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啸骆霜到达客栈的时候,人基本上已经走光了,客栈的门前还有两辆马车,看得出一辆是吴申的,而另一辆则是叶星的,梅琴正扶着花灵往外走,花灵还是面色苍白,显然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骆霜到了,快步过去,帮忙搀扶,并问道:“她怎么了?”梅琴冷冷道:“问你薛姐姐吧,她可要清楚得多。”花灵柔若地说道:“梅琴!胡说什么呢?”梅琴道:“实话实说,我又没有胡编乱造。”花灵道:“你要是再胡闹,下次就不让柳花羽带你出来了。”梅琴一愣,嘴闭得极其结实,跟缠了胶带似的,花灵又一看骆霜,笑了笑说:“你就是骆姑娘吧,似乎和传说中的骆姑娘不太一样哦!”骆霜道:“那传说中的骆霜应该是怎样一个人呢?”花灵看看她搀着自己的手,笑着说:“至少不会这么热心。”骆霜道:“对生人当然不至于这么热心,可你是我姐姐的大嫂,当然不算是生人,我这么做,也很正常嘛。”花灵抬头看了一眼吴申,苦笑道:“即使有些熟人也不见得会这么客气。”吴申坐在马车的外面,表情还是那么僵硬,云佳伊在车里听到这句话,摇头苦笑,因为眼睛看不见,她的听力,自然要比平常人敏锐上很多,花灵的这句话自然是逃脱不掉,也只有云佳伊才知道,吴申的冷,其实完完全全是装出来的,只是人生中遭受过太多的折磨,所以很多感情,不愿意表现得太过明显罢了,许多时候,对别人的关心太明显了,反而不好。云佳伊只是苦笑着,吴申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扭头向前,关心自己妻子,总比关心别人妻子要自然得多。叶星,柳花羽几人是一起走出的,本来薛虞霏是想留几人在这玩两天再让他们走的,但是叶星怕花灵久不回家,再受什么刺激,吴申还有生意,柳花羽是那种宅在家里就不想出门的超级宅男,能在百花谷当野人的时候他通常是不太愿意出来做正常人的,不过能出来一次,他就不会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而是带着侍女遍处游山玩水,所以吴申和叶星是用马车回家,而他则是用两条腿,对他来说,时间不是问题,因为他耗得起,爹娘走得太早,早得柳花羽记忆中就没有这两个人存在过的痕迹,有时看到叶老爷子管教殷郊时,总会有那么一丝的羡慕,但是岁月无情,沧桑残酷,那一丝的羡慕,又能够在人心中保留多久?柳花羽回过神来,看到了欧阳啸,还是那副丐帮帮主差不多的造型,柳花羽微笑着走到欧阳啸的身旁,扬手从欧阳啸头顶弹去一些头屑,微笑道:“该洗头了,真该洗了。”欧阳啸看看薛虞霏笑道:“行啊,什么时候再去参加婚礼时就洗。”柳花羽道:“好啊,下一次见到小三和紫菱,我也劝劝他们两个。”叶星苦笑道:“你还是算了吧,对我爹来说,他俩并不比二弟和霏儿好对付。”薛虞霏笑笑,低下了头,柳花羽道:“任务要没什么挑战性,我还真不愿意接。”薛虞霏道:“不说这些事了,大哥你赶紧回去吧,天黑了路不好走。”叶星道:“听见没,这就开始赶我走了,你们说这丫头坏不坏?”众人都笑。叶星跳上了马车说道:“霏儿你们都回去吧,送多远总是要分开的。”薛虞霏点点头,递上去一个包裹说:“大哥,这是老石挑选的一些名贵药材,家里也许能用的上,你都带着吧。”叶星接过包裹道:“行,那大哥就不跟你客气了。”欧阳啸开玩笑道:“你什么时候客气过?”柳花羽道:“别这么说,回去灵儿要是让他跪搓衣板怎么办?”欧阳啸道:“怎么会?我看弟妹回去还得夸叶老弟懂事才对,至少人家会过日子,是吧?”叶星道:“都别贫了,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晃悠了。”欧阳啸道:“路上小心。”叶星道:“我会的。”柳花羽也跨出了一步,对梅琴说道:“琴儿,走吧。”梅琴低着头,行个礼道:“是,公子。”柳花羽回头拍拍薛虞霏的肩膀道:“殷郊的事你也别急,该回来他会回来的。”薛虞霏笑着说:“放心,我会等着他的。”吴申一扬鞭子,驱车飞驰,只留下一片尘土。柳花羽咳嗽两声,抱怨道:“这什么人啊,走之前也不知道说一声。”叶星道:“他要是说了,还是吴申吗?”说着手里的鞭子动了动,柳花羽急忙道:“等等,我先做个准备。”说完退到了店里,并用衣袖遮住了口鼻,叶星笑了笑,鞭子在马的屁股上轻轻一搁,马开始慢慢地走了起来,几乎没荡起一点灰尘。柳花羽愣了,欧阳啸回头笑道:“叶星赶马车的水平一向不错,你还不知道吧?”柳花羽心想:“废话,我知道还做这种让你们笑话的事。”送走了柳花羽,欧阳啸才问道:“小天和师弟呢?难道他们也没来?”薛虞霏道:“小天这两天忙着练功,没空来,老石刚才才出去,应该又是去找白娜娜了吧。”欧阳啸道:“这个白娜娜是什么人,凌飞去找她干吗?”薛虞霏道:“白娜娜是殷郊以前喜欢过的一个人,自从那天在城外老石见过她一面以后,好像就有点动了真情了。”欧阳啸道:“这个白娜娜,是不是昆山白家的人?”薛虞霏道:“白家大小姐。”两人一边往客栈里走着,欧阳啸笑道:“难怪那天提到昆山白家的大小姐时,这小子看上去这么不对劲,敢情是看上人家了,不过,这万一,凌飞要真把这姑娘追到手了,你不会不愿意吧?”薛虞霏道:“那倒不至于,娜娜被殷郊给甩了心里一直不怎么痛快,她要真和石凌飞结为连理,也是一件好事,只要她能面对得了我,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再说了,我不愿意…有用吗?”欧阳啸道:“小天呢?又出现什么情况没?”薛虞霏道:“没什么情况,石燕说他这两天练武功挺顺利的,就是脾气变得有点差,一会儿我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欧阳啸道:“这样最好,但是别让他知道我们知道这件事。”薛虞霏推开门道:“放心,这个我会记得的。”欧阳啸走进来,指了指门,薛虞霏关上了门,欧阳啸低声问道:“翡翠老虎找到了吗?”薛虞霏道:“吴申和石燕在来过的宾客里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那件玉器。”欧阳啸道:“看来得让朱大人出面了。”傍晚时分,薛虞霏提着食盒,走向枫树小屋,殷郊不在,黄天骅其实就算得上是薛虞霏的一个精神寄托,只有看到黄天骅那副天真烂漫的笑容时,她才会想起,殷郊还爱着自己,她想过要动摇,可就是,从来就没有真的下定决心过。远远的就听到了屋里摔盘子的声音,薛虞霏急忙几个起纵,飞跃到了房子前,然后又听到了争吵声。黄天骅说道:“说白了就是嫌我武功低,名声小不是吗?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你为什么还留着这块玉佩?我是比你们要小上几岁,但不代表我就没有脑子!”黄天骅气愤地拉开了门,却一眼就看到了门前的薛虞霏。薛虞霏走进了小屋,一眼就看到了曲腿坐在地上流着泪的石燕,还有那块摔在她面前的玉佩。薛虞霏放下了食盒,蹲到石燕前面,捡起玉佩,正反看了看,笑脸的形状,后面刻着欧阳两个字,她把玉佩放在石燕面前问道:“欧阳啸送你的?”石燕流着泪点头,薛虞霏又回头问黄天骅:“你是为了这个才和你燕姐姐吵架的,黄天骅也点头,薛虞霏笑道:“这个问题容易解决。”站起来走到门外,一扬手把玉佩抛了出去,黄天骅说声:“嫂子你干吗?”说完就像箭一般追了出去,抓住了玉佩,跑了回来,薛虞霏道:“你那么恨这块玉,为什么还要追它?”黄天骅冷冷道:“这是我燕姐姐的东西,轮不到你来扔!”说着走进屋子,重新又把玉佩扔在了石燕的面前,薛虞霏这才明白,黄天骅生的不是玉佩的气,而是石燕的气。黄天骅蹲下来,拉着石燕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说道:“燕姐姐,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但是我要告诉你,我爱你,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天天对着这块玉佩伤心,你要是真的还爱着欧阳大哥,那你就去找他,找他告诉他你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你知道我看着你难过我心里有多不好受吗?所以,燕姐姐,”黄天骅哭着捡起玉佩,放到了石燕手心,让她的五指紧紧握住了玉佩,“我要你爱我,我只要你开心,你开心了比什么都好。”石燕紧紧握着那块玉,像是要把它捏碎,其实她哭的,远比黄天骅要痛苦得多,她现在只是忘不了欧阳啸,她爱的一直是黄天骅从来都没有变过,只是她需要时间来忘掉欧阳啸,而矛盾的所在就是黄天骅不给她这个忘记的时间,她只能选择一个人,她的手握紧玉佩,而黄天骅则握紧她握着玉佩的手。薛虞霏在外面环臂靠着墙,听着里面的动静,把石燕放开得太久,是该紧紧了,早些让她作出选择,总比以后痛苦的强,而且她已经决定,无论石燕做何选择,她都不会去干涉她,即便真的会让黄天骅伤心。忽然间石燕挣开黄天骅的手,把那块玉佩摔到了墙上。别说这块玉佩不结实,就是再结实的玉也禁不起她这么摔!一声脆响,碎掉的玉佩丁当丁当地落到了地上,薛虞霏一愣,斜眼往屋子里看了一下,着实吓得不轻。黄天骅也是一愣,回过神来,不吭一声,转身想去捡那些碎玉,石燕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哭着说道:“如果小天不开心的话,就算是得到了整个云天财洞,我也不会开心。”黄天骅虽然不知道云天财洞是什么东西,但是也想到是很值钱的东西,至少比他和欧阳啸值钱。但是薛虞霏云天财洞四个字听得很清楚,心想欧阳啸给石燕的玉佩会不会和云天财洞有关,身形一闪,在黄天骅和石燕眼皮底下取走了那堆碎玉,以他们两人的功力,当然发现不了薛虞霏,石燕和黄天骅言归于好,薛虞霏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耽搁下去,但转念一想,黄天骅这样老是小孩子脾气也不好,这回来一次得教训教训这孩子才行,看了一眼碎玉的裂缝上,每一道缝上都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小字:蓬莱之北,燕冀之南。薛虞霏看完以后,用指力抹去了裂缝上的字,把碎玉扔到了原来的地方,她的目的倒不是独吞这些财宝,而是不希望黄天骅和石燕再卷入这些江湖恩怨中。再听了一会儿,石燕和黄天骅已经停止了哭泣,互相笑着给对方擦着眼泪,薛虞霏听到这阵笑声,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黄天骅看看桌子上的食盒,这才想起薛虞霏还在外面,急忙出门叫道:“二嫂!”薛虞霏道:“没走,等着你呢!”黄天骅道:“二嫂你怎么还没走啊?”薛虞霏脸一冷,背对着黄天骅往前走了两步,并一边说道:“既然不欢迎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不耽误您二位谈情说爱了,告辞!”说完往前一闪,早已飘到了二十步以外,黄天骅道:“嫂子。”一个闪身挡在了薛虞霏的面前说:“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我们俩吵架时你走了,所以才那样说的,真没什么别的意思。”薛虞霏牵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行了,小天,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走吧,有些话想跟你说。”薛虞霏道:“什么话呀?”还没问清楚,就被薛虞霏拉走到了枫林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