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晚饭时分,丁豹带着那些围剿云峰寨的官兵,凯旋归来。雨痕接到禀报,叮嘱了锦钰几句,就离开了营帐。晚饭后,也没见他回来。锦钰坐在营帐里,有些惦记起纪千仇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春儿是不是真的回去了?起身来到营帐外,依旧没看到雨痕的踪影。她便自己走了出去。巡逻的士兵见到她,只是稍微的看了她一眼,并没多加询问。终于,在军营的一个角落处,锦钰看到两辆囚车。里面分别关着纪千愁和薰阳。而雨痕背负着双手,背对着她而站。赶紧往边上移去,躲在一座营帐边上,极为小心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把我抓到了,你心里很高兴吧?这下,你可以新仇旧账一起与我算了。”纪千仇淡然笑着,似乎目前的处境对他来说,早在预料之中了。“纪大哥,咱们以现在这样方式见面,真让人遗憾!谢谢你以前对我的照顾。不过咱们立场不同,今生只能做敌人了。其实,在你知道我身份时,云峰寨就不该存于世间了,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呢?弄成现在这样,你这又是何苦呢?”雨痕的话,有些伤感。原来雨痕和纪千仇是认识的!他为什么非要置纪千愁于死地呢?他可以放走别的人,自然也可以对纪千仇网开一面。可下午的时候,为什么在雨痕的眼里看到了杀意呢?锦钰不解的纳闷着。“你用不着在这里虚情假意。当初你乔装到我们山寨来,小爹待你如亲兄弟,可是你却是来调查我们的,还想将我们全部铲除。若不是小爹当日顾及你们的情谊,你早就死在了回兖州城的路上。现在,你居然带兵来围剿我们,我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说是不是呀?二皇子!”薰阳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薰阳,不得对二皇子如此说话!”纪千仇呵斥这薰阳。薰阳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击在锦钰的头上,让她愕然不已。雨痕居然是当今的二皇子?这。。。。。。震惊,意外,都不足以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当初自己救的竟是昭显国的皇子!难怪他总是那么神秘?他的气质,与他保养甚好的双手,还有皇城十二铁骑,都说明了他的身份不凡。只是她真的没想到,他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顿时,囚车那边,三人都不再有任何言语。半响,只听到雨痕长叹一声,默然转身离去。等到雨痕走远之后,从震撼回过神来的锦钰,才从营帐背后走了出来。纪千仇和薰阳,看到锦钰出现在囚车前,甚是意外。“你怎么在这里?”薰阳率先问道,“这不是军营重地吗?你偷跑进来的?抓住了可是要杀头的!”薰阳的脸上有些淤青,想必是鱼官兵打斗的时候受了伤,即使被关在囚车里,她并没有多少伤悲之意。“你受伤了?疼吗?”锦钰问道。“小事一桩!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薰阳满不在乎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有朋友在这里,所以我就进来了!”锦钰没告诉他们,自己也认识雨痕。她目光低转,望着纪千仇。“他们说你意图造反,有这回事吗?”薰阳马上接口说道:“放他们的狗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都是朝廷诬陷我们的!我们在山上吃得好,住得好,造什么反?谁喜欢一天没事打打杀杀的?是吧,小爹?”纪千仇微微一笑。“薰阳,你瞒她做什么?我们本来就是要造反,复国的。”嗬!他到坦白呢!锦钰对他插足人家家庭的不满印象,有些改变。“他们把你们押解回京,会怎么处置你们?”“砍头呗!还能怎样?”纪千仇一脸平静的说道。薰阳却哭丧着脸:“我还没活够呢!好容易这几年有了小爹,过上了好日子,却又要命赴黄泉,我真不甘心!我还没见到三叔呢!小爹,要是二叔知道我们被抓,会不会派兵来救我们?”“人总有一死,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怎么,跟着爹一起死,还委屈你了不成?”纪千仇倒是看得很开。他淡然的态度,让锦钰有些佩服。也难怪他会把生命,看得如此平淡,国破家亡是何等的伤心绝望,落魄不堪?他都能支持到现在,还有什么使他不能忍受的?只是,她有些好奇,薰阳口中的二叔会是谁?于是便问出了口。薰阳将问题丢给了纪千仇。“还是小爹你告诉锦钰姐吧!”看着锦钰好奇的样子,纪千仇解释道:“掳走你的那个人,就是我结义的二弟。我年纪最长,是他们义兄,他是二弟,铭影年纪最幼,是老三。”崔昊天是纪千仇的义弟?这还真是锦钰没想到到。看崔昊天对纪千仇不屑的神情,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呢!“我和昊天是一起长大的,因为我年纪比他大,所以做事比他认真一点。为此,他经常被拿来和我比较。致使心高气傲,身份特殊的他,对我一直颇为不满。你看到他对我的态度,就是因此而来。”锦钰这才恍然大悟,有点理解崔昊天的无奈。小时候,她也经常被爹拿来与春儿比较。她爹总说,春儿比她稳重,原来在幼年的时候,她爹就看出春儿非比寻常的身份。“春儿呢?她在哪里?”她想确定一下,雨痕到底是不是真的把她送回去了?说起春儿,纪千仇平静如水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一抹幸福的色彩。“二皇子,派人把他送回家了。锦钰,能拜托你一件事吗?”“什么事?”“以后见到春儿,跟她说,叫她好好地生活。就当是我的遗愿,叫她务必依从!”纪千仇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浮起了小小的遗憾,还没见着这个世上,那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若是知道雨痕会来得如此之快,他该早些去见他的。看到他对春儿的一片良苦用心,锦钰感到鼻子有点酸酸的。“要说,你自己去说!我才不想理会你们这些破事呢!”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锦钰拔下头上的一根发簪,迅速打开囚车。“你们赶快走吧!”“你也会凌家的独门开锁?春儿教你的?”纪千仇走出囚车,有点意外的说道。锦钰得意的点点头。那是她们在流浪的路上,春儿闲得没事,教她的,说多一技傍身,不是坏事。说不准以后还能用上呢!谁知,锦钰第一次用,竟是帮她救出心上人,或许这冥冥中注定,纪千仇不该丧命于此吧!薰阳担忧地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锦钰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若是跟你们一起走了,只怕走不出军营,我们都会被他们抓住。纪大哥,你得答应我,不管你心里有多大的仇恨,请你不要再与朝廷为敌,我不想看到百姓受苦。也不想看到春儿为你提心吊胆,或者伤心落泪。”纪千仇沉默了一会儿,才郑重的点头:“你这份恩情,纪某记住了!你保重!”薰阳拍着我的肩说:“锦钰姐姐,你真够朋友!”“快走吧!”直到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锦钰才回到营帐。刚进去,就看到雨痕一脸焦急的正准备出营帐。“你去哪里了?”雨痕疾声问道,眼眸里是解不开的关切,与柔情。锦钰有些心虚的笑笑。“觉得无聊,出去走了走。”如果他知道,自己把他的囚犯放走了,不知他会不会大发雷霆?以前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现在知道他的身份地位,她竟有些恐惧起来。雨痕拉着她的手,很温柔的说道:“回到京城,我奏请皇上,请他赐婚于我们。你说好不好?”他不知道,锦钰已经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心一沉,锦钰有些慌了。“我怎么能嫁给他呢?我对他已经没有爱意了。可我该怎么拒绝他呢?”稍微思索了一下,她推辞道:“这太快了吧?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好吗?”雨痕对她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会如此说。“好吧!我不为难你。只是,你不能准备得太久。你知道吗?我现在都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我真不敢相信,我还能找到你。”看着他的热情,锦钰觉得很惭愧。不知在何时?她竟把这个,第一次走进心里的男子,遗忘在了心灵的角落。似乎在忘记他的时候,都没什么过渡。如今与他重逢,他的热情还在,而自己心里念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想忘记,却又忘不了的人。“锦钰,你怎么啦?”“啊?怎么啦?”满腹心事的锦钰,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关注的雨痕。雨痕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锦钰犹豫着要不要将纪千仇的事告诉他?“爷!”营帐外有人叫着。“进来!”雨痕喝道。一个侍卫进来在他耳边低语着,雨痕的脸色骤然变了。怯怯的看着雨痕,看他凝重的神色。锦钰心里揣摩着,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发觉了纪千仇被人放走的事。“我去看看!这么守卫森严的地方,怎么让他逃走了呢?”雨痕眼里杀气骤增,转身就要出营帐。锦钰一把拉着他,小声的叫道:“雨痕——”雨痕回过头,还是那般温柔的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你别去了!纪千仇是被我放走的!”锦钰如实说道,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了。纪千仇带着薰阳,一定走得不快,她不想雨痕派兵去把他们追回来。“什么?”雨痕失声说道,“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你不知道他是朝廷钦犯吗?”“我知道。可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年纪轻轻就被杀头。”“你。。。。。。哎!“雨痕头痛的叹着气。看着锦钰的眼神,既温柔,又无奈。站在边上的侍卫小心的问道:“爷,你看这事。。。。。。。”“你下去吧!这件事我自会给皇上交代!”雨痕有些烦躁的挥挥手说。锦钰歉意然然的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没事!”雨痕勉强笑着,“别胡思乱想!”“那倒也是,你是二皇子,皇上怎么也不会责罚你的,对不对?”雨痕有些讶然。“你都知道了?锦钰,我不是存心骗你,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你,不会生气吧?”他局促不安的看着眼前那个让他心醉神迷的女子。她什么时候知道的?一定是纪千仇告诉她的。她不会怪我吧?他的话语,他的神情依旧是那么温和。只是,锦钰觉得,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像对他的心一样,已远在天边,再也回不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