磬儿将王爷的夜宵交到大殿婢女的手中端走之后,便端着另一份餐盘跨出门槛,朝魏仓领的住所而去。一路上,低头瞅着盘中两碟香喷喷、热乎乎的小菜,磬儿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只是静静地走着路。站在魏仓领的窗台前,磬儿借着屋里的烛光瞄了瞄,呵,这矮冬瓜果真没按什么好心!满屋子妖娆之气,不知他点了什么香料搞气氛。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男人怎的还这般有精力,看他的举手投足,磬儿的脑海瞬间蹦出两个字,够贱!来的路上,原本磬儿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学坏了,现在骂人都成了日常必备口语。可是要论个究竟,怕是季默言又脱不了关系…要不是他总逼得磬儿破口大骂、扬手就打。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也许今天磬儿不会义愤填膺地想要整这矮冬瓜…再看看手中的“美味佳肴”,磬儿啧啧嘴巴,推门而进。“呦,我说磬儿啊…你可真是让哥哥我久等喽!”矮冬瓜极力谄媚,这娘娘腔调被他发挥了极致,足以与宫里来慕容府串门儿的公公相媲美…磬儿心里犯了嘀咕,就你这样还哥哥呢,我再小两岁都可以叫你爷爷了!这话磬儿心里想想就得了,面子上依旧是傻兮兮的笑容,端着盘子朝八仙桌而去:“魏仓领,让您久等了!这药膳啊,就得文火慢慢炖着,才能出效果啊…”“说的好!哈哈哈…”矮冬瓜猛的一拍大腿,接着是放浪的笑!磬儿被那“啪”的一声震到了,公公,您不疼么?八仙桌上并不是空空如野,三壶酒摆在桌子边缘,两只酒杯已然用了一个。磬儿仔细瞅瞅,发现矮冬瓜面前的那只用过的酒杯旁,还有一些散落的白色粉末。磬儿疑惑地一低头,就瞅见桌脚掉了个小纸包,正要弯腰把它捡起来时,矮冬瓜肥嘟嘟的巴掌就抓住了磬儿的手,笑得眉飞色舞:“不用捡了,这个呀…嘻嘻,你用不上!我一个人吃就够你受用了…”只觉得浑身像是雷电击中一般,磬儿的身子从内到外抖了个遍,脸上依旧保持憨笑模样,心里咒骂着,这个老死鬼!看样子他还嫌我的药膳劲儿不够大,自己先喝了迷情药啊!啧啧啧,我说魏公公,今晚可有你受的了…磬儿假意地凝眉,作担忧状:“魏仓领,您一下子服用这么多药,磬儿担心…”“唉…我的小美人儿,心疼哥哥了?哈哈…一会儿哥哥也会好好疼磬儿妹妹的!”说着,便拿起筷子,望向这两碟小菜:“磬儿啊,这是什么菜啊?”磬儿浅笑着回话:“都是些家常小菜,只是用料稍微讲究了些!魏仓领也是吃惯了大席面儿的人,今天磬儿也讲究一回。这第一道菜叫久韭肾牛,第二道叫游龙戏珠。”“好!好!好!”矮冬瓜一听,连叫三个好,笑得前仰后合,伸着大拇指连连称赞道:“好个机灵的丫头啊!这两碟菜不过是韭菜炒肉片和菠菜烧栗子,让你这么一说,立即身价百倍了…可是我要的是药膳,你这可是在蒙哥哥不成?”“磬儿不敢!磬儿先前就说了,都是些家常小菜,只是用料稍微讲究了些!这久韭肾牛是韭菜炒肉片不假,可这肉有讲究啊,磬儿用了上等的牛肾浸了半天蜂蜜,鲜嫩的很呢!再说这菠菜烧栗子,里面我还加了虎头参,火候刚刚好。魏仓领在王府里这么些年,一定吃过不少药膳了,这牛肾、蜂蜜、虎头参,还有大葱、鲜姜,这些可皆是补肾壮阳之佳品,不是么?”磬儿理直气壮地说着。十几年来骗人的话磬儿说了不少,今天尤为理直气壮,因为今天磬儿并没有说谎!只是这虽然是实话,却只说了一半…像今天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还是头一回。根据多年的烧菜经验,磬儿记得韭菜与菠菜一起吃会致人腹泻,再加了蜂蜜怕是一晚上都不好过了。牛肉和栗子也是相克的,先前,这矮冬瓜又喝了酒,还吃了**,啧啧啧…今夜他怕是要上吐下泻,折腾一宿了…磬儿会害人,但绝不害死人,这是原则!磬儿曾答应过慧玲要替她报仇,这样的可恶之人若是不整治一番,怕是他会越来越张狂。“好!你这两道菜,哥哥我吃得欢心,甚是欢心啊!哈哈…”再次听到矮冬瓜拍大腿的叫好声,磬儿只觉得无知真是可悲!无知又偏爱作恶更是可悲!无知、作恶、被人耍了还在开怀大笑,实在可悲可叹!真不知道王府里怎的竟出现这样的庸人,难道他也是个驴屎蛋儿,表面儿光么?磬儿忙活着为矮冬瓜倒酒、夹菜,他还真是能吃!许是就冲着“壮阳”两个字吧,他一个劲儿往香肠一样肥嘟嘟、油腻腻的嘴巴里塞…吃着吃着,磬儿就觉得矮冬瓜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看来是迷情药的药性发作了!是该磬儿退场的时候了,于是,磬儿故装关切地询问:“魏仓领,您哪儿不舒服么?磬儿去给您倒杯水吧?”“不不不…哥哥我不要水,要我的小美人陪哥哥睡,可好?”说着,他一只手揽上了磬儿的腰身,嘴巴跟猪拱地一般噘着就往磬儿脸上蹭。磬儿迅速伸手,五指死死扣在猪脸上,因为太沉了,磬儿笑得有些艰难:“魏仓领,您别急嘛!磬儿扶您到里屋的**去吧?”“好好好…还是美人儿最懂哥哥的心思,走,咱到里屋去!锁上门!不许任何人打扰…哥哥我要好好疼疼你…”矮冬瓜摇摇晃晃站起来,急不可耐地掂着飘渺步伐就要往里屋奔。“是,磬儿全听魏仓领的。”磬儿搀扶着矮冬瓜,看他还算清醒的模样,于是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她要让矮冬瓜明天也要记住,磬儿可是在“全力配合”,因此不管一会儿会发生什么,都与磬儿无关!进了里屋,两人晃到烛台前面,磬儿假装被东西绊了一下,“啊”地惨叫一声,很顺利地将矮冬瓜甩了出去。冬瓜没留神,光听见磬儿惨叫,而后自己的双手莫名其妙地按灭了烛火,烫的他瞬间清醒了一点,可是里屋陷入一片漆黑。“磬儿,你怎么了?在哪里啊?”就在他借着外堂的光线想要往出走的时候,忽然外屋的烛火也熄灭了。磬儿小心摸索着,蹲在里屋的房门前,看着矮冬瓜瞬间凌乱:“磬儿啊,磬儿,你在哪儿呢?快帮帮我,哎呦…”只听椅子、桌子、花瓶、挂画…呼啦啦掉了一地,磬儿捂着耳朵,突然听见一声闷响,磬儿知道矮冬瓜定是摔了个狗啃屎!强制忍住笑,磬儿窝在角落里,“哎呦哎呦”地叫着:“魏仓领,磬儿摔倒了,扭到了…起不来了…哎呦哎呦…”“别怕,哥哥这就去扶你…”矮冬瓜还一脸的保护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药性发作了!**、泻药、头疼、肚子胀…可是,心里面的那团火烧得他迷迷糊糊,又好像出现了幻象,一脸的媚态,不住地叫着:“啊!舒服…舒服…”磬儿就不明白了,他哪里舒服?忽然,嗅到一股子臭烘烘的味儿,好似从屋里里面飘过来的。磬儿连忙捂住鼻子,皱着眉咂嘴:“药效很快啊!难不成是他拉肚子了?哎…真臭!我还是先走吧…”磬儿轻轻将里屋的房门关上,小心地摸索着走到院子里,回想着方才关门时候听到的最后那一句“哎呦,疼啊”,磬儿暗暗长叹,朝婢女处所而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第二天去膳房的一路上,磬儿看见好些婢女聚在一团小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还嘻嘻哈哈笑得开怀。还没进膳房,磬儿就被早已守在门口的慧玲拉到了草垛子后面。“磬儿,你老实告诉我,魏仓领的事是你做的,对不对?”慧玲认真地问道,一脸的肯定之色,在她眼里磬儿是个有胆识的人,这话并不是质问,只是因为好奇。“他怎么了?”磬儿还在装糊涂。“他上吐下泻,听说还拉了一裤子,昨夜就是那样睡的,搞得满屋子臭气。今天一早,服侍的小婢女进去敲门,老远就闻见屋子里臭气熏天,婢女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赶紧叫来了侍卫一起去看。这一看不打紧,他那屋子臭的跟猪窝似的,魏仓领丢人丢得整个王府都知道了…”慧玲说着还指手画脚地比划着,样子十分可爱。磬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四下看看,生怕被人撞见。见磬儿笑成这样,慧玲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这事还有谁知道?”磬儿默认了,既然慧玲发现了,磬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只是用了点儿相克的菜混搭,再加上他昨夜本来就吃了很多**,不折腾死他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