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磬儿无意伤他,见他痛苦却极力隐忍的样子,磬儿没敢再动。萧峣的眸色更加清冷了,淡淡地嗤鼻一笑:“哼…你还会在乎么?”话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淡淡的有了一丝安慰。至少磬儿不是完全不在乎他,不管她是出于什么,至少她的心并没有排斥。“放开她!”是季默言!磬儿为之一颤,就见密林中跑来一道身影,气喘呼呼的。萧峣将磬儿搂得更紧了,微微垂眸,轻蔑地瞥了一眼挡在马前的季默言,沉声道:“她得跟我走!”这无疑激怒了季默言,可是他的佩剑并没有带在身上。望着萧峣已经把手搭在了腰间剑鞘上,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退缩一步。“萧峣,让我下来…”磬儿扭头凝望着萧峣,眸中有些焦急,这样的争执让磬儿觉得烦心。“为什么?你已经和我成了亲,就是我萧家的女人!”他直视磬儿的眼眸,仿佛有几分悲伤。“你错了!”季默言盯着萧峣的举动,口中喃喃道:“你们成亲之日是我抢了亲,磬儿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不是你的女人!曾经不是,现在、以后更不会是!”“住口!”萧峣盛怒打断季默言的话,想起那日的耻辱让他愤恨的想要杀人!磬儿居然会爱上他,而自己居然败给了这样一个抢人妻室的无耻之徒…他的手握紧剑柄,青筋突起,时刻准备着发起攻击:“本不想计较往事…事已至此,我和你的恩怨就在这里一次解决清楚吧!”“不要,萧峣!”只觉得腰间的手臂猛然抽离,萧峣翻身下马,在磬儿还没有来得及制止这一场势必会两败俱伤的战役时,两个男人已然扭打在了一起。尽管萧峣身上有伤,他的剑气依然不容小觑。季默言赤手空拳,一再刺向他要害的青凌剑不断追击,他只能尽力躲闪。磬儿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慌,双腿发软着翻身下马,还险些跌了一跤。当季默言避之不及,险险地避开剑锋的时候,磬儿以为自己也跟着他九死一生;当萧峣的旧伤一点点渗出血渍,磬儿的心为之一沉…这并不仅仅是两个男人为了尊严的决斗,磬儿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万分…再也看不下去了!磬儿奋力冲向两人…不管这越来越愤怒的季默言,还是那已经杀红了眼的萧峣,冲上去!如果这是磬儿的宿命,如果今天就可能死在两人争夺的剑锋之下,如果这一切都能因自己的牺牲而尽快结束…磬儿不会后悔今天的冲动!横刀立马,磬儿就是那陶窑里烈火焚身的瓷器,夹在铮铮烈焰的中间。形如娇燕,却势如红鹰。张开双臂,用身体阻隔两个相向直冲的戾气…轻轻地闭上双眼,面容是那样的平静,但谁也不知道,磬儿的心早已澎湃的一塌糊涂。“我不后悔我这样做!”磬儿默念着,等待着萧峣的刀剑从前胸入心,等待着季默言的拳脚从后背袭击…然而,磬儿睁开双眼的时候,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毫发无伤。更没有想到的是,两个男人都选择了伤害自己…睁开双眼的瞬间,磬儿看到面对着自己的萧峣,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剑柄,那剑稍深**入泥土里。另一只手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右胸膛,那衣襟早已被血色晕染。他的旧伤裂开了…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脸颊沉沉地、埋得很低很低,他的隐忍在磬儿看来就好像下一秒可能会死掉一般…“萧峣…”磬儿颤抖着嗓音呼唤着直奔上去,半跪在他的身前,磬儿连碰都不敢碰,他的身子太弱了,生怕自己的不知所措会将他伤得更深。稍稍抬头,磬儿这才注意到萧峣正对面的季默言,他的衣服很脏很脏,好像方才在泥地上滚了一遭。他的手臂似乎有伤,磬儿隐约望见斑斑血渍透过他撕裂的衣衫显露出来。他…他怎么了?磬儿起身,慌乱地跑过去,在经过方才自己站立的那个位置的时候,磬儿看到季默言的几步之外有一段矮矮的尖头木桩。磬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那木桩上有殷红的血迹…磬儿全明白了,季默言直拳冲向萧峣的时候,使了十分的气力,可是磬儿的出现让他来不及收手,只得翻身冲向另一旁。可是,却不幸的撞上那段矮木桩,怕是不能叫撞,因为季默言的手臂被尖木屑深深刺入,血流不止。说过不后悔,但事实上,磬儿的的确确是后悔了!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地站在两人中间?自以为能拦得住他们,还是以为你的死就能改变一切,真是天真!为什么要这么笨拙地选择这样的解决方式?磬儿,你真该死!悔不当初,悔得肠子都青了…磬儿就是个灾星,磬儿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害人害己,磬儿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让你爱着的和爱你的人总是这么辛苦?磬儿的心好像被无数个人谴责折磨,真是苦不堪言…“我没事…磬儿,没有伤到你吧?”季默言看出了磬儿的自责,走过来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磬儿的面颊,微微一笑安慰道。看着他的明眸皓齿,只是左眼的眼角处那一道细小的创伤,十分惹眼。磬儿心疼地抚了上去,用指尖轻轻拭去那一抹血迹,沉声道:“你们不该这样…不要为了保护我,而伤了你们自己!我会为我今天的决定内疚一辈子的…”“不要内疚,这不是你的错!”季默言依旧那样淡淡地笑着。磬儿刚想开口,就听见密林深处几道很亮的声线,嘶吼着、叫嚷着,还有马儿蹄铁的踏踏声。季默言瞬间警惕了起来,护在磬儿的身前,朝着那个方向凝神望去。看着来人,磬儿不由得大吃一惊,迅速转身跑向萧峣。搀扶起他冰冷的身子,担忧地询问:“你怎么样?能走么?”季默言走过去,望了一眼磬儿,又看了看满身是伤的萧峣。果断地从萧峣的手中夺下剑,对磬儿沉声道:“磬儿,带他进屋里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虽然,磬儿对萧峣的担忧之色让季默言的心情很不爽,但是此一时彼一时,萧峣受伤了,保护他也算理所应当。跟他的账先赊着,日后若还有机会,一定当与他公平决斗!“你小心一点!”磬儿搀扶着萧峣,眺望着驾马飞奔而来的几道人影,磬儿知道自己帮不上季默言任何忙,留在他的身边只会碍手碍脚。他也受伤了,更加不可能分心照顾她和萧峣两个人。磬儿能做的,只是尽力不再给季默言添麻烦。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磬儿小心翼翼地扶着萧峣进屋里去,季默言立在篱笆墙外背对着屋子,挡住门廊。磬儿刚进屋子,那群疯马贼子已然来到季默言的面前,对峙着,气氛越来越紧张。磬儿将萧峣扶到一个角落躲藏起来,而后在木门后面巴望着,紧张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看起来,你们这里似乎起了内讧啊?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女人?哈哈哈…”这笑声真是让人厌恶,他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的笑更是轻狂。“中将大人,别开无恙啊…”季默言直视着领头的那匹白马上的人,他的高傲自大在季默言的眼里,真是可恶之极。但是,季默言这人喜怒从不形于色,就算他多气,多想将他碎尸万段,此刻依旧能对着那马背上的人无所谓地笑。“不敢不敢,怎能让三殿下称呼下官为大人呢?下官可受不起啊…”中将抱拳假惺惺地一拱手,却是根本不下马。他身后的五名下士更是握剑时刻准备着中将大人的一声令下,他们各个坐得笔直,就等着仗势发难的一瞬间。季默言冷冷一笑,手中的剑更加紧了紧,沉声道:“中将大人辛苦追来这里,一定不是为了与季某寒暄吧?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不是么…”“三殿下果然干脆!下官若是再这么藏着掖着,倒显得是在下做作了…殿下身份尊贵,又是邻国皇子,下官自当不能拿殿下怎么样!可下官又有公务在身、职责所在,因此,下官不得不冒犯了…”中将瞅了瞅身后跃跃欲试的下士们,瞥了一眼紧闭木门的屋子,悠悠道:“三殿下若是肯交出磬儿和萧峣,下官绝不为难三殿下。”季默言面色不改,只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中将大人,季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指教!这杜家庄山高水远的,您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说来惭愧!下官早就来到梁城,只听闻萧峣在府衙养伤,可惜一直没有那女子的消息。今日刚巧,萧大人骑马来此,下官这才找了过来!”中将大人毫不保留地说道。很明显,萧峣就是出卖他们的罪魁祸首!尽管萧峣不是有意的,可的确是因为萧峣来找磬儿,才让中将大人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