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漓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莫奕变了。打从她从鬼门关回来之后,她和莫奕之间就产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虽然罂漓漓之前一直笃定她和莫奕突破那层最后的障碍,‘搞出人命’,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当时间悄悄过去半月有余,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依旧停留在离开刹墨城之前,甚至还有倒退趋势的时候,女流氓罂漓漓明显按耐不住了!细细想来,莫奕对她的态度似乎依旧是细致体贴,每日除了解剖尸鬼和应付游澜,其余的时间都和她几乎形影不离,简直是个无可挑剔的完美情人,可是,罂漓漓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若是要做一个定义的话,两人之间目前的状态就像学生时代偷偷摸摸谈的小恋爱一样,纯洁得近乎可以掐出水来!虽然两人之间也少不了拥抱和亲吻等等诸如此类情侣之间必然的亲昵举动,但是对于罂漓漓那个要弄出人命的终极计划来说,那些都是不起作用的毛毛雨,没有必杀一击啊!可是,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却是如何都拍不响的,饶是罂漓漓刻意使尽浑身解数,可惜对方却依旧能在数次的意乱情迷之后,冷静地嘎然而止,这让罂漓漓再次体会到了莫奕超乎凡人的意志力--莫奕总是能将亲昵的限度把握得极其微妙,每次都是在意乱情迷的最后时刻,以各种微妙的举动突然中止两人之间的进一步亲密。刚开始,罂漓漓以为莫奕是担心她大病初愈,刻意在克制自己,可是后来当她的身体渐渐已经能够灵活如常的时候,却还是如此,就算罂漓漓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有些不对了。这让罂漓漓陷入了苦逼的纠结情绪之中,好吧,虽然她自诩为女流氓,也计划过要主动推倒莫奕,可是,每次她的主动出击都被莫奕以太极拳的方式风轻云淡地化解,就像蓄势已久的拳头打出去,却发现自己打在一团棉花之上,那样的抑郁感,却是让人沮丧的。就像此时--月色如水一般泻下,静谧如梦,莫奕搂着罂漓漓坐在那几日前才新盖的竹屋房顶上赏月。依旧是他喜欢的姿势,将罂漓漓抱坐在他的膝盖上,自己的下颌支在她的头顶,淡淡地打着盹儿,这本是多好的良辰美景,夜色如画,美人在怀,咳咳,暂且忽略对面那屋内隐隐传来的游澜那如雷般震耳欲聋的鼾声和魏星影磨牙的声音。罂漓漓在莫奕怀中不安分地扭动着身躯,微微地仰着头,有些动机不纯地刻意撩拨着莫奕--如果对他上下其手和主动献吻算勾引的话。可是,莫奕却把柳下惠这一让天下女流氓鄙视的大骚包学了个十成十。虽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是,可是!莫奕却似乎压根没有打算要继续跟罂漓漓发生点什么,总是在彼此快要意乱情迷地时候嘎然而止,死死抱着罂漓漓,既不松手,也不进行下一步举动,这让罂漓漓暗自怀疑莫奕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什么不能了...呸呸,不能这么乌鸦嘴,罂漓漓在心中暗啜了自己一口。可是,对于莫奕这种不配合的木头人举动,罂漓漓心中却是怒火中烧!更让她气结的是,莫奕就是吃准了她说不出来话,没办法用言语抗议,力气又不如他,所以肆无忌惮地冒充柳下惠,真是士可辱,女流氓不可欺啊!罂漓漓在心中怒火中烧的想--好你个莫奕,这是跟姑奶奶玩的哪一出啊?罂漓漓捏紧了拳头,心中盘算着是否要跟莫奕动真格的,直接扒光了来个吃干抹净。其实莫奕不是傻子,也根本不是什么柳下惠,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心中那强烈的想要她的冲动,这小妖精竟然还一天比一天嚣张地挑逗他,挑战他的意志极限,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得忍,至少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必须得忍。莫奕知道罂漓漓在盘算着什么,也知道她这些天的刻意挑逗自己是为了什么。两个人到了如今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罂漓漓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莫奕就已经明白一切,对于她,他也几乎都是有求必应,除了--那件事。若是当日,莫奕必是不会让自己忍得这般辛苦,他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天知道他有多想要她,让她彻底变成自己的。可是,想起当日苍龙无心说过的那句话,莫奕的心中却泛起了极为苦涩的涟漪。罂漓漓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却不能,他清楚地明白如今他和罂漓漓的处境,在这个虚冥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俩,他有种感觉,如今这个虚冥界所有已知、未知强大的势力,似乎都在窥探着天石,他们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所有的矛头也都直指天石。所以他们必须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哪怕只是走错了一步棋,也许便是万劫不复。虽然从前的莫奕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当涉及到罂漓漓,甚至涉及到将来他的孩子的时候,莫奕却是多了一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谨慎,也许那便是身为男人所应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早在他知晓了天石的秘密之后,莫奕就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在他没有找到完全可靠的办法保护她之前,他不能要她,他不能去冒那个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也不行。可是,饶是莫奕心如铁石,罂漓漓又岂是一个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主儿?在百般暗示挑逗无果之后,罂漓漓终于是恼羞成怒了,柳眉倒竖,彻底撕破了伪装,露出了女流氓的本质--只见她银牙一咬,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势,倏地回身,换了个姿势,直接跪坐在莫奕的两腿中间,随后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颈项,顺势整个人如八爪章鱼一般地贴合在他身上,恶狠狠地吻了下去,两人温热的气息霎时交融在一起,感觉到那整个贴合在自己身上的那幅娇躯的柔软,莫奕浑身一僵,冲天的情.欲似乎差点就冲破了理智的桎梏。莫奕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忽然冲顶的满腔热血,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交缠的唇舌终是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费了半天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着嗓子轻声说了一句--“漓漓,别闹了。”伸手试图掰开罂漓漓缠在他颈项上的手,可是,罂漓漓此时已经热血冲脑,哪里容得他后退?或者说,莫奕的闪躲更点燃了罂漓漓心中熊熊的斗志,他越是后退,她便越是倾身向前,戏谑地勾起唇角,一脸挑衅地瞧着他,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颈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莫奕的面颊上,莫奕只要退一寸,她就大胆地进一寸,气势咄咄逼人,霸气外露,尽显女王风范,不,是女流氓风范。而素来都在彼此的关系中占据着主动的莫奕,却是生平头一回这般的狼狈--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逼得几乎无路可退,有些招架无力。若是此时那些纳禹族的族人瞧见这一幕,怕是大牙都得笑掉,谁能想到,他们那天不怕,地不怕,傲视虚冥界的新任族长大人,竟是也会有这般狼狈,被一个女人逼得无计可施的时刻。忽然,只听见咔嚓一声,莫奕身下的那一大片屋顶,许是受不了莫奕那无形中释放出用以抵制罂漓漓的灵力,竟是不堪重负,霎那间坍塌了下去,莫奕整个人掉进了那坍塌的窟窿里。而此时,他的身上还挂着那如八爪鱼一般的罂漓漓,罂漓漓似乎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般的突然情况,忽然感觉莫奕的身体在下坠,她也下意识地将莫奕的脖子圈得更紧,于是,两人竟是一同从那坍塌的窟窿里坠了下去!还好莫奕身手敏捷,在坠地的那一霎那单手着地,勉强撑住了他和罂漓漓的身体。而罂漓漓完全被刚才突发的状况给吓懵了,也许是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竟会造成这般骇然的后果,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头顶那个仰头就可以望月的大窟窿,有些哭笑不得地回头瞧着莫奕,心想,这下明日又要被魏星影那死老头给笑话了....莫奕此时瘫坐在地,也同样无奈地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罂漓漓,似是看穿了罂漓漓心中所想一般,他戏谑地摇了摇头,一摊手:“这下咱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罂漓漓似是被他的话儿给逗乐了,也似是回想起了自己方才那女流氓一般可笑的举动,也跟着无声地笑了起来,可是,这般没心没肺地笑着笑着,心中却忽然一涩,想起了之前在鬼域的时候莫奕的娘亲寒烟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这个人,眼前这个人,真的会有一天会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么?之前并不如何在意,可是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后怕,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又该如何去面对呢?思即若此,泪水竟是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那样的假设,光是想,就已经让她觉得撕心裂肺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