跟你说话,怎么没说什么的?”“她是在教我如何运气抵御湖水的奇寒,又教我如问捉鱼的。”“哼!她会对你那么好?”“芽菜姐姐是个好人呀!”“好人!好人!那她怎么对我不好的?”小蛟儿不知怎么说才好了,半晌才说:“大叔,她对你也不错呀。”“不错?那她怎么不对我笑笑?你知道。我是她什么人?”“哦?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父亲!”小蛟儿不禁睁大了眼睛:“你是她父亲?”小蛟儿感到,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来得唐突和意外了!世上哪有女儿说自己的父亲是个丧尽天良的大恶人的?这不可能。残废人面孔肌肉在抽搐,吼道:“你以为我胡乱说话么?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跟着残废人似乎在发狂了,喊道:“女儿!你怎么不对我笑笑,不喊我一声爸爸?哪怕你温柔地对我笑下,做爸爸的死也高兴了!女儿!女儿!我的女儿……”残废人突然疯疯癫癫地离开了。他歇斯底里的呼喊,在小蛟儿耳中听来,是那么的揪人心,令人难受。小蛟儿又完全怔住了,暗想:难道芽菜姐姐真是他的女儿?要是这样,那林婶不就是他的妻子吗?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妻子,将自己丈夫的一只手,一条腿砍下来的?要不,就是这个看湖人是个失心的疯子,大概他想女儿想疯了,将芽菜姐姐当成了他的女儿。他女儿是什么人呢?跟芽菜姐姐长得一模一样?这一夜,小蛟儿实在害怕这个失心的看湖人疯病发作起来,跑来岩洞杀了自己,他关上铁闸,又上了锁,才放心地睡下。幸好这一夜看湖人没有来,第二天一早,小芽菜提着空鱼篓出现在洞口了,喊道:“小蛟儿,小蛟儿,快打开铁闸,你这懒猫,睡到现在还不起来,你是讨打了!”“姐姐,我早起身啦!”“那你怎么还在岩洞里的?我还以为你早跑到湖边去了。”小蛟儿开了锁,将铁闸打开了,小芽菜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打量了一下岩洞,问:“小蛟儿,你还没弄吃的吧?”“这么早就弄吃么?”“你不出去看看,外面太阳快晒到屁股啦,还早么?好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东西来,吃饱了,我们捉鱼去。”小蛟儿感动地说:“姐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多谢你才好。”“亏你还是个男孩子,尽说这些多余没味的话。多谢,多谢,只要你以后别暗骂我是个凶霸霸的野丫头就好了!”“我敢骂姐姐的?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呢。”小芽菜从鱼篓里掏出一包东西,往石桌上一放,说:“快吃吧!”小蛟儿打开来看,竟是七八八热腾腾的肉包子?说声“多谢姐姐”,也就不客气地拿起来吃。的确,他也有些肚饿了,昨天黄昏,他只是胡乱地弄了一些饭吃,连菜也没有,只是用一些盐水拌饭,哪有肉包子这么好吃?小芽菜很有兴趣地看着他吃,笑问:“竹姑姑的那四句话,你领会了没有?”“什么?四句话?”小芽菜不高兴了:“什么!你没有记住?你当竹姑姑那四句话是耳边风?”“不,不,我记住了。”的确,小蛟儿对四句话是记住了!但是没有进一步去深思,他完全给看湖人的举动和说话吸引过去了,一直在想小芽菜怎么会是看湖人的女儿,同时又害怕看湖人夜里突然会闯来,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芽菜问:“那四句话是怎么说的?”“静如山岳,动如脱兔,看准鱼口,出手如电。”“那你练了没有?”“练?没有啊!”“你真是懒猫,怎么不练的?我在学捉鱼时,几乎日夜都跳进湖中练习。”小芽菜的责备,激起了小蛟儿的傲性,说:“姐姐,我今后一定刻苦地练。”“这才对嘛!十天半个月,转眼便过,以后你捉不到鱼,别怪我妈妈用皮鞭、藤条抽打你啦!”“你妈妈?”小蛟儿又想起了看湖人的情景,小芽菜真是他的女儿?小芽菜有点愕异:“小蛟儿,你怎样啦?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你怕我妈妈打你么?”小蛟儿讪讪一笑:“姐姐,我想问你一句话。”小芽菜奇怪问:“你要问我什么?”“姐姐,我想问,你爸爸呢?”小芽菜突然变色:“你问我爸爸干什么?他早死了!”小蛟儿一怔:“他早死了?”小芽菜眉毛一扬:“那看湖人跟你说什么了?”“没,没有。”“他是不是说我是他的女儿?”小蛟儿只好点点头承认。小芽菜大怒起来:“他敢胡说八道,我去割了他的舌头。”小蛟儿害怕了,慌忙说:“姐姐,他恐怕是个疯子,疯病一时发作,胡言乱语,你理他干什么?”小芽菜打量着他:“你以为他是疯病发作吗?”“他不是疯病发作了又是什么?”“你老实回答我,他昨夜有没有犯你?”“没,没有呵!”“那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说我是他女儿?”“这,这,姐姐,大概你有点像他的女儿也说不定。”“你是不是害怕我割了他的舌头?”“是。”“我割他的舌头,你害怕什么的?”“姐姐,要不是我的一句话,你就不会割他的舌头了。他已经断了—条手一条腿,已够可怜的,你再割他的舌头,会叫我—世也不能安心的。”“可怜!可怜!他当年杀人如麻,为了一件希世珍宝,连他岳父一家六十口人也杀了,最后还惨杀妻儿子女,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恶人,你可怜他干吗?”“他真的这样?”“要不,我妈会砍了他一只手和一条腿么?他能侥幸活着,已算好了,现在又胡说八道,我不杀他,只割他的舌头,还不够宽大么?要不是我妈吩咐我别杀他,留下他受折磨,我早已将他砍了喂湖中的鱼,活不到今天。”小蛟儿又怔住了,这看湖残废人真的那么可恶?杀了他岳父一家和他的妻儿子女?小芽菜又问:“喂,你怎么不出声了?”小蛟儿说:“姐姐,既然这样,他已经受到了报应,你就别再割他的舌头了,当小蛟儿求姐姐好不好?”“小和尚,你的心顶好呵!妈妈说,好心的人,没有什么好报应的,看你以后准吃大亏。好,这一次我看你面上,不割他的舌头。”小蛟儿连忙朝小芽菜一揖:“小蛟儿多谢姐姐。”“你也不怕人腻的,快去捉鱼吧。”“是!姐姐,我们捉鱼去。”这一天捉鱼,跟昨天的情形一样,小蛟儿几乎想尽了千方百计,才好不容易捉到了一条,而且双手紧紧去抓鱼时,还给鱼翅划伤了。小芽菜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几乎是轻而易举地捉到了三条。当他看见小芽菜捉第三条鱼的动作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