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如何伺机带吕曼儿逃出这里的说话他不方便在这公堂上说了,他要留在心里再认真琢磨琢磨。转出了公堂,从偏堂拐进了一条小径,然后,“咿呀”一声,进入了一扇门内。还没有到晚上,瞎子歌的眼睛忽然“霍”地亮了起来,他突然可以看见眼前的一切事物。他没有见识过皇朝的牢房,随着衙差走过一条长长的,不知通向何方的黑暗甬道后,就在尽头有火光处,被人缠上了手腕,与唐英两人高高地悬起。“杨真,你要干什么?”唐英顿时有了不祥的预兆,不由怒喝一声。“干什么?新来的,当然要验明正身才投狱了。”杨真则嘿嘿一笑,如今他们虎落平阳,他还不趁机侮辱他们一番,以报当天侮辱他兄弟俩的一箭之仇。“来人,给我剥去他的衣服,让我仔细看清楚,他有没有女扮男装?”他忽然阴阴一笑。狱卒即时依言把唐英的衣服褪到腰间,露出他吹弹可破的嫩白肌肤,杨真看了,啧啧称奇:“多么水嫩的肌肤呀,要是胸前再凸出两点,我真的还以为是女的呢。”这时候,后面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赫然就是杨宝!“哥,干嘛有好玩的不早点通知我?”“这才开始呢。”杨真朝着唐英歪嘴笑了笑,“来人,先来抽几鞭子,让我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狱卒即时一鞭子抽过去,“啊”唐英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那鞭子顿时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条深刻的鞭痕。他忍不住怒不可遏,“杨真,你敢打我?”“怎么了,又想拿你爹来压我吗?”杨真一把抢过狱卒的皮鞭,也狠狠地抽上一鞭,“你别忘了,我爹也是当朝的侍郎,我可不怕你,况且,咱这招叫落井下石,谁叫你指挥不当了呢?”“我没有,真正数次指挥失当的是你!”唐英也忍不住开始数落他。“我失当又怎么了?还不是在这里当将军,你失当了就得在这里当囚犯,想等你爹爹来救你吗?没门——”杨真说到可恨处,又反手抽了一鞭,“他现在也被强虏包围着,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知道呢。”唐英听了,不由悲从中来。老天爷是不是这么的没眼,让他们父子都惨死在他们这些奸人的手里?杨真打累了,轻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来人,给他标上他的名字,免得往久认不出他来。”狱卒顿时端着一个大木碗上前,用毛笔在唐英的身前身后写上了他的名字,痛的他浑身一阵撕心裂肺,汗如雨下,他嗅了一下,却隐约飘来一丝甜丝丝的味道。他牙关紧咬地问:“你给我涂了什么?”“盐水加蜂蜜!”杨真嘿嘿一笑,“既让你痛彻心扉,又让你招蜂惹蚁的,呆在牢房里,你们不愁寂寞了。”这时候,杨宝也走到瞎子歌面前,奸笑一声,“上次用枪顶着我,很过瘾吧。”瞎子歌横眉冷对,“不过瘾。”“当然不过瘾了,你来试试。”杨宝说毕,从旁边的狱卒中夺过长枪,“呼”的一下,戳向了瞎子歌的咽喉,瞎子歌连睫毛也没有动一下。“放心好了,这样一枪戳死你,我也不过瘾。”枪到咽喉,杨宝又收了回去,邪笑不已,“不过,你有福气,今天你老子我,可是狂/抽你十八鞭,再在伤口上洒盐水,涂蜂蜜,让你痛上加痒,包你在这牢里,住的宽敞,睡的疯狂!”说完,鞭如雨下,果然在瞎子歌的身上抽了十几鞭,直抽他手软为止,瞎子歌却吭也没有吭一句。气得他又指使狱卒端来那大木碗,褪去瞎子歌的衣服,在他的胸前胸后写上了“千总大人”四个字;却被杨宝上前夺过毛笔,把那字迹一一抹去,涂的到处都是。抹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那狱卒,“叫你涂,干嘛写字了?你书法很好吗?书法好你用在这里当狱卒?”“好了,咱还有事要干,今晚先让他们自己体会一下吧。”杨真见杨宝糟蹋了瞎子歌,也差不多了,便叫狱卒把他们俩人放下,塞进一个牢房里去。可怜两人,被人这样一推一搡,跌倒在牢房里,便疼痛得直不起身子来,只好在地上来回地打滚着。“瞎子!都是你的错!”唐英忽然大吼一声,声震牢房,回音不绝。瞎子歌也暴喝一声,“你自己就没错?”“要不是吕姑娘老往你哪里跑,我才管得你死呢!”唐英依然吼得回音激荡。瞎子歌也不示弱,跟着狂叫,“你个娘们的,那么多兄弟在前面替你防守,你却在城里躲着泡妞,还敢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你咋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唐英吼:“咱不管,咱要的就是吕姑娘!”瞎子歌怒喝:“你这就是草菅人命!害人害已!”“是你这混蛋先骗我,说什么早不喜欢吕姑娘了,她怎么又老是往你那里跑了?”唐英声如炸雷。“你才混蛋,以前不喜欢,不等于现在不喜欢!”瞎子歌吼如雷霆。“你敢跟我争?”“都是一个牢里的人,凭什么不能跟你争?”两人就这样,借着一直累积下来那复杂的感情,相互渲泄着不满,借以忘掉身上痛得死去活来的疼痛。然而,此时两人都沦为别人的阶下囚,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再埋怨谁也无济于事;尽管句句都充满着恨,充满着怨,可是,都已经往事如烟,谁对谁错史书自然会有评价,轮不到他们相互抱怨。晚上,杨宝亲自送来了牢饭,在狱卒正当要把两碗饭往他们的面前一推的时候,他却阻止说:“慢着,两位勇士,战功赫赫,怎么能够不加点菜犒赏犒赏呢?”说罢,从地上抓了一把黑土,在两人面前,冷笑着轻轻地洒落在饭上,还伸手进饭里,不断地搅匀,看的唐英胃酸都要反吐出来了。“杨宝!让我出去了,一定剁了你!”唐英怒不可遏地猛喝。“来呀!看谁先剁谁?”杨宝也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瞎子歌却一把端过饭,怒目而视着杨宝,一口一口地把饭咽了下去。杨宝蹲了下来,笑眯着眼,对瞎子歌一字一句地说,“我还知道你那个臭婊子在哪里疗伤,我今晚就去睡了她!”“你敢?”两人不由同时怒喝,响彻牢房。杨宝却得意地仰起脖子,哈哈大笑,还故意一步一步地远去,回头冲他们做着鬼脸,气得两人一起把碗饭扔到他的脸上,痛得他呱呱直叫,直嚷着要杀了他们,被狱卒死死地拦住后,才恨恨地转身而去。“我今晚不睡了你的婊子,我就不姓杨!”杨宝说完,恨恨地扬长而去。唐英听了,不由得悲叹一声,忽然冲瞎子歌一吼,“瞎子!瞧你这死相,不仅害了我,连吕姑娘也给害了!”“不许吵,再吵,我就先宰了你!”瞎子歌忽然也大吼一声,转身勒住他的脖子,血红着眼说,那眼神不亚于任何一个地狱中的狂魔。唐英也被这股杀气震慑住,目瞪口呆了半天。半晌,监牢里忽然沉寂得听得见狐潜鼠行之声,听了杨宝那一宣言,两人的心里都很是不好受。他们痴爱大半生的女子,眼看就要落在他的魔爪上,他们能不急吗?可是,此时困在牢房的他们,鞭长莫及,又应该怎样去营救吕曼儿呢?纵观四壁,除了前面是圆木栅栏,左边连着其他牢房外,右边和后面都是巨石砌墙,没有那么容易可以推垮。“越狱?”瞎子歌忽然轻呼了一声,一道灵光从两人的脑海里几乎同时一闪而过。但是,即使断木而出,外面还有森严的守卫,逃得出这个牢房,逃得了这个衙门吗?逃得了这个衙门,逃得出这个拥有二万精兵的鹿城吗?唐英也很想逃狱,可是他转而一想,他可是有名的望族子弟,要是现在就这样逃了,那还不是给爹爹丢脸了吗?要是他们报上朝廷,问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他有点不敢苟同瞎子歌的决定了。瞎子歌扶着圆木,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站起来,却见唐英迟迟没有行动,不由得气恼地一把拽住唐英的襟边,“你不想救曼儿?”“我……”去救吕曼儿?吕曼儿对他唐英是多么的重要,是以这么多的时日,甚至牺牲了兄弟们,一直是他痴痴以求的爱情,但是,能和家族的荣耀,奶奶,爷爷的爵位,还有两个哥哥,唐家上下一百七十几人的荣耀安危相比较吗?他的心不由犹豫不决。瞎子歌想在吕曼儿的贞节到了最紧要关头的时候,他也抛开了爱情的包袱,打算两人一起冲出去把吕曼儿救下,即使最后生存了唐英和吕曼儿,他也希望吕曼儿一辈子幸福。见唐英却犹豫着不想逃狱,不由一把拽起他,痛心地说:“你不是说最喜欢她的吗?难道你所谓的爱,就是挂在嘴角边哄人的念词吗?”“我,我不是,我是最喜欢吕姑娘的人!但是,我不能逃!”唐英想通了,心中的平衡已经倾向了家族的荣耀,坚决地守在这里等爹爹来救。至于吕曼儿那里,他也心痛不已。“那你就任由他们玩死你吧!”瞎子歌气得一把他扔下,转身便要对那些圆木使劲,准备越狱而去,突然,外面“哒哒哒”地跑进了十几个军士,一起用眼睛盯着他们。有兵长奸笑一声,“看来,你们还真的想要越狱,杨将军特要咱们过来看着的。”瞎子歌心里不由呜呼一声:这杨宝,看来真的志在必得了。曼儿呀,你可要小心啦!老天爷,求你保佑保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