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这才来到了前营,与其他敢死军的兄弟会合。这一次,有感于“唐营敢死军”第一次偷袭的神奇,又有二十多个血性之士,加入了他们。他们一下子变成了一支一百四十九人的队伍。在防御石墙前,百夫长就探子探来的情报地图,开始为他们讲解行动前的布署:“首先,我们还是要攻中军帐,擒贼先擒王,有了主将在手,就不怕他们不乖乖就范。”众兄弟听了,无不点头称是。“同时,要控制住他们的马栏,没有马的强虏,就是爬地的乌龟;威力大大减少了许多,咱们跟他们厮杀也不用怕。”大家的脸上顿时喜上眉梢。百夫长又说:“咱们不用唐将军那一套,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我这个方案可以保全大家的性命,但是与敌对战,受伤就不可避免了。”众人都点头表示理解。“所以,我们要兵分两路。”百夫长说完,就让大家分别站成两队,不一会儿,他们站成了两队后,由一个老兵率领另外一队准备去控制住他们的马栏。但是,瞎子歌仍然呆站在原地,哪个队也没有站。百夫长眯眼朝他看去,问:“瞎子歌,这一次,你愿意跟随哪一队?在哪一个位置了?”瞎子歌淡淡地说:“我随便好了,我走的慢,就跟在后面。”百夫长咧嘴一笑:“这一次,敌营靠的这么近,咱们不方便骑马去,你可没马可看哟。”瞎子歌也轻笑一声:“那我替你们押后好了。”众人大笑,也不强求他。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倏地跑到他们的面前来。“罗龙?”有和他同营的兄弟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来人。“是俺,俺要加入你们,一起去。”瞎子歌听得出是罗龙的声音,鼻子也嗅到了吕曼儿那道奇特的幽香。“我也要去。”这次果然是吕曼儿的声音。“呃……”百夫长打量了吕曼儿一眼,不禁脸有难色地沉吟了一会儿,“罗龙要加入没问题,但是,吕姑娘你可不行,你可是全营唯一的马郎中啊,还是全营唯一的草药医师,咱们要是受伤了,你还得准备替咱们疗伤呢。”众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便一起劝吕曼儿不要去了,“拜托你了,吕姑娘,回去替咱们准备好草药吧。”吕曼儿不由得不悦地瞥了一眼瞎子歌和罗龙,寄望他们俩替她求求情。瞎子歌这次也轻吸了一口气,爱莫能助地转过脸去,俨然一副不赞成她加入的表情。罗龙只好把她拉到一边去,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大堆好话歹话,她才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送送你们。”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把瞎子歌编入偷袭主营队,把罗龙编入控制马栏队去。抬头看天色,今晚,天际漆黑如浓墨,遮星蔽月,正是偷袭的好时机。唐营敢死军终于出发了,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从山上直接摸下去。因为,强虏们的守卫已经加强了这一边的监视了,百夫长选择了从西边绕了个弯下去山道上,然后从西边绕回强虏的敌营,让强虏们防不胜防。吕曼儿一直送他们到西边,又一直望着他们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倏地一眨眼间,原地上,空荡荡地消失了可人儿的踪影。敢死军的兄弟们毫不知情地继续绕那一个大圈。却用去了他们一个时辰,直至三更初,才远远看到敌营辕门那昏黄的灯笼串。“藏起兵器!”百夫长低声地吩咐下去,大伙儿赶紧把兵刃部分用汗巾缠了起来,不让刀锋上的寒光泄露在灯火下。然后,大家都屏气凝神,夜猫般快捷地摸近临近辕门下,叠起人墙,把暗杀的好手顶上了寨楼,一轮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岗哨。“兵分两路!”进了敌营,百夫长连忙吩咐下去,霎时,两队人迅速地沿着营帐的背光面,像灵蛇一样纷纷快步朝各自的目标逶迤地掩藏过去。不料,就在他们刚潜到主将帐前,却发现一路而来,空无一个游哨或岗哨。“不妙呀,这里怎么没有岗哨了?”百夫长盯着那中军帐前空空的近卫哨,想起常站在中军帐前的瞎子歌,心头不由升起一丝不祥的预兆。“大哥,里面没人。”忽然,有快步的兄弟跑过去掀开了中军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百夫长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不好!咱们中计了,撤——”他话音未毕,四周八角顿时鼓角喧天,杀声震谷,陡地闪出了八队强虏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这如何是好……”大家不由得被逼背向背地缩成一团,准备作困兽斗。就在强虏们丑陋的笑容泛起之际,蓦地,不知从哪里飞来数颗飞蝗石,“咻咻——”地划空而来,准确无误地把兵营里里外外、所有的灯笼串全都打落在地,熄灭了烛光,全营一瞬间陷入一片幽深的黑暗,如同堕落魔鬼的黑手之中。刹那间,双方都不由一下子愣住,惊恐地停止了动作,谁也不敢贸然行动。但是,一下子失去灯光的马儿却不这样想,它们很不适应,都忍不住躁动起来,掀翻了不少的强虏,蓦然,强虏们中间响起一个很聒噪的声音,像是要他们赶紧找来应急的东西。没有灯火的强虏,就像一个个无头苍蝇,在乱碰乱撞;但是,没有灯火的敢死军,却呆像木头人,茫然不知所措。忽然,一道声音在他们的耳边细细地响起:“一个个地牵着手,跟我来。”大家细听之下,心中一喜,竟然是瞎子歌的声音。是呀,瞎子歌无论白天晚上都已经习惯了在黑暗中行走,并且耳朵和鼻子都异于常人的灵敏,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无惧黑暗,又最熟悉黑暗,跟着他走,还有什么可怕?于是,他们顿时冷静了下来,都按着瞎子歌说的去做,一个个地牵着手,蹑手蹑脚地行走,祈求趁着强虏也无法发现他们,慢慢绕过他们,先退出包围。不知走了多远,瞎子歌忽然要求他们停了下来。然后,就再也没有听到瞎子歌的声音了。就在这时,眼前有火光乍起又灭,照亮了他们鼻子底下,几个强虏丑陋的脸孔,不由吓了他们一跳,瞎子歌还没有带他们走出包围圈吗?眼看着四周的火把接二连三地点亮,大伙儿这才确定他们还在敌营内,并没有走了多远。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哀:这一次真要全军覆灭了吗?可就在这时,瞎子歌在他们的背后大声地吆喝一声:“兄弟们,都朝前面砍!”大家一听,马上恍然起来。他们为了保命,纷纷振作起来,扯去刀刃上的汗巾,挥刀挺枪地就朝近在眼前的强虏砍去。那些强虏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靠的这么近,等他们从微弱的火光中看到一道道寒光乍起时,头首立即被分家。敢死军照着瞎子歌的话,奋勇地手起刀落,面前人叫马嘶的,惨叫声迭起。杀了半晌,大家才发现,原来瞎子歌是把他们两队人,分别移到强虏的两个分队上,把强虏反包围起来。众人明白过来后,都在瞎子歌的发令下,先发制人,夺得先机,转瞬砍杀了数十人马,犹如鬼神般突然出现在一个个强虏的面前,吓了他们一跳,顿时慌了手脚,只好且战且向后退,一直退到山上去。这时,大家又发现,这里已经是敌营的北面,也是唐营的防御山下,只要他们奋力砍杀完面前这两小股强虏,他们就可以突围而出了。这一发现让他们对瞎子歌的安排不由感到惊喜交集。当初,他们还以为瞎子歌无能为力,带他们出不去呢。原来他是担心走到半途被强虏们点起了火把发现了,反而追杀他们,那时候,被强虏冲杀的肯定是他们。想到这里,大伙儿不由对瞎子歌在那么情急的情况下,依然这么冷静地分析到这一点,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瞎子歌会不会是知道了强虏们要准备点火把呢?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面对强敌,大家也只好把这一疑点暂时压下心头,先以多胜少地围歼眼前的强虏为要。可正当大家感到突围有望的时候,后面其他分队的强虏,已经点燃了火把杀奔过来。那些被他们压着厮杀的强虏见了,也顿时士气倍增,团结在一起,负隅反抗,准备和后面的分队里应外合,重新把他们包围起来。这下子该如何是好?今晚他们是不是就要全军死在这里?后面的强虏越来越近,眼前的强虏又大发神威,一时半刻还解决不了,大伙儿眼看着就要面临腹背受敌之困,又苦于无法抽身迎敌,大家心里不由得开始焦急起来。连连在人群外再次寻找瞎子歌,期望他再救他们一次。然而,瞎子歌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一直拄着铁枪,静看他们的厮杀,一副对他们很有信心地样子。突然听到后面的强虏杀至,他也被吓的霍地转过身去,冷看着他们。“别理他们,继续杀!”瞎子歌忽然大喝一声,力透他们失落的心志,绷紧了他们脆弱的神经。天啊。你来救救咱们吧。大家不由都悲哀地把最后的希望交付给幽黑的苍穹,手里也只好在瞎子歌的催促下,加紧了眼前的厮杀,希望在后面的强虏赶到之前,能再多杀几个,再抽身迎敌。他们一口气连挑下了几个强虏落地,牌刀手上前再补一刀,那发了疯的坐马,就让它们纵跃而去。在后面的瞎子歌,却在这时,愤然夺过一匹马的马缰,飞身上马,手中铁枪旋即在空中寒光乍闪,策着马朝着那强虏的分队中间冲了进去。这可把大家吓了一大跳。这瞎子歌他怎么了,他不辨路,结果跑向敌阵去了吗?他这是为了他们而去牺牲自己吗?想着想着,他们不由为即将被敌军斩杀马下的瞎子歌而洒下了男儿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