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一月,当脑海中一次次浮现的美好呈现眼前的时候,韩露禁不住热泪盈眶,一月前他一字一句的承诺久久回荡耳侧,“我会在那里,建造我们共同的家。”海天相接一片蔚蓝,唯有海面上波光粼粼才能分辩何为海,何为天。远远望去那突厥的断崖上,屹立一座全木质结构的三层小楼,门前是一条金沙小路,周遭是星星点点的花卉火红,嫩白,炎黄,接连成片美不胜收。玉满楼缓缓将手掌放在韩露的肩头上,很期待的问:“老婆,你喜欢吗?”“喜欢!”她声音都是哽咽的,她真的喜欢,说不出的喜欢。“老公,我们走。”韩露一把拉过玉满楼的手掌,温暖而宽厚的手掌,密布一层薄茧,握上去说不出的安心,这是为了我们的新家而留下的独特记忆。在山岩上雕琢的盘山小路,窄小却很稳固,两侧还贴心的布置了手扶栏杆,木刺都是经过消磨的,摸上去滑溜溜的,韩露小心翼翼迈上去一步,就再也停不下来,紧紧拉着玉满楼的手掌,一直冲跑到半山腰,她费力喘着粗气,一脚踏上那宽阔的断崖之时,韩露整个人都惊呆了。朝阳似乎就在枣红色的三层小楼后侧,散播层层余晖,犹如小楼本身在放光一般,涟漪光晕不断,金色的小路一直绵延到小楼的门口,韩露迫不及待脱了鞋子,赤脚走上去。被阳光晒得热乎乎的沙子就在脚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似欢快的笑声。韩露没走两步就扭身望向玉满楼,他对她和颜悦色的微笑,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去看看。韩露一步步往前,最后几乎是飞奔的跑到门口,却说什么都不敢推开房门,先趴在窗子上冲里面张望,宽敞的前厅,墙壁四周都挂满了各式的花束,正中心位置,一张红木方桌,两侧是宽大阔气的镂花太师椅,四角还有齐腰高的古瓷细颈大肚花瓶做装饰,玄关处有兰花,书籍,还有玉顽,美石。左侧墙壁罗列有致几幅名人字画,下笔如游龙气势恢宏。只是墨迹黝黑似新干,该是玉满楼临时之作,一条宽敞的梨花木旋转楼梯一直通上顶楼,她局促的手扶在门框上,不知犹豫着什么。韩露好奇宝宝模样实在可爱,玉满楼忽的抱紧她肩头,吓得她小身板一哆嗦,嗔怪:“你干嘛?吓死我了。”“这可是我们的新家。走,进去好好瞧瞧。”玉满楼伸手牵着她的手掌,缓缓推开房门,整洁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她局促的在外面蹭了几下脚丫,才进去,将楼下的所有房门都统统打开。有厨房,有书房,还有杂物间,内摆放物事器皿应有尽有,只有她想不到的就没有她看不到的。又急忙忙跑上旋转楼梯直奔二楼,好宽敞的空间竟无遮无拦,视野空旷的能看见四周几里开外。韩露疑惑扭头问他,“你这里是不是想当瞭望塔啊?”玉满楼确实有这种想法,微微一笑点头,双手抱臂,“算是吧!不仅可以做瞭望之用,还可以供我习武,供你跳舞健身,还能供将来我们的宝贝撒欢疯跑。”这主意确实不错,韩露忍不住笑开了眉眼,手扶着楼梯走到最高点,亦是开阔的视野,中间有张好大好大的蒲草垫子,上面铺着漂亮的手工大花被单,左侧有一人高的衣柜,韩露笑嘻嘻走过去,猛地将衣柜打开,内里皆是她喜欢的各式花色长裙。她顿时愣怔,“老公你的衣服呢?”玉满楼走到对面的墙壁,还以为是本色的墙壁,结果能轻易推开外层的木板,真想不到只是自己无心一说,他还真就设计了推拉门的出来,韩露哈哈笑起来,走过去一瞧,简单的可怜,就有两条洗到发白的裤子,还有两件青色短衫。“老公,你是不是弄得太寒酸了些?”韩露娇滴滴挽住他的脖子,玉满楼低头亲了她面颊一口,“村里的男人都说了,衣服是要自家娘子给做的,所以我只有等娘子会织布了才能穿新衣了。”“啥?”韩露想起织布机就惊悚了,摇晃着身子求饶:“老公,我不学织布行不行啊?”玉满楼很不雅观扣了扣鼻子,“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跟那些男人习惯了,有件衣服穿就行,再说了,我总是跑海,穿不穿都无所谓啦!”韩露狐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老公,你们跑海都不穿衣服啊?”玉满楼嘿嘿一笑,也不说话,将上身衣服脱了下来,又将裤子也脱了下来,可不是吗!由头上到脚下黑的均匀无比,就连那块都黑的与身体浑然一色。原来男人出海都是裸奔的,不过玉满楼这文雅绝美的容颜,忽然变成了巧克力色,反倒是越看越耐看了,看着看着韩露忽然一拍自己脸颊,“老公你买了镜子没有?”海村的女人是不注重妆容的,更用不着镜子之类,玉满楼去了外界的集市几次,好不容易才从土司人的手中弄个了镜子回来,自然是纸包纸裹心疼的不行,听韩露此时想要,忙不迭跑下楼,从书房中书案的抽屉里取了出来。稀罕的用软布蹭了蹭水晶的镜面,照照自己黑里透红的脸,摸了摸颚下的胡茬子,满意的不行。“老公找到没有啊?”韩露等不及在楼梯口喊叫。玉满楼挥舞着镜子,回道:“找到了,马上给你送去。”忽然想起来还买了几个香囊,也一起拿了过去,一股脑放到韩露面前,她刚拿起镜子欣赏镜中的黑美人,忽然一股熟悉的异香,让她皱紧了鼻尖。“什么味道?”她忽然蹙紧了眉头,玉满楼献媚的将香囊双手奉上,“看,店家说了,从蜀国进来的,都卖疯了。”这味道韩露很熟悉,它是冷湘宁最擅长的忆香,参透香体有种思念的味道,既然能看见这香就说明她们平安无事,她们一切安好,且思念着远方的亲人。心里没来由的酸涩,她拿着水晶镜子作掩护,擦了擦泛红水润的眼角,玉满楼见她落泪,却不知何故,担心问道:“老婆你怎么啦?是不是这香不好闻,刺了眼睛?”说着就要拿起来,扔到外面去。韩露忙出手阻止,埋怨:“谁说我不喜欢啦?这香取名忆香,就是给予思念之人,是冷湘宁的拿手好香呢!老公你若是再去集市,就多买些回来。”玉满楼犹豫了下才点头,却是身形不动,望着韩露摆弄着从集市上买回来的新鲜物事,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小露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他们了,若是真的想了,我们就回去看看。”“我可不回去,回去干嘛?”韩露回答斩钉截铁,“再说了,这海岛养人着呢,苏拉她们都说了,若是我在多吃些新鲜的海参鲍鱼之类,补养身子,来年就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了。”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嘿嘿笑了。玉满楼双手捧起她的面颊,狠狠亲吻着,许久才舍得放开,忙忙起身,道:“好,我这就给你弄去,来年我们就生儿子。”他是行动派,只要是韩露需要的,马上就去做。韩露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里忽然一下就被思念噙满,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想念这东西纵是不承认它也是纯在的。她确实很想念蜀国,想念京都,想念珍珠和蒲少欢,想念陈锦和陈老爹,还有冷湘宁和瞿萤,那个傻傻的大男孩,他如今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