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果然只带他们回他的营地,没有派人把他们送回鹿城。他的营地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设在一个山林里,远远看去,却正对着焦城的北门,他们隐蔽在这里,正好方便刺探对方的军情。回到营里,他要把林歌和吕曼儿分开,林歌却说:“你还不如直接把我们送回鹿城去。”“可以,”唐英逼视着他,“但是,我们正在受命监视着强虏,谁也没有这个空,押你回去。”“不用押,我自己能回去。”林歌冷然地说。“你?”唐英讥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已经是罪犯了,不能让你太自由。”林歌轻叹一声,“大家一场宾主,就这一点你也不相信我?”唐英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你不用着急,且先在这里呆着,明天我们禀报情况的时候,就会送你回去。”林歌听他这样一说,也就逗留一个晚上,想起吕曼儿的疼痛,也只好先行在这里屈就一晚,但是,士兵却把他从吕曼儿的身边拉开。“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不舍地瞥了吕曼儿一眼,反而不放心吕曼儿一个人独处。“我爹爹的军营是也有‘女眷营’的,你放心得了,包她住的舒适。”唐英轻哼了一声。“放心好了,别小看我。”吕曼儿这时也朝他送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又不敢先行暴露他们的关系,只好心有戚戚地随着军士,来到了角落的一个小营帐内。一旦回到中军帐,唐英立马找来几个他爹的将领,严禁一切人入内,开始开起了机密会议来。“你们看见没有,那姑娘就是我的目标,而那小子肯定就是我的情敌,我不想他们再在一起。”唐英拍案而起,脸上有忿忿之色,像热窝蚂蚁地在帐里团团走,边走边吼说,和刚才那个谦谦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有将军小心翼翼地求证,“少爷的意思是……”唐英猛地一个转身,望向他,狠狠地说:“找个理由,干掉他!”有个猛将顿时说:“这个容易,直接扑上去,把他围而杀之!”“不,”唐英马上一摆手,否定了他这个建议,“他枪法神奇,没有那么容易乖乖就犯的,要是被他一闹起来,吕姑娘不理我就于事无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吕姑娘知道。”“现在眼前的强虏得知我们前来攻城,正严守焦城,不如由我们邀他一起去挑战,在紧要的关头,我们一并撤下,由得他成为强虏的刀下鬼?”这时,有一个军师模样的人献计。唐英歪头想一想,点了点头,“也好,就让他死远一点,最好死的让吕姑娘也找不到。”得到唐英的准许,他们便来林歌的休息营,掀帐而入。“我们本来是唐振将军的先锋将,前来找你之余,顺便打头阵的,唐振将军的大阵随后便到;得知王子你枪法神奇,骁勇善战,我们特地邀你一同前往焦城挑战强虏,小将军说过,要是王子愿意,得来的功劳,他会如实上报。这样也许会减轻你的罪过。”那军师模样的人朝他一揖后,娓娓道来。“唐英呢?”瞎子歌警惕地问,“他不是应该指挥你们去攻城的吗?”军师不紧不慢地说:“小将军说,本来他是要前往的,但是,有你这一猛将在营,还是由你来出战,他在背后防御和保持供给!”他的意思是说,有唐英防御,他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挑战强虏。瞎子歌却隐隐感到不妥,但身在他营,又不能不听命于人,转而便要求:“我想带着我的王妃前去。”“这……”那军师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带着女子上阵的,不由一怔,“全军就她一个女流,不太好办吧。况且,咱们只是去一个来回,不日即回,你没道理放心不下?”转而他试探地说:“难不成,你把咱将军想成了那些乘人之危,夺人妻儿的奸人了?”林歌心想,唐英本来就是那样的人,罗龙防不了他,我还防不了吗?口里称说,“不敢。”“那就有劳王子了。”军师即时捉住了话柄,向他再三邀请。“不用!”林歌只好站起来,也让出一大步,“但是,我还是要向我的王妃告辞。”众人无奈,只好护着他前去“女眷营”。来到了“女眷营”,林歌枪不离身地大步掀帐进去,嘴里轻呼着“曼儿,曼儿”,里面却是阴暗一片,空荡荡地没有一人!“我的王妃……”他一见心里马上打了个“咯噔”,背后即时感到寒毛倒竖,呢了还没有出口,后面的营帐顿时倒塌下来,他大吃一惊,连忙回身旋枪朝顶帐一圈,在帐幕上划下了一个圈,割开了一个口子,即时纵身跳了出来。后面的将领们也犯愁里面怎么没有了吕曼儿?但怕计划败露,便决定先下手为强,转用第一种方案,推开了营帐,朝帐里猛射火箭,准备把瞎子歌射杀在里面。不料,只是须臾之间,反应奇快地瞎子歌已经破帐而出,吓了他们一跳。“给我射!”此时,他们也组来了数百弓箭手,一起朝瞎子歌腾起的身子射去。瞎子歌跳出来后,看见营帐已经着火,四周已经布满了士兵将领,火苗上涌来黑压压的弓箭,让身他半空的他措手不及。他心中暗想中了唐英的杀人灭口之计了,便决定先行闯出去,再伺机回来报复。当下,铁枪一挥,在空中绘下一幅“寒江钓雪”图,把涌来的弓箭化成了点点墨汁,在图上遂成了一片密林。引开了弓箭,他的脚刚踮地,便朝后面的山林一阵风似的冲过去,前面还有一些牌刀兵准备朝他举刀劈来,他也不再怜惜了,“呼”的铁枪一抡,十几个牌刀兵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招式,已经仰天喷血,中枪倒地了。后面有一大将策马,朝他挺桨刺来,他与他交锋了几回合,陡地撑枪腾起,一脚踹到他的小腹中去,把他当场踢了下马,一把抢过他的马,调头便朝山林里遁去。说时迟,那时快,从跳出来到策马绝影而去,林歌只是一气呵成,由不得他们再诸多动作,那军师不由慨而一叹,此人真神将也!然而,赞叹归赞叹,此人还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他们必须要做一些补救措施,才不让唐英责怪下来。“追!”他陡地吩咐下去,马上有百余名军士跟着追进了山林,随着马蹄印去追踪林歌。他们也知道,昨晚那三千多强虏,有大半都是瞎子歌杀的,那百余名军士去追杀这样的猛将,那简直就相当于泥牛入海;然而,他们不派又不行。山林位于焦城之北,林歌向东夺路而逃,却是返回昨晚那火拼的方向。半途他回头一瞥追来的追兵,却只有百余人,不由一怔。不上数百的兵马,他是不会放在眼内的。不由勒马调头,静候那些追兵的追来。那些追兵见他一个人兀自立在林中,霸气十足,不由得面面相觑,反而互相推让着不敢冒然上前。“你们回去吧,就说找不到我好了。”林歌不由得冷言规劝。但那些追兵是直属唐振的,从来不认识他,刚才的一番勇猛,他们解读为困兽之斗,如果他们采取有效的围歼战术,就算不能歼杀他,也定会重伤他。“上!”有领兵长刀一挥,百余名士兵又刷地围了上来。从飞雁关浴血奋战回来,他们经验丰富,已经不惧任何的威胁和不受任何的利诱。林歌从他们的气势上也感觉到,他们确实比他们以前的杂牌兵好了很多,每一个士兵都杀气腾腾,却沉稳有序。就这样杀了他们,林歌也隐忍有些舍不得。但是,劝又不劝不走,杀又不想杀,他又能够怎么做?只好再逃了。想到这里,他趁他们没有围上来,便又调转马头,从缺口里再次策马狂奔。那些士兵一怔,随后又继续追了上去。不料,才跑不了百丈,前面陡地闪出一彪人马,吓了他一大跳。唐英什么时候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不许动!”那些人立马跳了过来,转而却惊喜地叫起来,“王子?是王子你?”林歌定眼看去,他们却是昨晚走散的那二百余名士兵,但观其之众,却又有四百余众。不由心中一松,“你们,咋会在这里的?”“我们逃掉后,就四处找回一些失散的兄弟,准备回鹿城,但听说,唐振将军的士兵已经就在前面,我们也就赶来了。”这时候,后面的士兵也追了上来,林歌不由脸色一凛。这要是让他们联合起来,那他又要大开杀戒了?“是谁?”他的士兵见有人追来,也厉喝一声,上前组阵护着林歌,林歌这才稍为放心。“你们是哪个营的?”追兵见他们的服饰相同,不由一怔。“我们原是冯营的,但后来改编林营,翟国王子林歌之营。”有军士也相报。那些追兵不由一阵沉默,他们追杀的那个人好像就是是什么国的王子,此刻他岂不是如龙入海,如虎添翼?眼看着他陡地增加了四百余众,这实力他们决是讨不到一点便宜的。于是,他们也不敢冒然再进,又不想退去,只好僵持着,相互等时机来到。有了四百余众,林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因为有了他们就安枕无忧,而是有了他们后,他才有时间思忖一下,吕曼儿到底哪里去了?现在处境如何?要是唐英敢对她不轨,他一定和他们一起杀回去!他转眼望向不远处的林外,那里就是焦城的北门,正午的阳光透着树荫射进来,仍然叫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