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屋子,磬儿倚靠在季默言的胸前,双手被他抓的紧紧的,那样的宽大温暖。心中腾起莫名的情绪,磬儿忘记了挣扎,好一阵的沉默,磬儿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静静的,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一份祥和。好似都被融化了般,季默言褪去了往日的嬉笑狡黠,此刻的他严肃认真,拥抱着磬儿,就像是爱抚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磬儿倚靠着这个男人,第一次觉得飘在风里云里的那颗心靠了岸…自从那夜随绣夫人离开清幽别院,磬儿就犯了糊涂,一直纠缠于自己的心被撕作了两瓣。一个人怎会同时爱着两个男子?磬儿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记得初识萧峣的自己是那么的开心、快乐,单纯地喜欢、也那么向往能够和他长相厮守…然而,和季默言在一起的时候,磬儿总会觉得那样的安心,时而拌拌嘴、时而又会为他担忧。他在自己的身边,总是那么令人心烦!不管是说话、做事,哪怕是在磬儿自己的圈子内,季默言都会很快变成主导的地位,牵引着自己的心跟着他走,这让磬儿感觉烦躁;可是他离开后,又不知不觉好奇他在哪里、做着什么…他买来的小白猫,冬至时候的那一顿饺子,遇刺那夜的相救,成亲那日的捉弄,别院里的悉心照顾…磬儿知道他的心中装着自己,却为什么总想要逃避?阴差阳错地将他让给了可欣,但为什么自己的那颗心揪得生疼…拼命地想要去否定,可是心中却更加铭记,那些过往被时间修改了太多,记忆已经不能再成为依据。只有心头的那片碑林还在昭然宣告着,曾经,曾经的这里就已经铭记!思绪飘的太远,磬儿良久没有动弹一下,全身舒展着静静地倚在季默言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男子的气息,还有淡淡的香料,磬儿觉得安神。如果时间可以停滞,就这样待上一辈子吧,磬儿不想去理会那么多,心中的羁绊也先放一放,让心得以休息。季默言亦是能够感受到磬儿的变化,其实早在清幽别院的时候,他就知道磬儿的心里装着自己,只是她不愿承认罢了。微微扭头,低眉垂眼凝望着磬儿忽闪忽闪的睫毛,那光洁的额头白皙温软,季默言忍不住凑了上去,轻轻地烙下一个吻,火热的、甜甜的。从怀中取出那个血色的镯子,不顾磬儿惊讶的唏嘘声,季默言将镯子戴在了磬儿的手腕上。看着适合的大小很轻松地套了上去,衬得雪白的藕臂平添一抹妩媚之色,季默言笑得安心:“就知道它是你的!这一路上有你相伴,真好!”磬儿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那份火热,磬儿很怕被他融化掉。季默言将磬儿抱得更紧了:“知道么?自从那天觉察到木兰可能是你,我就一直在期待,期待着你何时还会再次现身。你果然不负我的期望,花柳巷的鸡飞狗跳着实令人畅快啊!”磬儿感觉的到季默言的话语间掩饰不住的兴奋,竟也牵动了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凝在脸颊。季默言知道自己的一切,磬儿也无需刻意隐瞒,这样一颗对自己透明的心,磬儿又怎么忍心再去疏离。“不过,在花柳巷的时候,萧殒好像一直在找你…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已经认出了你,你跟他有过节么?难道是因为萧峣的事情?”季默言撇去方才的流光顾盼,凝神细问。“对我使了赤岭散的人,就是他的手下。不过这个不能算什么我跟他之间的过节,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磬儿回答的轻描淡写,她的心中没有太深的恨意,也许是觉得恨他而浪费自己的好心情有些不值。因为他就跟萧府里所有的人一样,心中只有对娘亲一味的痛恨,他们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这个“他们”也包括萧峣,那个曾让自己开心、又让自己痛彻心扉的男人…暗叹一声,磬儿接着说道:“萧府的人一直在跟踪我,他们认为余世海全府上下百余号人命都是娘的罪孽,他们想要翻案,一直在我这里搜寻着证据。离开渌城的那天,萧峣拦住了我,他那一脸的不信任着实令我难过,可是我什么都不能说,为了养我长大的娘亲,也为了可欣…”“为了可欣…”季默言脸色沉了沉:“为了可欣,你不是连我都送出去了么!”磬儿微微抬头,却不敢正视他的眸,那么近地注视着他红润的双唇,磬儿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可欣的镯子你为何要偷呢?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季默言轻柔地问道,他感受到磬儿盯着自己的视线,也着实心疼这个满腹心事的傻丫头,什么都要自己扛的那股傻劲儿。想起那天夜里磬儿站在门外听到的那一席话,就觉得无比心酸。可欣,自己那么信任的姐妹,掏心掏肺想让她幸福的人,怎么能这样对自己呢?为什么要和萧峣联手算计自己的姐妹…两个人都是自己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却都这般不信任自己,磬儿失笑,这世界真是残酷!人心难测,磬儿满腹的委屈,却是不得申述。一行大师曾说过:因果报应,自有天理。这些罪孽已经蔓延了太多的无辜,只希望世人能够擦亮了双眼,早些醒悟过来。“这是我跟可欣之间的事,日后我会自己向她说明的。”磬儿不愿多做计较,人生在世,冤冤相报的话只会没完没了地折磨下去。磬儿心中气愤,却不会做个小人。若是因为生她的气,而恶意地剥夺她的一切,这样的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区别呢!“那好,不说就不说!”季默言倒也爽快,磬儿不说,自有她不说的道理,而且也无需多说什么,他都懂!抬手轻抚磬儿的长发,柔声问道:“还疼么?”磬儿微笑着轻轻摇头,水盈盈的一双眼像一对黝黑的玛瑙,深深地注视着季默言:“我为什么来这里、做什么、要去哪里…这些,你都不惊讶么?”“还有什么比你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更让我惊讶的!”季默言爱抚地望进磬儿的眼眸,那里纯净地没有一丝杂念。眸中闪着流光,倒映着他的脸,他知道,磬儿的心里、眼底皆是有他,因此,他不必再那么失魂落魄地追逐。她不说,那就等…等她做完自己想做的,等到她愿意放下一切,跟自己海角天涯!恍惚间,磬儿好似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会那么令自己安心,为什么会不知不觉在他的怀抱中、他的眼神里沉沦,为什么不管走得多远,依旧会发现他时刻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懂她,比任何人都懂…他不问,却是默默地将所有的事情做完,他知道她需要,他的关心是在心里。他像狐狸,总会嗅到磬儿的那点小心思,却是假装不知。然而不管磬儿在哪里,他总能护她周全…“季默言,谢谢你…在我身边!为什么没有早些了解你,为什么不是在遇上萧峣之前先认识你…”难道,注定了我们今生就这样错过了么?回想这大半年来的日日夜夜,磬儿心中波涛起伏,一生能拥有一个这样的相知、相伴,还要奢求什么…只是,为什么又生生错过了了呢?“如果你相信这是劫,一切都可以解释了。我们都各有使命,如果你能永远这样信任我、依赖我,我对你保证,永远不会丢下你!磬儿,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以为带你离开渌城,就是护你周全,却不想原来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季默言神色凝重,全身散发着王者的气焰。磬儿有些晃神,犹记得那天夜里,他一身宫廷华装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背手而立的模样,是那样的清冷肃穆。磬儿呆呆地仰头凝望着他,季默言的眼眸中闪动着深深的怜惜,悠悠道:“昨夜驿站遇袭,那些人的身手皆非泛泛之辈,有胆量夜闯官驿之人,背后定有一个庞大的阴谋。眼看着就快到淩晔国的边界,选择那个驿站下手必定是不情之情。他们是冲你而来,误把可欣当成了你…看来知道雅夫人事情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可欣受伤了么?”磬儿淡淡问出口,生气归生气,倘若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磬儿也是不允许的。方才季默言的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难道说季默言也是知道些什么的?“他们要将她带走,好在发现的及时,只是点皮肉伤,很快就没事了。不过磬儿,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我觉得现在已经全城骚乱起来,好似嗅到了什么,你总是这样一个人承担,我真的很怕你出事…”季默言心里焦急,可眼前这女人却是一脸的平静。磬儿怎会不知,所有的人都想得到那份隐藏的“宝藏”,可是娘千辛万苦守住的秘密,决不能就这样被他们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