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罂漓漓正双目紧闭地悬浮在半空中,那束发的丝带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头墨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散,衬出那额间鲜明而艳丽的镰刀型印记如此地鲜明、灼眼。只见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眸,那双金棕色的眸子清亮而澄净,却又隐隐与之前有些许不同,似乎少了一些犹豫与彷徨,多了几分刚毅果决!而此时她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股精纯的灵气,却又让人觉得有几分诡异,不像之前那式神和那御剑老者所散发出的灵气一般,有着浓厚压迫感,却是另外一种异样的感觉--包容,是那种仿若与天地万物生灵共生包容万象的感觉。此时的罂漓漓的意识才缓缓地从懵懂中苏醒过来,睁着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惊诧地发现了自己竟是悬浮在空中,足尖离地面足足有一丈来高,她心下微动,却并不惊慌,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朱唇微启,下意识地念了几句咒语,整个人便如同浮云一般,轻飘飘地落了地。此时方才心下大喜,之前在那片虚无之地所经历的一切,竟不是幻觉。此时脑海中方才慢慢忆起之前在虚无之地所了解的那些上古秘辛,原来那刹墨之神镰邑之所以一再转世,最初认定瑶姬,在瑶姬的肉身殒灭之后,几百年不曾重新转世,最后又选择了罂漓漓的缘由,却是因为他的元神一直在炼化着一种蕴含无限灵力足以天开辟地主宰生死轮回的宝物--“天石”。在上古时候那场人魔大战中,因为因缘际会,镰邑得到了一本魔族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绝世秘籍,上面便记载了这件开天辟地宝物的炼化之术,但是因为那秘籍得来不易,而且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在重要的章节部分竟是有些残缺不齐,镰邑修炼了一世,却始终不得要领,后来坠入轮回不断转生之后,他那不死不灭的元神也是不断地在转生者体内进行着炼化,铁了心要炼化出‘天石’来。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世轮回,在踏遍千山万水,寻访了无数的炼化高手之后,镰邑终是悟到了要诀,原来要炼化出天石,寻常人类的身体和血脉就算再炼个几万年才是不行的,纵使他一身近乎于神的修为,只要转世在寻常人类的体内,便永远也炼化不出“天石”来。原来炼化“天石”的关键,竟是需要“九荒玄阴之血”,这“天石”原本是至刚至阳之物,而一般人类的肉身却承受不住这天石炼化过程中所带来的霸道强横的烈性冲击,一个不小心,就有灵力爆体的危险,在镰邑转世过的某一代,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英年早逝。而“九荒玄阴之血”却能对抗这“天石”产生过程中所带来的烈性冲击,因为这种血脉不但能包罗万象,吸收天地元力为己用之,而且至阴至柔,用这种血脉之身方能炼化出最完美的“天石”。而“九荒玄阴之血”,不但极其罕见,而且只有女人才能拥有,这便是镰邑在这后来的千余年间,不断选择女人作为转世寄体的缘由。而五百年前,那镰邑的炼化之术原本已经趋于完美,眼看炼化出“天石”只是时日问题,却因为瑶姬自作主张地对她自己施下“朱雀之殇”,又被反噬,导致心神受损,灵力大乱,所以那镰邑却是竹篮打水空等一场,“天石”终是未成。之后镰邑苦苦等待了五百年,才又在现世等到了罂漓漓这个拥有“九荒玄阴之血”的寄体,而那炼化出“天石”的重任,自然是换到了罂漓漓的肩头。也许是笃定罂漓漓必然不会拒绝,因为一旦炼化出天石,作为寄体的罂漓漓,自然便是成了这个虚冥界纵横无敌的存在,毕竟镰邑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缕存在于她体内的幽魂元神而已,大家是利益共同体,所以那镰邑竟是丝毫不隐瞒地就将这些秘辛统统告诉了罂漓漓。罂漓漓的回答倒是也很干脆,她需要力量,此时此刻,她最需要的便是力量,能够改变自己命运,改变自己窘迫现状的力量,既然那“天石”有开天辟地主宰生死轮回的力量,那么,试上一试也没什么不妥,而且,既然这镰邑心心所念想要在自己体内炼化出“天石”,那么,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代价便是要让罂漓漓变得更强,不说拥有他当年在上古颠峰时期的水平,至少,不能比瑶姬弱。对于罂漓漓来说,她的底限是要保留自己的意志,以自己的意志去完成这一切,包括炼化“天石”,镰邑只要协助她完成体内“天石”的炼化即可,不能插手过问她的炼化过程和其间所要做的任何事情。否则,便免谈。在罂漓漓放出“你若是不答应,那就没什么好谈的,我的生老病死都不劳你费心,更不会配合你炼什么“天石”之类”的狠话之后,那镰邑沉吟许久,终是勉强答应了,两人便算是暂时达成了同盟。与此同时,那两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将那被封印在刹墨城的瑶姬的元神给故意遗忘了,罂漓漓是不敢问,而镰邑却不知为何,也不愿意主动提及,只是在罂漓漓问及解除“朱雀之殇”的咒语时,镰邑却诡异地保持着沉默,无论罂漓漓怎么问都不回答。虽然罂漓漓心中觉得有些恼怒,更觉得这事似乎有些诡异,总觉得镰邑似乎故意隐瞒着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但是,却又了无头绪,转念一想,只要自己得到了镰邑的力量,想必自是有办法能够解咒,反正这身体是自己的,谁的地盘谁作主。在两人一拍即合之后,随即罂漓漓便感觉有万千道金色的符咒如走马灯一般,飞速地流向她,那一道一道繁琐的咒语,结印之术,包括那些天地玄术之类玄妙的东西,都如幻境一般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似是要满满地全部塞入她的脑海中一般.....当罂漓漓这厢还在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记忆之时,那原本骤然色变的式神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很快又恢复到之前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他急走了几步,走到那破碎的马车前,俯身下来查看着什么,在一堆碎屑中将依然一动不动的魏星影一把捞出来之后,他伸出一指,探了探魏星影的鼻息,确认无恙之后,只见他右掌轻轻一挥,在身前划出一道虚圈,随即一阵凌厉的掌风凭空而来,竟是将那原本散落了四处的马车碎屑逐渐吸了回来,聚集在了一处,然后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轻叱一声:“合!”那原本已经四散成碎屑的马车,竟是奇迹般地呈现出完好如初的模样!端端正正地矗立在哪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而方才被他安置在身旁的魏星影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仿佛被他丢回了马车中一般,此时那式神又将目光看向方才在马车裂开的同时被重重地抛出去的“暗域金影”,眼神中带着几许不解和探究。那道“暗域金影”自方才罂漓漓从马车中破空而出的时候,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之前还威风八面的这尊魔物,此时在罂漓漓面前却是单膝跪地,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这魔物究竟是在害怕着什么?若是方才御剑的老者还在的话,怕是下巴都要跌落了,他以为是当初的“碧海龙莲”收服了这“暗域金影”为己所用,却不会想到,这“暗域金影”在被那人收服之前,却是被刹墨之神镰邑所重创的,那股对镰邑的敬畏和恐惧之情,竟是在这千万年之后,还未曾消失过半分!所以此时当他感觉到罂漓漓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熟悉的灵力之时,竟是恐惧地不能自已。而之前那几位被“暗域金影”从地底揪出来的几人,也已从方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那小天才仄仄此时却是异常地镇定,丝毫没有身为偷袭失败者所应有的惶恐和不安,甚至他此时看起来连逃跑的念头都不曾有,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如此这般的有恃无恐。但见他一个翻身跃了起来,掸了掸自己那身月白色小袍子上的尘土,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那两位依然瘫坐在地细长眉眼的双生子面前,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罂漓漓,似是在打量,也似是在揣摩着什么,半晌之后,他用他那清亮的声音说出了一番让在场的人都差点眼珠脱框的话:“这位姐姐,不知道你之前所说的话是否还算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