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麦猛劲点头,“婢子记住了,记住了。”“记住夫人的话,下次不能乱说话,若是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就不好了。”夏莲煞有介事恭谨着,却是糟了冬青的白眼,别看冬青平时不说话,却也是个聪明的,月儿来唤她的时候,就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此时也是低身一跪,“夫人,冬青也有错。”好吗?又来个不打自招的。“你又何错之有?”韩露兴致昂然。冬青斜目看向夏莲,“夏莲姐姐,难道你不觉得你有错吗?”夏莲被她看得发毛,“你胡说什么啊?我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夫人的事儿。”“是吗?”冬青冷笑相讥:“陈娘子似夫人的左膀右臂,若是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试问夫人能不生气。”“你……你……”夏莲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但挨着韩露在场,也不敢造次,闷闷低头,“夫人,我和剩子哥情有独钟,所以我没有对不起陈娘子。”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冠冕弹簧的理由,韩露忍不住冷声发笑:“好一个情有独钟?”秋麦、春樱,冬青忙扶着韩露起身,扶着胸口劝她莫要跟个丫头动气,韩露秀手抬起推开她们几人。冷冰冰看着夏莲,“不枉你尽心尽力服侍我一会,若是你不与王剩子再有联系,我便既往不咎,忘了这事,若是不然……哼哼……”她冷笑三声,背身再不说话。春樱虽不喜夏莲很多地方,但毕竟都是一个府上出来的,情分还是有的,伸手死死捏了她一把,恨其不争,“还不快给夫人跪下,瞧吧夫人气得。”韩露是真的气得,她平生最恨的就是小三,还是如此冥顽不灵的小三。夏莲连惊带吓,早已泪流满脸,缓缓给韩露跪下,“夫人,不是我不肯,只是……晚了!”她的手缓缓摸向肚子,顿时吓得那几个丫头都白了脸色。春樱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巴掌闪了过去,“你……你……你怎就不顾及二夫人的颜面啊?”韩露早已气得双肩发颤,青白了脸色,牙齿上下打架,秋麦和冬青左右扶着她重新坐回榻上,秋麦又吓得哭了起来,“夫人啊!别气,别气,秋麦这就叫女医过来,您别气。”冬青忙着送上冰沙去火,“夫人您捏捏,手心凉快了,心就凉快了,这丫头太傻,咱不理会她,大不了送回去任由老夫人处置便是了。”一听老夫人,夏莲再在忍不住了,扑在韩露的腿上嚎啕大哭:“求夫人饶了夏莲这一会吧!夏莲再也不敢,夫人千万别将夏莲送回玉府,夏莲怕是连命都没有了。”“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春樱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心疼,将她一把拉到一旁跪着,自己冲韩露叩头,“夫人,看在我们几个丫头尽心服侍您的份上,暂且饶了她这回,我出去寻个懂锤生的婆婆回来,处理干净就没事了。”冬青和秋麦见春樱求情,也都纷纷给韩露下跪叩头,夏莲却始终闷着头,双手紧紧捂住肚子。锤生!?韩露似有耳闻,忽而想起那个樱桃巷子的苦命女子,气愤铁青的面色渐渐缓和过来,“罢了,罢了,若是你们真心相爱,我也不拦着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跟你的情郎去吧!”就如此轰出去了……夏莲懵懂抬头看她,“夫人……”“走吧!我不想见到你。”韩露转了个身,手臂垫头,紧紧闭上了眼。三声响头过后,夏莲小心翼翼提着裙角起身,“夏莲谢夫人大恩大德,怕是今生都无法服侍夫人了。”她眼含清泪,扭身跑了出去。“夫人……就如此放了她们?”冬青从没有见过似二夫人这般仁慈的主子,已经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春樱和秋麦亦是如此,傻呆呆看着她,那眼神跟看具怪胎无疑。“看什么那?都要吃晚饭了,你们都没事闲的啊?”韩露忽的起身就是一阵狂吼,吼完之后发现还真是爽利,果真跟玉珊相处久了,有容易被同化的危险。三个丫头被骂的都是哈哈大笑,纷纷服了身子,“是,奴婢下去忙了。”刚要走,冬青又特特跑了回来,“夫人,我还要留下陪着您呢!别赶我走好不好。”最是喜欢她撒娇的样子,韩露坏笑在她柔嫩的面上捏了一把,“行,帮我揉腿。”刚入夜,葡萄园的陈锦就折返回来,不作停留直接去了韩露的房间,见她正在吃饭,便默默站在边上看着,韩露刚刚缓和的心情又低了下来,难道她不满意她的决定,想着王剩子还能回心转意?如是那样,韩露就真的白看好她一会了。便有心试探她,让春樱送了一双筷子过去,“来,坐下陪我吃点东西,就我自己吃,实在无味。”陈锦闷头看看自己的双手,“行,这晚饭吃的仓促,此时还真是饿了,就是手上太脏,夫人容我洗一洗。”说着去了边上的净手盆子,净手。复又回转,安安静静坐下,捡了自己可口的饭菜去吃,这几日胃口不好,女医便特意安排了几道药膳,所以肉食较少,似陈锦这样地里累惯的人,特别喜欢吃肉,陈锦算是更严重那种,与韩露也不见外,将糖醋鱼和手抓羊排,都端到自己面前。抬头看了看韩露征求,“夫人您不吃吧?”韩露愕然摇头,“不吃,但你能吃了这么多吗?”她不会气得暴饮暴吃吧?对于陈锦这就是小菜一碟,唤了身侧的冬青,“去取坛子女儿红过来吧!我陪这夫人喝两盅。”冬青为难,抬眼看向韩露求助,她一笑点头,冬青这才特特跑了下去。韩露随手将所有的下人屏退,只剩下她二人,“陈锦你怪我吗?”陈锦一顿胡吃海塞,也垫了垫底子,忽而笑了,“夫人啊!我的性情你若是不知,又怎会做下如此决定?”韩露莞尔一笑,算是默认。她继续道:“我知道夫人这是为了我好,想着王剩子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带着夏莲出去几日,感觉没有家中好,然后就回来,安心跟我过日子。”陈锦说的没错,韩露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不全面,“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陈锦一笑打断,“夫人先听我说,若是一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这里了,你却千方百计留住,哪还有意思吗?行尸走肉意如何?”怪不得叫她都不回来,原来是想让韩露帮她做个了断,“那你是真的不想跟他过了?”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自己是不是太独裁了点?陈锦舒心一笑,“正是如此。陈锦还要感谢夫人呢!将我这几日来困扰的大病,连根拔除个干干净净。”“那月儿怎么办?”韩露想起那个可人的孩子,今后若是没了父亲,她有些后悔了。陈锦冷然,摇头:“她那个爹爹何曾想过她啊?娶我时说生生世世只爱我一人,可如今呢?我人老珠黄,他便喜新厌旧,将孩子都有了,让我如何能忍?”她愤恨的一拍桌子,咽下眼中几滴冷泪,“实话不怕告诉夫人,我早就不想着他能回心转意了,只是挨着夫人面子不好过,所以没说,也就是为什么夫人传我回来,而我执意不回的缘由,如今我们分道扬镳,倒是一身的舒爽。”见冬青怯怯送酒过来,她起身一把夺过,大口大口痛饮而下,看得冬青都直了眼睛,“夫人…夫人,这,这行吗?”韩露缓缓起身,“让她喝吧!喝醉了便好,走,送我出去转转,感觉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