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旅途

“长官！长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有那么一个毫无礼貌的声音穿透了舰长办公室的大门，以至于门还没有打开，正在进行低温休眠恢复锻炼的王贤亮上校就皱起了眉头。他坚持在单杠上完成了最后一个引体动作，然后松开手，自由坠地。战舰0.5G的重力总是令他觉得浑身不自在，难以控制。尽管他的身份是一名海军舰队的军官，常年居住在星舰上是注定的事情，但重力差异能够影响一个人的身体，包括肌肉，骨骼以及各方面的行为等等。在低重力区域呆久了，就需要进行一定程度上的恢复训练，令身体恢复对标准重力的记忆，否则长期以往，这个人将会失去在常规重力区域活动的能力——那变得纤柔的肌肉组织和骨骼会承受不住重力的影响，出现各种意外。他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同时，一名眼睛凹陷，留着陆战队短寸的少校军官大步走来。在低重力的影响下，每个人的步伐都是轻飘飘的，但他走起来却显得大步流星。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站在了上校面前。“有什么事？”王贤亮问他。“我们发现了一颗行星！”少校有些喘气的说，看来刚才确实来得很急。“行星？”王贤亮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定程度上从低温休眠舱解冻的后遗症，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有这种表现。“是一颗宜居行星！长官！”少校终于把话理顺，“我们在那颗衰老的红星第二条轨道上发现了一颗拥有足够居住条件的星球！”“威尔斯，你说什么？”王贤亮有些憔悴的了脸上瞬间布满了红光，这个消息的传达丝毫不亚于无意中抽中了彩票的头奖。“一颗宜居行星，长官！”威尔斯少校压抑住兴奋，也尽量使自己不显得那么的啰嗦，“我们的射电望远镜直接把观察结果显示在了屏幕上，星球距离我们大概6AU（1AU=1天文单位长度，约为1.5亿公里），表面的特征完全符合宜居行星的标准。不过为了排除误差，这个消息如今还没有传播出去，专家组们在等待着您的命令。”“立即给曲速引擎充能，加速前往该区域。让相关负责人准备好所有探测工作，并随时把报告传达给我。”“是，长官！”威尔斯少校立即去干活了，留下王贤亮独自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他按捺住自己的激动，双手操作桌子上的电脑。他打开了熟悉的工作日志，查阅系统的推测的时间，并把详情记录下来。这支探索船队一共拥有两艘改装后的运输飞船，携带着一千名志愿者；另外还有一艘运输飞船，里面是长时间生活所必须的装备，除了粮食和充足的水分外，还包括一些军队所需要的武器。但船队里没有用于太空作战的战舰。这实在是无奈之举……银河战争爆发已经有了两年半——在他出发前。现在的时间，恐怕已经即将迎来第四个年头。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战况到底怎么样了。人类赢了吗？虫族是不是被联合军灭绝了？或者是……那个最难以接受的——他们这群流浪者是否是人类遗留下来的最后血脉？太多的不确定和责任随着大家的苏醒一股脑儿的袭来，作为指挥官，王贤亮清楚人类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疯狂的虫族轰炸着所有被它们找到的，拥有生命的星球，死亡就是野兽烙下的印记。人类无法幸免，索克族同样如此。帝国元首布莱尔颁布了一系列有效的举措。至今，王贤亮觉得最英明的莫过于与索克族的外交手段，事实证明，有效的拖延能够令人类在最终联合上获取了更多的利益……也就是那个时候，王贤亮与其他所有肩负人类未来重任的军官一样，被元首阁下亲自接见。那一天是肃穆的，神圣的，紧张的——唯独没有多余的话。但从元首阁下短暂的发言中，人类已经很显然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是探索者，以数十支远洋编队承载着种族延续的烟火，一批批的往未知的深空出发。根据与索克族的分享的星系地图，银河系对于所有人来说仍然是庞大无比，充满神秘的。尽管曲速旅行能够让他们实现超越光速的旅行，但想要探索整个浩瀚的银河，仍然是穷极一生的事情。银河系星图标注着几个种族生存的区域——直到那一刻，所有人才发觉他们所能够探索的空间真是少得可怜，面对“星系”这个巨人，智慧生命不外乎尘土一般渺小。从索克族活跃的英仙座悬臂，人类的猎户座悬臂，以及后期延展，但被虫族占领的人马座悬臂。这么一块不算大的区域就是几个种族所生活的核心。更广阔的，更靠近银核的位置，几乎没有发现生命的烟火。而现在，人类和索克族背负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远离战争区域，往银心方向前进——远洋编队以一个个小点的形式，探索者更深邃的星空。无数个任务被下达，数不清的志愿者严格执行着……而王贤亮肩负的责任，就是在靠近银河核心的矩尺座悬臂上探索（天鹅座悬臂往银核延展的部分）。以曲速9.99航行，结束一年多的旅途，人类就欣喜的在着短暂几天内发现了一个大好消息，这令对未来充满憧憬以及迷茫的指挥官来说，心中都是无法表述数来的震撼以及喜悦。人类，希望终究没有把他们抛弃。……“长官，这是最探测器传来的地表最新结果。”威尔斯少校打开显示屏幕上的数据，“根据估测，星球直径大约在1500千米左右，1.7个标准大气压，0.6G的标准重力，赤道平均温度15摄氏度……”各方面的数据都显示在屏幕上，其中还有专业人员的分析报告……毫无疑问，各方面的数据都证明着，这是一颗适宜居住的星球，甚至不需要刻意准备什么，飞船停靠在轨道上，立即就可以降落地面。但有一点意外，令王贤亮犹豫了。“这些都是什么？”他指着望远镜拍摄到的地表，尽管因为充沛的水分令地表生长着密集的植物，但在某些区域所呈现的布局来看，凹凸不平，而且周围看上去像是经过……人为的规划。“可能是一些山坡，或者岩石吧？”威尔斯少校猜测着，从他不确定的语气中，也根本无法得到答案。“都不像，看这些奇怪的区域，都是用河流经过的……其他区域也是如此，而且把他联系起来……”王贤亮给计算机输出了一串指令，星球上布局异常的区域被联系出来，最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对称分布？”威尔斯少校疑惑道。“对，地面上每一个被标记的点都能够在星球另一面寻找到对应的点，把它们连起来，立即就能找到一条对称轴。”王贤亮说，他的手指在星球图上操作着，“我想，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不至于做到这么精确的地步。”“那我们该怎么办？”少校问。“别急着冒险登陆地面，我们先派出无人侦察机，巡视标记的几个点，收集相关的情报，确认安全后我们再做下一步的商议。”……人类走在未知的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饱经磨难的他们已经禁不起另外一次的惊吓，在尚未确认之前，没人能保证星球上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东西……万一是与虫族一样邪恶的物种呢？谁也不确定银河系里到底还有没有这种怪物，但目前，虫族是一个，绿皮欧克也算是一个……恐怕再来几个也不奇怪。但接下来的过程都显得风平浪静，无论是地面机器人的探索，或者是空中侦察机的采样，这颗星球完全就是荒无人迹的，而且呈现出一种极端，除了植物外，空气中，丛林里，河流里都没有任何动物的踪影。初步探测的结果告诉所有人，整颗星球只有生长着的植物，没有任何一种动物繁衍。至于微观层面，采集机器人也经过一番验证，得到的结果同样如此。这是一颗长满了绿色植物的星球，拥有着复杂的地形——平地，草原，山峰，海洋……几乎所有能够想到的一切都集中在这片狭窄的世界上。令观察的人类在恍惚中觉得，拥有这颗星球就相当于了解了银河里所有的复杂环境。谜团越积越多……最终，王贤亮派出了一支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在空军的掩护下，登陆附近一个像是被刻意布局的区域。十五名身穿铠甲的队员紧张的踏入这片神秘的世界。地表重力比飞船上强了一些，他们花了几分钟调整，快速适应下来，并按照卫星地图的指示，朝着最令他们疑惑的区域走去。一路上都是寂静无声的。虫鸣鸟叫完全不存在，发红的阳光照射着大地，树丛却完全遮蔽阳光，投下阴影。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呼呼，以及远处流水的细响……星球上唯一能代表生机的只有植物，蕨类植物，和被子植物最为丰富，同样也有高大的乔木直冲云霄，遮天蔽日。陆战队员穿梭在在人高的杂草堆里，一点点推进着。视野范围几乎不超过三米。走在前面的机器人负责探路，头顶的无人机充当着他们的耳目……终于，在二十分钟后，他们从草丛里走进了被密林覆盖的区域，无人机失去作用，但每一名队员头盔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能够同步显示在飞船的大屏幕上，被所有人密切关注。大屏幕上显示的内容非常单调，除了某位队员偶尔抬头能够看到发红的天空外，行走时几乎都是被绿色环绕的一片。单一的景色不断重复着，看久了这些颜色甚至会令观察者昏昏欲睡。队长走在队伍中间，最前面几名队员摸索着走了几步，悉悉索索几声，一名队员的身体突然了一半，就在大家紧张不已时，他的声音传来：“小心些！这儿落差很大，别摔下来！我们的机器人已经掉下去了！”“放慢脚步，小心塌陷！”队长抬起了手。“越来越陡了，这儿一直通往下方，机器人走不了。”最前面一名队员说，“倒像是阶梯。被放大了的阶梯。”“给巨人用的？”队长开了个玩笑，他轻轻往下跳，落差估计在一米左右，“但愿我们不会碰到。”“队长，查看一下脚下！把周围的杂草清除，或许会得到帮助的。”王贤亮通过无线电下达命令。“遵命，长官。”“伙计们，原地驻扎，拿出工具来，我们把这一带5×5m范围内的杂草全部清理掉，看看脚下是什么。”陆战队员的效率很高，地面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他们把阻碍视线的杂草连根拔起，地面上的泥土也跟着堆到一旁。脚下是一片光滑的石头层面，他们继续清除周围的泥土，一整块光滑的石头表面呈现出来。“还真是阶梯！”队长惊讶的说道，从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来看，这块被清理干净的区域里，是五级往下蔓延的阶梯，一直消失在草丛里。石阶跨度非常大，被打磨得光滑而又平整，平均高度经过激光测距，保持着1.15米的精确读数。一路通往下方，被杂草密林团团簇拥的通道显然是由一级级数吨重的巨石构成的人造阶梯，根据周围杂草的茂密程度来看，这恐怕没有几十年的积累都不可能长得如此茂盛，而且石阶表面覆盖着一层泥土，很显然是因为空气吹动的原因——这些表面现象带来的推断，令石阶形成的时间往前推了上千年。至少从目前观察到的结果来判断都是如此。如果星球上有生物活动的话，无论如何都能够弄到一些蛛丝马迹，何况杂草密布，一片原始的地面也完全不像有生物活动的痕迹——至少几百年内都没有活着的“东西”在地表上活动。“继续往下探索，注意安全。”王贤亮给了队伍继续行动的命令，同时，他吩咐身边的部下们，“准备三支陆战队支援该地区的行动。带上武器，预防任何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把多环境武装机器人也派下去。”“明白，长官。”威尔斯少校领取了命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