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罂漓漓这厢正热血上涌的时候,却听见一阵阵嘶嘶地声音,随后发现那蛇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那粘糊的内壁竟是上下起伏,罂漓漓赶紧手忙脚乱地胡乱攀着一旁粘糊内壁的一处凸起处,却又感觉那内壁开始挤压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匍匐前进了许久,罂漓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微微平坦的落脚地儿。然后,紧接着便是那道女声传来:“你这蛇儿倒是挺厉害的,不但能轻易突破那个人的结界,还能忽大忽小变幻多端,可真是个宝贝。”“那是自然,我这独角玉蛇可是千年的蛇精。”似是为了配合主人的夸奖一般,那巨蛇又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声音,得意地扭动着身躯,可苦了那肚子里的罂漓漓,此时又是被那黏糊的内壁挤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罂漓漓正在心中气的想骂娘的时候,却听见那道干哑的嗓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凛然:“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得给老子小心点,若是再露出什么马脚来,老子可不会再替你善后了!”“那次纯属意外,那之前谁能想到在这若耶族的行宫里还能闯进这么多高手,掉以轻心了,才会被偷袭得手。不过,还好,幸好你出手突破了含元殿的结界才把那丫头给除掉,否则若是让殿下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咱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听到这里,罂漓漓顿时心如明镜,对了,便是她!难怪自己觉得声音听起来这么熟悉,这便是那个太子妃跟前叫萩的侍女,之前被言铮打晕,被扒光了衣服的空鸣族奸细!原来是她!怪不得劳师动众想要杀掉自己,竟是因为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才要杀人灭口!可是,那另外一个老者,又是谁呢?她的同伙也是若耶族之人么?思即若此,罂漓漓竟是不打算轻举妄动了,既然他们认定她已经死在这巨蛇腹中,那就姑且装死吧,能多听得一点不为人知的秘闻,也许会对龙宇有所帮助吧。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罂漓漓自觉自己欠龙宇的实在太多,若是能为他做点什么,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所以,她心下立即决定先听听那两人的对话再伺机而动!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话,差点就让罂漓漓有了立刻杀出去替挚友打抱不平的冲动。那道干哑的声音狂傲地嘲讽着:“你们若耶族的太子也不过而而,还以为是如何厉害的人物,结果照样被我的“隔空转物之术”耍得团团转!燕诸那老家伙还劳师动众大老远把我老人家请到这里来亲自坐镇,如今看来,简直是小题大做,哈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若耶族这个传闻中的‘碧海龙莲’真是浪得虚名!真不知道当年的恒月河一战,燕诸手下那些蠢货是怎么打的,竟然会败在他手里!”听到这番话,罂漓漓似乎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果真是空鸣族之人,可是听到后面几句的时候,罂漓漓差点就跟他急了,心想你们这些背地里搞些见不得人手段的卑鄙小人,连给龙宇提鞋都不配,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地嘲讽人家。罂漓漓此时心下正肝火大作,那位叫荻的侍女倒是出人意料地说了两句人话,也不知道她是否还稍微有点若耶人的自知:“偃大人,你可真别小瞧了这位殿下,论城府论心智论心狠手辣他可都是极品,你怕是不知道五百年前咱们若耶族内斗的事儿,那会儿他还是个年幼又没什么大势力的小皇子,可就是这位看似淳良幼稚的小皇子,却生生扮猪吃老虎,翻云覆手将前太子殿下和另外几位皇子一起葬送在那场‘南海之乱’,那位的手段,可是不能小窥。”这厢聚精会神在蛇肚子里偷听的罂漓漓心下一惊,却是没料到会听到如此秘闻,对于龙宇的过去她不是不好奇,但是却没想到,这位对自己一腔赤诚的挚友,竟也有这样一段黑暗血腥的过去。不过,转念一想,却又释然,生在那种无情的帝王之家,为了争夺皇位不惜刀光血影,手足相残也不是啥稀罕事,就像罂漓漓读史书时最欣赏的唐太宗李世民,不也是踏着自家兄弟的尸体成就一代明君的美名的么,转念一想,身为若耶族最小最没有势力皇子的龙宇,若非有些非同常人的手段,怕是根本就活不下来吧。只是,不知为何,此时罂漓漓的脑海中,却忽然没来由地闪过一些诡异的画面。大雪纷飞中,龙宇颤颤微微浑身血迹地倒在自己面前,被自己以灵力所救;画面一转,又似是某个跟龙宇相貌极为相似的男子怒剑锋寒,直刺龙宇的咽喉,龙宇却痛苦地低垂着双眸,只是躲,迟迟不肯出手还击,最终,一团青幽幽的火焰从龙宇的身后骤然蹿起,葬送了那人的性命....罂漓漓紧紧地抱着头,不知道自己脑海中为何会出现这些诡异的画面,却又似乎在一瞬间想通,她的面色骤然发白,莫非--当年若耶族内斗那些事儿,瑶姬也是有份的?莫非之前那些画面,便是瑶姬的回忆?顿时恍然大悟,这样便能说通为何瑶姬和龙宇会有如此的交情。罂漓漓一直都觉得瑶姬和龙宇之间,一定是经历过什么非同寻常生死不弃之事,才会有如此这般深厚的友谊,如此一想,却是心下了然。罂漓漓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心想,若是换做自己,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吧,若是有人危及挚友的性命,既便是叫她杀人相救,也未尝不会去做!瑶姬和自己,在某些方面果然是相似的。如此一想,全身的灵力却是蓄势待发一般,早已齐齐汇聚在那纤细的指尖,只是那么一念之间,眸中赤红之色骤现,那抹青幽幽的冥火便从罂漓漓的指尖骤然蹿起!似是只待罂漓漓突然发难就要将这巨蛇的肚皮烧出一个窟窿来!罂漓漓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能够用意念来控制这火焰了!而那蓄势待发的幽冥之火,却又随即被压了下去,因为,接下来,她听到了更为重要的对话。“好了,你赶紧回你主子那里去,在时机未到之前,不要再轻举妄动!一切听我的指挥!”罂漓漓在心底揣测着这句话,时机是指的什么呢?他们究竟是有什么企图呢?是打的永徽城的主意还是龙宇的主意?她不知道,可是,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罂漓漓不愿意看到的。罂漓漓眯缝着双眼,看着自己右手指尖那抹簇动的小火苗,盘算着自己应该什么时候出手,罂漓漓不是傻瓜,就算她方才感觉自己的朱雀印记似是吸收了什么宝物,导致修为大大地增强了,但是,再如何自信满满,也不会自大到夸张地认为自己此时有以一敌二的实力,并且那两个至少一个还是能跟龙宇相提并论的绝世高手。而且,更让她忐忑的是,如今外面的情形她一无所知,首先不知道此时究竟是否还在若耶族的行宫内,其次,外面是否有机关陷阱也是未知,贸贸然的出去,也许便是直接撞到敌人枪眼上,找死。罂漓漓还很年轻,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才刚开始,并不愿意去跟强大的敌人死叩,小心驶得万年船,得想个周全的脱身的法子才是正道。所以,罂漓漓在耐心地等待,等待那个叫萩的侍女离开,能少一个对手自然多一分胜算,此时罂漓漓其实已经放弃了之前想要替龙宇打抱不平的蠢念头,既然这位空鸣族的老头子已经潜伏进来这么久,又是背负着如此的重任,其实力可想而知,罂漓漓琢磨着,自己若是能够全身而退,就是万幸了。如罂漓漓料想中一样,那女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却又忽然顿住了,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那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尖锐:“事成之后,你们空鸣族要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约定!”“那是你跟燕诸的约定,与我无关,不过他既是答应你了,便无需担忧,复活一个活死人,对他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似是信了这老者的话一般,那女子没有再说什么,渐渐地,脚步声便越来越远。此时罂漓漓心下更是好奇,这个叫做萩的女子本应是若耶人,是什么约定,让她宁愿背叛自己的种族,出卖自己的族人,与空鸣族同流合污呢?而那复活活死人又是怎么回事?那老者不断提到的燕诸又是何人呢?却是不待她细想,她忽然发现,这巨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起来,将她挤压地愈加的难受,似是要生生压断她全身的骨头。难道,那老者发现了巨蛇腹中的自己没有死?罂漓漓的金棕色瞳眸骤然放大,那幽冥火又蹿上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