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秒,磬儿彻底僵住了!我,杀人了?“磬儿,你没事吧?”季默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磬儿的身边,看着她满身的血迹,还有她呆愣的神情,温柔地安抚道:“他没有死,这一点伤还不至于让他死掉!磬儿,我们快走…”来不及细想,磬儿被季默言拉扯着一路厮杀,终于到了园子的墙根处。季默言的马车早已在园子外面待命,颐方和慕容信羽垫后,为季默言和磬儿留出更多的时间驾着马车离去。就这样,惊魂未定的冒雨出逃,终于在小雨初歇的伴晚时分缓缓落定。马车的脚步慢了下来,磬儿倚在季默言的怀里,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磬儿,今天吓到你了么?”垂眸望望沉思中的磬儿,季默言轻柔呢喃道,眼中划过一抹疼惜。良久,好似鼓起巨大的勇气,声音哽咽着,磬儿一字一顿说得艰难:“默言,我不懂!为什么我们的生活越来越不受控制了?我以为我可以面对这一切,可是当我看到鲜血和厮杀,我真的好怕!我怕你们受伤,我怕你们会一个一个离我而去…”“不要想太多…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将下颌轻轻地抵在磬儿的头顶,搂住磬儿的双臂更加收紧,他的眼眶红红的,酝酿着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这样的话题,只会越说越沉重。磬儿长长一声叹息,悠悠询问道:“信羽和颐方呢?”“我们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如果他们顺利脱险就会和我们在那里会合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担忧,颐方的一身武艺对付李浩宇这号人物是绰绰有余,慕容信羽亦是不在话下,他带来的侍卫足够应付这园子里的看守了。“是你给慕容信羽递了信函,让他来的么?”磬儿凝眉再问。“不是!其实他两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勃关…”季默言摇了摇头,忽的又补充一句道:“他是跟踪萧国玉一起来的。”“萧大人来勃关做什么?”“要么就是想要阻止我们得到令牌,要么就是他想得到!”季默言淡淡道,因为磬儿的事情更紧急,慕容信羽并没有跟他谈起太多这方面的事情。萧国玉千里迢迢来到勃关,他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磬儿暗暗点头,复而再问:“绣夫人有消息了么?”就知道磬儿会问,他的眼眸暗淡许多:“没有!不过最近,可欣的举止很奇怪…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出宫,而且她身边的小玉似乎和永宁宫的人有来往!”“哦?”磬儿沉思片刻,喃喃道:“娘亲已经不在别院住了,她出宫难道是已经和萧大人联络上了?小玉是她的贴身婢女,应该不会背叛她。那么,可欣会和大殿下有什么交易么?”“而且我一直觉得,你被软禁在那座园子的事情,可欣脱不了关系!”季默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凌厉,好似在他的心中已经将可欣定了罪。磬儿不想再去激怒他,话锋一转道:“只是苦了小月,当初,她真应该和娘亲一起离开的…”纤腰袅袅,东风里,逞尽娉婷态度。应是青皇偏着意,尽把韶华付与。月榭花台,珠帘画阑,几处堆金缕。不胜风韵,陌头又过朝雨。这是一条繁华的街巷,隔街便是勃关远近闻名的“秋兰居”。这个名字,任谁都无法将它和青楼联系在一起。可是,它就的的确确是一个烟花之地!比起渌城,或是勃关其它的烟粉青阁,秋兰居可算得上是清风高雅、伊比环峰之所。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得了秋兰居的大门,亦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秋兰居的姑娘倾心相伴。入夜,磬儿立于二楼回廊之上,听着对面秋兰居厢房中悠悠的古琴声,还有女子柔情的歌唱,那清雅柔弱的身影透过暖纸纱窗,令磬儿凝神相望。慕容信羽缓缓上楼来,正望见倚在栏杆上吹风的磬儿。那背影微显落寞,那面容却是无比坚定。侧眸望了望背手而立的季默言,就站在磬儿的身后不远处静静地守着。似乎磬儿并未发觉身后有人,她只是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慕容信羽再顾季默言,缓缓走了过去:“夜晚风凉,带她回去休息吧!”季默言抬眸,若有所思道:“这一年真是太多变故,我感觉的出来,她很累!慕容兄,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说着,季默言再望磬儿一眼,拍了拍慕容信羽的肩头,转身独自进屋去了。季默言走后,慕容信羽抬脚轻轻地走到栏杆前,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想什么呢?”磬儿回眸,在看到来人时浅浅一笑道:“只是吹吹风而已。”与磬儿并肩而立,慕容信羽抬眸随着磬儿的视线望过去,夹着雨丝的凉风拂过,两人的衣炔翩舞纠缠。他沉默了许久,悠悠道:“你变了很多…更清冷了…”说不上来心头是个怎样的情绪,磬儿喃喃道:“你是为我而来么?”片刻,慕容信羽牵强地笑了笑,自嘲一般摇摇头道:“这场兄妹的闹剧早就该收场了,我和你终是没有缘分…三殿下对你很好,我很放心!”“袁小姐…”磬儿竟忍不住脱口而出,可是话一出口,又觉得现在谈论这个很不合适。“她?她也很好…”许是没想到磬儿会问,慕容信羽仰天长叹,回眸接着说道:“为了我,她实在等了太久…我答应过她,这次回渌城,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磬儿悠远地望向迷雾缭绕的烟云,耳畔是秋兰居传来的悠悠琴声,呢喃一句:“那就好…信羽,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把箫?”“呵…也罢,因为觉得它的声音太凄婉,一直不愿触碰。还记得那夜,因为萧峣的事情你独自徘徊在园子里,我站在远远的高台上望着你,竟然不由自主握起了那只玉箫…”他的声音透着悲凉,好似感慨这一个长长的故事里,总也找不到属于他的只言片语。就好像应了那句话,故事还未开始,就已然被宣告了出局的悲哀。好似终于解开了一个心结,磬儿悠悠道:“今天我才知道,在慕容府最心痛的一晚,竟然是你的箫声伴我入眠。”侧眸深深地望着磬儿,韶华不再,一切过往已经随风而散,不得不放手,不得不对曾经的爱告别…在渌城,皇上给余世海翻了案,他由叛国密谋的罪人一夜变成遭人诬陷的忠臣。他仅存在世的外孙女就成了皇上悔过补偿的重要遗孤,如此一来,雅夫人就被定下诬陷之罪,牵连到慕容府遭了不小的劫难。念及萧国玉与余世海是旧识,并多次提及为其翻案,皇上便派萧国玉到勃关来找慕容可欣。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勤政爱民、知错就改,然而,这背后的阴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他想拉拢慕容可欣,想借她之手拿到令牌!慕容信羽一路尾随萧国玉,得知他们已经跟可欣联络上了,目的就是得到令牌,杀掉真正雅夫人的女儿。思绪良久,慕容信羽的眼眸暗沉着,望着磬儿依旧是淡淡的不言语,忽的凝色道:“磬儿,答应我,等这一切结束了,你和三殿下远离这些纷扰,只为彼此而活。”磬儿回头,望着慕容信羽一脸的担忧,她心中感激,可心里并不好受:“其实,你本可以不必插手此事的,这件事牵涉的人越来,我的心就越是沉重…”“还记得么?第一次遇见三殿下的那天晚上我问过你,若是有一天我们遇上了麻烦,你会怎么做…”慕容信羽沉声道。磬儿仔细回想,忽的记起曾经那个调笑的回答,她曾说她会逃,只是当时那一瞬间的晃神,磬儿心底的一个声音久久回荡在耳畔,永远不会忘记。“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为你挡下那致命一击。”磬儿心中默念,这句承诺,她永远不会忘。这么想着,磬儿浅浅一笑,就听见慕容信羽微微叹息道:“磬儿,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真的可以逃掉,和三殿下一起逃得远远的…”逃与不逃,那是以后的事!第二天一早,磬儿告别了慕容信羽,和季默言一起回了宫。他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有了慕容信羽这个帮手,季默言的心定了很多。只是他们不知道,仅仅几天的时间,宫里已经暗潮涌动了…磬儿一回永和宫,就听闻三皇妃不见了。“可欣不见了?”磬儿惊讶地望着小月挥胳膊跳脚地比划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磬儿被搅得一塌糊涂,终于在蕊儿的解释下,稍稍明白了大致经过。磬儿失踪后,皇后娘娘一度将慕容可欣请进了凤仪宫,后来,磬儿的身世人竟皆知,慕容可欣随即不见了踪影。这几天,季默言一直在外和信羽一同找寻磬儿,他并不知道可欣这边究竟出了什么事。尽管磬儿听得糊涂,可一想起娘亲会担心,磬儿还是不得不先考虑要不要去找找她。“或许她已经去了萧国玉那边,她才不会出什么事,你还是安心养胎吧!”季默言只是潦草地敷衍着磬儿,威逼利诱地哄着她喝下各种补品和高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