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老夫人不愿打开地道口的机关,让马凉去见常巧儿。马凉问她:“你的意思是……”“最好请马使者离去,老身会将这事告诉常儿。他要是想去见教主,自然就会去见教主,你们别为他担心。”一阵沉默,小蛟儿还想凝神静气的听下去,甘凤凤却回来了。不等小蛟儿问,甘凤凤首先说:“蛟哥!我们快找一处地方隐藏起来,他们就要出来了!”“隐藏!?我们立刻走不好?”“不,我还想听听他们说话。”“还听他们说话干什么?”“蛟哥,你别问,等会你就知道。来,我们快找一处地方隐藏起来,不然,我们就会碰上他们了。”小蛟儿问:“那杀手发现了你,会在这一带搜索?”“不跟你说了!你隐藏不隐藏的?”小蛟儿打量一下四周,指着一棵叶浓枝密的大树说:“那我们就在那棵大树上隐藏下来吧!”“快!”甘凤凤首先舒展轻功,跃上那棵大树上,小蛟儿提了昏睡不醒的常巧儿,也轻而无声的隐藏在浓叶之中。小蛟儿不明白,甘凤凤为什么要隐藏下来不走?她还要听他们说什么话?难道她要借此机会,杀掉马凉?这样一来,不就惊动了那老夫人,也等于告诉神风教,常巧儿已落到我们手中了,使黄岐士更有所防范?甘凤凤又在他身边附耳轻说:“蛟哥!你拍开姓常的昏睡穴,但可要先点了他的哑穴,别让他叫喊起来。”小蛟儿困惑:“这又干什么?”“没什么,让姓常的听听这杀手说话。”小蛟儿实在不明白甘凤凤玩的是什么花样。既然她这么说了,想必有什么用意。这时,杀手马凉和另一位黑衣人已在附近出现。他不想再多问,先点了常巧儿的哑穴,再拍开常巧儿的昏睡穴。马凉和那黑衣人也隐藏在不远处的树下草丛里,黑衣人似乎忍不住的问:“马使者,干吗不动刑逼那老太婆说出常巧儿的去向,却要埋伏在这里?”马凉说:“丁老弟,我们就是打死了那老太婆,她也不会说出常巧儿的下落来!”“所以我们就要埋伏在这里,等候姓常的小子出现?”“但愿他能出现。”“难道他不会出现?”“丁老弟,常巧儿不但精通制造各种土木机关,为人也机敏,看来他早已在提防教主了,在下也不能不佩服。”“教主为什么要杀人灭口?”“姓常的为人太过聪明了!而且他并不那么驯服教主,以技相挟,教主如何能容忍?要不是他在研制一种非常厉害的杀人暗器,教主早已派人下手将他干掉。”“怪不得教主这次派我们来,无论如何要将他捉回去,抓不到活的,就杀了他,以免留下祸患。”小蛟儿这才明白甘凤凤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听马凉的说话了。常巧儿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棵大树上的浓叶中,身旁是那美如天仙的少女和另一位英俊的青年,正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想问:“你们这是干吗?”可是不能说话,知道自己给人封了哑穴,他又惊恐又奇异,这一对青年男女干吗要这样?当他听到了马凉和姓丁的说话后,目光中又露出了愤怒之色,果然是教主派人来捕杀自己,而这对青年,不是教主派来的?是来救自己?那他们是什么人?又怎知自己隐居在这处偏僻的山坳中?天色渐渐明亮,晨雾如纱,飘荡在山腰的树林中。在树下草丛中隐藏的那位姓丁的说:“马使者,有人出来了!”马凉说:“暗暗盯踪他,看他去哪里。”从山庄里出来的是位樵子打扮的汉子,腰插利斧,沿着一条山径,往深山走去。马凉和他的同伴,舒展轻功,不动声色,远远的跟踪这位汉子。马凉和姓丁的走了后,甘凤凤拍开了常巧儿的哑穴,含笑问:“这下你听清楚了吧?”常巧儿点点头:“在下听清楚了!”“你辛辛苦苦的为黄岐士干事,他却派人来捉你、杀你,值得吗?”那巧儿不出声。甘凤凤又问:“你现在打算怎样?”小蛟儿说:“凤凤,你在这里和他好好谈,我去看看姓马的干什么。”常巧儿说:“你们不用去看了!他们想去追问我那家人,我在什么地方。”“哦,贵家人怎么往深山走的?”“他以为我昨夜从地道走了。因为地道在山那边有一个出口,所以他往深山寻找。”小蛟儿说:“要是他们问不出你的下落,恐怕他们会杀害你的家人了。”常巧儿说:“不是恐怕,是一定。”“你不为你那家人担心?”“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去制止他们杀人。”小蛟儿一闪身而去。甘凤凤问常巧儿:“你打算怎么办?跟我们走?还是留下来等人来杀你?”“你们是什么人?”“放心,我们绝不会杀害你,而且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虽然这样,在下也想知道姑娘是什么人。”“甘凤凤。”“甘凤凤!?”“江湖上人称我是红衣魔女,你听过没有?”常巧儿惊震了:“你是红衣魔女?”“是呀!”“那一位是谁?”“公孙小蛟!”“公孙小蛟?!”“也就是小蛟儿。”常巧儿更骇然了:“他就是小蛟儿?”“你没听人说过?”“听过,听过!神风教的教主和副教主,他们正四处捉拿你们呢!”甘凤凤轻蔑地一笑:“他们能捉到我们吗?迟早我会把他们的两颗脑袋摘下来。”“甘姑娘,你们还是小心的好,要是落到了他们手中,可不是好玩的。”“多谢你的关心。常公子,那你呢?”“我当然也要小心。”“那么说,我们是坐在一条船上啦!”“你要叫我去哪里?”“远的,近的,你都可以去。”“远是什么地方?近又是什么地方?”“远是巫山,我的家中;近是莆田少林,总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了吧?”“莆田少林,太叫人注目了,更是武林的是非之地,再说寺内人多口杂,在下去那里不方便。”“那去巫山我家怎样?”“路途遥远,不危险?”“有我们送你去,有什么危险?”“不,那更危险!”“怎么更危险的?”“甘姑娘,你和公孙少侠是神风教要捉的人,一在江湖露面,那就是一场场腥风血雨的交锋,你们武功虽然极高,但他们人多,你们给他们缠住了,能保护我的安全吗?”“这样吧,我叫一个人送你去怎样?”“谁!?”“神龙侠丐东方望。”“姑娘能找到这位神出鬼没的江湖奇丐?”“当然能啦!丐帮弟子遍布江沏,又有他护送,你可以放心了吧?”“有这位奇丐,在下当然放心,不过,在下不明白姑娘为什么这样救我?”“其实,我救你也有私心。”“什么私心?”“请公子交出神风教总坛里的机关设计图来。”“在下要是不交呢?”“那我也叫神龙侠丐全心全意护送公子到巫山,只不过公子要永远躲着黄岐士,时时提防他派人来暗杀你。”“我交出来就不用了?”“我们有了这张图,就可以毁了神风教的巢穴,然后杀了他们,公子还用得躲着他们吗?”常巧儿不敢相信:“你们能杀了他们?”“合少林,丐帮以及其他的正义人士,杀不了他们?单是怪影,就毁去了神风教在江西的一半堂口。”常巧儿想了一下:“好!我交给你。不过,在下要见到了奇丐才交。”“哦!?你为什么要先见到了他才交出来?”“在下有些信姑娘不过。”“那叫化你才信?”“在下虽然没见到这奇丐一面,但素闻其名。他虽游戏人间,但为人极有信誉,古道热肠,令在下敬仰。”甘凤凤说:“想不到这叫化在江湖上的名声这么好。好!等我蛟哥回来,我们一块去找那叫化去。”“我们就在这大树上等?”“这不好吗?”“到在下寒舍等不好?”甘凤凤心想:你不相信我,我更不相信你哩!真的到了你那山庄,万一又将我掉落什么陷阱里怎么办?就算我不跌落什么陷阱,你逃入了地道我怎么追?便说:“不,我们还是在这树上等的好,我蛟哥回来,要是在这里不见了我们,他会以为我们出什么事哩!”“既然这样,我们只好在树上等了。”再说小蛟儿悄悄跟踪着马凉,来到一处山溪边的草棚,只见马凉用刀在逼问那位樵子:“说!姓常的在哪里?不然,我就杀了你。”那樵子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好,那我先杀你。”小蛟儿急忙奔过来:“哎,你别杀他,他真的不知道。”马凉一看见小蛟儿,不由全身一震:“是你!?”这姓丁的,正是小蛟儿小时跟随小琴在长江上看见的那位皂衣大汉,丁岐鸣的关门弟子丁一山,小蛟儿仍认出他来,他可不认识小蛟儿了。事隔九年,丁一山的模样没有什么变化,而小蛟儿已由当时的一个十岁孩子,成为一个神蕴异常英俊的青年了,丁一山还哪里会想起自己当时与小琴在江岸上交锋时,在船上坐着的那个小孩?丁一山见跑来这么一个青年,看到马凉吃惊的神态,急问:“他是谁?”“小蛟儿!”丁一山一听“小蛟儿”三个字,大吃一惊:“他就是小蛟儿?”丁一山虽不认识小蛟儿,但小蛟儿之名,早已在神风教中传遍了。人人都知道小蛟儿武功深奥莫测,曾经击败了岭南一掌杜傲天,逼死了贾长老,连四川的总堂主司马黑鹰和巡回使者黄文瑞联手战他,也大败而逃。是神风教人上上下下,都视为一个可怕的小魔王,谈起小蛟儿,有如谈虎色变。可是自从他和红衣魔女甘凤凤火烧了言家寨后,便一直在江湖上失了踪,端木一尊调动二十多位高手和几百弟兄,在湘西、湘南所有的州县乡村,搜寻他们的下落,却全无踪影,这个小魔王,怎么来到福建了?小蛟儿说:“不错,是我。”马凉定定神后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小蛟儿对这冷血杀手,再不那么天真了,便说:“你们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你也来找常巧儿!”“不错!”“你找到了常巧儿?”“我正想问你哩!常巧儿去了哪里?”“那你怎知道这樵子不知道?”“他知道,还不早说吗?”“你找常巧几千什么?”“你们要找的人,想必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或者他是个挺重要的人,所以我也想看看、听听和问问。”“小蛟儿,这是我们神风教的事,你别来插手。”“其实我只是好奇的来打听一下,不想插手你们的事,但你们要杀人,我就不能不管了!你们快放了他。”“我放了他,你放不放过我们?”“你放了他再说。”“那你是不放过我们了?”“不错,我想问问,常巧儿是什么人?你们为什么要捉他?你说了,我可以放你们走。”“小蛟儿,常巧儿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至于我们要捉他,是奉了教主之命。”小蛟儿一听,便知道这冷血杀手在说假话了。要是自己不知情,真的给他骗了。这个杀手,真是一句话也信不得,怪影叔叔当年就是信了他的话,几乎中毒而死,小蛟儿问,“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好,这人我交给你。”马凉一掌将常巧儿的家人推给了小蛟儿,自己身形一闪,往山坡的丛林中逃去。他为了自己逃命,连同伴丁一山也不顾了。小蛟儿见被推过来的人一声闷叫,脚步不稳,他慌忙把来人扶住。这人口吐鲜血,说:“我,我……”小蛟一看,知道这冷血杀手那一掌已用了阴柔之功,震伤这家人的心脏。心想:这杀手用心太阴狠了!连忙将自己身体的一股真气,输入他的体内,同时一连出手,封了这家人的几处穴位,保住了他的性命。这个冷血杀手,自己武功不敌小蛟儿,为了自己能逃命,他不惜以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命。他以这种卑鄙狠毒的手段,震伤了常家的人,丢给了小蛟儿,满以为小蛟儿势必先救这樵子,顾不及来追赶自己了,自己便可以逃之夭夭。这个冷血杀手,他喜欢杀别人,却不喜欢别人来杀他。他会以各种各样的方法和手段,使自己能从最危险的情况下逃生。在这方面,他无疑十分机警和老练,别人自愧不如,起码丁一山就不如。而且这一手段,对侠义道上的人来说,必定生效。因为侠义之人,不能见死不救而追自己。这个杀手,他摸准了小蛟儿的性格。既然小蛟儿制止自己杀人,就不能见死不救。这方面,他的这种手段是生效了,小蛟儿的确先去救人,没有马上去追赶他,可是他完全估错了小蛟儿的轻功和救人的快速。小蛟儿本来就不想杀他,只是希望从他口中问出一些线索来,这样一来,他却激怒小蛟儿了。他感到马凉心太狠,手段太毒,非追杀他不可,以免他今后再助纣为虐。所以小蛟儿救人后,也不去看丁一山一眼,顺手凌空一指,隔空就封了丁一山的穴位,令他不能再行动,然后以闪电般的身法,去追赶冷血杀手马凉。小蛟儿凭着自己天生的特异功能,嗅觉异于常人,别说马凉刚逃走不久,就算马凉已逃走了半个时辰,他也可以准确无误的追上。马凉逃入树林,又飞快的在树林奔跑了一段路,满以为小蛟儿再也无法找到自己了,便纵身到一棵树上,隐藏在浓叶中,看看小蛟儿有没有跟来。要是他没有追来,自己再取路去福州,或者就在这一带山峰上,注视常巧儿家中的变化,看看常巧儿有没有落到了小蛟儿的手中。可是,他刚一纵身上树,蓦然便昕到自己头顶上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你怎么不逃跑了?纵身上树干什么?”马凉抬头一看,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小蛟儿不知何时,已悄然的蹲在这棵大树上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你,你,你几时来到这树上了?”小蛟儿一掌向他拍出:“你跟我下去!”掌劲凌厉,有如骤起一阵强风,逼得马凉站立不稳,翻跃下树。他不愧为一流的高手,人刚落地,又弹跳起来,打算往密林深处逃跑。小蛟儿一下又出现在他前面:“你还想跑?”马凉身段轻灵、敏捷,向后翻跃纵开,一支带毒的暗器,跟着随手射出。马凉往往就是凭这一招,杀了武功比自己高强的对手。小蛟儿似乎早提防他有这一手,身形凌空跃起,躲过了马凉这一突然而来的暗器。马凉一声狞笑:“小贼,你去死吧!”没等小蛟儿下落,人还在空中,马凉又一连八支金镖激射而出。过去的所谓湘南大侠马清,就是以刀、镖扬威武林。马凉也和他的兄长一样,以刀法、金镖扬威西北武林,而且还添上他的轻功和心计,所以他往往杀人在突然之间,因而得了“冷血杀手”这一绰号。他刚才出一支金镖射出,也准备了小蛟儿能闪避。而这—次八支金镖同时发射,支支都对准了小蛟儿,何况小蛟儿还在空中,怎么也闪避不了,说不定八支金镖一齐击中,那小蛟儿是死定无疑。支支金镖都淬有巨毒“见血封喉”,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马凉怎么也想不到小蛟儿的灵猴身法,可以在半空中变化。只见小蛟儿一身真气护体,身形一扭,竟能在空中不借任何之力,又斜飞上跃,不但闪开他八支金镖,而且还跃到了他的身后,一掌拍出。掌虽然没拍中马凉,但掌劲之风,击得马凉直冲七八步远,才能稳定自己的身形。他眼见小蛟儿又凌空而来,急拔刀挥舞,护着自已全身。小蛟儿恨他太过阴险歹毒,一连三招天殛掌法拍出,不但震飞了他手中之刀,掌也印在他的膻中穴上,“蓬”的一声闷响,将他以败草般的拍飞,摔到二十多丈远的荆棘丛中。他五脏六腑全碎,一口鲜血喷出,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梵净山庄的天殛掌,阴柔而霸道,专拍人身上的要害穴位,轻财重伤、残废,重则死亡。小蛟儿虽然只用了五成的内力拍出,但这个冷血杀手已受不了,了结了自己罪恶的一生。临死之前,他睁大了一双惊恐、怨毒的眼睛:“你,你……你杀死了我?”才断气死去。小蛟儿将他草草埋了,转回山溪边草棚处,丁一山穴道仍不能自己运气冲开,坐在地上不能动弹。他见小蛟儿转回来,闭目不语。那位身受严重内伤的常家家人,得了小蛟儿的一股真气输入,又被小蛟儿封了穴位,制止了自己的心血翻滚,总算一条命又捡了回来,他连忙跪拜小蛟儿:“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蛟儿扶他起身,问:“你现在感到怎样?”“小人已无大事了!”小蛟儿掏出一颗药丸来说:“你服下这一颗药丸,略略休息一会,便可以自行回去。”这位常家家人又是拜谢,服下药丸。小蛟儿转向丁一山,拍开他被封的穴位,说:“你可以走了!”丁一山几乎不敢相信:“你不杀我?”“我杀你干什么?不过,我劝你别再为神风教卖命了,不然,你今日不死,以后也会死在别人的刀下。”丁一山长叹一声:“在下为药物所制,又何尝愿为神风教卖命?只是身不由己,无可奈何而已。”“哦!?你服下了神风教什么毒药?”“在下不知,只是到时得不到教主和副教主的解药,就会全身抽搐,寸步难行,痛苦万分。”“来!你伸手过来,让我诊断你服下的是什么毒药,或许我可以为你化解。”丁一山惊喜:“少侠还能治病解毒?”“不瞒你说,我是徐神仙三不医的弟子。”丁—山更是大喜,纳头便拜:“少侠如能解了在下身上之毒,不啻如重生父母。”小蛟儿忙扶他起来:“你别这样,能不能化解,我也不敢保证的。”“不,就是少侠不能化解,但少侠的这份情义和不杀之恩,在下也终身不敢忘。”“你坐下,让我先诊一下你的脉。”丁一山坐下,伸手让小蛟儿诊脉。小蛟儿略略诊断一下,虽然还不知他身上的是什么毒药,但自己却有信心,运用自己的内力,完全可以将丁—山体内之毒逼出体外,但这一段时间,不能受外界的惊扰,不然,不但前功尽弃,而且还可能引起丁一山的骤然死亡。小蛟儿诊完脉后,目光打量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幽静的地方为丁一山排毒。本来在这深山溪水之畔,已够幽静的了,但小蛟儿仍不大放心,万一有人突然闯来,对丁一山是危险的,同时也担心凤凤,见自己这么久不回去,定会寻来。“可以化解,但得找一处无人的地方才好。因为我给你运气之时,受不得半点的惊扰。”丁一山问:“少侠,怎样?在这里不能化解?”那位樵子打扮的家人说:“少侠,不如你们到草棚去,我给你们守着。”“不,我还有个同伴,要是见我这么久不回去,她恐怕会寻到这里来,你守不着的。”说着,甘凤凤已带着常巧儿寻来了。原来甘凤凤见小蛟儿很久不回来,担心小蛟儿出了事,便拖着常巧儿寻到这里来了。那家人一见常巧儿来了,又惊又喜,说:“少爷!你去哪里了!?老夫人不放心,叫小人来这里寻找少爷,要不是这位少侠出手相救,小人恐怕没命见少爷了。”甘凤凤说:“要是你家少爷没碰上我们,昨夜里恐怕就没有命了。”家人惊愕,望望甘凤凤,又看看常巧儿,不知是怎么回事。常巧儿点点头说:“不错,常七,我可能真的没命了!”甘凤凤看看丁一山,问小蛟儿:“你么这么久不回来?在这里干什么?那冷血杀手跑了?”小蛟儿说:“那姓马的为人太过阴险心黑,我已杀了他。”这话一出,不单常巧儿惊震,连丁一山也骇然,马凉,在神风教中,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人又狡猾、机警、狠毒,深得正、副教主的信任,才任他为神风教的巡回使者,来往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监视各处的总堂主。他的出现,有如正、副教主的亲临。他与白衣秀士黄文端,可以说是正、副教主的耳目和左右手,就是武林中的各派掌门人,也不能轻易杀了他,有时还往往伤在他的手中,小蛟儿怎么能轻易的将他杀了?丁一山还以为马凉早已逃走了!小蛟儿追不上才转回来,现听闻小蛟儿将他杀了,又怎不骇然?就是这一点,小蛟儿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甘凤凤又扫了丁一山一眼:“好呀,杀了这冷血杀手,那真是为武林除了一害。这个呢?你怎么不一块杀了?”“不,不,甘凤凤,这位丁大叔不同。”“有什么不同?还不一样是神风教的鹰犬爪牙?别忘了,他也是为杀常公子而来的。”“不,不!他的确跟马凉不同,他是受神风教的药物所制,才不得已而加入神风教。我听徐神仙说过,这位丁大叔,是山西龙门家寨丁老寨主的关门弟子,丁老寨主也是侠义中的人士。”原来小蛟儿跟徐神仙学医时,徐神仙给小蛟儿讲了一些武林中的人士。甘凤凤又看了丁一山一下:“原来你是丁岐鸣前辈出弟子丁一山,失敬了!”丁一山忙说:“不敢!”甘凤凤又问小蛟儿:“那你还不放人家走?”“我想为他化解身上的毒,使丁大叔今后不再受神风教所制。”“你能化解?”“能,不过在—段时间内,不能受人惊扰。凤凤,你来得太好了,在这里为我看守着,别让人闯进那草棚里。”“那要多长时间。”“顶多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好呀,你们去吧,我给你看守。”小蛟儿和丁一山走入草棚里去了。常巧儿惊疑问:“甘姑娘,他真的能解神风教之毒?”甘凤凤“嘘”了一声:“轻点说话,别谅扰了他们。我蛟哥是徐神仙的弟子,更是他老人家的衣钵传人,怎不能化解?常公子,莫不是你也为神风教的药物所制?”常巧儿一笑:“我才不为神风教药物所制。不错,他们也想用药物制我,但我声明,要是他们敢用药物制我,我不但不为他们建造任何机关,还一死了之。”“常公子,这你吓不倒他们的。他们之所以不用药物制你,恐怕是—来你不会武功,他们随时可派任何一个人来杀你,二来他们的确想你为他们设制土木机关,等你制好后,再杀你灭口也不迟,何必浪费他们千辛万苦制成的毒药?不如用重金、职位把你买下来。”“姑娘,你说的或许在理。”“恐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时时提防他们向你下手,不过现在,你也像我们一样,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啦!必欲除掉你才放心。不然,他们怎么派了头号杀手来对付你?随便派个人来不好?黄岐士正是担心你为人机警、聪明,其他人对付不了你,才派了这位身手敏捷、武功一流、人又机警的马凉来对付你。”“姑娘,你别说了,都怪我一时糊涂,贪图重金,为他们所用,我怎么也想不到姓黄的会这么千方百计的要除掉我。”“你算什么!姓黄的连他传艺的师傅天圣老人也加以杀害,世上还有什么人他不能杀害的?他对任何人,除了利用。还是利用,一旦利用完毕,再没利用价值,便加以杀害,以免为害自己。”常巧儿点点头:“他的确是这样,所以我才时时提防,故意说我还有一件秘密的杀人暗器在研制中,使他舍不得杀我,想不到他还是派人来杀我了。怪不得有人说,伴君如伴虎。姓黄的,比君王还厉害。”“他呀,比君王更无所忌畏!皇帝有时还忌畏人言,借个什么罪名,诛杀大臣。这姓黄的,根本不用借任何罪名,他要杀谁就杀谁,而且更狡猾,被害人的家属,往往不知道是他派人来杀的。”“姑娘,我将那张图纸交给你们,望你们早除了他才好。”“你现在就放心的交给我们啦?不等那叫化来了才交么?”“不用了!你们连我的一位家人也抢救,我相信你们不会来害我的。”甘凤凤笑着:“你明白就好了!不过,还是等那叫化来,由他护送你到我家去。”小蛟儿以无比深厚的内力,为丁一山把毒逼出来,他俩双双走出草棚,甘凤凤一见,惊讶问:“你这么快给他将毒排出来了?”“排出来了,他今后没事了。”丁一山说:“多谢风女侠,在下不敢忘今日之恩。今后两位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只管出声好了。”“哎!你别这样说,我们救你,并不希望你报答。我想问你,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在下想回山西探望师父,然后劝师父举家搬迁,以避神风教。”“那也好,你走吧,今后的事,我希望你别出声。”“在下怎敢向人乱说?”丁一山又看了常巧儿一眼说:“常公子,在下也想劝你举家离开这里,我们这次能来这里,就是福建总堂主摘天星告诉我们的。他要是见我们不回总堂,恐怕会派其他人来探看虚实。常公子还是避开他们好。”常巧儿说:“多谢阁下关心,在下自会处理。”“那在下不多说了。愿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再与各位相见。”丁一山说完,便拜别而去。甘凤凤在丁一山走后说:“蛟哥!你在这里护着常公子回家,我去找那叫化来。”“凤凤,恐怕你不易找到东方叔叔,还是我去找他,你们在那山庄等我好了。”“那你快回来,别叫我等久了!”“放心,我会很快回来。”小蛟儿身形一晃,便已在常巧儿、常七眼前消失。常七哪里见过这等的功夫?他惊疑地说:“这位少爷别不是神仙吧?”甘凤凤笑着:“他是徐神仙的弟子,你说他是不是神仙?”“他真的是神仙?”常巧儿是见过场面的人,说:“常七,别叫人笑话,这是武林中的高人,往往来去无踪无影,我们回去吧。”“是,少爷。”常巧儿对甘凤凤说:“姑娘,请!”“好呀!”甘凤凤不再过分提防常巧儿了。常巧儿带着甘凤凤回到家中。老夫人一见他就问:“常儿,你去哪里了?总坛的人昨晚三更半夜来找过你。”“娘,我知道了!”老夫人正想再说下去,忽见常巧儿身后微笑着的甘凤凤,惊奇地问:“常儿,这位姑娘是……”“娘,这是甘姑娘!是她和一位公孙少侠救了我和常七。”“哦!?这是怎么回事?”常巧儿在大家坐下后,便将神风教教主派马凉来捉杀自己的经过略略说了一下。至于甘凤凤夤夜而来就避而不谈。老夫人听了之后,好像预知这样的事迟早总会发生,既不恐惧,也不惊讶。就是对甘凤凤的突然出现,也不感到奇怪。看来这位老夫人,过去也是江湖中人,见过了武林中的不少奇人奇事和来去无踪的高手能人。她长叹一声:“常儿,你为教主设计、制造了那么一座机关,他还有不杀你灭口的?自古以来,凡是为帝王设制坟墓、宝库等等秘密地下之室的能工巧匠,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常儿,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娘,孩儿恐怕要到远处去避一个时期了。”“你打算去哪里避?”“娘,甘姑娘安排孩儿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一路上还有一位奇人照顾。”“奇人!?谁?”“神龙侠丐。”老夫人有些惊讶:“是他!?你怎么请得他来?他就在附近吗?”“娘,是甘姑娘之力。他就在附近,等一会就来。”老夫人向甘凤凤一拜说:“多谢姑娘对我—家相救之恩。犬儿不肖,误为奸人设制机关,招来杀身之祸。今后犬儿性命,皆为姑娘所赐了。”甘凤凤忙还礼说:“伯母千万别这样说,这是我辈武林中人该做的事。再说,要感谢也不该谢我,应该多谢那叫化,是他知道常公子有危险,千里迢迢赶来,命我等寻访常公子。”常巧儿奇异:“神龙侠丐怎知我有危险?”甘凤凤说:“丐帮是江湖上的—个大帮派,弟子遍布各地,江湖上的大事,又有谁能瞒过丐帮了?”老夫人有感地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丐帮是侠义之帮,神龙侠丐古道热心,爱管人间不平之事。常儿,你遇上甘姑娘、神龙侠丐这样的人,那是你的幸运,感谢上天的厚赐,今后,你别再贪图金钱,为别人设制什么机关了,应多设制一些有关国计民生的东西才好。”“娘教导的是。”老夫人跟着命人准备酒菜,接待神龙侠丐等人的到来。没有多久,小蛟儿带着东方望、孟老三而来,免不了见面寒暄一番。用过饭之后,常巧儿从密处取出了神风教总坛的机关图纸交给神龙怪丐,说:“东方侠丐,在下算了结一桩心事了。”东方望大喜,他千里迢迢赶来福建,就是为了这一份图纸。他从小蛟儿母亲俏夜叉那里得到一份情报,才知道有常巧儿这么一个人,也知道有这么一份图纸,现在不负使命而得到,怎不大喜,说:“常公子,我叫化代表武林中人感谢你了。公子此一举,不知挽救了多少武林中人的性命。”甘凤凤说:“叫化,你可千万别丢失这份图纸!”“哎!我叫化就是丢了脑袋,也不敢丢失它。常公子,你准备好了没有了准备好,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常巧儿说:“我准备好了。”“好,我们动身。至于老夫人和这处山庄,我叫化会通知我帮福州堂口的弟兄,派人暗中保护,公子请放心好了。再说,神风教总堂的人恐怕最近两天也自顾不了,不会派人前来这里生事。”常巧儿奇异问:“他们怎么不会派人来?”东方望眨眨眼睛:“我叫化知道,他们今夜准有大难!”“有大难!?”“是呀!武夷剑派和那两个神秘莫测的怪影,不是今夜,就是明天,准会将神风教这处堂口送给火神爷,而那个所谓的摘天星,恐怕也难逃大难,他还能派人来这里吗?”“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东方望又拍拍孟老三肩膀说:“孟老弟,你也别去什么百丈崖了,今后跟着常公子,你在明处护着常公子,我叫化,在暗处护着你们,你和常公子,扮着主仆两人上路吧。”孟老三说:“可是……”甘凤凤说:“你放心,渔樵双侠,我会对他们说的,他们绝不会怪你。”“好,那我今后就跟随常公子。”孟老三原是神风教行动组的一名杀手,他一身的武功,一般人也近他不得,有他紧随常公子,那更是万无一失。其实常巧儿一路上去巫山,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一出福建,进入江西,那是神掌余羽的天下,只要东方望跟余羽打一声招呼,便可通行无阻。出江西,进入湖广,那更是俏夜叉的天下了,何况处处还有丐帮的弟子在暗中保护着。常巧儿拜别了老夫人,便与东方望,孟老三离开山庄,越过武夷山脉,进入江西境地。果然常巧儿一路上没碰上什么大的惊险,就是碰上一些剪径的强人,也为孟老三轻易打发掉。孟老三的武功,比常巧儿过去的护院武师更高出一筹,根本用不了东方望出手。所以一个月后,常巧儿便安全到达巫山深处的甘家庄,受到甘琪夫妇的热情招待,腾出一间小院子,安顿常巧儿、孟老三住下。黄岐士见马凉、丁—山一去不回来,也曾派人四下打听常巧儿的下落,但全无踪影,他怎么也想不到常巧儿悄然去了云深林密的巫山中。不但常巧儿失了踪,马凉、丁一山失了踪,就是连那僻静小山庄的所有人,在丐帮的安排下,也同时失了踪,小山庄已空无一人,这些,都是后话了,这里不提。小蛟儿和甘凤凤在常巧儿、东方望离开后,也告别老夫人,仍然扮装为一对江湖郎中夫妇,赶去福州,与樵渔双侠会合。樵渔双侠见他们赶来,又望望他们身后,首先渔侠问:“咦!东方叫化和孟老三呢?他们没来?”甘凤凤笑着:“大伯、大婶,东方望这叫化,将你们的孟老三拐走啦,不会来了!”渔侠愕然:“他们在路上出事了?”“他们的确是出事了!”小蛟儿说:“凤凤,别跟大伯、大婶说笑了。”他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一一说了出来。甘凤凤笑着:“大伯、大婶,我没有说错吧?东方这叫化不是将孟老三拐走了?”渔侠笑着:“小妹子,你也真会说笑的,孟老三跟着他们也好。”樵侠问:“姓常的愿将那份图纸交出来?”“他的教主要他的脑袋,我们救了他,他还不交出来?”樵侠说:“好,好!有了这份图纸,要破神风教总坛就容易多了。”小蛟儿问:“大伯,神风教有什么动静没有?”“你们毁了永宁堂口以后,那姓马的逃了回来,摘天星似乎在提防你们的闯入,福州府城内,已不见神风教人在走动。看来,他们已将人马全部聚集在城东鼓山的西山上了。”原来神风教福建总堂不设在福州城中,而设在离福州东面二十多里的鼓山之中。鼓山临江近海,地形极好,尤其是总堂的所在地一—西山,那更是千岩万壑,易守难攻。摘天星这海盗出身的总堂主,之所以将总堂设在鼓山的西山中,除了西山山势险要之外,主要它临近东海,万一总堂口给人端,他也可以逃入大海中,继续干他往日在东海上劫船杀人越货的海盗生涯。甘凤凤听了樵侠这么说,便笑道:“大伯,这不更好吗,那我们就来个一窝端,叫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渔侠也说:“不错,杀了这个海盗头儿,不但毁了黄岐士在东南的一条支柱,同时也绝了东海海盗们的一条根。”樵侠摇摇头说:“凤姑娘不了解情况,难道这老婆子也不了解情况?”“老头儿,你别长他人的威风,灭了自己的锐气了!有小兄弟和小妹子,合我们四人之力,还不能端了他们么?”“先别说我们能不能杀入他们总堂,就算是杀入,端了他们的窝,给摘天星逃入大海,那将会对来往商船和海上渔民,留下大灾难!”小蛟儿一怔:“大伯,你说说,摘天星这个人怎样?他武功极好?”樵侠说:“小兄弟,摘天星原是东海上一个海盗的头儿,水上水下功夫极好,力大无穷,能生猎虎豹巨鲸。他的武功,更在雪山一鹰戴天之上,与江西的九天飞鹰黄双翼同出一个师门,杀人不用刀,只凭他的一双戴有钢爪的手,可将武林中一流高手的脑袋抓得粉碎,或活生生的扭下来,所以号称摘天星,真姓名反而没人知道。最可怕的还是他手下有三十六名同生共死的兄弟,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凶残骠悍,号称东海三十六条恶鲨,出没于大海之中,无人不畏。”甘凤凤问:“大伯,他有这么大的势力,怎么屈服于黄岐士之下?”“我也不知道黄岐士和端木一尊怎么制服了这个巨盗的,但却知道他死心塌地的跟着黄岐士走,所以黄岐士将福建一地交给了他掌管,视他为东南的一条支柱,除了派雪山一鹰戴天协助他外,还打发了四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成为福建总堂的护法长老,其中一名便是常无命,已为我们除掉,还有‘汉水二鬼’江上蛟和江下龙,另一位便是五台山的悟心大师。大师武功不在我夫妇之下,不过,他从不过问总堂的俗事,在鼓山的涌泉寺挂单,除非总堂有人来犯,他才出现。”渔侠说:“老头儿,你说来说去,无非是摘天星和悟心这和尚难斗罢了!”小蛟儿说:“我知道悟心大师不是真心为神风教效力,而是为药物所制,只要我们劝说他几句,他会袖手旁观的。因为在几年前,我曾经在梵净山的一处山谷口会见了他,知道他的情况,当时在场的还有终南山的黄木道长,丹霞山的无我女尼和一位五虎断门刀的少掌门,是我放了他们走的。看来他不会与我们为敌。”樵侠说:“小兄弟,我却不是说他们难斗,而是说以摘天星为首的那三十六条恶鲨,绝不能让他们逃入大海。”甘凤凤问:“大伯,你是说将这一伙水贼全部干掉,一个不剩?”“就是不干掉,也要废去了他们的武功才好,不然,那将给海上的渔民造成灾难。虽然他们成为神风教的人,对武林不利,但摘天星成为总堂主后,却也极少去干海盗生涯了。”甘凤凤说:“那好呀!我们就一个不剩的将这伙水贼干掉好了!”“凤姑娘,就怕我们的人手不够。这伙水贼,凶残骠悍,而且很狡猾,见势不妙,就会拔脚先逃,一入大海,我们就难以追杀。”甘凤凤—下想起丁东方望的话来,问:“大伯,你在福州城里有没有发现武夷剑派的人?”“武夷剑派!?没有呵!”“东方叫化说他们也来了福州的。”渔侠说:“要是有武夷剑派黑侠夫妇来,那就太好了!”樵夫追问:“东方望侠丐是这么说?”“是呀!”樵侠说:“要是武夷剑派的人来,恐怕他们不会在福州城里出现,多数赶去了鼓山。说不定他们今夜里就向神风教的人动手。”小蛟儿说:“要是这样,我们得赶快去鼓山才好,别让这伙水贼逃入大海了!”“不错,我们得马上赶去鼓山。”于是他们四人,离开福州城,连夜赶往鼓山。他们刚接近神风教福建总堂的所在地,便远远瞧见总堂火光冲天,同时也传来了兵器相碰的响声,显然,武夷剑派的人,已与摘天星他们交锋了。小蛟儿说:“大伯,你地形熟,和大婶守住江边出海的路口,我和凤凤赶去协助武夷剑派的人。”樵侠说:“小兄弟,那你们小心了!”小蛟儿和甘凤凤早巳施展轻功,如两只疾飞的夜鸟,在夜空消失。他们跃上围墙,轻轻飘落在一间屋的瓦面上,只见在大院的平地上,一对中年夫妇,在四周的火把照明之下,力战汉水二鬼和七八名骠悍的汉子。地上躺下了四五条尸体,看来是神风教的人。甘凤凤轻轻对小蛟儿说:“这一对中年夫妇,恐怕是黑侠和他的夫人肖小琳女侠了。”小蛟儿看了一会:“他们的剑法配合得太好了!”“当然啦!天罡地煞双剑联手,有如珠联壁合,比个人单打独斗的威力增加十倍,这是武夷剑派的看家剑法,哪有不好的?”说着,黑侠赵子荣和女侠肖小琳在一守一攻的刹那间,又放倒了两名凶悍汉子,接着赵子荣的剑锋一划,划伤了汉水的大鬼江上蛟。这时,站在大厅前石阶上的一位狰狞、连腮短须的黑脸汉子喝声:“你们全退下!”汉水二鬼和其他凶汉一齐跃出了圈子,狰狞汉子步下石阶,嘿嘿一声干笑:“姓赵的,老子跟你们无怨无仇,你们为什么来踩老子的盘子?”黑侠赵子荣说:“只要你们将雪山一鹰戴天交出来,那就万事全休。”狰狞汉子喝问:“你们杀了老子手下的六个兄弟,这笔债又怎么算?”肖小琳说:“那也是你们自讨的。”“好,别人畏你们天罡地煞剑,我摘天星却要领教领教!”说时,突然发难,人骤跃起,两手如利爪,竟然分袭黑侠和肖小琳。黑侠和肖小琳也骤然分开,避开了摘天星的一击,跟着两人身形又合在一起,双剑齐挑摘天星,摘天星双掌一挡,“当”的一声,将双剑挡了回去。摘天星的双掌,竟不畏两把利剑,原来他双手戴了刀剑不入的钢爪,所以敢凭双掌对黑侠夫妇的双剑。黑侠夫妇剑势一转,一个是一招云断秦岭,一个是—招雪盖岐山,从不同的方向分劈分刺摘天星。转眼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摘天星能独战天罡地煞双剑,不愧为神风教在东南的一柱。这个海上巨盗,往往杀人不用五招,可是天罡地煞剑配合得异常默契,夫妻两人,更心意相通,一守一攻,互相转换,使摘天星一连十多招如怒涛般的进攻全部化解。十多招过后,黑侠夫妇已稳占上风,频频发起进攻了,有几招几乎取了这巨盗的一条命。汉水二鬼看出了天罡地煞双剑的威力,也看出了双剑的弱点,大鬼江上蛟对小鬼江下龙说:“兄弟,我们上,将他们夫妇分开,他们就无能为力了。”“不错!”二鬼一齐拥出。江下龙对摘天星说:“总堂主,你对付姓赵的,这姓肖的,就交给我们好了!”摘天星应道:“好!等老子先打发了姓赵的,再慢慢对付姓肖的不迟。”汉水二鬼一齐举刀向肖小琳劈来,蓦然间,一条黑影凌空而下,一剑刺出,便将汉水二鬼逼了回去。二鬼在火光下一看,不由惊震了,脱口问:“是你!?”摘天星见凌空降落一个人来,也跃出了战斗的圈子,同时黑侠夫妇也停下手,只见一位丰姿绰约,面带笑容的少女,横剑而立,不由惊讶起来,这少女是谁?摘天星问汉水二鬼:“她是谁!?”“红衣魔女!”来人正是甘凤凤,她不以怪影面目出现,就是以免黑侠夫妇产生误会,自然她更不愿以郎中夫人面目出现,那误会更大,所以以本来的面目出现了。起码汉水二鬼认识自己,不会发生误会。甘凤凤粲然一笑:“你们还记得我呀!”江上蛟问:“你来干什么?”“我正想问你们哩!你们怎么不在汉水干那无本的买卖,跑来这里干什么了?”“你管不着。”“那你为什么问我?”摘天星一听“红衣魔女”这四个字,不由心里也怔了一下,又问汉水二鬼:“她就是火烧言家寨,一直在江湖上失踪的红衣魔女?”“总堂主,就是她!不知怎样,她跑来这里了!”甘凤凤说:“你们能从汉水跑来这里,我干吗不能跑来的?”摘天星问:“你来干什么?”“没有什么,顺路经过,见这里火光冲天,一来是看看热闹,二来嘛,也想向你这位总堂主借一样东西。你放心,我借到了就走,绝不妨碍你们的交锋。”摘天星心想:一对黑侠夫妇,已不易打发了,再来这样一个女魔,恐怕更难缠,他听说这位女魔,黑、白两道皆不买帐,为人亦正亦邪,好!我先答应她,只要她不插手今夜的事就好办了。他问:“你想借什么?”“你答应借吗?”“只要我拿得出来,一定借给你。”“好呀!我想借你颈上的这颗人头。”“你说什么!?”“你颈上的人头呀!你别怕痛,我把这剑轻轻一挥,它就掉下来了,半点也不痛。”甘凤凤又转对黑侠夫妇说:“赵大侠,肖女侠,我借他这颗人头,你们不会反对吧?”肖小琳见甘凤凤说话有趣,笑起来:“姑娘,本来我们也想借的,既然你开口了,那你借去好了,我们不反对。”“那我多谢你啦!他这颗人头,我玩够了,再借你好吗?”肖小琳笑着:“那我也多谢你啦!”她们一问一答,全不将摘天星看在眼里,好像摘天星已答应把人头借给她们一样,随时可以去取。摘天星简直给她们一问一答气破了肚子,气急而笑:“只怕你们不容易借到。”甘凤凤故作没听清楚,问肖小琳:“肖女侠,他说什么?”“姑娘,他说我们不易借到哩!”“那么他是不愿借了?”“看来是不愿意。”肖小琳心想:你去借人家的人头,人家能答应吗?甘凤凤说:“他怎么说话不算数的,肖女侠,请你和赵大侠暂时闪到一边去,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这颗人头,我是借定了!”“那姑娘小心了。”摘天星连连冷笑:“小妖女,我们的正、副教主,正在四处追捕你,你不躲藏起来,居然还敢跑来这里口出狂言,今夜里你能飞出了老子的这个龙潭,老子就把人头借给你。”“喂,你说话可不能再不算数了!”摘天星人如出水蛟龙,骤然向甘凤凤扑来,一双利爪,真想一下将甘凤凤撕碎才解恨。甘凤凤身形轻转,一剑挥出,顿时寒光流动,奇诡莫测,几乎一下就划伤了摘天星。摘天星凶悍无比,人跃开,又如隼鹰凌空而扑下来。甘凤凤举剑燎天,这是甘家剑法独破凌空而来的敌人的一个绝招,摘天星要不是轻功极好,甘凤凤这燎天的一招,便直插入他的腹中。吓得摘天星凌空翻了出去,跟着又跃了回来,单掌一挥,掌变五爪,锋利如钩,想将甘凤凤的心掏了出来。甘凤凤见他招式歹毒无耻,手腕一转,剑光如秋水荡来,只听见摘天星一声惨叫,挥出去的手,带血横飞了出去,甘凤凤只出剑三招,便齐手腕将摘天星的左手削飞。本来摘天星戴着的钢爪是刀剑不入的。谁知甘凤凤的玄霜冷月盘龙剑,却是无坚不摧,削铁如泥的宝剑。要是摘天星知道是这样的一把宝剑,就会及时将手收了回来,可是他失算了,白白丢去了自己的一只手掌。甘凤凤正想挺剑再取摘天星,摘天星的几名弟兄,一齐拥了出来,凶悍异常,不畏生死,乱刀向甘凤凤齐砍。甘凤凤人如旋风转动,剑也如车轮飞转,刹那之间,扑来的这几名凶匪,不是刀断就是头飞,不死即伤,这种奇诡而又辛辣的剑法,连黑侠夫妇也看得惊震了。肖小琳说:“这是甘氏三煞的剑法,除了西门剑法,没人敢接这套剑法的招。这姑娘是谁?是甘氏三煞的后人?”也在这时,一位灰袍僧人凌空而下,以深厚的掌力震开了甘凤凤的宝剑,说:“阿弥陀佛!请女施主收手,再莫滥伤人命。”同时出掌如风,一连封了摘天星断处四周的一些穴位,制止了鲜血的涌出。甘凤凤一时惊震:“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摘天星怒吼起来:“大师!你给我杀了这妖女,也别放过了那姓赵的!”甘凤凤一下想起:这和尚莫非就是终南山的悟心大师?她问:“你是悟心大师?”悟心大师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悟心正是老衲贱号。”他又对摘天星说:“总堂主,请原谅,老衲在几年前曾宣誓过:今后再不伤任何人的性命。”摘天星怒道:“你是本堂的护法长老,有人来踩盘子,你也不杀?”“阿弥陀佛,待老衲请这三位施主离开此地就是。”悟心大师向甘凤凤说:“请女施主速离此地。”甘凤凤正想说,摘天星却又怒气冲冲的吼起来:“兄弟们!跟我上房,用强弓怒箭射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走掉!”一时间,总堂的人纷纷跃上瓦面。悟心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说:“总堂主,你这又是何苦?造孽如此之深!”摘天星怒道:“你再不听本堂命令,杀了这小妖女,本堂主连你也一同射杀了!”甘凤凤说:“老和尚,你这善心没法做了,你走吧!”“不,老衲还是请施主们离开!”“你没听他说要连你也射杀了吗?”“老衲死不足惜,施主们现在离开也不迟。请,老衲为你们挡箭!”摘天星暴跳如雷:“大师!你敢背叛本教?不担心身受极刑?”悟心大师说:“老衲愿一死,以结善缘!”摘天星看看不对路,吼着:“跟我放箭!”可是,他的命令下后,四周全无反应,箭没有射出一支。除了甘凤凤心里明白,凝神以挡飞箭的黑侠夫妇和悟心大师惊奇了!摘天星心里也愕然,难道他们没听到我的命令?他再次吼道:“跟我放箭!”这次有反应了,箭没有射出,一条人影却从瓦面跃下来,说:“你别想他们会放箭了,他们一个个睡在瓦面上不会动了!”摘天星骇然:“你,你……你全杀了他们?”“没有。我只是封了他们的穴位。”悟心大师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摘天星惊问:“你是什么人?”“在下小蛟儿!”摘天星心头大震:“你,你……你就是小蛟儿?”悟心大师也怔了一下:“施主是梵净山庄的小蛟儿?”小蛟儿说:“大师,几年前,我们曾在梵净山的谷口见过面,大师没有忘记吧?”“阿弥陀佛!昔日曾蒙少侠相救之恩,老衲怎敢忘怀?”甘凤凤叫起来:“蛟哥,摘天星跑啦!”说着,人已追了进去。原来摘天星一听是小蛟儿,又见他不声不响的一下封了他手下二十多位兄弟的穴位,早已心破胆裂,自己连一个红衣魔女也战不过,失了一只手,要是再不逃,还有命吗?所以便与汉水二鬼,往后院逃去。肖小琳见甘凤凤一个人追了进去,担心她有危险,拉了夫君赵子荣一下:“我们也快追,别叫小妹有危险。”赵子荣是侠义中人,哪有不去?便点点头:“夫人,我们快追!”也一同追进去了。小蛟儿更不放心甘凤凤的安危,对悟心大师说:“大师,现在不是谈话叙旧的时候,等到今夜的事一了,明天在下亲自到涌泉寺拜访大师,请大师别插手今夜的事了。”“阿弥陀佛,老衲一定相候少侠。老衲心知少侠心地仁厚,不会多伤人命。”小蛟儿说:“在下要不是听了大师刚才的一席话,那跃上瓦面上的人,恐怕全成了尸体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少侠仁心如此,必有好报。”小蛟儿心挂甘凤凤,不愿再多说下去,说声:“大师,在下暂时告辞,明日再见。”说时,人已跃上了瓦面,消失在夜空里。悟心大师见了感叹不已。这个悟心大师,黄岐士打发他来福建总堂护法,可以说是派错了人,他护的不是神风教之法,而是人的生命,不管敌人或自己人,一视同仁,差点将摘天星气死。小蛟儿根本不用四下寻找和呼唤,只循着甘凤凤身上留下的气味追下去。这时,神风教福建总堂空无一人,全都四散逃走了。小蛟儿追踪到山野,只见通向闽江的路口上,甘凤凤,黑侠夫妇会合了樵渔双侠,正在与摘天星,汉水二鬼以及十来个恶鲨在激烈地拼杀。黑侠夫妇仍剑下留情,往往是制敌而不杀害他们的性命,樵渔双侠和甘凤凤却绝不容情了,招招都杀着,汉水二鬼,先后丧身在甘凤凤的剑下和渔侠的掌下。黑侠夫妇也以剑打穴,放倒三四个人。在小蛟儿赶来时,只剩下摘天星和他两个同生共死的兄弟了。其余的人,不是死就是重伤倒地。黑侠夫妇已收剑在旁观看,摘天星虽失去一手,仍凶悍顽强的拼杀。最后,甘凤凤一剑劈断他另一条手臂,剑尖贴在摘天星的心口上,说:“摘天星,本姑娘要借你的人头,你何苦叫这么多手下人白白送死?你早借给我不是没事了吗?”摘天星大吼一声:“老子死后,也绝不会放过你!”便扑剑而绝。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