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方,这园子怎么竟是些梅花呢?难怪那丫头天天触目伤怀…”季默言立在东花园的梅花林中,看着飘落的花瓣,总是想起那一抹淡淡的忧伤的面孔。“爷,您说的可是磬儿姑娘?”颐方提剑立在身后,可是目光却是直愣愣地盯着远处。季默言仰面看着灿烂的梅花,长长叹息一声:“还以为她是多念旧情之人,没想到哥哥大婚,居然都不来看上一眼…”“貌似…她已经来了!”颐方悠悠地念叨着,话语间是模棱两可的疑惑。眼神怔怔地盯着远方,时而眉头紧锁。季默言闻声回身,顺着颐方的目光凝神看向不远处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穿梭在梅花林间,一身暗红色贵妇装,发髻盘在脑后。若不是瞥见了她的面容,若不是对这女人太过熟悉,怕是真的以为那许是哪个府上的少夫人呢…唉?她的小腹是怎么回事?季默言偏着脑袋定神细看,这身衣着也实属怪异,衣服宽大也就罢了,怎得腰间像是赘肉般粗得像个水缸…“爷,磬儿姑娘的这身装扮真是…看那模样,像是偷偷溜进来的…”颐方沉声道。季默言倒是看得兴致勃勃,挑眉一笑道:“这丫头总能玩些花样出来!她有兴致玩儿,咱就陪她玩玩儿喽…呵…颐方,走,瞧瞧去!”说着,甩开衣摆,一个箭步越过了颐方的身侧。看着主子一跃而起,那精神振奋的样子已然和刚进慕容府的时候判若两人。方才还在望梅兴叹,这会儿全然没了烦恼。颐方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一路上,磬儿自觉已经很小心,就连秋儿带着一群小婢女从自己的身前匆匆走过的时候,都没有多看磬儿一眼。余光扫过,秋儿眸中的高傲和凌厉,让磬儿有些愣神。许是一个丫头犯了错事,只听得秋儿一路上都在怒骂着。擦肩而过的瞬间,磬儿背对着那一众婢女而立,听着秋儿熟悉的声音,磬儿的心感觉闷闷的。数月不见,已然物是人非了…现在的秋儿已能独当一面,看那气势和训人的模样,全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也许自从磬儿离开后,秋儿的前程便如那蒸蒸日上的旭日般越来越红火了。只是,这骂人的气势,着实令磬儿都自愧不如…遥望着那群婢女们远去,磬儿无力地摇了摇头,转身,飞快地闪进了那间堆放杂物的小屋子。将门关上的瞬间,只觉得这屋子实在是黑啊!磬儿的眼睛看起东西来,依旧有些模糊,接着微弱的光线,磬儿凑合着能够看到那堆积如山的柴禾。这里虽是较偏僻的地方,但也难保就真的没有人经过,可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心想着速战速决,磬儿一颗一颗解着盘扣。季默言和颐方两人一路跟来了这里,正疑惑着磬儿怎得会来了这里,双脚不由自主上前了两步,扒在门缝上朝里面看了一眼。不看则已,这一看啊,季默言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想是手指触摸了火苗,嗖得一下迅速弹了回来,定定地喘着粗气儿。“爷,怎么了?”还不明所以的颐方,见主子看过之后变成了这副模样,莫名其妙地凑前一步,正欲扒在门框上看一眼。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季默言大手一拽,颐方踉跄着被生生拽了回来。“看什么看!那也是你能看的?”季默言的双眸闪烁着奇妙的色彩,看着颐方凑热闹的模样,没好气儿地说道。可是,看着颐方的面颊红一阵、青一阵的,甚为疑惑地低声询问:“你…是不是看到了?”“没…没有!爷息怒,颐方什么都没有看见…”颐方望着主子醋意横生的面容,吓得哆里哆嗦,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可也的确心虚着,要说什么都没有看见,那还干嘛红了脸面。要说看见了,可颐方又实在冤枉,那屋子里乌漆抹黑的,颐方其实只看见了磬儿背对着自己,兀自解开了衣服…季默言半信半疑地瞅瞅颐方,仔细想了想,其实自己也不过是看见了磬儿的一个背面,那颐方和自己同一个角度,也看不到个什么,这么想想,心里也就平衡了,自然也就此作罢。两人对视一眼,灰溜溜地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蹑手蹑脚地刚迈出一步,只听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季默言“嗖”地一个旋身,面朝木门站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定定地看着一脸惊异的磬儿,唇角的那一抹含春带露的微笑,嫣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季默言?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方才,磬儿正抹黑整理着腰间滑跑了位的垫子,就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好像有人在那里。慌慌张张地将衣服穿好,拉门一看,竟然是季默言!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里都能遇上他…“我才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季默言一手指着磬儿身后的柴房,目光像是捉奸般汇聚着得意的神采。磬儿轻瞥一眼,不再看他。故意不去细究他的话,含糊地回道:“我来参加哥哥的婚宴,有何不可?”“呵!”季默言笑,故意装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将磬儿从头到脚,又从鞋子到发髻打量了个遍,得瑟道:“你这身打扮…可不像是被邀请进来的啊?”“笑话!”磬儿知道季默言又想戏弄自己,跟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磬儿是不会轻易服软的。盯着他的眼睛,挑眉道:“我爱怎么打扮用得着你管!”这戾气之人是磬儿么?这怒骂的口吻,让季默言仿佛回到了半年前初识磬儿的那天。季默言的嘴巴像是塞了个大鸡蛋,不敢相信地瞅瞅同样一脸茫然的颐方,而后哈哈大笑,故意笑得惊天动地。磬儿被他整迷糊了,可这一声大笑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磬儿连忙上前去捂季默言的嘴巴,怎奈这厮的个子实在是高,磬儿伸长了臂膀,半环抱的姿势,才勉强将他的嘴巴堵上。“唔…唔…”季默言没留神磬儿竟真得会上前来堵自己的嘴巴,本是想大笑着故意引起周围的人注意,看这丫头还敢不敢嘴硬。磬儿慌乱地“挂”在季默言的身上,眼睛环视着四周赏花游园之人的异样的眼光,又羞又骚,恨不得将季默言痛打一顿。可是眼下,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为妙…磬儿急切地低声斥责,吐字就像连珠炮似的一个一个哗啦啦落进季默言的耳朵里:“别笑了!你想害死我啊…别笑了,安静一点…”季默言心下暗笑,一手轻而易举掰下磬儿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腕,却一直抓住不放,另一只手像游蛇般缠上了磬儿的腰际。手下一紧,便将磬儿整个锁在了怀中。望着磬儿一瞬间呆愣的神情,季默言笑得魅惑:“想堵住我的嘴巴,得用这个!”说着,猛然低下了头,一口深含住了磬儿的双唇。“哎呦…”四周观望的人们皆是慌乱地掩目逃窜,没想到会看见如此春光的一刻,路过的男男女女皆是羞臊地默念着“非礼勿视”,很快消失殆尽。再次让他得逞,磬儿只觉得恨得牙痒痒,却着实拿他没办法。磬儿咬紧牙关死命挣扎着,又推又打,才终于逃脱了他的禁锢。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季默言那一脸的得意之色。抬起右臂,用袖口将唇上蹭花掉的朱丹抹去,恶狠狠地怒骂:“季默言,你就是个大混蛋!”季默言抬手,以拇指轻抹自己的唇角,低头望了一眼指尖的那抹绯红,回味着方才的那个吻,季默言笑得得意。可眼眸中却是伤痕累累,悠悠地说道:“那要看对谁了!对你,我愿意做混蛋…一个总想着逃跑的妻子,我费尽心力想要抓回来,我哪里错了?不过,你这腰上到底穿了什么?这么粗…”“要你管!”磬儿只觉得无言以对,对于自己的身世,虽不是自己主谋的,可的确让季默言成了冤大头…不过话说回来,慕容可欣的身份配他这个三皇子,也是绰绰有余!想及此,磬儿也就不觉得再对季默言亏欠什么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靖瑶郡主是慕容可欣,还有,可欣不是普通的女子,你若是敢对她不好,我真得不会放过你!”“呵,老天真会开玩笑!”季默言冷笑着,苦涩地说道:“我明知道是你,还如何当做若无其事…”磬儿怕再这么僵持下去,自己真的要词穷了。还是早些甩掉他,去办自己的正事吧:“我还有事要做,今天你就装作没见过我,不认识我!”说完,磬儿转身要走,颐方上前一步,抬臂挡在了磬儿身前。“磬儿姑娘,爷是担心你…你的事情,颐方回来后也听说了…姑娘的病不易再受伤害,还是听爷的劝,跟我们离开这里吧…”颐方句句发自肺腑,真诚地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