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该是正月十五闹元宵的最美的佳节,可是,磬儿已经笑不出来了…曾经,季默言教会了磬儿无论多大的麻烦也要乐观去面对,就在磬儿笑着摆平生活中的一切时,生活却给自己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精致的骗局!磬儿一直都在一个大阴谋里,这不禁让磬儿不寒而栗…王府里,钟炳臣设计的阴谋陷阱不过算得上小插曲,对于那更加黑暗的皇宫争斗,磬儿始终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一切事情的中心人物——皇后娘娘,也就是季默言的生母、娘亲的姐姐,这后续的一切事宜都是因她而起,那个皇宫究竟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呢…“你赢了…”钟炳臣依旧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这三个字说得异常艰难。他的倔强,也让他就算憋死、急死,也绝对不会开口去问磬儿的身份。“确切的说,我没有!”磬儿浅浅一笑、双手一摊,面露难色道:“今天遇上你,纯属巧合!这一切的联系,也都是我今天才得知的…你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大皇子的人,对于大皇子那边也采取了行动,我挺震惊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钟炳臣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不要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消息!我是大皇子的人不假,可我不是狗奴才!大皇子对我有恩,我是为了报恩才来王府做事…就算死,我也不会说出任何消息!”说完,他倔强地将脸别过去,不再看磬儿。他的反应先是让磬儿着实敬佩了一番,这样的人,磬儿只在书本上看到过。于是,对钟炳臣的印象又好了两分:“我不为难你!我允许你不告诉我任何消息,可是,我也不能允许你将王府的秘密送到大皇子那里…”在场所有的人,都认为磬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的确,像钟炳臣这样被抓住的细作只有死路一条!磬儿缓步走到钟炳臣的面前,对着这个人,磬儿还得微微仰头才能触及他的眼眸:“这个…你不能带走!你!可以离开了…”这三三两两的断句,直让人摸不着头脑。钟炳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磬儿的一双小手已然伸进了他的衣襟里…而且,很顺利地掏出了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扁盒子。这个盒子,正是他们辛辛苦苦从四楼的顶梁柱上取下来的。“放他离开?磬儿,你说错话了吧?”雅珍和哥哥坐在一旁当了半天的观众,一听磬儿要放钟炳臣离开,她终于坐不住了。钟炳臣满脸骚红,被磬儿这丫头一双温热的小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怎么都觉得丢脸!方才一直纠结于这个,也没多想磬儿会放他离开的话。“是啊!放了他,岂不是放虎归山?钟炳臣在王府做了这么久的细作,难免会被他发现什么…北琰国的大皇子与三皇子素来不和,倘若被他抓了把柄,王府也会遭殃的!”恭少钦也十分的不解,看着磬儿认真思索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磬儿再次凝神望向钟炳臣,那双眼睛即便是在这样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也依旧如此清澈。他方才说了,他是为了报恩才会帮大皇子的。懂得报恩的人,是不会随意践踏无辜生命的!他是医者,如果他真的想使坏,王爷早就没命了…他懂得很多相克药材,对于迷药什么的,一定更是娴熟,可是认识他这么久,他什么都不曾做过!“不会的!钟大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自有分寸!”磬儿恬静地望着钟炳臣,认真的说道。一个懂得报恩的人,一定会记下每一个给予自己帮助的人。今天,磬儿放了他,于他来说,就是有恩于他!因此,就算他离开了,也不会再回到大皇子的身边去…“你凭什么相信我?”钟炳臣声音低沉地问道,这个女子,总是在做不可思议的事情。“医者父母心!那日我寒毒发作,你完全可以不理会我…因为你明知道要想接替李医女的职位,必须是一个健康的人。而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我不可能再成为你的助手…就算那时候我死了,也是与你无关的!”磬儿依旧记得那日疼得撕心裂肺,若不是钟炳臣下针及时,只怕磬儿每每想到寒毒发作时候的痛苦,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其实报恩又何尝只有钟炳臣一个呢!正是因为那日钟炳臣的相救,磬儿现在也是在报恩罢了…磬儿亲手为钟炳臣解开了绳索,只见他稍稍活动了几下手腕,眼眸依旧那般清亮。抬头望了一眼磬儿,笑得很是勉强:“我想,倘若我要留下来继续照顾王爷的病的话,两位小主子一定不会答应…”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雅珍的眼神像利剑一样只穿钟炳臣的五脏六腑。恭少钦也是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暗暗捂着唇咳嗽两声,眼神极不自然地飘向远方…看着他们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而自己实在不可能做得了王爷的主…如果这其中真的出了什么差错,磬儿怕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泄民愤。众所周知,恭亲王是当今圣上最亲昵的兄弟,也是漠北周边各个少数民族最得心的一个王爷。皇上之所以将他封了这么偏远的漠北藩王,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驻守两国边境,并且能够联系各个少数民族之间的友谊。更何况,王爷的性子本就阔达,这漠北驰骋山野的环境正得他的心意。“恩…呵呵,好像是这样…”磬儿很不自然地笑笑,虽然在她看来,钟炳臣算是个不错的医者,至少他没有随意害人性命!可是雅珍和恭少钦不愿留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也许,纵情山水没什么不好,在民间他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娶一房漂亮贤惠的妻子,生几个可爱淘气的孩子,这就足以让磬儿羡慕好久好久了…目送钟炳臣被下人带走,离开王府,磬儿双手摩挲着红木盒子,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它。这里面究竟会放着什么呢?会不会是娘苦心藏起来的那一块令箭?越想越激动,倘若一切真的能够在这里圆满结束,磬儿也许就会选择留下来,和亲人团聚,好好地过几天正常日子。这每日的胆战心惊,真是受够了!可是,一想到远在北琰国翘首盼着自己的季默言,磬儿的心又是一阵揪疼…如果这里面真的就是结束一切的令箭,磬儿会毫不犹豫地毁了它!就算真的有什么地下军团,那就让他们永远地成为一个传说吧!倘若,天下苍生真的因为娘亲的令箭浮出水面而惨遭残害,磬儿会内疚一辈子的…“磬儿,快打开看看啊…”雅珍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兴奋地踮着脚尖儿、伸着脑袋,巴望着磬儿手中的盒子。有些急切地催促磬儿赶紧揭秘吧!不知道雅珍是什么时候跑到磬儿的眼前,着实把磬儿开小差的思绪搅了个乱七八糟,手忙脚乱地翻找盒子的开口。说也奇怪,这普普通通的小木盒子怎的连个盒盖子都没有,由若干个大小一致的长木条横竖交叉着拼凑而成。很像是一个整体,却又明显感觉到它的内部是空心的。看着磬儿整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雅珍急得像小猫挠心般坐立难安,一把将盒子抢了过来:“给我!给我!”恭少钦也坐不住了,走过来一个闷栗子敲在雅珍的脑袋上,调侃一笑:“就你啊?你还是省省吧…一个榆木脑袋,甭说是九连环了,怕是三连环你看着都头疼!平日里连书本都懒得摸一下,你还能整开这盒子不成?”九连环?这一番提醒,磬儿倒是有了印象。很小的时候,磬儿还在慕容府的秀景园当丫头,曾经为慕容可欣整理衣箱,就见到过一个很神奇的盒子。一直不明白那是怎么打开的,一天磬儿送糕点的时候,就看到慕容可欣抱着一个九连环玩了很久,然后将它放进了那个盒子里。“雅珍,把它给我!”磬儿说着,从雅珍的手上接过盒子。深吸一口气,磬儿轻轻闭上了双眼。认认真真地回忆那日的具体情形,尽管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磬儿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死丫头,你看什么?糕点放下,给我滚出去!”慕容可欣看到磬儿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小玩意儿上,很不高兴地大吼一声。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可欣就气不打一处来!“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出去…”磬儿一听到小姐的吼叫就吓得像个小猫似的,浑身战栗着放下糕点,就匆匆忙忙转身跑出去了…早上,娘亲做了很多的烟熏肉送到小姐房里,磬儿在门外伺候着。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磬儿饿得头晕眼花。从门缝里,磬儿看着娘亲在屋里小心翼翼地伺候小姐用餐,可小姐还时时刁难娘亲。饭菜用了一点点,小姐就一个不顺心将桌布一把扯了下来…哗啦啦,桌上的饭菜掉落一地,可是小姐却笑得异常兴奋。看着娘亲跪在地上,用双手捡起残破的碗碟,磬儿忍不住冲了进去帮着娘亲一起捡。完全忘记了娘亲殷切的嘱咐,娘说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许磬儿强出头…就这样,随后的三天,磬儿又是没能吃上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