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儿接过信羽递来的药碗,那刺鼻的味道着实让人难受。深吸一口气,磬儿一股脑儿把药灌下去…信羽从桌子上端来一杯凉水递给磬儿,磬儿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下,总算缓和一些。“要不要再休息一下?”信羽接过杯子,轻轻的问。磬儿微笑摇头,满嘴的刺鼻味道,磬儿有些难受:“爷,我想出去走走…”信羽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温柔地说:“好,我陪你…”走出房门的瞬间,磬儿有些不适应耀眼的光线。信羽扶着磬儿慢慢走到院子里,看着小兔子依然开心地跳来跳去,磬儿觉得心情真好!想起那个小炉子和可欣不好意思的表情,磬儿的心情真好!真想快一点回到慕容府告诉娘亲。“磬儿姑娘终于醒了…”季默言从窗户里看到磬儿站在院子里,便走出来,刚巧看见磬儿那平静却是无比幸福的笑容,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磬儿回头,依然掩不住自己愉悦的心情,微笑着说:“这几日多有叨扰了…”“不必客气…磬儿姑娘是有福之人,逃过大难必有后福的!”季默言摇着折扇依然那副潇洒样子。“借公子吉言!”磬儿微微欠身,而后环顾四周,却依然不见可欣的身影。“可欣在屋子里。”季默言笑着答,自己也纳闷儿怎的就知道磬儿在想什么呢。磬儿回头凝望信羽,信羽会意的点头答应了。磬儿独自来到可欣的房间,轻轻敲门,听到可欣应声,磬儿推门进去。“怎么是你?”见到磬儿独自进来,可欣一惊。磬儿微微欠身:“二小姐,磬儿先前多有得罪,还望二小姐不与奴婢计较…”“你怎么回事?为何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可欣听懂了,也知道磬儿发觉了自己的变化,磬儿这是主动来和解的。“二小姐还记得娘亲的好,这会让磬儿的娘亲很欣慰的…磬儿之前误会二小姐了,望二小姐原谅…感谢二小姐在磬儿生病的时候为自己熬药…”可欣望着磬儿,联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对磬儿所做的一切,每一条都是不可饶恕的。然而此时,磬儿却反过来让自己这个罪人去原谅她…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事事忍耐、处处忍受,也许可欣不会自卑自己不如她;如果她不是这样的坚毅睿智,也许可欣就不会总想超越她…然而此时,可欣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终究是无法超越她的…因为她,有着一颗宽容的心…可欣叹息,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你走吧…以后的路可能会更加艰辛…我帮不了你什么,好自为之吧…”磬儿走后,可欣望着紧闭的房门,目光变得坚毅:“磬儿,原谅我…”就这样又过了一天,原本计划着等磬儿伤势稳定些再走,可是磬儿总说自己没事,想要尽快回府里。磬儿想要快些告诉娘亲,自己和二小姐的恩怨终于化解。未时刚过,磬儿就坐不住了,在院子里慢慢地踱着,期盼着时辰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信羽见磬儿急着回府,想着磬儿身上有伤,骑马定是要慢些走的,早点启程也好。于是告知了季默言和可欣,四人骑着两匹马,晃晃悠悠地、一路游山玩水地走着。磬儿坐在信羽身前,扭头回望坐在季默言身前的慕容可欣,那一脸幸福的表情,着实让磬儿也为之动容。磬儿浅浅地笑着,季默言和慕容可欣在一起还真是登对。“磬儿,笑什么呢?”信羽搂着磬儿,看着这样一张明媚的脸,温柔地问。“爷,你觉得二小姐若是和季公子在一起,会合适么?”磬儿侧头低声问,近乎耳语,声音小得只有她们两人听得见。“这是什么话?”信羽大惊,复而贴近磬儿的耳畔细声细语地说:“他们可是兄妹!!!”“磬儿早先打听过了,旁敲侧击地问了季公子,他说,北琰国的婚俗相比咱淩晔国的体制较松一些,若非嫡亲兄妹,皆可结成连理!况且…二小姐对季公子有意…”“什么?”信羽惊得目瞪口呆…“慕容兄,这里不比闺房啊…慕容兄怎的和磬儿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这般暧昧不明呢…”季默言半开玩笑地说,信羽和磬儿皆是一脸的尴尬之色。回到慕容府,季默言在府门口拜别了,可欣的依依不舍,让信羽总算是眼见为实。可欣回了秀景园,信羽送磬儿回到磬徳轩,再三嘱咐伤口痊愈之前,磬儿不用负责府里的一切工作,也不用伺候他的生活起居。而后,独自一人去了慈敬园请安去了。磬儿坐在自己房中的床榻前,小月和秋儿很快得到消息,兴匆匆地跑过来,三个女孩子在磬儿的小屋里说笑着、问着出外的趣事,还有磬儿的伤势。聊了许久,磬儿有些累了,秋儿很有眼色的拉着小月出去了。磬儿小心翼翼地褪下上裳,尽量不动右臂。许是汤药中含有催眠的药物,磬儿这几天很是嗜睡。慢慢地躺下,磬儿不久就睡着了…梦中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颊,很熟悉,是娘亲的手…磬儿一激动,缓缓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中好像真的看见了娘亲坐在自己床前,深深的凝望自己。“娘…”磬儿轻轻地呼唤一声。“磬儿啊…醒了么…”听到娘亲的声音,磬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定睛一看,真的是娘亲。“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府里不是不让下人随便窜园子么?”磬儿紧张地问。“是二小姐让我来的…”奶娘微笑着说:“她派丫头去我房里找我,说是你回来了,受伤了,要我来磬徳轩照顾你几日…病好后我再回去…”磬儿听着,撒娇一般扑到娘亲怀里:“娘,真好!”“傻孩子…”娘亲像拍着小婴儿一般轻轻拍着磬儿的后背,看着这么大了还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女儿,宠溺地笑着:“饿不饿?娘做了些瘦肉粥,给你补补…”“恩…”磬儿开心地坐起身望着娘亲,笑得像个孩子。娘亲去小厨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瘦肉粥,隔了老远磬儿就闻到久违了的、那熟悉的味道。许是太过兴奋,视线竟有些模糊了…磬儿微微别过头去,默默拭去两行热泪…接过娘亲递来的瓷碗,磬儿嗅着香气扑鼻的味道,嗓子有些哽咽:“娘,女儿有近六年没有吃过您做的瘦肉粥了…”“快吃吧…以后娘天天给你做…”望着磬儿这样的神情,娘亲的心里也是一阵一阵的泛酸。突然听见敲门声,磬儿和娘亲齐齐的向门外张望,只见慕容信羽提着两包东西站在门口,但是神情却是因为见着磬儿的娘亲而有些尴尬的脸红。娘亲反应快,迅速起身站到一边,微笑着说:“大少爷,您来了…”“恩…娘亲听说磬儿因为可欣而受伤,命我带了些补品来。”信羽淡淡的说,将两包补品交给磬儿娘。“多谢老夫人惦记,多谢大少爷…”磬儿抿唇笑曰。“不必多礼了,这些天你就歇着吧。正好奶娘也在这里照顾着,这里就有劳您了…”信羽彬彬有礼地对磬儿娘亲微微拘礼,而后转身出去了。磬儿的娘望着信羽离去的背影,很是忧心的皱眉。而后坐在磬儿床榻前,握住女儿的手,低声问:“孩子,跟娘说说,你跟大少爷…”“娘…”磬儿打断娘亲的担忧,微笑着说:“娘,我和大少爷只是主仆,什么都没有的…”“大少爷的心思,娘亲一眼就看得出来…孩子,你…”“娘亲就不要担心了…磬儿做事有分寸的,娘亲还信不过女儿么…”磬儿淡淡的答,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说的轻描淡写。看着磬儿那显然是在安慰自己的笑容,娘亲怎会不担忧呢…一切皆是自己的错,当初一时的贪念才酿成了今日的大错…倘若某天真的东窗事发,处死我这一把老骨头,我毫无怨言…只是,怕是要连累了两个孩子…还有无辜的康管家…当年,自己掉包了两个婴儿,提心吊胆地爬上地窖口。康德忠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女婴并不是二夫人的孩子…想想这样的兵荒马乱,康德忠念及和磬儿娘亲的旧交情,也就默许了这个天大的谎言。“娘?”磬儿一连叫了好几声,但见娘亲愣愣地想着什么。回过神来,娘亲眼神很是恍惚地左顾右盼。“娘,女儿不会有事的…女儿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磬儿以为娘亲很担忧自己和大少爷的关系暧昧不明,将会成为府里下人、丫头们茶余饭后的笑柄,会导致她们母女俩在府里很难生活下去。“好孩子,娘知道了…快些吃完就歇息了吧…”娘亲安慰着说,等着磬儿吃完,而后接过碗筷,正欲出门,被磬儿叫住。“娘…磬儿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睡了…好想让娘陪…”磬儿撒娇着说。娘亲浅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要撒娇要娘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