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湖心的两层楼房亮起了暖暖的黄色的烛光。用过了晚膳,四个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磬儿一想起娘亲可能还在慕容府焦虑地寝食难安,就万分焦虑地睡不踏实。索性下床走到书案前面,铺纸磨墨,提笔给娘亲写了一封信件。没有落款,仅是短短的几句话,磬儿只是希望娘亲莫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待日后时机成熟了,一定想办法接娘亲出来。磬儿把信纸叠好,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好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便打开门出去了。来到可欣的房门前,磬儿轻轻敲了两下。可欣应声来开门,也是一身整齐的装束。“磬儿?找我有事啊?”可欣急忙把磬儿拉进屋子里来。磬儿不好意思地笑笑:“可欣,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我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的…”突然一回眸,磬儿瞥见内室的八仙桌前坐着一个人,不是别人,这人正是季默言。“啊?原来季公子也在这里啊…看来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可欣,我们明天再说罢…”磬儿尴尬地转身要走,被可欣重新拉了回来。“别走,季公子又不是外人…萧公子也说过,我不应该对自己的爱人隐瞒…磬儿,若是有事情,直说无妨的…”可欣把磬儿拉到八仙桌前坐下。磬儿甚是尴尬地朝季默言一福身:“季公子,磬儿有礼了…”季默言亦是客气地一笑,说道:“磬儿姑娘客气…倘若你们要说什么闺蜜,那我还是回避好了…”“不是不是…”磬儿急忙拦住季默言打算站起来的身子:“我只是有一点事情想要拜托可欣帮忙,说完就走,你可别现在离开,倒好像是我办了坏事一样…”“呵呵,磬儿姑娘严重了…”季默言爽朗地笑着,坐回到位置上。可欣笑着看向磬儿:“到底什么事啊…”磬儿顿了顿,说道:“可欣,我想把娘亲接出慕容府…”“什么?你在外面自己生活也很困难,再照顾奶娘,你真的可以么?”可欣担忧地问。“我已经想好了…其实,我在外面生活的这近两个月来,无时无刻不是想念着娘亲的…我也知道,娘亲在府里也是为了我做了许多傻事…我不能让娘亲再受到任何伤害…”磬儿慢慢地说着,心里是无限的担忧。可欣面露苦涩,低着头沉沉地说:“磬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奶娘被大娘责罚的事情?”磬儿暗暗叹息,轻轻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没有告诉我,是担心我…我不怨你…同时我也要感谢你…听说,是你在照顾娘亲的伤势,不知道现在是否好些了呢?现在,我更是要请求你的帮忙,帮帮我…我想娘亲一定会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可欣面露难色,思索了一下,说道:“好,这事我会尽力的!不过,萧公子那边同意了么?毕竟以后你们成亲了,还要带上一个老人生活…”磬儿轻轻地笑着说:“萧峣已经同意了…他还说,想尽快接娘出府,这样一来,我们的婚礼也就有了高堂的祝福了…”可欣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真的么?磬儿,你真幸福…”磬儿低头笑到了眼底。“磬儿姑娘,我有件事一直都挺好奇,不知当不当问…”坐在身侧的季默言淡淡地问道。“季公子请讲!”磬儿抬头,好奇地问。季默言顿了顿,迷惑地问:“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慕容府?又为何不在当时带着你母亲一起离开呢?”这话一出,磬儿和可欣对视了一眼,磬儿淡淡一笑,说道:“季公子不会不知道的,大少爷对磬儿恩重如山,可是磬儿却无力回报…以免事态发展的更加严重,于是,我选择了离开,但是又担心娘亲跟着我会吃苦,所以选择了独自离去…”季默言敏锐的神经,再一次察觉到可欣方才的异样。可是,磬儿的一番回话又是无懈可击,季默言只得默默地点点头,说道:“磬儿姑娘的孝心,真是感人肺腑…倘若,有季某能帮上的地方,磬儿姑娘尽管开口。”磬儿感激地一笑,扭头看向可欣。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函,交到可欣的手中:“这是我写给娘亲的信,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但是娘亲看到了我的笔迹,一定会得到安慰的…帮我告诉她,我会尽快借她出府的…”可欣看着磬儿如此自信的神情,迷惑地问:“磬儿,难道你有办法不被哥哥发现,就让奶娘出府么?”磬儿肯定地点点头:“我想了很久…其实,大少爷会不会发现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老夫人肯不肯放手…”可欣更加迷惑了:“你是说大娘?可是大娘对你很好啊,而且你又是她…”“可欣!”磬儿急忙打断可欣的话,暗暗使了一个眼神,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你忘了么?自从大少爷要娶我的那日起,老夫人就很失望地说过要我离开…还记得,在我家里的时候,你说老夫人托你给我送来一件披风…她对大少爷说的那一番话,是故意在你面前说的…老夫人知道我一定会问起这件事,所以她这是在借你的口,告诉我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可欣听得云里雾里,不可思议地遥遥头:“怪不得那日在你家里,你只是一个人愣神,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原来大娘早就找到了你的住处,她还故意要我带话给你…磬儿,你不该这么聪明…”磬儿淡淡地一笑:“凡事都有利于弊…既然老夫人巴不得我快些离开,我会离开的…但是我要带上娘亲一起离开!”“这就是你要和慕容夫人交换的筹码么?”季默言悠悠地问。“算是吧…”磬儿认真地说:“倘若我做出了承诺,老夫人当是没有理由再为难我的。”可欣暗暗叹息:“磬儿,你好不容易建起的家,就这样离开么?”“不离开又能怎样…”磬儿无奈地遥遥头,接着说道:“老夫人已经知道了我在外面生活的一切,我和萧峣都已经不再是秘密…倒不如带着娘亲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自由的天地,男耕女织,倒也乐得逍遥!”“磬儿,我不懂,大娘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可欣很担忧地问,心中无比的疑惑。磬儿可是二夫人的亲生女儿,怎会受到如此的待遇…“我也不懂…但也没必要懂了…”磬儿豁达地笑了笑。反正自己也没打算做慕容家的人,被老夫人排斥就排斥吧…走得远远的,过自己的生活。可欣将手心里的那封信握得紧紧的,坚定地说:“明日一早,我就命人将这信送回府里,等我们回去后,我会亲自去找大娘说说的。放心吧,一定会把奶娘接出来的。”磬儿感激地点头致谢,起身说道:“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回去休息,你们慢慢聊…”说完,磬儿转身出门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磬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到娘亲了,磬儿想想都觉得开心。兴奋还未褪去,磬儿索性也睡不着,不如趁着夜色,去梅花林转转吧…夜幕中的梅花林,别有一番情趣。寒夜未央,淡淡的月光洒在斑驳的树影上,凉风徐来,湖边的剪影摇曳生动,湖面的倒影也是这般清幽如画。嗅着淡淡的花香,婉约而凄美,幽深而美妙。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磬儿隐身在暗黑的树影中,自我陶醉着。突然觉得身后有人,磬儿回头看,树林里很黑,磬儿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躯。“是谁在那里?”磬儿轻声问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那男子的声音,磬儿听得出来,淡淡地说道:“季公子怎得来了这里?大半夜还吟诗…好雅致啊…”季默言慢慢走近:“我不但会吟诗,还会背诗…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磬儿的心猛然一颤,他这是…不会如此巧合的!磬儿一转凌厉之色道:“你居然在我家乱翻我的东西…”“不是乱翻,我看过后,原样儿给你放回去了…”季默言一脸正色,好似事不关己一般。磬儿瞪他一眼,没再说话。“这才像你的作风!虽然这里很黑,可是我知道,你刚才用你那大眼睛在瞪我…这样的你可比客客气气的磬儿更加令我舒服。”季默言虽是轻挑的语气,却字字说的认真。“我要回去了…”磬儿擦过季默言的身侧,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胳膊:“放手!我不和小人说话!”“呵,磬儿,你是算准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你才会对我这个皇子这般耍脾气,是吧…”季默言拉着磬儿,任她挣扎。“我是算准了,在这里,你不敢乱来!还不快放手!”磬儿故意放大声音。季默言依然没有撒手的迹象,反而有种受伤的表情,悠悠地说道:“你说我是小人?呵…我敢肯定,我在你家看到的东西,萧峣也一件不落!”磬儿猛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