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红绸找到她们的时候,两人已险些昏睡过去,几天的不眠不休加上天寒地冻的又没有个暖火炉,两人既担心会闹鬼,又想着红绸会不会有事,这样过了三天,又没人送吃食,体力不支险些死了都没人会知道的,幸亏红绸来的及时,赶忙叫了几个路过园子的丫头,三两下就把她们抬回去了。吴妈炖了一锅排骨汤,盛着小碗里递给巧月,微微相比巧月好的快些,过了几天就可下地走路了,只巧月身子太弱,几天过去,仍不见好转。吴妈只好拿着勺子喂给她吃,巧月咳嗽了几声,拍了拍胸脯“吃不下了。”微微坐在床边吃的津津有味,听巧月又说吃不下了,担忧的问道“巧月姐,你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去找小姐来。”巧月连忙制止“别去找小姐,小姐这几天也受了凉,这会儿正睡着呢,你去弄醒了她,我更是担心。”伸手让吴妈将自己扶起身来,吴妈将枕头垫高,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说“想是前几天都没吃东西,现在一下子吃了荤腥不太适应,待会儿我去给你煮些清淡的,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小姐没你可不行的。”巧月无力的说道“要是好不起来”顿了顿又说“微微,以后你就代我好好照顾小姐吧。”微微放下手里的小碗,抓住巧月的手道“巧月姐,我可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走了,我怎么办。”边说眼泪水还掉了出来。巧月有些招架不住的说“我可没说我要走,你这话说的我像是要死的人一般。”吴妈赶紧拉开两人,用手狠狠的拍了两个丫头的脑袋,骂道“什么死啊活得,我一个老婆子都还没想到你们这些小姑娘担心什么,两个黄毛丫头,还没嫁过人生过孩子就想着要入黄土了,是不是嫌我这老婆子活太久了。”巧月连忙笑着说道“吴妈,我们不是这意思。”微微抹了抹眼泪,挤出笑容“我错了,吴妈和巧月姐都要长命百岁。”红绸走到屋里,见三人都是笑得欢畅,便不去打扰他们,等她们笑完了,吴妈才看见站在柱子前面的红绸,“二小姐,你什么时候来的?”红绸对她笑了一笑没说什么,走到巧月床前“巧月,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不好,跟打了泥巴似的。”巧月奇怪的摸了摸脸,转过头去问微微“微微,我脸色真跟个泥巴似的?”微微不知该说些什么,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没有,巧月姐你本就黑,所以未生病前便是这样的。”巧月故作一诧“什么,微微,你这是在指桑骂槐?”红绸指了指巧月的眉心“行了,再睡会儿吧,明天再找个大夫来看看。”红绸从巧月的屋子出来后,便朝着申氏那儿走去,这些天自己一直呆在屋里,只等着申氏叫人来找自己去,也不知她是怎么了,连连几日都没有过来,连父亲也是,两人像是说好似的都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只有一次父亲来找自己问了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好些没有,之后便没见过了。红绸边走在路上边嘀咕着,不知道秋菊去了哪里,那天自己差点就被她按死在水了,回来后自己倒是忘了这件事,说巧不巧,才走了两步,便见到苏红了,苏红带着几个丫头自申氏屋子出来,见到红绸,便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道“小姐,是来看夫人的吧?”红绸点点头,说“你们这是去哪?”苏红指了指那几个丫头“新来的,带他们去府里转转,别要走错了地方。”红绸恩了一声,便问了秋菊的事,苏红一听脸色立马变了,红绸猜想苏红大概不想让那些新来的丫头知道,便对着身后的丫头们吩咐了一句“都散了,我有事同苏嬷嬷说。”丫头们一一点头,唧唧喳喳的走开了。苏红叹了口气“死了。”红绸大吃一惊“什么,怎么会。”“死在园子里的鱼池里头,被人发现时,已经结了冰了。”苏红恍然道“对了,就是小姐不见的那天”改口道“是小姐去公主那儿的同一天。”“行了,你下去吧。”红绸不做多问,想来秋菊是淹死的,那日自己侥幸生还,也托了唐子冉良心未泯。心中虽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整了整衣衫,进了申氏的屋子,因为申氏极其喜爱水墨之画,一进小客厅就能看到几副出自名家手笔的仕女画,或行或立或仰,无一相同。再过去便是一些赏玩,摆件。母亲的品味自是不俗,只自己以前却从未察觉到,再走两步到了申氏的卧房,看门的丫头看见红绸,正要进屋告诉申氏却被红绸制止了,红绸让她退下,自己打开了门,走了进去。一推门,便闻见了一股清幽的香烛味,申氏双目微闭,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放在佛珠上,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太轻,红绸也听不清楚,自红绸进来后,她才睁开了双眼,放下手里的佛珠,对着前面的观音像拜了一拜,耳垂上挂的珊瑚耳坠也随之摆动,申氏年青时定是一个貌美的女子,红绸微微愣神,未曾觉察母亲容貌也是不俗的。申氏安详的坐在对面,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倒了杯茶,说道“身子好些了吗?”红绸正把玩着手里瓶口大的茶杯儿,一晃神竟把它杂碎了。“无碍,让丫头来收拾收拾。”申氏抓着红绸的手,拍了拍,像是安慰似的说道。红绸觉得有些不自在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呵呵一笑道“母亲这儿好东西真多。”申氏以为红绸看上什么了,便说“你喜欢什么便自己挑,除了那白玉骆驼其他都可随意拿。”红绸自然是不会要的,只奇怪母亲为何独独在乎这白玉骆驼“这白玉骆驼是父亲送你的?”“是我出嫁时的嫁妆。”申氏保持着语调平平却还是在最后叹了口气“当年你外祖父送予我的,真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般,谁知一眨眼这么多年竟过去了,我已经生了你与蔷儿,你们也都长大了,当年我出嫁时就与蔷儿那么大。”“母亲是想念外祖父了吧。”申氏点点头,抓着红绸的手又紧了紧“我嫁人之后就胜少见到他了,加之你外祖母死后,他就是一个人了。”申丞相与父亲关系一直不融洽,两人在朝堂上也发生过诸多不和,加之现在又是紧张时期,瑁帝身子不佳,太子又是个让人争议的主儿,朝中分了几党,表面上是分为以申丞相为首的拥护太子一派和以聂延为首的反对派,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聂延是举棋不定,正犹豫着要将棋子下在哪方,只他们不知晓的却是聂延早已将棋子下在了唐若慕那儿,表面虚张声势,实已暗度成仓。似乎想的有些远了,红绸摇摇头“母亲若是想念外祖父,明日红绸代你去看看。”或许是因为聂延与申丞相的不和,申氏也不曾说要去看看她的父亲,她是个怎样的女人,红绸最清楚不过,只要父亲不喜欢的事,母亲从来不会去做,就连她心心念念的父亲她也不会去见的。申氏宽心一笑“算了,有你这句话便可以了。”与母亲说了许久的话,自己也对这个曾一度有些厌恶的女人多了几分理解,就像聂蔷说的,母亲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只是相对于聂蔷会对自己冷落些,现在聂蔷不在这,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理所当然的她要加上聂蔷的那一份一并给母亲。想着想着,她竟走到了园子里,鬼使神差的想去看一看那鱼池,昨日出了太阳,雨雪也融了不少,走在路上不会像前几天一样胆战心惊。没了,她微微一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鱼池就这样被埋了,大概是母亲吩咐的吧,她也应该猜到家里死人一定会觉得不吉利,将浮尸的地方埋了也属正常。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自红绸离开那天起,七爷就总是提不起精神,杨琦暗暗想着,早知道便不把二小姐送回去了,留在这儿也是没人知道的。昨日他照常去了聂府,半夜三更去摸黑看红绸有没有事儿,想也知道是没事的,杨琦有些不爽,几次都未表现出来,这次唐子冉再叫他去看时,他就忍不住了“七爷,你真喜欢那女人便娶回来算了,可依属下看,你对她并不是喜欢的,现在如此关心她又是为了什么?”唐子冉认真的擦拭着琴弦,头也不抬的说道“做好你的本分,别问些不该问的。”杨琦皱了皱眉,面色肃穆道“七爷,昨日探子回报,二皇子正与普国丞相拉拢关系,您看。”唐子冉依旧未抬头,换了块丝绢,继续擦着他的琴“待看。”待看,待看,又是待看,杨琦捉摸不透唐子冉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样不温不火的性子到底能不能坐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