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屋走出去后,是一条两边都种着荷花的长长回廊。看着洛小橙和阿贵架着伏文旦那摇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转角处,伏秋梨长叹一声说:“都这种时候了,二哥还是什么都不管。”伏百香把眼光从回廊收了回来,无奈的转过头望着我说:“桔子,看情形现在就只能依靠你了。”我回望他不解的问:“我?依靠我什么?”伏百香瞄了一眼大门外,对小桂说:“小桂,到外面守着。”待小桂出去后,伏百香又对伏秋梨使了个眼色,伏秋梨走到门外望了一圈后回来示意伏百香可以继续说下去。看来/经过“卧底小五事件”后,他们的警惕性大大的提高了。经一事长一智,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这是个好现象。伏百香靠近我压低声音说:“桔子,我想在这五天内,让秋梨教会你在夏祭上所要做的仪式。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怕你的身体吃不消。”来了这个时空这么久,受过伏火龙不少的恩惠,在现在这个多事的关头,也应该是我要知恩图报的时候了。只要不是问我要命或要钱,什么要求都是可以考虑的范围。我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就照三哥你的办法去做吧!不用担心我的,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伏秋梨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我,不太放心的问:“桔子,你真的没有问题?”我拍着胸口保证说:“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伏百香说:“那好吧,桔子你去收拾一下行装,等用过早膳后就和秋梨出发去举行夏祭的地方---万象山。”我点了点头然后问:“三哥,红艳她还在不在?她怎样了?”伏百香说:“她还在昏睡。她和浮云就住在南厢的客房。”我说:“我想在出发前先去探望一下她。”伏秋梨迟疑了一下,象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桔子,你可不可以先去看看我的母亲?”她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母亲她知道你和大哥回来了,而且都受了伤,她很担心要马上去医庐看你们,但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一直卧病在床。我们劝了她很久她才不坚持说要去看你们。既然你回来了,可不可以麻烦你顺便去看一下她,好让她安心?”伏秋梨的母亲?哦,对了,桔子和伏百香、伏秋梨他们不是同一个妈生的,桔子是大老婆的孩子,他们是小老婆的孩子。看伏秋梨迟疑的模样,该不是伏桔子对她母亲的态度很有问题吧?我对伏秋梨笑了笑说:“有何麻烦不麻烦的,你的母亲不也就是我的母亲?有劳四姐你带路!”刚把话说完,伏百香和伏秋梨皆用惊讶、无法相信的目光看着我,过了起码五秒,伏秋梨才如梦初醒的“哦”了一下,然后用满是感激之情的语气说:“谢谢你,桔子!”这声“谢谢”,给我一种很客气和很生疏的感觉,完全没有姐妹之间的那种亲密之情。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姐妹,都会如此的生疏,看来那个伏桔子的性格真是够孤僻的,也可以想象到,一个性格那么孤僻的女孩,是多么的不可爱!伏百香说:“桔子,我们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所以没有告诉她你失去法力和记忆的事情。如果待会母亲和你说些什么的,你只管附和她一下就行了,我们会在一边看着你的。”我心虚的说:“那你们总得要告诉我一些关于你们母亲的基本情况才行啊,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伏秋梨说:“我的母亲和大娘是亲姐妹。大娘被封为‘山竹夫人’,母亲她则被封为‘山松夫人’。你以前一直喊她姨母的,不过你很久没有喊过她了。”我很多嘴的插问一句:“为什么?”伏秋梨有点为难的看着我,我很善解人意的说:“不想说就别勉强了。”反正我可以去找洛小橙那个三八来了解详尽情况的。伏秋梨看起来象是松了一口气的说:“那我们走吧。”说完,她走在前面带路,伏百香把小桂喊了进来一起走在我身后。进了内屋,踏上那条回廊,赏着左右两边或粉红娇美,或洁白无暇的荷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大院前。伏秋梨走进大院,径直走到那座白色外墙、黑色木柱的房子前,推开房门朝里喊:“母亲,桔子来看你了。”我快步的跟上去,脚还没踏进屋里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走进屋里,见到里头的摆设很简单,一道宽宽的竹帘把房间隔成了前后两个部分,前面的那一部分,就只放着一张矮几和若干个坐垫,两边的墙角立着两盏一人高的青铜灯。见我们进来,两个下人打扮的中年女人站起来,一左一右的走到两边,然后把竹帘拉起来。竹帘后面,最尽头的地方是一张床,**躺着一个中年女人。那个女人在两个伺候她的下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她转过头向我这边看来,我竟然看到了一张和我母亲一模一样的脸!甚至,连眉心中都有一颗大小相同的肉痣!看到这样一张脸,我不禁呆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伏秋梨上前靠近那个女人,柔声说:“母亲,你今天觉得怎样了?”那个女人微笑着拉着伏秋梨的手,说:“好很多了。”然后她慈爱的看着我,略带激动的神色,“桔子,你终于来了。来,过来让姨母瞧瞧。”我还呆在原地没有反应,直到跟在后头进来的伏百香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才回过神来。小桂走到我身边,向**的女人行了个礼说:“山松夫人好。”**那个有着一张酷似我现代母亲的脸的女人,她,就是伏百香和伏秋梨的母亲“山松夫人”?如果不是眼神有所分别的话,我绝对会认为,我的母亲和我一样穿越了时空,来到这个年代被别人当成了其他人。但**那个女人的眼神,却完全不同于我母亲的眼神。她看我的时候,眼里包含着无限的慈爱,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却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眼神看过我,有的,只是厌恶和冷漠。可能是见我呆着没有反应,山松夫人紧张且关切的问:“桔子,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回过神来,看着山松夫人那张带着关心和爱惜表情的脸,心底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了一阵阵的感动。我真正的母亲,自从父亲死后,就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任何关心的话,也没有露过半分的关怀之情。想不到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反而会有一个长着和我母亲一样容颜的陌生女人如此的关心我。暖暖的感觉自心里慢慢的渗出来,我发自真心的喊了山松夫人一句“姨母”,然后走到她的床前,看着她那憔悴的病容,关切的问:“姨母,听四姐说您最近身体不适,现在好了点没有?”我的问候话一出,却发现山松夫人的神色变得有点激动,她一下子拉住我的双手,眼中泪光泛滥的说不出话来。她那丰富的脸部表情在我看来,绝对有“守得云开见月明”、“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叹味道。疑惑的把眼光偷偷地瞄向伏百香和伏秋梨,竟见他们兄妹俩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纳闷!我只是说了一句很普通、略表关怀的客套话而已,用得着都摆出这种既安慰又激动的表情来吗?还在纳闷,忽然觉得山松夫人拉着我的双手震了一下,她很紧张的问:“桔子,你的手怎么弄成这样了?还有你脖子上的上又是怎么一回事?”见她一幅极为震惊的模样,为免让她受到更大的刺激,我把那只受伤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用衣袖遮住手腕上的布带,笑着用轻松的语气说:“姨母别紧张,都只是些小伤,雪姬已经给我治疗过,不会有事的。”山松夫人心痛的问:“你是怎样弄伤的?除了六岁那年,这么多年来姨母从来没见你受过伤,怎么去一趟王都就弄成这样?不行,下次到王都参拜大王的时候,我得要问清楚,西平王究竟是怎样照顾你的,让你伤成这个样子。”听她这么一说,我的心不由一慌,赶紧露出灿烂的笑容说:“这和其他人无关。是我自己有一天捡到了一把很漂亮、看起来很值钱的匕首,想试试它锋不锋利,结果一不小心就伤到自己了。”山松夫人责怪的拍拍我的头说:“唉,你这孩子该怎么说你才好?你是法师而不是护法师,怎么去学人弄起刀、舞起枪来呢?”看来山松夫人丝毫没有怀疑我那个低水平的谎言。我陪笑说:“姨母所言甚是,我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希望她到下次“参拜大王”的时候,千万不要再旧事重提。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好象也就不太关我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