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他们正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时,一两个轻功极好的神风教高手赶到了,其中一位,就是白衣书生黄文瑞。当神风教的两位高手从瓦屋塘赶来时,湘西魔掌祖孙两人已身受重伤,不能再战。至于言家寨的那几位武士,亦全部死在甘凤凤的剑下。甘凤凤因身中言震湘一掌,浑身打颤,几乎僵立不能动了。小蛟儿看得大急,他以一招灵猴身法,如急电般破入端木一尊如网的鞭影中,一手夺端木一尊手中的鞭,一手直拍端木一尊的胸膛膻中穴。端木一尊没想到小蛟儿来这一招魔影般的杀着,人已逼近,长鞭已失去作用,更不敢以掌相近,惊得一个倒纵,退去两三丈远。小蛟儿也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一手挟起了甘凤凤,如流星似的向山野飞纵而去。黄文瑞和另一个轻功高手身影刚落,端木一尊对他们急叫着:“快追!”自己首先施展轻功追赶。黄文瑞和那一高手不敢怠慢,也起身直追。在朝霞之中,他们起先还看见小蛟儿似天边云彩中一只疾飞的轻燕,跟着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连小黑点也不见了。这是多俊的轻功,小蛟儿手还挟着甘凤凤呢!令三个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空手也无法追得上。端木一尊首先停下来,跟着黄文瑞和另一高手也相继停下。端木一尊望着东南天边的云彩说:“这小贼看来往衡山一带逃跑了,黄老弟,你立刻通知衡山一带的各处堂口,务必寻找他们的下落,千万不能让他们往广西方向逃去。不然,我们必然会引起同碧云峰的摩擦,这就不好办了!”“是,属下知道。”黄文瑞与那一高手,便往衡山、衡阳方向而去。神风教自崛起江湖后,虽然说势力遍及南北各省各地,但云南、广西都是碧云峰人的天地。碧云峰的段教主虽然逝世,却由白魔王掌管着,有黑魔王和碧波仙子相辅。尽管五大魔王只剩三大魔王,力量略有减弱,但仍然是武林中的一大帮派。何况招惹了碧云峰人,会引出奇侠一枝梅夫归来,那更是难以应付。所以,神风教在云南、广西,只是有一些象征性的一两处堂口,不敢公开与碧云峰人对抗。就是这一两处堂口,也不敢亮出神风教的牌子来,而是以小帮派名目出现。碧云峰人自从在武当会盟之后,消除了与中原武林人士的摩擦,化干戈为玉帛,便一直约束自己的各处堂口、帮会,尽量避免与中原武林发生纠纷,就是发生不平的事,也只是出面相劝,顶多告诉中原武林的各大门派,由各大门派自行清理门户。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也约束自己门下弟子,不与碧云峰人结怨生仇。互相碰面,不要滋事生非,从而换来了武林中九十多年来的和平相处。个别地方,虽有些小摩擦,都双方各自让步,没发生重大的流血事件(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中)。没想到这么一来,给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黄岐士和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端木一尊这两个枭雄可乘之机,他们像病毒似的,以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和方法,在武林中暗暗蔓延开来。先是拉拢、收买一些武林败类,后是分化、渗透于江湖上各个帮会中去,然后更是无声无息,伸入各大门派中去了。就是碧云峰有些人,也给他们暗暗拉了过去。碧云峰人略有所闻,但认为这是中原武林人的事,不想过问,也不愿插手去管。而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却认为这是江湖上一些人的恩怨仇杀,到底谁是谁非,难以分辨,因而也不想多事。在这方面,神风教的人也的确做得高明,他们从不向平民百姓伸手,更不去欺霸他们,甚至往往还仗义而行,打抱不平,杀了一些恶名昭彰的土豪劣绅(其目的在掠夺金银财富,收买人心)。至于各地黑道上的高手、魔头,他们先以武力相逼,继而收归己压,并在江湖上扬言、让他们有个自新机会,重新做人。当然,一些不为他们所用的人,就当众杀了。这么一来,不但迷惑了不少侠义之士,甚至获得好感。所以,在短短的几年之间,他们恶性膨胀,亮出了神风教,中原几大门派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有些糊涂的好心人,还以为武林中多了一侠义的帮派。尽管有一两个武林中正派的高手,如怪影云中鹤等人,已感到不对,洞察其奸,却又是单枪独马的干。有的为其所算,有的又苦于无明显的证据,说出来也恐怕没人相信。而这些侠义正派的高人高手,有个致命的弱点,不屑向人求援,也不屑与什么人解释,独来独往,想凭自己一个人的武功,面造福武林、江湖。但怎敌得过老奸巨滑的黄岐士和端木一尊?何况神风教羽毛已丰,教中各种高手如云,一些有名望的侠义人士,又为其所制所用,凭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达到揭露、战胜他们?就是武功再高,能达到奇侠一支梅夫妇那样高的境界,想一举而摧垮势力遍布南北各省的神风教,又谈何容易?何况这些侠义高手,又往往不愿多伤人命,滥杀无辜。因而坐看神风教的壮大成长。神风教与梵净山庄人恩怨仇杀之事,初时,各大门派不知道,事后也渐渐风闻,但梵净山庄一向为中原武林人士视为邪教。那里的全部是女子,地贤夫人和三小姐玉观音的名声,在江湖上更不怎么受称誉,加上她们的武功怪异歹毒,中原武林人士不想去也不敢去招惹她们。至于神风教,也渐渐露出了恃强凌弱的狰狞面目,隐隐看出了他们一统武林的野心。现在他们之间的恩怨仇杀,谁也不想过问,谁也不愿插手,以免惹火上身,乐得冷眼旁观,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这又是中原武林门户偏见的弊病。但中原各大门派已隐隐听闻梵净山庄出现一批新秀,其中一个叫什么小蛟之人,武功之高,几乎无人能敌,两次挫败了神风教的挑衅,杀了神风教不少的高手,弄得神风教兵败而归。至于其他情形,却不知道,连小蛟是男是女,也弄不清楚。还以为小蛟必然是位少女,将小蛟当成了小姣。中原各大门派掌门人,更带着一种不安的心情注视着梵净山庄一批新人物的成长,不知他们会不会在江湖上生事,又掀起—场腥风血雨。由于以上种种情况,才使得黄峻士、端木一尊敢于从一个秘密的集团,亮出了自己的旗号。仿佛一夜之间,从地下冒了出来,成为中原武林的一大帮派,势力隐隐凌驾于各门派和帮会之上。再说,小蛟儿见端木一尊手下的高手赶来,挟着受了伤的甘凤凤,抖展了自己十威的功力,如风驰电掣,先向东南方向的山峰奔去,后来看到无人追赶,想了一想,又掉头向北方向直奔。半日之间,走了近千里之遥。在田野上耕作的人,只见人影—闪即逝,根本看不清是人是鸟,有的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下午,小蛟儿出现在洞庭湖畔的—处偏僻渔村里。他虽然在江湖上阅历不丰富,但在梵净册庄八年来的严格训练,已懂得了一套对敌斗争经验。有些经验和教训,几乎是用血和生命换来的。他知道端木一尊耳目极广,看见自己往东南方向跑,必然会派人通知东南方向各处的手下,盯踪和打听自己的下落,所以他出其不意,一个转弯,直奔北方。他这一行动,果然摆脱了端木—尊和黄文瑞。而黄文瑞在衡山,衡阳一带,花了大批人力和时间,仍查不到小蛟儿和甘凤凤的下落,他们踪影全无。虽然端木—尊老奸巨滑,黄文瑞精明能干,却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会去了洞庭湖畔。洞庭湖上的君山,就是神风教湖广总堂的所在地,在那里,有端木一尊的耳目和心腹,高手更是云集。端木一尊早已防备小蛟儿去找他的母亲俏夜叉了,只要小蛟儿一出现,自己没有不知道的。而小蛟儿,虽然到了洞庭湖畔却偏偏不去找母亲,却悄悄地来到了他儿时曾经生活过的渔村。这个偏僻的渔村,坐落在芦苇丛中。一条似小溪般的河涌,流入洞庭湖,渔船就停留在河涌边。这渔村实际上只有两户人家,岸上的两间小茅舍,一间是小蛟儿和爷爷的;一间是一对上了年纪的渔民夫妇的。从外面看去,很难看出这里有两户人家。而且这两户人家,几乎长年都在湖上的渔船生活,只有刮风下大雨的日子,他们才回到岸边茅舍中。上一次,俏夜叉打发人来洞庭湖寻找抚养小蛟儿的爷爷,不知向多少人打听过,才在湖上找到爷爷,把他带走,却没有到过这个小渔村。小蛟儿背着甘凤凤来到时,渔村没有人,两处茅舍都关上门,上了锁。显然,他们不是泛舟湖面捕鱼,就是驾船到附近市镇卖鱼去了。不过眼前小蛟儿居住过的茅舍已摇摇欲坠,一把铜锁也生满了绿锈。看来,抚养小蛟儿的爷爷,自从被俏夜叉请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小蛟儿救甘凤凤心切,略一用劲,便扭断了铜锁,推门进去。茅舍有一股霉气冲鼻而来,屋内简陋的家具积尘寸许,四壁破漏不堪,有的地方已穿了孔。小蛟儿,先打开了窗,让秋风将屋内的霉气吹走。然后将甘凤凤放在**,问:“凤凤,你现在感到怎么样了?”甘凤凤颤得牙齿格格响说:“小蛟儿,我……感到很……很冷,那老不死的掌毒很厉害!”的确,湘西言家的僵尸功邪得很,人一给拍中,寒毒随之入体,有一种令人无法抵抗的阴寒彻骨之冷,好像血气快要凝结了似的。一般武林人士给拍中,十二个时辰,便寒毒攻心,全身血脉凝结,僵木而死,这就是言家独门的僵尸功。幸而甘凤凤所练的甘家内功,源出于九阳真经,尽管不全,但练得来的真气,比其他门各派所习的内功强厚得多了,再加上先断了言震湘一臂,后才中掌,使言震湘的功力大大打了折扣,所以甘凤凤才能坚持到现在,血脉没僵冻麻木。加上小蛟儿沿途不时给她输送真气,才没使寒毒散开,进入心脏。尽管这样,甘凤凤左肩上中掌的部分,已令她左臂麻木而不能行动,有—丝丝的寒气似在乱窜。小蛟儿本想埋怨她为什么不快离开,非要杀了言家祖孙两人不可,现弄得两败惧伤。但他见甘凤凤全身抖个不停,不忍说出口,只说:“凤凤,别担心,我给你运气排毒。”“你,你快点呵!想,想冷、冷死我吗?”小蛟儿一想到给甘凤凤运气排毒,势必一掌要按在甘凤凤背后的灵台穴位上,一掌按在她胸前的膻中穴位上。按灵台穴还好办,但按膻中穴这是少女最忌的地方,刚刚在两乳之间,是不容许任何男子碰的。现在,小蛟儿已是一个十八岁的青年,又懂男女之情,不由得迟疑起来。甘凤凤问:“你,你,你怎么啦?”“凤凤,我要运气给你,又要碰你的身体了,你不会用剑杀我吧?”甘凤凤听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不碰已经碰了,还说干吗?”她流露出少女的羞涩。“凤凤,那我得罪了!”小蛟儿说时,便一掌按在她的灵台穴,一掌按在她的膻中穴,甘凤凤初时以为他运气,只不过将双掌按在自己背上的穴位而己,想不到她竟然按在自己最**的地方,不由吃了一惊,问:“你,你,你这是干吗?”“凤凤,别出声,快凝神守意,放松全身,准备排毒。”甘凤凤登时感到前后有两股强大而又柔和的真气,输入自己的体内,她顾不得害羞了,不敢胡思乱想,她放松全身,凝神守意。她感到小蛟儿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她体内。像一股热乎乎的暖流,流通全身经脉,使她不再那么冷了,真气最后又汇成一股强大的热流,直逼她中掌的左肩上,与寒毒交锋。初初寒毒仍在乱窜,几次交锋后,随着热流源源不断涌入,从四面八方包围了那股寒毒。最后,寒毒终于给排出了甘凤凤的体外,她的面色由黄白转为红润。小蛟儿头顶冒出了一团白雾,全身散发着青年男子特有的气息,令甘凤凤闯了芳心乱跳,脸儿红似朝霞。她轻轻地说:“小蛟儿,行啦!你不用再给我输气了。”玉手轻轻将小蛟儿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拿开,纵身跃下床来。小蛟儿像经历了一场大战,显得有些劳累,仍坐在**,闭目盘腿调息。甘凤凤见小蛟儿满头大汗,不由吃了—惊,关心地问:“小蛟儿,你没事吧?”半晌,小蛟儿睁开了眼睛,略略有点倦意,说:“凤凤,我没事,你身上的毒排干净了吗?”“我身上的毒已没有了!你看,我这条手臂已能转动了。”“凤凤,你今后可别再与人蛮打强攻了!”“我知道啦!”甘凤凤忘情的亲了小蛟儿的脸儿一下,然后又害羞地扑进小蛟儿的怀中去!她温顺得像一只小猫,梦呓般的说:“小蛟儿,你真好。”小蛟儿被她突然亲吻时,怔了怔,又闻到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少女特有的淡淡清香,—时也忘情了,忍不住的低下头,也在她红似春花的脸上亲了一下。甘凤凤伏在小蛟儿怀中,羞得不敢抬起头来。这个大胆、刁蛮、任性的少女,竟然也温柔得像水—般,更令小蛟儿情不自禁,又要去亲她的小嘴儿。“啪”地一声,甘凤凤的粉拳擂在小蛟儿宽厚的胸脯上:“休想死了!”小蛟儿愕然,抓住她的粉拳:“你干吗打我?”甘凤凤咕咕地笑起来:“谁叫你坏的!”小蛟儿更是忍不住了:“好!你说我坏,我就坏给你看!”双臂—伸,抱住了甘凤凤,嘴唇便贴在甘凤凤的朱唇上。四唇相接,双方全身都像电触一般,一种令人情迷意乱的甜蜜感觉刹时流遍全身,双方都紧紧的相抱着。甘凤凤移开嘴唇,伏在小蛟儿的肩上。一头乌云般的青丝,散了开来。她想到自己出走,寻找小蛟儿。在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几度生死,刀口舔血,剑下惊魂的艰辛,得到了报偿,心里甜甜的。而小蛟儿也感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幸福、温暖,第一次得到了异性的爱。甘凤凤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小蛟儿,以后我不许你去碰别的女孩子。”小蛟儿说:“凤凤,我有你,怎会去碰别的女孩子!”甘凤凤抬起头来:“比我好看的女孩子你也不去碰吗?”“凤凤,除了你,还有谁比你更好看的?”“真的有比我更好看的呢!”“凤凤,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去看她们,别说去碰她们。”“是吗?好!以后你碰了她们,我就将她们杀了!然后再杀你。”小蛟儿吓了一跳,感到这事不是随便说说就算,问:“凤凤,你真的会这样做?”“你看呢?我会不会这样干?”小蛟儿感到事情严重了,甘凤凤这个人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任性姑娘,不说清楚,真的会弄出人命来。他说:“凤凤,你千万别这样做。”“哦!你想去碰别的女孩了?”“凤凤,你怎么不相信我?”“那你担心什么的?”“凤凤,我是说,要是有位亲人和朋友是女孩子,她受了伤,我也不去碰吗?”“不准碰!”“那不是见死不救吗?”“那只准我去救,不准你碰。”“奸好!你去救,你去救,我不碰就是。”“你不高兴?”“凤凤,你怎么这样说呵!其实我有了你,已感到无比的幸福,就是比你好—千倍一万倍的女孩子,我也不会变心。”“要是我以后变丑了呢?”“凤凤,你又胡说了,你怎么会变丑呵!”“很难说!一旦我给人划伤了脸,奇丑无比,你变不变心?”“那我先杀了那个人,然后也用刀划伤了自己的脸,跟你一样。”甘凤凤啐了他一口:“胡说!谁叫你划伤脸的?你只给我杀了他好了!”小蛟儿笑了笑:“凤凤,其实,我绝不会让人伤了你的脸,只求你今后听我活,别再那么不顾生死的与人拼命就行了!对付凶恶的人,你让我来。”“我就怕你心软,下不了手。”“好了!凤凤,这事我们不去说它,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出去给你弄些吃的用的东西回来。”甘凤凤这时才打量这间破陋的茅屋,问:“我们到了什么地方?这是谁的房屋?”“我的。”甘凤凤愕了下:“你的?”“是的,这是我跟爷爷居住过的地方,极少人会来这里的。”“爷爷!?你几时又跑出一个爷爷了!”小蛟儿只好将自己的身世略略说给甘凤风昕。甘凤凤大为惊讶,她想不到小蛟儿一出世就经历了这么多出风浪,过着一段几乎是传奇般的生活,问:“那你爷爷呢?怎么不见?”“他被我母亲接走后,就没有再来这里了,不然,这屋不会这般的破烂。好了!天不早了,我先去附近小镇子给你弄些吃的来。”“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唔。”小蛟儿临出门,又想了一下,转回来解开自己的行囊。甘凤凤奇异地问:“你这干吗?身上没钱?”“不!我不放心,我要给你穿一件东西。”甘凤凤不解:“穿一件东西,什么东西馅?”“说起来,也是你家的东西。”“我家的东西?我家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行囊中了?”“一件什么丝织成的,刀剑不入的背心。”甘凤凤惊讶地问:“是不是用天蚕丝和乌金丝织成的那件宝衣?”“对,对,就是它。”“它怎么跑到你手中去了?是不是你从我大伯家偷去了?”小蛟儿不高兴了,带恼地说:“你看我像个贼吗?”“哟!跟你开句玩笑也不行吗?”“凤凤,这玩笑可开不得,有损名誉的。”“什么名誉不名誉,我才不在乎。这件宝衣,我曾经想去大伯家偷哩!”小蛟儿睁大了眼:“你真的想偷?”“你以前没偷过家里的东西么?”“我没有偷过,我想也不敢想。”“我呀,曾偷过爸和妈的一些银两,跑到山下买糖吃。”小蛟儿给她弄得啼笑皆非,这个无法无天的姑娘,真的偷过东西!他说:“凤凤,你今后可不能再偷东西了!这多不好。”甘凤凤眨眨眼:“你知不知谁教我偷东西的?”“谁!?”“是你叔叔东方叫化。”小蛟儿傻了眼:“你别胡说!东方叔叔怎么会教你偷东西?”“你以为你叔叔是个正经人吗?他偷人家的东西可多呢!皇帝吃的菜,官府中的库银,他都偷了来。远的不说,就是在黄板豹子林我中了那百毒仙子的毒时,他医治我的解药,就是从百毒仙子手下一个丫环身上偷来的。你说,偷东西不好吗?”“他,他是偷来的?”“你以为百毒仙子跟东方叫化有亲吗?看上他一身破烂和酒气了?”小蛟儿不是傻,在某方面极为聪明,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但摇摇头说:“凤凤,我总感到偷东西不好,尤其不应该偷自己人和善良人家的东西。”“对百毒仙子和端木一尊的解药那怎么样?偷不偷?”“最好我们光明正大的向他们要。”“你想,他们会给吗?”“必要时,我们就强取,逼他交出来。”“那就是公开明抢了,比偷罪更大。”小蛟儿虽然极会说话,在强词夺理方面,怎么也敌不过甘凤凤,只好说:“凤凤,我们别说了,这件背心,你快穿上吧。”“你怎么不穿的?”“凤凤,我不用,还是你穿上的好,这样,你今后与人交锋,我也放心些。”甘凤凤不由深情地望着小蛟儿,心头上涌起了甜蜜的暖流,她不是满意小蛟儿叫她穿上了这件武林中的珍宝,而是满意小蛟儿对她的关心和情意绵绵。她说:“好吧!那我穿上啦!你可要快去快回。”“凤凤,那你小心了!万一真的有什么人来了这里,你身体刚刚恢复,别与他斗,躲到芦苇丛中隐藏,等我回来。”“好吧!我听你的。”小蛟儿便放心离开了。甘凤凤在小蛟儿走后,便走出茅屋,四下观望。这时,日已偏西,满目芦苇,望不到边。茅屋不远,便是一条清清的小河。甘凤凤由于得了小蛟儿一股真气输入体内,不但排除了寒毒,更感到精神倍添,似乎增加了自己十年的功力。她好奇的沿着小河边而走,一转弯,便看见了烟波浩渺,无边无际的洞庭湖。远处天水之际,渔船点点,白云蓝天,湖中的君山隐约可见。这湖上风光,令人心旷神怡。甘凤凤又绕着湖岸走去。不远处,又是一条清清的小河从芦苇丛中流出来。她走了一圈,才发现茅屋所在的地方,实际上是靠近湖边,由一条二丈多宽的小河隔开的一个小小的芦苇小洲。一般人没有船只,来不了这个小洲。武林中人,更不会注意这个偏僻荒野的芦苇小洲了。更想不到小洲的芦苇丛中,会有人家。甘凤凤暗想:小蛟儿选择了这个地方给自己排毒疗伤,实在太好了,谁也不会注意到。甘凤凤刚转回离湖岸不远的地方时,突然见一叶轻舟,从天水白云深处穿了出来,乘风破浪,似乎直朝这芦苇小洲跃来。甘凤凤心中奇异,是什么人朝这里来了?难道是神风教的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追踪赶来了?甘凤凤为慎重起见,便隐藏在芦苇丛中,注视来船的行动。果然,这一叶轻舟朝小洲而来,似乎非常熟悉这里的地形水势,驶进了小河,停泊在茅屋前的岸边上。摇橹的是位青衣少女,容颜颇俏,年纪跟甘凤凤差不多,十六七岁。她叫道:“老爷子,是这里吧!”船中一个苍老而又响亮的声音说:“不错,就是这里了。”跟着,从船舱里走出一位须眉皆白的健壮老人,他双目深邃,腰板硬朗,被日晒雨淋成古铜色的脸布满皱纹。他身后跟着两位年约二十多岁的佩剑丽人。其中一位丽人说:“老爷子,我扶你上岸吧。”老人哈哈一笑:“不用了!我不致于老得这般无用,我还想下湖打鱼哩。”说着,这老人抬脚上岸了。甘凤凤在隐藏处看得暗暗纳闷:从这老人的行动身手来看,他可不是武林中的人呵!完全是位久经风霜的老渔夫。可是跟随他的,却是两位佩剑的丽人。从她们的目光、行动上看,无疑是地地道道的武林人士。一位不会武功的老人,怎么会有两位会武功的丽人跟随着?而且这两位丽人,对老人十分恭敬,似乎是奴仆对主人一样。这老人是什么人的?怎么带人跑到这偏僻无人的小洲来?但可以肯定,他们不是为自己而来的,因为那两个佩剑的丽人,毫无戒备。老人上岸后,感叹地说:“一别九年,这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茅屋没人居住,快倒塌了!”一位丽人说:“老爷子,你真的想来这里住?我们禀告夫人,派人来给你老爷子重新盖搭一间大的茅舍好吗?”老人摇摇头:“别麻烦夫人了。”说着,朝小蛟儿爷爷的茅屋走去。他走近时,见柴门打开,奇异地说:“咦!是什么人来住了?!”一位丽人说:“老爷子,你先别进去,让婢子先进去问问。”说完,便闪身进去。不一会,她便转了出来。另一位丽人问:“剑姐,里面没有人?”“没有,但有两个行囊放在屋了里。琴妹,我们先在这附近搜搜,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老爷子的地方来住了。”老人说:“剑姑娘,恐怕是无家可归的人,你千万别吓了他们。”甘凤凤在隐藏处想了下,便闪身出来,说:“你们不用搜了!我在这里。”“你!?”两位佩剑的丽人都睁大了一双凤目,惊讶地打量着甘凤凤。她们见甘凤凤目光流盼,神蕴异常,秀丽夺目,神采飘逸,比自己的夫人更美,疑是湖中的仙子,洞庭的龙女,一齐惊讶地问:“你是什么人?”甘凤凤的突然出现,也令老人和船尾上的少女惊讶了,一时说不出话来。甘凤凤反问:“你们看,我是什么人?”“你总不会是仙女吧?”甘凤凤格格地笑起来:“仙女不敢称,妖女还差不多。”琴妹一怔:“你是女妖?”“你们没听说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女妖么?”琴妹大惊:“你就是挑了我们总堂下几处堂口的红衣女妖?”“你说对了!”琴妹对老人说:“老爷子,你快上船。”甘凤凤一伸剑:“哎!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你连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也不放过?”“要不,我怎么叫女妖的了,这女妖在江湖上可不是徒有虚名。”琴妹急了,对另一丽人说:“剑姐,你快护着老爷子上船,我跟她拼了!”“你拼了也没用,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琴妹一剑刺出,一边叫喊:“剑姐,你快带老爷子上船!不然走不了!”甘凤凤纵身而起,不但闪开了她这—剑,人也跃上船尾去了,一手将撑橹的那位少女抓起来,说:“小姑娘,你以后给我撑船摇橹,我不会杀了你。”剑姐、琴妹更是着急,一起跃上船来,喝道:“你快放了她。”这时,一条白色的人影,如飞矢般的,从芦苇中跃上船来,对甘凤凤说:“凤凤,你快放了她。”剑姐、琴妹见这突然而来的人,竟然是个白衣青年,手里还提了一个大包袱,而甘凤凤却“咦”了一声:“你回来了?”“凤凤,你快放了她,别乱来。”甘凤凤说:“放了她?有人给我们撑船去君山吗?我想挑了君山这总堂口哩!”剑姐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少爷!是你吗?”她又接着对老人说:“老爷子,是少爷,是少爷回来了。”原来这两位二十多岁的丽人,正是俏夜叉贴身的丫环:一个是司剑,一个是司琴。司剑由于接触小蛟儿机会多,尤其看见了小蛟儿耳根的红痣,一下就认出来了。其实,甘凤凤早巳认出了司剑。那一夜在山神庙中,她虽然只见过司剑一面,但印象极深,而且司剑在这八九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成熟了。正所谓,小孩认识大人容易,大人认出小孩子难。小孩子几乎一年一个样,长大为青年人时有的面形变得连大人也认不出来,何况一别八九年?要不是小蛟儿相貌极像俏夜叉,又有一颗红痣为记,司剑也不会一下就认出小蛟儿来。而甘凤凤和小蛟儿,认司剑就容易多了,司剑相貌几乎没有变化。甘凤凤虽然认出了司剑,从他们之间的谈话中,也猜想出那位老人可能是抚养小蛟儿的老爷爷了。要不是司剑说要搜查芦苇,甘凤凤也不想现身,芦苇虽然密,但小洲不大,四个人搜索,终会发现自己,倒不如自己出来的好。甘凤凤一来生性喜欢捉弄人,二来她也的确不放心,她们回去后,会不会说出自己来,所以将她们都留下。这时,她已放了那位摇橹的少女,说:“小妹妹,得罪啦!我没有抓痛你吧?”这时,小蛟儿已放下了手中的包袱,纵身上岸,跪在老人的膝下,叩头说:“爷爷,小蛟儿回来了。”老渔人骤然见到已成长为大人的小蛟儿跪在自己面前,怀疑自己在梦中。他惊疑、喜悦、激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颤巍巍地说:“你,你真、真是小蛟、蛟、蛟儿吗?”“爷爷,我真是你的小蛟儿呵!”老人性格一向坚强,从不流泪,有什么事,一咬牙就顶过去了。这次他激动得深邃的双目溢满了眼泪,说:“小,小蛟儿,你、你起来,让、让我看看。”“是!爷爷。”小蛟儿又叩了个头,站起来,“爷爷,你看吧。”老人上下打量着小蛟儿,只见小蛟儿英俊秀气、目中有神,嘴角含笑,风度翩翩,五官面容,酷似夫人,这的确是他不见了八年长的小蛟儿,日挂夜思的小蛟儿!这位善良、乐于助人的老渔人,忠于别人所托,千辛万苦将小蛟儿从婴儿抚养成*人。他不但把一颗爱心,全放在小蛟儿的身上,还将他为人善良、忠厚、无私助人的可贵品质,灌注在小蛟儿的身上了。小蛟儿比他亲生的孙儿还亲,一旦见到了分散多年的小蛟儿,他怎能不喜悦和激动?他望着已长大成*人的小蛟儿,满眼尽是泪水,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两句话:“小蛟儿,你长得跟爷爷一样高了,你母亲日夜在思念你。”他将自己思念之情,埋在自己的心中,泪水却掉了下来。小蛟儿也激动的说:“爷爷,我也在日夜想念着你,想念着妈妈。”司剑在旁说:“老爷子,少爷回来了,你老人家应该高兴才是呵!怎么反而哭了?老爷子,这里风大,我们到屋子里坐下谈吧。”小蛟儿说:“爷爷,我们到屋里谈去。还有,爷爷,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扬声对甘凤凤说,“凤凤,这是我跟你说过的爷爷。”甘凤凤收了剑,走到老渔人面前裣衽,说:“爷爷,小女子凤凤拜见你老人家啦!”老渔人慌忙说:“姑娘,小老头不敢当。”“爷爷,刚才我说话不敬,望爷爷别怪。”“不不!我怎会怪姑娘?”“爷爷,你不会恼我吧?”老渔人见甘凤凤生得十分漂亮,比小蛟儿还会说话。心里喜欢极了:“姑娘说到哪里去了,小老头高兴还来不及哩!”“爷爷,刚才我还担心你会恼我,怪罪我、赶我走的。”甘凤凤这—说,大家都笑起来,连老渔人也含泪笑了!司剑,司琴暗暗惊讶,神风教的人都传言这红衣女妖非常的可怕,动辄杀人,想不到她人美,说话也很有趣。而且从她对小蛟儿的神情来看,恐怕是少爷的意中人了。甘凤凤又说:“爷爷,来!我扶你老人家到屋里去,小蛟儿,你也来吧!”小蛟儿连忙说:“是,是。”老渔人说不用,小蛟儿和甘凤凤还是一左一右扶着老渔人到茅屋里去了。在这一点上,小蛟儿更喜欢甘凤凤了,这也是甘凤凤极会做人的地方,知道怎么能令心中的人喜欢自己。司剑和司琴互相会意的相视一眼,心中已明白这位红衣女妖与自己的少爷是什么关系了。这么一个美丽绝伦、武功又高的少女,与少爷结为一对侠侣,那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要是夫人知道,不知该多么的高兴。她们提了小蛟儿留在船上的那个大包袱,吩咐那船尾摇橹的少女几句,也跟着进了茅屋。她们进屋时,小蛟儿指着她们对甘凤凤说:“凤凤,她们一个是司剑姐姐,一个是司琴姐姐。”司剑、司琴连忙上前拜见甘凤凤。凤凤说:“这位司剑姐姐,我曾见过。”司剑愕然:“小姐几时见过婢子的?”“姐姐不记得了?八年前在山神庙的那一夜……”司剑一想起那一夜险遭鸟鹏那盗贼的侮辱,脸孔略红,跟着又惊讶的问:“小姐就是那一位……”本来司剑想说“小女孩”三个字,怕不尊敬,没有说下去了。甘凤凤说:“我就是那扎丫角的小丫头呀!姐姐不记得了?”司剑说:“小姐长大了,又长得这般美,婢子真认不出来了!”凡是女孩子,都喜欢别人赞自己美的,甘凤凤自然不例外。她笑着问:“我很美吗?怎么别人骂我是青面燎牙的红衣女妖了?”司剑和司琴都嗤嗤地笑起来。司剑说:“正因为小姐长得美,别人才说小姐是女妖!”“两位姐姐长得很美呵!怎么别人不骂你们是女妖了?”司剑和司琴都格格地笑起来:“我们怎及得上小姐的!”甘凤凤知趣,知道小蛟儿有很多话要跟爷爷说的,站起来说:“两位姐姐,我们到外面说话去,别妨碍爷爷跟小蛟儿说话吧。”说着,便拉了司剑、司琴要出去。小蛟儿喊道:“凤凤,你不肚饿?我包袱里带来了很多你喜欢吃的东西,你带一些跟两位姐姐一边说一边吃不好吗?”“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啦!爷爷,你不会怪我吧?”老渔人笑着:“姑娘!别客气,你多带一些。”“好的,爷爷。”凤凤真的带上一些吃的跟司剑、司琴转到外面船上去说话了。屋子里,爷爷眯缝着眼问小蛟儿:“蛟儿,她是哪家的姑娘?”“甘家的,爷爷,你看她好不好?”爷爷笑着:“好,好,这姑娘聪明伶俐,善晓人意。蛟儿,你很喜欢她是不是?”小蛟儿点点头,爷爷更喜欢了:“蛟儿,爷爷看得出,她是位好姑娘,你以后千万要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爷爷,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她的。”“蛟儿,爷爷知道你为人,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更放心了!”“是了!爷爷,你怎么会回来这里的?这间茅屋,好像爷爷从没有回来过呵!”“蛟儿,大概是天老爷有眼,鬼差神使的,使我要来这里看一下,不然,爷爷真不知几时才能看见你。”这位老渔人,一一说出了要来这里的前后经过。老渔人自从为俏夜叉请去流云庄后,不久,小蛟儿就为怪影带走。俏夜叉固然悲痛欲绝,老渔人心里更不好受,便想告辞转回洞庭湖上,俏夜叉怎么也不放他走,说:“爹!女儿丢了小蛟儿,怎么也不能再丢了你老人家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女儿,让女儿尽一份孝心,以报答你老人家抚养蛟儿之恩。”老渔人见俏夜叉说得情恳意切,也就不忍拒绝了,在流云庄留下来。俏夜叉真心实意的将老渔人当亲爹一般的奉养,可是老渔人是一个手脚闲不住的人,他不想养尊处优,要人伺候,无事就帮流云庄打点打点。不但自己所住的地方打扫得一干二净,有时还到厨房帮破破柴,烧烧火,打打杂。俏夜叉几次劝说:“爹!你老人家辛苦大半辈子,应该享受晚年福才是,何必做这做那的。”老渔人说:“女儿,我做惯了!闲了手脚,会闲出病来。要不,我心里发慌。”俏夜叉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跟爹娘在江湖卖艺谋生,四处漂泊,受尽一些土豪劣绅、地痞流氓的欺凌,当爹娘被恶豪逼死之后,她一怒之下,杀了那恶豪,被官府追捕,最后为锦衣卫的人看中了她,将她吸收到锦衣卫府中去,派到所谓的湖南大侠马清身边当助手,想不到一次酒醉后,为人面兽心的马大侠沾污了身子,不得已而成了马大娘子。但她仍忘不了她的心中人覃雷,暗渡陈仓。想不到覃雷并不是真心实意爱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他却在打小魔女主意(详情见拙作《武林传奇》)。俏夜叉可以说在人世中一直不得意,马大侠、覃雷先后死去,她更心灰意懒,看破人生,隐退江湖,没想到马凉一来,又将她卷入到江湖上去。俏夜叉在人生变幻的不幸中,难得有老渔人的这份人间真情,她不仅感激老渔人抚养了自己的儿子,更珍惜老渔人的这份真情,所以她拜老渔人为义父,使老渔人从此享受晚年之福,但也懂得老渔人善良、忠厚、闲不住的性格,她笑了笑说:“爹!你既然这样闲不住,那委屈爹帮姚总管,打理一些家务事好不好?”“行呵!只要不叫我吃饱睡、睡饱吃就行了。女儿,我问你,有没有小蛟儿的下落了?”“爹!听人说,他跟随徐神仙学医了!”“学医!?这个孩子,怎么不回来的?”俏夜叉不想将武林中的恩恩怨怨说给老渔人听,更不愿这善良的老人担忧,由于自己的过去,为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所不容,他们能那么对待小蛟儿,己算不错了。俏夜叉只有暗暗感激,没有埋怨。要是碰上一些跟自己有仇恨的黑道上人物,小蛟儿要是落在他们手上,十条生命早已没有了。俏夜叉在锦衣卫府当中,不但得罪了正派人士,也得罪了不少黑道上的人物。俏夜叉安慰老渔人说:“爹!小蛟儿不会忘了你老人家的,他一定会回来看你。他现在不回来,恐怕正在学艺,师父不放他走。”“徐神仙是什么人?”“爹!这是一位江湖奇人,医术举世少有,什么奇难杂症,经他医治,一医便好,所以人们尊称他为神仙,其实是位老和尚,小蛟儿跟他学医,算是有福了。”“不错,学医也是好的。”这样,老渔人便安心在流云庄住下来。俏夜叉任神风教湖广总堂主时,搬到洞庭湖的君山,老渔人也跟她一起去。俏夜叉特别将他安置在竹林中出雅致小室中,派人跟他饮饮酒,下下棋,还安排了一位会划船摇橹的小丫头伺候他。老渔人好几次要去自己居住过的芦苇小洲看看,俏夜叉担心他睹物恩人,总没答应。安慰他说:“爹!小蛟儿回来,一定会来这里看我们的,不会跑去那个地方。”俏夜叉自有自己的心腹耳目,不久,便知道小蛟儿上了梵净山。她初时吃了一惊,小蛟儿去梵净山干什么,难道是徐神仙打发他去?那不危险吗?梵净山可是武林中人的一块禁地,谁也不敢去闯,地贤夫人可是邪派中的绝顶高手,武功深奥莫测,人乖戾得与众不同,甚至毫无人情,素来不与武林人士来往。徐神仙打发他去梵净山干什么?釆珍贵药材,还是去学艺(俏夜叉仍不知自己的儿子在魔鬼峡中几乎关进了鬼门关)?后来甘玲托人带了个消息告诉她,说小蛟儿在梵净山庄学艺,千万别去干扰。她听了真是又惊又喜,要是小蛟儿学得了梵净山庄武功的一招半式,一生的享受就不愁了,一颗牵挂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她想不明白小蛟儿怎么会有这样的奇遇。事隔几年,武林中又传来了一个惊震俏夜叉的消息,说小蛟儿内力惊人,武功莫测,武林中有名的人物,神风教的护法长老之一的岭南一掌杜傲天,也败在小蛟儿的手下。她几乎不敢相信,在武林中,能击败岭南一掌杜傲天的高手不多,自己的儿子能在短短的几年中而击败了杜傲天,这不可能,一定有梵净山庄的高手从旁暗中相助。但不管怎样,小蛟儿这一行动已惊震武林,惊震神风教的所有高手了!俏夜叉既暗暗高兴,又暗暗担忧。她隐隐听闻,副教主端木一尊为了想夺取梵净山庄的武功绝学,在暗暗调动人手,千方百计对付小蛟儿。奇怪的是,端木一尊从不将小较儿的事告诉自已,一味瞒着,是端木一尊不知道小蛟儿是她的儿子,还是有意不让自己知道?俏夜叉虽然心中有数,也故意装着不知。这时,她真希望小蛟儿别走出梵净山,她感到他就是武功再好,怎么也斗不过端木一尊。并且联想到端木一尊迟早必然要利用自己,使小蛟儿就范。现在他没有动自己,一来是他不知小蛟儿是她的亲生儿,二来是知道了而不动自己,必有其他所图。所以俏夜叉暗暗在防范,故意佯装不知。直到最近,她从心腹的耳目口中听到了小蛟儿的行踪,在黄板市集附近,小蛟儿竟然在众多高手中救了近来名动江湖的红衣女妖,随着又击败了神风教的两大拔尖高手黄文瑞和四川总堂主司马黑鹰。她惊震了!这说明小蛟儿已艺成下山,这也是—个战斗的讯号,自己也将会卷进去,会受端木一尊的要胁,用自己来对付自己的儿子。刚好这时,老渔人又提出他想去以前居住过的小洲看看。她想了一下说:“爹!明天我叫司琴和司剑护送你去看看好了。”她知道,小蛟儿既然下山了,迟早都会来见自己和找他的爷爷。俏夜叉最担心的是小蛟儿毫无斗争经验,冒失地跑来君山找自己,那就会落入端木一尊的罗网中去。因为她已暗暗发现,近年来端木一尊已不动声色的派了他的心腹高手,前来君山。明里说是派来君山协助她,保护她,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自己。俏夜叉心里更明白,要不是黄教主是自己的亲叔叔,端木一尊因而有所顾忌,他早就将自己抓起来当为人质来要胁小蛟儿了。幸而有这一层关系,端木一尊才不敢公然出手,只是在暗中背着她在计算小蛟儿。自己才侥幸平安无事。俏夜叉更了解自己的亲叔叔黄岐士,是一位城府极深,阴险莫测的枭雄,是一位武林中的曹操,宁愿他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他。对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关心和爱护,而只是利用。不知是何种原因,他对小蛟儿的事不闻不问,但却暗暗不满端木一尊几次招惹梵净山,而弄得损兵折将。万一自己的儿子小蛟儿冒失闯来君山,端木一尊一旦动手,自己势必出面,那么在自己,端木—尊和黄岐士三人之间的一道微妙的薄薄的墙,马上会被推倒。说不定黄岐士和端木一尊先联手对付自己,威胁小蛟儿就范,一旦他们两个从小蛟儿身上得到了梵净山的武功绝学,那天下武林,还有噍类么?要是俏夜叉述是过去一样,无疑她会协助黄岐士,以母亲之情打动小蛟儿,助黄岐土一统江湖,君临武林,从而自己也不失南面称王,但她经过一连串的挫折,知道凡是与武林为敌的人,绝没有好下场。湖南大侠马清是这样,覃雷父子也是这样,就是一代枭雄峨嵋派掌门人玉清,以偌大的锦衣卫府为靠山,最后也落得个众叛亲离,自绝于武当山上。所以俏夜叉看破了人生的变幻,在甘氏双壁的劝说下,再也不与武林为敌,修心养性。何况小蛟儿还是奇侠一枝梅夫妇救下来的,没有奇侠一枝梅,小蛟儿早已死在恶奴的刀下了,哪能还有今天?武林人士对自己宽恕过去,不念旧恶,甚至伸手相助,自己哪能不自爱再走绝路?因而俏夜叉一改过去的面目,虽然受胁而加入了神风教,但却暗暗为武林做些好事,起码她做到了这一点,约束湖广总堂的人,不为害无辜的平民百姓,不与武林人士为敌,甚至悄悄地除去了自己所管辖之下的那些罪不可恕的,危害百姓的凶徒,保护了一些正义的武林人士。现在义父提出了要去小洲看看,她心想:小蛟儿既然下山了,会不会到那小洲去。真的见上了小蛟儿,那就太好了!所以她暗暗吩咐司剑几句要紧的话,打发司剑、司琴伴随老渔人驾船来这芦苇小洲……以上,便是老渔人来小洲的经过和原因。小蛟儿问:“爷爷,我母亲现在好吧?”“好,好!你母亲为人好呵!”“爷爷,我离开后,我母亲没乱打人杀人吗?”老渔人愕然:“小蛟儿,你母亲怎会杀人的?她对人可好了!洞庭湖四周的渔民,都说你母亲是个好人,保护他们,使他们能在湖面上打鱼谋生,没有什么人再来欺负他们了!”小蛟儿听了大喜:“爷爷,是真的吗?”老渔人笑着:“孩子,爷爷是说大话的人吗?”“爷爷,我知道你不会哄我的。爷爷,有没有人来杀我母亲?”“哎!孩子!你说到哪里去了,你母亲这么好,怎会有人要杀她呵!”突然,门口有人接过话说:“怎么没有?就有人要杀他母亲的。”小蛟儿和老渔人一看,是甘凤凤,司剑,司琴三人从船上转回来了。答话的是红衣少女甘凤凤。老渔人惊愕住了,小蛟儿问:“谁要杀我母亲?”“要杀你母亲的人不少哩!不信,你问问你的司剑姐姐。”小蛟儿不由望着司剑一愣。司剑点点头:“少爷,起初几年,是有不少侠道上的人要杀夫人,逼得夫人出手。”小蛟儿急问:“我母亲将他们杀了?”司剑摇摇头:“夫人只是自卫,没有伤害他们,正因为这样,夫人手下留情,几乎有两次死在别人的刀剑下,幸而有人及时出面救了夫人。”“谁!?谁救了我母亲?”“怪影大侠。”小蛟儿惊喜:“是怪影叔叔?!”“是!就是他,他不但救了夫人,也将来人劝走了。近两三年来,江湖上再没有人要来杀害夫人了。”小蛟儿一颗心放了下来,异常感激怪影叔叔。怪影叔叔真是信守诺言,暗中保护了他的母亲。这恩情,真不知该怎么报答呵!小蛟儿又问:“怪影叔叔呢?他现在在哪里?”“少爷,怪影大侠是位武林高人,武功高深得很,来无踪,去无影,他救了夫人之后便闪身而去,谁也没看见过他,怎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甘凤凤说:“这个怪影,他千万别碰上了我。”小蛟儿一怔:“碰上你怎样?”“我用剑挑了他呀!”“凤凤,你别胡闹。”“我怎胡闹了?挑开他蒙面的黑布也不行吗?”小蛟儿问:“你挑开他的黑布干什么?他又没有犯着你。”“看看他的真面目呀!”“凤凤,你别胡闹,他没有什么好看的。”“你怎知他不好看了?”小蛟儿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说才好,甘凤凤又迫问—句:“你看见过他了?”小蛟儿点点头:“我看见过他。”司剑,司琴又大为惊讶,怪影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侠义人物,对黑道上的人来说,更是一个可怕的人,武功高极了,谁也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听说,凡是看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不会说话。司剑、司琴一齐问道:“少爷,你真的见过他了?”“唔!”“他面目很可怕?”“不!他是位清瘦的老者,跟一般瘦削的老人家差不多。”甘凤凤问:“那他干吗要蒙脸装神扮鬼的?”小蛟儿说:“凤凤,武林有些高人,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这样,或许行动方便些。”一直不出声的老渔人也点点头:“是呵!江湖上是有这么一些不让人知道的世外高人,他们做好事而不想让人知道。小蛟儿,我们一块回去,看看你的母亲,她跟我一样,日夜在惦挂着你。要是她看见你长得跟我一般的高大了,不知如何的高兴哩!”司剑说:“老爷子,恐怕少爷目前还不能跟我们回去。”“哦!?为什么不能跟我们回去?”“老爷子,有人正千方百计要捉少爷。”老渔人睁大了眼睛:“什么人要捉蛟儿?”“老爷子,这些人现在不能说出来。”老渔人困惑了:“为什么不能说出?夫人也不能保护蛟儿?”“老爷子,总之少爷在目前不能跟我们回去!”老渔人不由问小蛟儿:“蛟儿,是什么人要捉你?是锁龙帮的人吗?”司剑说:“老爷子,夫人才不将锁龙帮的人放在眼里哩,是一个比锁龙帮帮主更可怕百倍的人。”老渔人担心了:“那是什么人?连夫人也害怕了他?”“要不!夫人怎不想见见少爷的。”老渔人说:“蛟儿,那爷爷也不回去了,跟你在这小洲住下来。”司剑说:“老爷子,你要是不回去,就叫人注意了,说不定那伙人会寻来这里,少爷就更危险。”老渔人一怔:“谁会注意我老头子了?”“君山中的人呀!”“君山!?谁?”“老爷子,要是我们知道他是谁就好办了,夫人就早把他除掉了。”老渔人又怔了半晌:“他在暗中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是!老爷子。所以你老人家回君山后,对任何人也别说看见了少爷。除了夫人,有人问你也别说。当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说,只说在湖面上散散心好了。”“那小蛟儿怎么办?”小蛟儿说:“爷爷,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照顾自己,只要爷爷别向人说我在这里就行了!”司剑说:“老爷子,我想夫人知道了少爷在这里,会有很好安排的。”小蛟儿说:“最好你们也别让我母亲知道我在这里,以免她担心和不安。”“少爷,夫人可惦挂你呵!怎能不让她知道的?不过少爷和小姐,最好别在这一带生事,以免夫人难做。”甘凤凤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们绝不会在这一带生事的。”司剑说:“小姐能这样,夫人和婢子们就放心了。”老渔人不禁问:“小蛟儿,你招惹什么可怕的恶人了?”“爷爷,我没有招惹他们,是他们千方百计想捉我。”“他们为什么要捉你?”甘凤凤说:“爷爷,这个恶人听了别人的胡言乱语,说小蛟儿是什么仙人转世,捉住他劏来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呀!”老渔人惊愕了:“有这样的事?”甘凤凤向司剑等人眨眨眼:“要不,他们怎么要千方百计的追杀小蛟儿呵!”小蛟儿急说:“凤凤,你……”甘凤凤急忙打断他的话:“哎!我怎么这样不小心的,将这事也说了出来,爷爷,我没有吓着你吧?”老渔人不禁担心的问:“这伙是什么人?怎么相信这样的事?”甘凤凤又说:“爷爷,他们跟妖精差不多,毫无人性。所以你老人家千万别向任何人说在这里看见了你这宝贝孙儿啊。”老渔人给吓得不敢出声了。司剑忍住笑说:“老爷子,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就引起他们的注意了。”甘凤凤又补了一句:“爷爷,你放心,小蛟儿有我保护他,只要你老回去什么也别说就行了。”老渔人说:“姑娘,那,那不连累了你?”司剑说:“老爷子,这位小姐的武功很好哩!有她在,少爷会没事的,我们走吧。”老渔人还想说什么,给司剑、司琴扶着他上船了。老渔人一走,小蛟儿对甘凤凤说:“你怎么吓唬我爷爷呀?”“好呀!我不这样说,该怎么说?你说出了端木一尊他们,不更将你爷爷吓坏了?就是不吓坏,他能安心了不为你母亲担心?”“好了!凤凤,这事我们别说了,你现在身体怎样?没有什么事吧?”“没有啦!”“没有就好了!凤凤,看来在这里我们不能久住,到别处去吧!”“你不想去看看你母亲?”小蛟儿一时不语,从内心上,他的确想去看看自己的母亲,可是从司剑的话中,他听出了母亲已在端木一尊耳目的监视中,自己贸然前去,不但自己有危险,母亲更有危险,要不,司剑就不会那么说。小蛟儿更想起了临下山时,地贤夫人与自己说的一番话,他印象最深的是地贤夫人说:“你不用担心你母亲,她绝对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有你去见她了,为端木一尊知道了,那才有生命的危险。要是你真的想救你母亲,以后下山,最好还是先别去见她……”现在看来,司剑的话与地贤夫人的话不谋而合,而且司剑的话,极可能就是母亲的意思。想到这里,小蛟儿摇摇头说:“凤凤,我真想去见我母亲,但我现在还不能去。”甘凤凤问:“我们今夜里就离开?不休息一下?”小蛟儿看了看甘凤凤,心想:只要爷爷不说出去,端木一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来了洞庭湖边这僻静的小洲上。而甘凤凤自从到黄板小镇以来,一连几天几夜,没好好的休息过,刚刚排出了毒,的确也需要休息一两天的,便说:“凤凤,那我们在这里休息两天吧!”“不怕有人闯了来?”“凤凤,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就是洲上住的那家渔户,一出湖捕鱼,往往也有几天不回来的。”“万一他们回来怎么办了杀不杀了他们?”“哎!凤凤,你别胡来。”“你不担心他们会说了出去?”“到时,我们只好请他们在小洲住几天别出湖去。”“好呀!那我们安心在这里住两天,而且,我还想缝两套衣服的。”小蛟儿不明白:“凤凤,你还缝什么衣服?我们衣服不够穿么?”“你知不知道我要缝制什么衣服?”“什么衣服?”“缝制两套从头到脚,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大披风,像那个什么怪影一样,这样,就没人知道我们的真面目了。从此,红衣女妖和小蛟儿在江湖上消失,又出现了两个怪影,多好玩?”“白天我们不走动了?”“白天走动干吗?在这里住呀!”“凤凤,我们不去找我师父徐神仙了?”“去呀!怎么不去的?不过,我想过了,就算找到了徐神仙,恐怕也没有用。”“怎么没用的?”“我想,要是徐神仙能解神风教的毒,武林中那么多有名望的人中了毒,受他们控制,徐神仙还有不风闻的?能解,恐怕他早已解了!还等我们去问?我知道,武林中各门派所制的毒药,别的人往往不能解的。要不,四川陶家之毒,早已有人化解了,而陶门也不会以使毒而惊震武林了。只有一个办法,逼黄岐士,端木一尊交出解药来。”小蛟儿一听,不禁锁眉沉思。甘凤凤又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神风教的毒。”小蛟儿眼睛一亮,急问:“什么办法?”“找奇侠一枝梅夫妇。”“找他们!?他们能解?”“他们有一种玉女黑珠丹,可化解天下万毒,不过,这种价值千金的丹,他们恐怕也不多了,救不了那么多的人。但先将你母亲救出来也好。”小蛟儿大喜:“那我们找一枝梅去。”“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我知道,他们在广西南丹孟英山的紫竹山庄中。”“他们会给你吗?”“我想他们会给我的。”“你那么有信心?小魔女可是个难缠的人哩!”“凤凤,我认识他们,白姑姑曾经救过我哩!她还叫我去找她的。”甘凤凤惊讶:“你怎么认识她的,她又怎么救了你?”小蛟儿将小魔女救自己和在梵净山庄的事一说,甘凤凤又惊喜又羡慕的说:“想不到你这么有缘,见到了这一对武林奇人,好!我们去广西南丹,我也想看看奇侠一枝梅夫妇是什么人的,是不是三头六臂,必要时,我要和他们比试比试一下,像不像人们所说的那么厉害。”小蛟儿又怔住了:“凤凤,你别胡来。”“我跟他们讨教几招也不行吗?”“凤凤,你要是这样,我不敢带你去了。”“好好,我不胡来就是,你放心了吧?”“凤凤,白姑姑和慕容叔叔武功很高哩!连地贤夫人和玉观音也佩服他们。梵净山庄的梅姑姑她们,不用一招,就给慕容叔叔点倒了!”“行啦!我不胡闹就是,明天,你得给我买一匹黑布和针线回来。”是夜,他们便在茅屋中住下。第二天,小蛟儿真的到附近小镇上买回来一匹黑布和一些日用物。甘凤凤又有得忙的了:量身、剪裁、缝制,宛如一户小家碧玉、心灵手巧会剪裁的少女,哪里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女侠,出剑无情的红衣女妖?小蛟儿虽然在山洞看见过她剪裁缝衣,但那时,情感却没有这样的亲密。现在,甘凤凤已是他的人了,他看着看着,不禁神往起来,想;要是凤凤永远这样就好了!别再在江湖上过那刀口舔血、剑下惊魂的日子,自己也放心多了!等到自已所要办的事全办了,真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凤凤好好的过日子……突然,一件细小而又凉的东西,“叭”的一下飞落在他的额头上,使他在遐思中醒了过来。他愕了愕,摸摸自己的额头,是一段线头,甘凤凤看了,“嗤嗤”地笑起来。小蛟儿问:“你怎么将线头吐到我额头上了?”“你呆呆地看着我干吗?我叫你也不应。”“你,你叫我了?”“你刚才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的?”小蛟儿憨厚地笑了笑:“我想,我们永远在这里多好!”“就住这个烂草房吗?”“不!我会亲手搭盖一间漂亮的给你住。”“我才不住这么一个没山没树的地方。”“凤凤,你想住什么地方呢?”“有山有水,有树有花的地方呀!最好还有一大片平地和树林子,我可以养一些老虎、豹子和猴子的。”“养老虎、豹子和猴子?它们能养得熟吗?不伤人?”“从小就将它们捉了来,怎会养不熟的?”小蛟儿一下想起了梵净山庄冰湖边的林大叔,不也曾提了两只小老虎来养?便说:“好吧,凤凤,只要你喜欢,我就捉老虎、豹子仔给你养着玩。”甘凤凤眉目动情:“真的!?那我等你给我捉老虎、豹子仔了。”这一夜,甘凤凤又在油灯下缝黑大披风。蓦然小蛟儿轻轻吁了一声,说:“凤凤,快熄灯,有人朝我们这里闯来了。”“从湖面还是从岸上来?”甘凤凤吹灭了油灯轻声问。她知道小蛟儿内力极强,在夜里,能听出附近周围十里之内的一切响动声。“从岸上来,来人的轻功极好。”“难道是端木一尊发现我们了?有多少人来?”“一前一后,两个。”“两个?好!我到芦苇中等着他们,叫他们有来无去。”“凤凤,好像来人是两个女子。”“女子!?不会是司琴,司剑她们吧?”“听不出来。凤凤,我们先别出声,等她们来到了再说。要是司剑、司琴她们来,恐怕君山出事了,她们才在这深夜里赶来。”不久,甘凤凤也听出了芦苇的响动,果然来人轻功不错,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甘凤凤暗暗惊讶:司剑,司琴竟有这么好的轻功?小蛟儿说:“凤凤,你在屋子里别动,我先到外面芦苇中看看。”说着,小蛟儿悄然无声地从窗口闪了出去。朦胧的秋月之下,一条黑影,矫健敏捷地跃过小河,落在茅屋前面不远的地方,凝神倾听了一会,轻声问:“屋里有人吗?”甘凤凤在屋里一听,这可不是司剑和司琴的声音,是另一位陌生女性的声音。她心想:小蛟儿不是说有两个人么?怎么只有一个人来的?显然,另一个人在外面看风,由她一个人来踩盘子。小蛟儿在外面没有行动,看来是去对付看风的人了,这一个留下来让自己对付。甘凤凤想看看她有什么行动,在屋子里不出声。来人见屋子里没有回应,似乎迟疑了一会,又轻问一声:“屋子里有没有人?”仍没有回应,来人便要走进茅屋。突然,柴门打开,甘凤凤从里面闪身出来,人到剑到,宛如电光一闪,直取这人下身的伏兔穴。来人似乎早有防备,身形轻闪,刀也出鞘,“当”的—声,刀格甘凤凤的剑挡了回去,刀出乎比剑来得更敏捷。甘凤凤想不到来人刀法竟这么的快如闪电,不敢大意,又随手进招。来人招架了甘凤凤的三招后,有点惊讶地问:“甘氏三煞是你什么人?”甘凤凤又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甘家的剑法了?”剑也停了下来。“你是不是甘凤凤?”“是呀!你是什么人?”来人急问:“小蛟儿去哪里了?”“什么小蛟儿大蛟儿的,我不知道。”来人惊诧:“什么!?你不知道小蛟儿?”“不知道就不知道,奇怪吗?”“凤姑娘,你父母没说过我?”“你连姓名也没有告诉过我,我怎么知道我父母有没有说起过你的。”“黄玉凤,人称俏夜叉。”甘凤凤一怔,惊讶地问:“你就是黄姑姑?”“这一下,你可以说出小蛟儿了吧?”甘凤凤暗想:真的是黄姑姑来了,小蛟儿怎么不出来呢?难道他连自己的母亲也认不出来?她顿时生疑,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黄玉凤不禁暗暗点头,赞道:“果然不愧是甘家的人,遇事警惕高,小蛟儿有姑娘在他身边,我放心多了!姑娘,你要怎么才相信我?”“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没个伴吗?”黄玉凤一笑:“姑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黄玉凤正想发出一声暗哨,便听到那边芦苇丛中司剑一声轻叱:“谁!?”跟着是小蛟儿的声音:“司剑姐姐,是我。”司剑惊愕地问:“少爷!你手里提的人是谁?”又是小蛟儿的声音:“司剑姐姐,别问,我们回茅屋里再说。”黄玉凤在茅屋前可怔住了!小蛟儿手中提着什么人?难道还有人在暗中悄悄跟踪自己么?正想着,两条人影,先后而来,先来的正是小蛟儿,他将手中提着的一个人丢在茅屋一旁,朝黄玉凤下跪叩头:“妈!小蛟儿向你叩头请安。”黄玉凤在朦胧月色下骤然见到分散了八年多的儿子,惊喜交集,问:“小蛟儿,你怎知道是妈来了?”“妈在屋前问话,孩儿就听出是妈的声音了。”甘凤凤问:“你干吗不跑出来?令我对姑姑发生了误会。”“凤凤,因为我发觉了有人在暗暗跟踪妈的行动,为了妈和大家的安全,我就不急与妈见面,赶去先抓住了这个人,以免他跑掉。”司剑这时说:“夫人,这个人的轻功好高明,连婢女也没发觉他在后面跟踪我的,要不是少爷发觉,今后我们就危险了。”黄玉凤点点头:“这人轻功是不错,别说你,连我也没发觉。司剑,你提他过来看看,我要见识见识这位高人。”“是!夫人。”司剑将这跟踪者提了过来,黄玉凤略略打晕一下,面孔陌生,似乎不是神风教的人,问:“阁下何人?”跟踪者不动也不出声。司剑轻喝道:“我家夫人问你,干吗不出声?”小蛟儿急忙说:“妈,是我点了他的哑穴,我来拍开他的穴道。”小蛟儿走过去拍开了他的穴位,说,“你现在可以说话了。”甘凤凤在月光下看清楚他的面目了。“噫”了一声说:“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小蛟儿问:“凤凤,你认识他?”“小蛟哥!你不记得了,在黄板不远的山谷里,不就是他发现了我们,后来又带着黄文瑞和什么黑鹰来的那个人吗?”小蛟儿看了看,认出来了:“不错,正是他。”这跟踪的人,就是神风教贵州总堂松桃堂的善于跟踪寻人的夜里飞鼠娄山。不知怎样,他竟然来了洞庭湖。甘凤凤对他笑着说:“你跟踪人的本事真有几下的,竟然从黄板小镇跟踪我们来了这里。”司剑问:“甘小姐,他是什么人?”“他吗,可是你们神风教的人。”司剑“哦”了一下:“神风教里,我可没看见过此人的。”黄玉凤说:“司剑,他不是四川,便是贵州方面的人,不归我们管,你怎么认得?”又问娄山,“阁下高姓?何处堂口的弟兄?”娄山恭敬地说:“小人贵州松桃堂的,贱名娄山,人称夜里飞鼠。”“兄弟来了这里,怎不来见我?”“小,小人是,是……”黄玉凤和蔼地笑着说:“兄弟,我们是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我不会怪你。”“小人是奉黄使者之命,暗暗潜来这里,盯踪总堂主的行踪。”“黄使者?是人称白衣书生的黄文瑞吗?”“是!”“为什么要盯踪我?”“主要是要探知蛟少侠有没有来见总堂主,要是有,就及时报告。”“就是这些?”“小人不敢隐瞒总堂主。”“兄弟,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没说的。”“小人忘了什么事?”“你一个人跟来,没人知道?”“这……”“你不想说?还是不敢说?”黄玉凤眼露杀意。“是,是总堂的曹护法知道,也是他通知小人,说总堂主今夜里出动了。”司剑怔了怔:“曹护法?是不是过天星曹彬?”“是!”司剑骂了一句:“该死的好贼。”黄玉凤微笑:“司剑,别这么说,说不定曹护法担心我有什么闪失,派他跟来。”娄山连忙说:“是,是,曹护法就是担心总堂主有什么不测,叫小人跟了来。”甘凤凤说:“你这张嘴转得好快的。”娄山吓得不敢出声。黄玉凤又问:“除了曹护法,还有没有人知道你的行动?”“曹护法不愿人知道小人潜来,只有他知道,没其他人知道了。”“你来,就住在他家中?”“是!总堂主。”“你可以走了!司剑,你送他离开这里。”“是!夫人。”甘凤凤说:“姑姑,还是我来送他回去的好!”黄玉凤会意:“好!那麻烦姑娘了!”甘凤凤朝娄山说:“我们走呀!”娄山说:“不,小人自己走,哪敢麻烦女侠。”“你走得出去吗?这附近一带,我安置了不少陷阱,没我带路,万一你掉下去了,死了别怨我们。”“这,这……”“走吧!别客气啦!”娄山只好跟着甘凤凤离开芦苇小洲。甘凤凤一离开,黄玉凤便吩咐司剑说:“司剑,你在外面多注意,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动静。”“夫人,婢子知道。”黄玉凤万般感触地说:“蛟儿,我母子两人,到茅屋里说说话去。”说完,便挽着小蛟儿的手,走进了茅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