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才刚刚天明时分,便有鸟儿叽喳飞过那被砸出了个大窟窿的房顶,一抹曦光从那窟窿里透洒而入,照亮了整个屋内。罂漓漓悠悠转醒,蹙眉睁眼欲动,可却只觉浑身骨头好似都散了架一般,酸软无力。立刻便忆起昨夜所有的事情,那火辣辣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回放,她和他,终于突破了一切的阻碍,成为了密不可分的一体,这一夜的彼此纠缠,这一夜的亲密无间,点点滴滴都让她的双颊不由得泛起一片潮红,转头,却落入莫奕那双深邃如潭的眸中,此时他一手撑着半边身子,斜卧在侧,正低眼瞧着她,俊逸的眉宇间尽是满满的宠溺,似是已经这般看了很久....“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忽然欺身而下,一个轻如落花地吻轻飘飘印在她的眉心,一翻身,双臂撑身在她的头顶之上,喃喃低语道:“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罂漓漓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如玉的面上忽而又绽放出了一抹粲然的笑,她戏谑地伸出一根纤细的指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一笔一划写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昨夜情深意浓的时候,他一直在她的耳畔呢喃的话,莫奕怔了怔,一声轻笑从他的喉间涌了出来,那原本就俊逸无双的眉宇此时如春风拂过,薄唇微抿,唇角笑意倏然漾开:“我莫奕这一生能得斯人如此,也许这五百年的等待,也不亏。”大清早的就这般美色当前,还这般浓情蜜语,着实让罂漓漓有些头晕目眩,意乱情迷,鬼使神差的,她直接抬手揽住他的颈项,拉低他的头,轻轻吻上他轻扬的唇角,然后,学着他昨夜的样子,一路而下,挑逗似地辗转轻吻,直至吻上他喉间那微凸的一点,这时,只感觉莫奕的呼吸一滞,整个撑在罂漓漓上方的身体骤然一僵,半晌之后那紧抿的薄唇竟是微微地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小妖女,这么快就学会班门弄斧了?”罂漓漓虽然不能言语,此时却是咬唇轻笑,扬起脸来,眸光潋滟地挑衅着他,似乎在说--“一回生两回熟,姑奶奶悟性可是很高的,总有要逆推你的时候。”莫奕似乎从她得意的神情中读出了她心中的豪情壮志,他挑眉,眉宇间尽是笑意,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面上:“你若是有此豪情,我倒是也不介意陪你多多试练....”话音未落,只见他又是邪魅的一笑,猛然伸手,一把勾起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那副赤.裸的娇躯整个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他的身上,此时她如水的长发宛转散覆,披散在胸前,衬得那张娇俏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妩媚之气,而她在他身下微微扭动的姿态,明显是种无言的邀请....莫奕心中一颤,正待与她再赴云雨,游澜那声如洪钟般的大嗓门忽然从远处传来:“徒弟啊,饱暖之后才能思**.欲,你们不饿,为师我可是饿了,快把丫头叫出来给为师做饭吧。”罂漓漓和莫奕登时一窘,两人尴尬地互看一眼,竟是同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齐齐笑了出来。可是,谁又知道,这一夜缠绵,柔情无限,却是成了他和她之后许久许久不变的梦境,就算事过境迁,就算物是人非,就算沧海桑田,那亦是在午夜梦回时,让他和她永难忘记的缱绻。这个世间的事,总是这般地无常,造化,总是喜欢作弄人。这一日,往生林又来了一个人,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一个曾经改变过很多人命运的人--卓傲。永徽城的前城主,无极仙宫的前任云水阁阁主,那个虚冥界传奇的人物,在虚冥界历史长河中,曾经提着斗大的酱油桶,在寒风中挥毫泼墨的一代宗师,也是玄悦的大弟子。罂漓漓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还会有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的一天。当一身青衣,面色清俊,恍若谪仙的那个人如天人一般突兀地现身在万息谷的时候,游澜和莫奕这对师徒竟是同时蹙了眉,不约而同地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愧是师徒,竟是说出来的话儿都一模一样,看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倒也不是白瞎的。只不过,那两人的神情却是迥异,游澜的面上,略带一些交杂的惊喜和纠结,而莫奕的面色却不怎么好。罂漓漓和魏星影看着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人,各自心中有些发怵,来者年纪看起来仿佛三四十岁上下,气度凝定,卓而不凡,还未曾开口,就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子俾睨天下、傲世苍生的气势。罂漓漓心中隐隐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可是,他来做什么?出人意料的是,卓傲却并不理会莫奕和游澜,他的目光此时越过莫奕,落在他身后的罂漓漓身上,准确说是落在罂漓漓的眉心,他的面上并无什么特殊的表情,可是罂漓漓却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就在这时,罂漓漓忽然又感觉到自己眉心传来的温润,她知道,那是‘莲若’又苏醒了。可是,‘莲若’不同于之前镰邑的镰刀型印记,每次都是在关键时候才会显露出来,为何会突然显现出来呢?“他竟会选了你做传承,倒是真让我意外。”卓傲似是看穿了罂漓漓心中所想一般,忽然间开了口,罂漓漓微微一怔,明白卓傲说的他必是他的师尊玄悦,她忽然坏心眼地想,既然玄悦选了自己做为传承者,那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和他们一般,也可以自称为玄悦的弟子呢?若是照此说来,她倒是应该唤一声卓傲为大师兄了。而此时游澜早已受不了被卓傲的忽视,几步就已来到卓傲身前,大声嚷嚷开来:“我说你这个老匹夫,五百年前把那烫手山芋丢给老子就自个儿逍遥去了,如今又来做什么?”对于他口无遮拦的称呼,卓傲看起来倒是不甚在意,他斜了游澜一眼,风轻云淡地说道:“我以为,你该感谢我才是。”“感谢你把烫手山芋丢给老子么?!”游澜虽然口气不善,但是罂漓漓听得出来,他对卓傲却毫无敌意,更像是小孩子斗嘴的那种口气。“若不是那玩意儿,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还能在这里逍遥五百年么?”卓傲的口气不带丝毫感情,却是一针见血,此时游澜吹胡子瞪眼,心有不甘,却又半晌回不出半句话来,他讪讪地说道:“总之你欠老子的,就拿你这个徒弟来抵债吧!”话锋一转,却是引向莫奕。卓傲的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说出来的话依旧不带半分感情色彩:“他不是我徒弟。”他的目光飞速地在莫奕面上扫了一眼,随即落在莫奕和罂漓漓交扣的十指,面上露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罂漓漓感觉到莫奕的手微微加紧了力道,她忽然想起当日在鬼域黄泉的时候,曾经问过莫奕的娘亲寒烟,关于怀敛的身世,心中一凛,虽然知道卓傲应该不是敌人,可是对于这个人,她却依旧还是有着些许的戒备,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之前太过于神秘,似乎许多许多的事情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她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可是,无奈却又没有办法开口。就在这时,莫奕却是抢先开了口:“月精芝到手了?”他这话却是问的极其突兀,却又那般自然,仿佛他所面对的并不是那一代宗师,而是一位简单的盟友或者说合作伙伴。说起来,这应该是莫奕和卓傲第三次见面。卓傲却没有回答莫奕的问题,他的目光又落在罂漓漓的咽喉处:“你见过她了?”同样地突兀,让罂漓漓顿时满头雾水,心想这人怎么跟莫奕一样喜欢故弄玄虚,她是谁?婳语还是寒烟?就在罂漓漓一脸茫然地时候,卓傲伸手指了指她的咽喉:“是她封住了你的声音?”罂漓漓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婳语,她想了想,点点头。“她都告诉你了?”卓傲的问话却是一句比一句咄咄逼人,似乎完全无视了莫奕罂漓漓想了想,难道卓傲是问的关于孩子和天石之事?她沉吟了片刻,继续点点头。而这时莫奕和游澜几乎是在同时再次开口了,游澜上下打量着卓傲,一脸地讶然,随即冲着他一摊手:“不是吧,老匹夫你果真从蓬莱仙境回来了?我的‘苦无’呢?”而莫奕则是一把将罂漓漓拉到自己身后,面色不豫地开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魔族已经拿到两枚魔界之钥了。”当卓傲风轻云淡地说出这句话时,在场的众人都霎时愣住了,两枚?除开游澜身上这枚,难道属于镰邑那枚也已经让他们得手了?可是,魔族又是怎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