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回 病重的“老虎”王爷（三）

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磬儿让慧玲先回住所休息，自己去收拾了一番，换下婢女的衣服，穿上一身水红色的长衫，就朝王府的侧门而去。因为手里有恭少钦的腰佩，磬儿并没有受到过多的盘问。出了王府，磬儿先去一家酒肆吃个早点，估计着商铺都开门的时候，磬儿才出发一路打听，寻找漠北的一位叫“瘦布袋和尚”的民间大夫。这是慧玲提起的一个人，他倒真不像玄幻小说中那些神医那么的仙风道骨。磬儿见到他的时候，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百姓会叫他“瘦布袋和尚”了！因为他果然很苗条，而且头上没有几根毛…看起来不像和尚，许是因为年迈了，头发花白也都掉得差不多了！磬儿将药单拿给他看，他眼神儿倒是不错！只是简单地看了第一行字，就能准确地判断出这是治疗脾胃寒湿之症，而且定是还有其它的并发症。他如是说着，磬儿认真记下。而后，只见他一律没几根的胡子，良久的沉默才悠悠道：“这位老人，怕是吃这药单上的膳食，不会起作用的！”“请问大夫，您有何良策么？”磬儿对这位“瘦布袋和尚”的话深信不疑，因为只要是个大夫，都会比那狼心狗肺的郑医官会瞧病！更何况，眼前这个“瘦布袋和尚”，是漠北大街小巷都熟知的人物。磬儿在街上随便打听了一番，就很快找了过来。“这些药下得不错，只是治标不治本！”大夫慢悠悠地说道。磬儿微微挑眉：“哦？难道这里面没有相克的药材么，或者是有什么危害的成分混进去？”听了这话，“瘦布袋和尚”微微一愣，许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怎么这般疑神疑鬼、怕人残害。作为医者，只有医术的高低之分，哪能残害生命呢？“没有！这么些药材混一起能够不出现相克之说，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想必，这药单是出自富贵人家吧？这么些药膳足足有百余种，可见府里的宴席很是奢靡啊！”大夫的话语间，有一点点的生气，磬儿听得出来。大概是觉得富贵之人总是疑神疑鬼的怕有人害他，磬儿也是无力反驳什么。“大夫，从药单上看，您觉得这会是什么病呢？”磬儿认真的询问，老人家就得别人顺着他的意思走，千万不得反驳。人老了就像孩子一般，顺着他才行。只是药单没有谋害之意，这倒是让磬儿大吃一惊。果然，大夫见磬儿没什么官架子，倒是恭恭敬敬地询问药方，想必也不是太可恶的那种欺压百姓的恶富。于是，想了想开口道：“从药单上看，病人应当是有嗜睡却时常惊醒、睡不踏实的病症，头昏脑胀，稍微活动一下就会胸闷气短，也许会有视物不清、站立不稳的现象吧？”磬儿愣愣地点头，只听得“嗜睡却时常惊醒，胸闷气短”，这些症状是磬儿知道的，但至于其它还真是一头雾水。“那就是了！”大夫捋了捋胡子，接着说道：“年迈之人不单单会有四肢麻木、失眠多梦之症，也会伴随很多诸如血脉不畅、流动迟缓、高压高糖等，这些都与血稠有着密切的关系。”“血稠？”磬儿还是第一次听说。“血稠并非独立性病症，因为当血液粘稠度高，血流速就慢，加上体内老化、硬化的结构积聚，就会并发各种疾病。因此，单单治疗那些并发症是没效果的，最治本的方法就是降低血稠。”磬儿听懂了，原来这药单上的问题是出在这里…泯了泯干裂的双唇，磬儿巴望着等待“瘦布袋和尚”开方子。“治疗这种病其实很简单，早、中、晚各饮一杯淡盐水、淡茶水或是温开水即可。尤其是漠北气候干燥，淡茶水有抗凝血作用，若是配合药膳中添加黑木耳等也是良策。”磬儿不惊瞪圆了双眼：“唉？这么简单么…”而且还很便宜啊！瘦布袋和尚看了看磬儿，接着说道：“这些是普通百姓的方子，姑娘若是有能力取到鹿血，添酒对匀后，早晚各喝一口，不出余月效果也是很明显的。”磬儿很是感激地起身一拜：“多谢大夫相告，小女替父亲谢过！”磬儿真的很诚信，父亲，这个名词虽然陌生，但磬儿第一次说出口的感觉真好！瞅瞅时间也差不多了，磬儿将问诊的钱给了大夫，就匆匆赶回王府。换下衣服，进膳房正好瞅见张主厨一脸的不悦之色，磬儿知道自己又悲哀了…“你去哪儿了？今天大年三十，主子们都回府了，你看看膳房都忙成什么样儿了，你还混东混西的…”张主厨强忍着怒火呵斥磬儿，避免在其他人面前显得自己太严厉。磬儿恭敬地一脸委屈的模样道：“张主厨，磬儿方才来的路上遇见了小王爷，他命我为王爷送药膳，还交给我这个…”说着，磬儿将恭少钦的令牌掏了出来。张主厨一看，有些不敢置信地问：“这…真的是小王爷交给你的？”“哪敢有假啊！磬儿有几条命敢说慌呢…”张主厨指了指炉火上的温着的药膳道：“本来是要等上殿婢女来取药膳的，既然小王爷有吩咐，那你去吧！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别给我们膳房惹麻烦！”“是，磬儿记下了！”磬儿躬身一拜，转身找了个托盘，将炉火上的一盅飘香的粥品放好，取了一套碗勺端着走了。来到王爷的园子，磬儿站在门口长长地深呼吸，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方丝帕遮住面颊。磬儿本来打算用李浩宇给的木箱子易容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没打算瞒王爷多久，也就没那必要易容耽误事了。一切打理妥当，磬儿稳着身子来到房前。就听见屋里嘻嘻哈哈热闹非凡，想必恭少钦和雅珍都在屋里问安呢！磬儿掏出令牌给门前的侍卫看，沉声道：“奴婢是小王爷吩咐来送药膳的。”得到允许进入的命令后，磬儿再次抚了抚跳动的心，端着盘子低着头进去了。磬儿可以感觉的到，在她进入的瞬间，整间屋子都有些凝重的气氛。先不说早已认出了磬儿身份的少钦、雅珍惊得目瞪口呆，没料到磬儿会搞出这么一招。就是那高坐在上厅的王爷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女子送个药膳，怎得还要蒙面？老王爷一头雾水，扭脸儿瞅着大儿子，沉声道：“少钦，这是你找来给我送药膳的丫头么？干嘛捂着一张脸？”“这…这个…”恭少钦真是哭笑不得了。磬儿屈膝跪下，高举着托盘认真道：“王爷请息怒，奴婢的确是小王爷吩咐来送药膳的。只是不巧来送药膳之前，不慎将脸划了一道。奴婢怕王爷见了自己的丑陋模样会受惊吓，再者也是奴婢自己觉得惭愧，不敢见人…可是小王爷的吩咐，是对王爷您的一片孝心，奴婢就算再不敢见人，也要来为王爷送达这一份心意！请王爷笑纳…”雅珍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恭少钦立即瞪了她一眼。老王爷看着一对儿女这般开怀，自己也乐了，更何况在这般喜庆的年三十，还有如此疼人的小婢女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倒是有趣的很啊！“起来吧！既然是受了伤，一会儿去郑医官的园子讨些药来用，就说是本王特许的！”这最后一句话明显是打趣儿的，王爷只觉得眼前这丫头很是疼人，倒不再计较她蒙面了。听得郑医官三个字，磬儿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唏嘘不已，不管对那人有没有误会，磬儿打死不会再与他缠事儿！就冲他无良的人品，磬儿都不会再去他的园子了。磬儿将托盘交到走过来的侍奉婢女手中，却并没有告退，而是躬身一拜道：“王爷，可否听奴婢一言？”屋里所有的人瞬间愣住，王爷悠悠道：“你说！”磬儿吞咽一下，认真道：“奴婢对王爷的病情略知一二，斗胆恳请照顾王爷的饮食起居。奴婢虽不敢保证让王爷痊愈，至少能让王爷下榻与宾客共饮、欢度春节，不出余月，奴婢相信立见成效！”“哦？”王爷的眸光闪了闪：“你这丫头倒是胆大包天！连郑医官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你这海口一夸可就无法挽回了，真的能做到么？”“父王，儿臣觉得这个婢女好似有点儿能耐…不然，也不会命她来为父王送药膳啊！不妨一试，若是没有效果再做定夺也不迟啊…”恭少钦连忙为磬儿说话。雅珍也坐不住了：“是啊是啊，父王，女儿也挺喜欢这丫头的！就试试吧…”磬儿挡在纱巾后面的嘴唇轻轻弯成一道弧线：“王爷，奴婢并不会做自己办不到的事情！请王爷考虑自己的身体，也想想所有关心你的人，奴婢能帮上王爷自然是奴婢的福分，还请王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