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人真是太可恶了…好啊,他们就是明显找事儿!磬儿心里更加憎恨,刚才还手下留情来着,既然他们四个大男人这么没有形象地以多欺少,磬儿拼死也要争一口气!“磬儿,小心!”绣夫人完全没料到,磬儿居然会先动起手来,一想到磬儿还有身孕,于是火急火燎地爬起来冲了上去。不远处的茶楼之上,有一双冷厉的眉眼死死盯住磬儿翩舞的身子。紫绸细绒长袍,青玉扳指戴在修长的指骨上,饶有兴致地抵在平滑光泽的下颌处,唇瓣的一丝调笑意味深长。气质凌然、英姿煞双,颇有皇家风范。“呵!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还会些功夫…”说话之人正是大皇子季云寒。他的眸光闪过一丝兴味,深渊一般的黑眸里笑意更浓,但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何而笑。手指轻轻地在清香四溢的茶碗边沿摩挲一番,轻轻一晃,摇起一圈细细的水纹。端着低沉悦耳的嗓音,更有几分蛊惑之意,悠悠道:“接下来,该本皇子英雄救美了!”方才被磬儿打得有些懵的男子,晕晕乎乎地躲到一边去了。磬儿稍稍缓下情绪,小心留意着各个方向的动静。这会儿她才开始后悔,怒气冲冠之后,磬儿才想起来自己有了身孕的事,不由得也为自己方才怎么会如此冲动而闹心不已。绣夫人撑着身子上前帮忙,磬儿总算能稍稍平复一下紊乱的心跳。围观的百姓怕给自己惹上祸乱,皆是退的好远,抹黑的天际还闪着几颗锃亮的星星。磬儿不经开始犯愁,要是不能按时回宫的话真的要出大事了。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这么冲动地跑上去找人打架,磬儿越想越苦闷,完全疏忽了身后的一双贼眼已经盯住了自己。只听“扑通”一声,磬儿回身,就见到那偷袭磬儿的壮汉已经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嘶吼着。磬儿抬眸,正撞上那一双冰冷的眉眼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大殿下?怎么会是他…磬儿愣愣地立在那里,其实并没有多久的时间,就看到季云寒单手背于身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并不打算血拼,因为他的侍卫们会收拾好一切。剑光流转飞旋,那几个壮汉还不及反击之际,大殿下的侍卫们便一一收拾掉了。季云寒缓步朝磬儿走来,再一次,磬儿的心“咯噔”一下,就好像掉进了千年的冰川。磬儿反射性地垂了眼眸,待看到那庄严的紫袍衣摆出现在自己眼里的时候,磬儿微微欠身一拜:“参见大殿下!”“在宫外就不必多礼了!”季云寒淡淡地说道,就好像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不说,磬儿也懒得去提。在磬儿眼里,方才的“闹剧”还真是没什么新意…所谓的英雄救美,不过就是来试探磬儿罢了!也许早该想到的,磬儿怎么可能这么顺利的出宫,又怎么可能没几个人惦记着呢?只是,磬儿还不知道,这位大殿下究竟跟了她多久,他到底知道多少!“磬儿…”绣夫人气喘呼呼地唤着磬儿的名字,捂着伤口走过来,这才发现大殿下在此,参拜一番后,立即改了口道:“娘娘,您没事儿吧?”磬儿摇摇头,小心地查看绣夫人的伤口,因为很担心绣夫人,磬儿并没有注意到大殿下对自己探寻的目光。季云寒眸光一闪,说得轻描淡写:“不如,让侍卫们先带这位宫女去附近的药方包扎一下吧!淑媛娘娘就随我在前面的茶楼等上片刻,如何?”“多谢大殿下好意,还是不必了,我可以和她一起去!”磬儿垂眸,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锋芒毕露。更重要的,是磬儿不愿和他呆在一起。沉默,这样的对话都能引起一阵尴尬的沉默,也只有和大皇子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才会出现的局面。绣夫人感觉到气氛不怎么对劲儿,显然大殿下不是个会善罢甘休之人,于是只好先妥协:“娘娘,主子怎么能照顾奴婢呢,还是奴婢自己去包扎一下吧!奴婢很快就回来…”“嗯!李浩宇,你带这位宫女过去包扎伤口吧!”季云寒悠悠道,好似漫不经心的一番话,激起磬儿和绣夫人同时一愣。磬儿抬眸寻找,不会真的是她的师父李浩宇吧?可他不是伤得很重么,怎么回了宫也没有通知她们一声?“奴才遵旨!”就在人群中,一个笔挺的身子向前跨出一步,恭恭敬敬地答道。果然是他!只是,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向磬儿和绣夫人,大概是因为大殿下在此的缘故吧。磬儿暗自揣测着,回眸却不经意间瞄见绣夫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怎么回事?为何绣夫人看起来,不但没有丝毫的喜悦之色,反倒更加局促了呢?李浩宇上前,来到磬儿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便带着绣夫人朝街道的另一头走去。磬儿一直定定地望着他们走远,却始终说不上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有什么东西蒙住了双眼,任由磬儿如何揉弄,都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楚…“淑媛娘娘,方才没有伤到你吧?”季云寒打断磬儿的沉思,他的话虽然是担忧之语,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找不到担忧之色。他淡淡地温润地笑着,每每看到都会令人迷惑,只因为他的眼中看不到一丝笑意。他的容颜,磬儿仅仅是惊鸿一瞥,便慌乱地低下头去。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磬儿就是十分拘束:“劳大殿下费心了!”许是这样的答案季云寒并不怎么满意,于是,他朝磬儿又走近几步,旁若无人地凑近磬儿的脸。在看到磬儿更加紧张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笑意更深。扬手,轻轻捻起磬儿的美人髻上那一片翠绿色的小树叶,定定地举到磬儿眼前让她看。“你怕我?”季云寒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磬儿身子一僵,片刻的惺忪,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了一番,可是眼前这人,磬儿是没有办法对他发脾气的。惊讶于他对自己的举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如此无礼?然而,最令磬儿受不了的,还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仿佛是在看向猎物一般的邪恶笑容,不可否认,磬儿怕他!第一次在永宁宫见到他的时候,磬儿就怕他!他是磬儿见过的所有人之中最能隐藏情绪,最让人琢磨不透的男子。更让磬儿担忧的是,她感觉他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心里,他的嗜血,会让他不受任何制约,而势必得到皇位…在诸位皇子中,他是最为沉默寡言,不与人深交的权术中心。宫里人人都畏他、惧他,他的气势已然压过整日风流潇洒、避世不问朝政的皇后之子季默言。看来,这一场皇位的争夺,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季云寒凝神,就这么静静地望着磬儿的若有所思,不自觉的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中。很奇怪!《经黄释文》和《经义述闻》,季云寒再次想起上回磬儿去他的书房,他看到这女人对于这两本书的爱不释手,他也看到她面容上的睿智和清雅,他第一次觉得一个女子可以这般的犀利而特别!嗅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季云寒不禁深吸一口气…磬儿回神几乎要惊叫出声,把愣神的季云寒也吓了一跳,赶紧正了正身子,一副威严道:“淑媛娘娘,别人问你话的时候,你总这样走神儿么?”“大殿下训导的是!”磬儿极尽恭维地回答。说实话,他的一番奚落之词让磬儿的心情很糟,先前就被这人吓得不轻,怎的季默言家的兄弟都喜欢这样折腾女人么?可是,磬儿不能那样无礼,枪打出头鸟。越嚣张、越是出风头,后果就越是悲惨,磬儿还是尽量回避这样的人物为妙!季云寒笑而不语,转身缓步朝前走着。尽管磬儿不乐意,可还是得托着身子跟在他的后面。他的一群侍卫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隔着一定的距离,这么着向前走。“咦?”磬儿这才意识到,先前这条街上不是很多人么,挤得水泄不通的。可是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了呢?磬儿一声无意识的惊叹之语,惹得季云寒浅浅一笑。原来,她不经意间的一憷竟然能呆傻、纯真的如此可爱!牵起唇角的瞬间,他自己都震惊了:“我这是怎么了,居然在笑?”感觉到身前男子的异样,磬儿警觉地跟在后面不再出声。两人默默地朝前走,就在准备走进茶楼的时候,从后面疾步追上来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朝季云寒微微欠身一拜道:“奴婢参见大殿下!”季云寒回眸,望了一眼那女子先是一愣,眼神随即四处查探了一番,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时候,目光重新落回那女子的身上:“你不是嘉怡身边的丫头么?这么说,你家主子也在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