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季默言搁下手中的书本,坐在太师椅上的季默言不禁坐直了身子,静静地听着。真是做贼心虚!尽管磬儿并没打算偷偷摸摸地出现在季默言的书房里,经他这么一问,磬儿还是惊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果然有几分皇子的威严,磬儿一步步朝内室而去。推开内室的朱漆木门时,磬儿明显注意到季默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遍。“磬儿?”他手中的书吧嗒一声掉落在地,来不及将它捡起来,就急忙冲到磬儿身前,一把揽住了这个让他朝思暮想,挣扎过多少回的身子:“磬儿,你来找我了,真的原谅我了么?”又是这句话…昨夜,磬儿记得分明。他喝醉了,尽管如此,他所能记得的依旧是等待磬儿的原谅。这让人心酸的祈求,实在是令磬儿不知所措。反手揽住他的腰际,磬儿将鼻息顶在他熏香的衣襟处,沉声道:“昨晚我就说过了,我没有生气!”“昨晚?真的是你…”季默言显然很是惊讶,再看磬儿这一身的宫女装扮,那长长的,如瀑布一样的头发,可不就是他爱着的这个小女人么!一直以为那是他最华丽的美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难不成,你真当是什么梦中情人么?”磬儿挑眉说笑,可心里无比幸福。季默言将磬儿揽得更紧了:“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是你,什么都好!”磬儿甜甜地笑着,握拳轻轻捶打季默言结实的脊背,娇嗔道:“放开我啦!我都快喘不过气了…”真是拿他没办法!许是太开心了,季默言依依不舍地放开磬儿,可是接下来居然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磬儿淡笑着摇摇头,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认真道:“默言,这十几日,你有没有怪我不理解你?”“没有!我没有资格怪你,是我有错在先。”季默言抬手抚上磬儿红润的面颊,忍了忍,真想亲上去。磬儿摇摇头,凝色道:“这不是你的错!但是,我要保护我们的孩子,因此,不管今后我做了什么,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我们今后的幸福,还有我们的孩子。”“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我怕你会无法撑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这是季默言最担心的,他每天都在恐惧中惊醒。多希望能够陪在她的身边,每一天,看着她的喜怒哀乐。“相信我!我的身体,我最清楚!”磬儿回得坚决:“你能答应我么?不管今后我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季默言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心,对磬儿的爱,是他今生最无悔的选择。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爱的女人是值得他这样付出的:“我一直都相信你,就像现在,我一直都相信,你会来找我的!”还有什么比一个女人听到自己的男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更让人幸福的呢?磬儿的心像堵着什么一般,噎得满眼泪花,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哗。这都三更半夜了,是谁在外面呢?磬儿迷惑地偏头瞅了一眼,就被季默言一把将她扯了回来。“别出去!没什么可看的…”他的眸色满满的皆是厌倦和疲惫,磬儿就更加迷惑了,从没有见过他这副不甘愿的模样。“怎么了,外面是谁?”磬儿怕惹他生气,可是又忍不住想问。就在问出口的同时,磬儿听见了门外熟悉的声音。“三殿下,奴婢求您去永和殿看看三皇妃娘娘吧!娘娘都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三殿下,奴婢给您磕头了,求您去看看娘娘吧!”这是小玉的声音,只是这梨花带雨的哭腔实在让人心疼。磬儿回眸,凝望着季默言越来越纠结的面容,忍不住询问:“可欣她怎么了?为什么两天不吃饭…”“不要管她!她又胡闹了,整天什么都不做,就知道争!以为每个人都像她一样没事可做…”季默言的口吻越来越严厉,最后几乎是咆哮着吼完最后一个字。“又?”磬儿不由得心里唏嘘着,可欣的闹腾,磬儿实在不敢恭维。难不成,可欣总是这样折腾默言么?默言身为皇子,又是当朝后宫之母的独子,当然被委以重任。因为长久以来,他不问朝政之事,现在被皇后逼着又不得不重新学习。虽然皇上不立皇储,可谁都知道有皇后亲自坐镇,只要凤威一天不倒,三皇子的皇储之位几乎就是稳定的了。他的忙碌不言而喻,磬儿生怕自己的事情再烦扰季默言,至今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尽管磬儿并没有期待他当皇帝,但必要的“装模作样”也是需要劳神劳力的。可现在,慕容可欣显然是不知道这么多,她的心里怕是将磬儿数落了千万遍,怕磬儿终有一天会夺去她的三皇妃之位。想想,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大家都这么忙,哪还有闲心再去纠结后宫争斗。磬儿撇撇嘴,抬眸望向季默言:“默言,你还是去一趟吧!”“去干什么?看她撒泼么?”季默言依旧没好气地说道。他的恼羞成怒,磬儿看得真真切切!“不管你干什么,即便是看她撒泼,你也得去一趟的!”磬儿说得认真,虽然有几分迎合季默言的调笑之意,但思来想去还是该好好说话的:“默言,可欣是这一场闹剧最大的受害者,她毕竟是我养母的亲生女儿,我们不要这样对她!虽然还不能将整个事情都跟她解释,但至少该有个理由制止她再这么闹下去…我们的时间不多,而且最好不要将她也牵扯进来,我怕…”“我懂你的意思!你怕她成为别人的目标,或者被人利用,将来倘若有个什么意外,没办法跟她娘交代,是么?”季默言接着磬儿的话说了下去,心里的气恼也消了不少。磬儿说得有理,尽管有多么不乐意去见可欣,也只得非去一趟不可了。“去看看她吧!我和你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不用太操心我的!至于可欣,也不能因为她再让我们出现其它的麻烦…”磬儿的声音愈加柔和,帮着他整整衣衫,她的男人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都应当体体面面的。“嗯,我去去就回!”季默言几乎是拧着眉说完这一句话,而后依依不舍地转身跨出门去。目送季默言离去的背影,磬儿的脸色渐渐变得阴郁,一个人伫立在书房的正中央,良久没有动一下。抬头望望愈加深沉的夜色,随即一声长长的叹息,磬儿喃喃自语:“默言,对不起!明日出宫,我只能偷偷地自己去,不要担心我!没经你的允许而偷用你的令牌,我很抱歉…”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办完事速速离去吧!磬儿转身直奔目标而去,季默言的书房磬儿曾来过几次,他的物品放在哪里磬儿都很清楚。就在靠墙角的书架第三排的一个储物柜上,季默言将他的令箭放在了那边的锦盒里。磬儿毫不费力地拿在了手中,就在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储物柜左壁的时候,总觉得那里有一点怪异!终是好奇心驱使着,磬儿仔仔细细将暗阁检查了一番,伸手在里面来回摩挲。终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机关,轻轻一按,左壁的暗阁随即而开。侧头瞄了一眼,里面满满的一摞都是书信。看来,这些一定是很重要的信函,不然也不会如此隐秘地保管起来。尽管心里挺气恼自己怎可随意翻看人家的东西,可就在磬儿纠结中,眼神一瞥便瞧见了那一摞叠放的不怎么整齐的信件露出了一角,上面的几个字深深吸引了磬儿的目光…这几个字正是“慕容信羽”,磬儿的心不由得为之一振!因为太好奇了,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规矩,伸手取出信件,最先翻看了那露出一角的信件。不看还好,这一看,磬儿便收不住了…一封接着一封,磬儿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些信件,磬儿猜测该是季默言身边的暗士或者探子所书,至于日期更是从认识磬儿之前的数月一直到前几天。许是从慕容老将军在漠北遇袭一事开始的吧,磬儿逐一回忆着,再看这近几个月的内容,磬儿感觉手中握着的信件越来越沉重了…信上说,凌晔国数月前已经进入全面备战的状态,许是得了什么风声,总之,慕容府的日子不太好过。磬儿知道,这事儿一定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不知道慕容府的人究竟怎么样了,磬儿的心不由得揪在了一起…只是,目前最让磬儿惊讶的,还是季默言!望着这一摞厚厚的信件,磬儿才知道原来季默言在渌城的那一段时间,不仅仅是向往自由的闲云野鹤,也不仅仅是为了找到他的表妹,更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和亲…他充当着北琰国最隐秘的一双“眼睛”,暗中观察着凌晔国的一切朝政活动,并且将最新的消息迅速传回北琰国的朝廷。磬儿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得先将书信原样儿放了回去,拿着令牌离开。一路上,磬儿毫无心思,只知道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一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