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磬儿,我不许你有事!”季默言嘶吼着,惊愕之中还夹杂着怒火,回音一圈一圈地回荡在四周。他仔细地查看了磬儿的伤势,而后起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磬儿的身子。“对不起!我不该惹你生气的…”磬儿还想说下去的,可是太疼了,也太累了。“磬儿,不要有事,求求你,不要有事!”几乎是哀求着,季默言痛苦地抱着磬儿满是血渍的身体,慌乱地朝营地跑去。绣夫人和季云寒跟在后面,皆是各有心事。季默言的话传入磬儿的脑海时,竟是那么得遥远!直到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三殿下,娘娘昏过去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娘娘失血过多的话,奴婢担心…”绣夫人最担心的,就是磬儿的寒毒之症会让伤口无法结痂,这样的话,磬儿会流血致死。季默言加快的脚步,不去理会绣夫人的话,一直回到营地之后,不管侍卫莫名其妙的眼神,径直进了他的房间。磬儿的伤口依旧在渗血,这些日子,季默言最怕的就是磬儿受伤。哪怕仅仅是被针尖扎了一下,伤口都会血流不止。皇家围场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可是磬儿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再经得起折腾了。那么,只有下山去请大夫迅速带药过来。“三殿下,让奴婢去吧!您留在这里照顾娘娘…”绣夫人做好了下山取药的准备,就等三殿下发令了。季默言侧眸,烦躁地望了一眼绣夫人,说实话,她和磬儿扮男人还真是太差强人意了!肌肤细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女人。磬儿也真是胡闹!季默言暗叹一声,起身道:“不!围场不许进入女眷,若是你被发现了,盘查起来会更加麻烦。还是我亲自去取药回来,你留下好生照顾磬儿!”绣夫人躬身一拜道:“奴婢遵旨!”顾不得那么些礼数了,绣夫人赶紧走到床前,为磬儿死死按住伤口,一边按住,还要不停地敷药粉。再看着药粉被温热的血液冲掉,再不停地敷药,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消耗了近两瓶的药粉。可是,依旧没能止住血液。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绣夫人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可是想想,季默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呢?“是谁敲门?”绣夫人扯高嗓音问道,却是不见任何回应,可是敲门声依旧不停。于是,绣夫人稍稍站起了身子,打算速速过去看一眼,再赶紧回来照顾磬儿。就在绣夫人刚离开床沿两三步的时候,房门被人“咚”的一声踹开了!来人正是季云寒!“出去!”季云寒双手背在身后,厉声呵斥。绣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挡在磬儿的床沿,怯怯道:“大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出去!”季云寒再次训斥,而后不顾阻拦,大步走到磬儿的床前。看着满床的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流,这触目惊心的场面着实让他一惊。季云寒缓缓坐在了床沿,并不理会血渍的被褥将他干净整洁的衣服沾染。他抬起手,将握在手心里的药膏摊开来。绣夫人见到季云寒如此,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认得这种药膏,说实话,她很惊讶!因为这药膏并不多见,就连永和宫里也仅仅是备了一小盒,就放在永和殿的暗阁中。季默言没有随身带着,而大殿下却带在了身边,看来,这一次的围场狩猎,他真是做足了准备啊!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将这药膏拿过来给磬儿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殿下,还是让奴婢来伺候娘娘吧…”绣夫人稍稍上前一步,她毕竟跟季云寒接触甚少。这个人的名声向来不太好,绣夫人也是小心翼翼地跟他隔开一定的距离,尽量不去惹怒他。“我自己来!”季云寒淡淡地说道,好似方才一直在叹气一样。良久,尽管他在磬儿的肩头涂上厚厚的好几层药膏,可都不见殷红的血液有停歇的迹象,实在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她的伤口,会一直这样血流不止?”“这…”绣夫人支支吾吾,不知该不该对季云寒说实话。“说!”季云寒最讨厌这样的回话,很厌恶地训斥道。绣夫人垂眸道:“娘娘身中寒毒之症!”“什么?怎么会这样…”又是冷不丁的一个打击,季云寒实在不敢相信地望向床榻上,这血泊中昏迷的女人:“这么说,三殿下当初要磬儿堕胎,是因为…”“是!娘娘的身子已然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怀孕更是可能要了娘娘的命…”绣夫人暗暗叹息,磬儿这孩子真是经历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罪孽。呵…这就是真相?原来,他跟这个女人,已经错过了这么多…最后望一眼昏迷不醒的磬儿,季云寒起身,将药瓶扔给了绣夫人,悠悠道:“给她敷上吧,应该能撑到你家主子带药回来!”季云寒大步跨出门去,背着盈盈星月,消失在不甚明朗的夜幕之中。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曾出现过。屈指数缘来,弹指挥缘去。时光如水,独居一隅,安静地聆听着它悄然流逝,安静地想起曾经某个片段的剪影。一份荒凉的心境,若徘徊于青冥;弃于荒野便也罢了,不与任何人相干。奈何如磐石稳坐于心,却要为此犹感伤怀。总是会回想过去的时光,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就是当时所不在意的“时间”吧!那种无关乎过去与未来,只在乎眼前片刻,无法重新拾起的时光。那些过往的人,有欢笑、有阴郁,每一张脸都深深地烙在磬儿的心间,只是不得相见。“想什么呢?”季默言将额头轻轻地抵在磬儿的发根处,鼻息嗅着怀中女人脖颈处的幽香,恬静而幸福。磬儿侧眸,他的气息温热的喷在她的颈处,激起轻微的瘙痒。都这么久了,她依旧不甚习惯这样的爱昵,可是又不忍驳了默言的心。磬儿轻笑,眼眸的晶光却是深远的:“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在渌城时候的事情。”“什么?”没想到季默言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磬儿也吓了一跳。连忙回身望他,可是他的手紧紧地揽在磬儿的腰间,磬儿动弹不得。他的眼眸委屈的就像个孩子:“难道你在想那个老相好?”“说什么呢!”磬儿假嗔道,柔软的小手在季默言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一把。“啊!”他很配合地惨叫一声,而后憨憨的、幸福的笑着,将脸颊贴在了磬儿的颈窝里,喃喃道:“伤口还疼么?”“你别搂得这么紧,我就不疼了!”磬儿撅着嘴巴,心里却是喜滋滋的。突然,她好像想起了点儿事情,回眸道:“不过,说来这都有将近一个半月没有见到我娘了,我想…”“想出宫是么?”他将磬儿看得透彻。被他看穿还真是不好意思!磬儿知道,这些日子以来,磬儿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可是他一句怨言都没有。那一如既往的爱,将磬儿裹得严严实实。磬儿垂眸道:“嗯,我想去看看我娘!而且,我还有一事相求…”“什么事。”他淡淡的,没有一点疑惑。也并不好奇磬儿求什么,因为任何事他都答应!想了想,磬儿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可欣是娘的亲生女儿,我娘大老远从渌城跟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见一见可欣。可是她身在皇宫,没有什么理由出得了宫,所以我想…”“想让我带她一起出宫,是么?”季默言毫不意外。不管这两个女人之间有多么深沉的过节,他知道,为了她娘,磬儿什么都可以搁置一边。也同样因为这个,季默言隐隐有些担忧!磬儿的弱点就是感情,倘若被有心之人利用的话,他真是担心磬儿,怕她会不顾一切…“嗯!”磬儿轻轻地点头。凝望着磬儿的眉眼,他欺身在她光泽的红唇上烙下一吻,眼底的担忧迅速收起,温柔道:“我都答应你!”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磬儿伸手拦住季默言的脖颈,将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肩上:“默言,今生有你陪我,真好!”这话本该让他幸福的,可还是忍不住拧了眉宇:“不要再为我受伤…”“嗯!”磬儿答得干脆,任谁都很清楚,倘若再经历一次,磬儿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挡下那一箭!那天,磬儿险些丧命…绣夫人为磬儿敷药,将满满的三瓶药粉用尽,可是磬儿那被利箭刺穿的肩头始终在流血。回头望着搁在桌面上的药膏,那正是大殿下留给磬儿用的,可是绣夫人不明白大殿下为何如此,不敢用磬儿的性命轻易冒险。可是目前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无奈,绣夫人只得孤注一掷,就姑且相信大殿下会有大发慈悲的时候吧!这药膏的确有用,就在消耗了大半瓶的时候,季默言终于火急火燎地奔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