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的微风在树梢间飘荡,把些许的落叶卷起抛下,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的挑逗着,戏弄够了,就一去而不回头。傍晚的阳光显示出一丝柔弱,就像世上所有的事物一般,复杂而多变的太阳也在此刻表现出他的温柔。匆匆忙忙的行人无暇去体会此刻的舒适与安宁,在他们看来,正午的骄阳固然可恶,可此刻的夕阳也不见得有多么体贴,在北京这座巨大的城市里,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北京一般沉重。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农忙时分,但在这座城市里,自他建立伊始,就没有体验过农闲的快乐,即便是人口密度最小的战乱时期,他也依然绷紧了发条,让齿轮吱吱嘎嘎的转着。此刻,从咖啡馆中走出的吴云看着眼前的人流车流默默不语,那逐渐点亮的灯火五光十色,闪烁不停,与吴云此刻的心情一般,忐忑而又激动。回国以后的一个多月,仿佛是对吴云过去人生的大颠覆,短短的几十天,让一直躲在学校的吴云体会到了社会的庞杂,就仿佛此刻的街灯一样,光怪陆离,一应人等形形色色,好坏奸馋不一而足,谁能想到当年一心理想的大男孩转瞬就变得现实而健谈,当年害羞纯情的小女孩打扮的时尚而性感……“我这是在想些什么?”陷入沉思的吴云腾的惊醒了过来,想想自己莫名的感触不由失笑,都怪陈耀阳给自己的打击太大,谁曾想不学无术的陈耀阳能有今天的表现?那些完全不同的言谈举止与待人接物让吴云不得不心生感慨。人长大了,无论男女都少不了变一变,十八变也算不得言过其实。在数学王国打拼得吴云尚未失去他感性的细胞,乘着心情大好,吴云就顺着路灯向父母家中走去。现在的吴云是典型的三无青年(没车、没房、没钱),再加上本性懒惰,生活邋遢,让吴母诟病不已,最直接的损失就是说媒不利,现在想要相亲,四有青年也要相貌堂堂,更何况不少人家连普林斯顿在哪都不知道。于是乎,遭受母亲批判的吴云就趁机每天回家蹭饭,否则凭他煮方便面的水准,那饿死只是迟早的事。吴母心疼儿子,更是早知他的那点本事,所谓厨艺,也就是叫外买的技术,一来二去之后,吴云干脆连灶都没开,把方便面也省了。一阵的功夫,吃饱喝足之后的吴云掉头回家,一来受不了老爸的唠叨,二来则是心中有事,用脚想也知道日薪1200美金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即便在美国,年薪四万也就够的上是中产阶级了,如果这个什么“同声翻译”作足了天数,那岂不是能拿43万,当的上打工皇帝了。事实证明,吴云的确是在用脚想,所谓的“同声翻译”是一种要求极其严格的翻译,至少在数量上比大学教授要金贵的。它的首次使用开始于二战以后的德国纽伦堡的国际法庭,用于审判法西斯战犯,也叫“同声传译”,简称“同传”,一般用于大型国际会议时各种语言相互转换。联合国开会时都有大量同声翻译在幕后工作,也就是说,同传译员一般都不在幕前,而是“躲”在幕后工作。它要求译出语和译入语几乎同步进行,当发言人的话语传到与会者耳中时,已经是与会者各自熟悉的语言了。要做到这点,同传译员可能要花好几天的时间来做充分的会前准备,详细阅读会议文件和背景材料、列出词汇表、背熟大量两种语言的专业术语,会场准备宣读的讲稿进行“预处理”。而且,对于一名同传译员,最大的障碍不仅是要同步翻译,还有讲话者的口音和专业名词,苏格兰口音和美国口音都不是问题,如果澳大利亚口音和印度口音也不难对付,那么还有日本口音和意大利口音等着你。将资料看到这里,吴云终于明白为什么陈耀阳火烧眉毛一般的找上了自己,现在的北京上海,每天都有大型会议,最多时能达到十个,可中国全国的专业同传也不过几十人而已,因为工作强度的关系,每个同传负责一次会议连准备带休息需要一周时间,这让翻译人手大大的不足。不过现在很多会议都是英语与其他外语互译,这也是陈耀阳所寻求的解决之道。其实,对于吴云而言,找个同传说难也不难,虽然他在美国没什么根基,也没有太要好的朋友,但这种程度的帮助也很好办。现在的问题其实是怎么帮。陈耀阳要求的中介,在美国大都是AIIC(国际同声翻译协会)的成员,这是一个民间自律组织,中国加入该组织的同传大约有30人,而该组织与联合国签订的薪金待遇是每天417.5美元。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因为物以稀为贵的原因,中国的资深同译每小组(一般是3人)经常拿着8000到12000元不等的日薪,这也是陈耀阳开价的依据,而这大大超出了AIIC成员普遍的收费标准。虽然AIIC并没有强制性的要求,但其要求的高度行业自律阻止了同传们的私自提价,为了不影响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大多数的AIIC成员对陈耀阳的报价不感兴趣。每个同传都是“太空人”,整天飞来飞去跟会议,本来按说会议到哪人到哪,但北京考虑到奥运会的需要和对本土人才的培养,要求所有为政府组织的会议服务的翻译签订至少半年的长约(对同传而言的长约)。这就让高级翻译们望而却步了。而此时,如果吴云作为中介介绍翻译给陈耀阳,那么吴云等于是担当着半个经理人的身份,这副担子可不轻啊!“到底干不干呢?”吴云捏着鼻梁想着。倒不是考虑是否要介绍翻译,仔细想想,狡兔三穴,陈耀阳怎么会在自己这棵小树上吊死呢,更合理得原因只是找个理由互相认识一下,毕竟以他身份脾气,要主动联系吴云套关系落不下面子,找翻译肯定是确有其事,但也并不指望自己能有多大帮助。现在,吴云真正的想法是自己当翻译。最近几年,吴云实在是累的够戗,尤其是在老师安德鲁&m;m;#8226;怀尔斯手下学习时,每天那种从骨子里泛出来的疲乏持续了四年之久,现在想起来,很有点不寒而栗的感受,但那段时间也是吴云提高最快、收获最大的时期,正是这种收获所带来的欣喜才让他坚持了下来,并让数个师兄弟中脱颖而出,显示出继承师钵的强大姿态。现在,回到中国的吴云仿佛出笼的鸟一般渴望自由,随着他的研究工作逐渐陷入瓶颈,这种渴望更是逐渐加深,如今有如此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怎能不让吴云心动呢。一直以来,吴云自创的吴氏外语学习法,成效显著。脱胎于数学,用于发现事物内在规律的归纳总结的方法被吴云用于外语学习之后成效显著,曾经在此方面投注了偌大精力的吴云也总是想要证明自己。看到所谓的同传被吹嘘的如此之神通广大,吴云也不由的想要在金字塔尖插上一脚,寻一立锥之地,这不是证明自己独特方法的最好方式吗?吴云暗下决心,明天就去补习外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