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行很快围满了十几个不同年龄的妇人,无不为韩露的遭遇痛心疾首,恨极了店主如此欺负个怀有身孕的妇道人家,惹得一众人对韩露是心疼惋怜,更有几个岁数大的妇人过来给她撑腰。一个身穿酱紫色长裙的大嫂,最先忍不住上前一步,手扶着韩露,安慰:“大妹子你也别上火,对于这种奸商我们就该动硬的,一味迁就他反而欺负到你头上拉屎撒尿。走,我们找他去。”有人挑头身后附和声音更甚,十几个妇人黑压压成片就要往屋里面进,小鱼和小娥怕她们太过激伤到韩露,两人一前一后将韩露包围其中,看的远处的玉满楼心惊肉跳,刚想过去帮忙,却被陈默挡住。“掌柜的你别急啊!夫人说你去了反而挨了她的事儿,您就放心吧!”陈默说完,还怕他冲过去,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只是走的更近了几分。还没等韩露她们一众女子进去,宋掌柜的也忍不住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看向各位,只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大家信得过我宋某的人品,便听我说几句。”看来是有备而来啊?韩露心底冷笑,面上却是唯唯诺诺,见那个紫衣大嫂要替她出头,忙拉了她小声哀求:“嫂子,还是让宋掌柜的说说吧!要不然他心里也不舒服。”“好,就听他说说,看到底是谁的理?”紫衣大嫂,手掌轻轻扶着韩露,我心犹怜道:“纵是他再有理也不能让个有孕在身的妇道人家在外面等着,不给钱吧?”“那是她愿意,我可没有硬逼着她。”宋掌柜说的轻轻巧巧,没成想却激怒了韩露身后的声援团,对他指指点点俱说不是。宋掌柜脸皮厚根本不打紧,缓缓走到那两个破碎的舀缸边上,道:“我允了他们帮我运回来五十二个舀缸,一口青花釉瓷舀缸的价值是三十两,五十二个舀缸的运银就是五十二两,你们给我算算这一个舀缸的价值是不是就是三十一两,试问这么高价格的东西,他们却给我打碎了两口舀缸,让我如何能给她运银?看她个妇道人家,没让她赔偿算是便宜了。”宋掌柜的怕旁人不信,还拿出来个货单给大伙过目,严辨真伪。众人听这舀缸的价格都是瞠目结舌,私下底议论纷纷怎就这么贵,对韩露的话开始产生质疑,韩露却是不急不缓走了过去,轻声反问了句:“宋掌柜的说是我们给你弄碎的可有证据?”宋掌柜的瞪大了眼睛,“送货的是你们的人,若不是你们弄坏的,还能是我们弄坏的不成?”韩露一笑,信心满满摇头:“哪也不然。”“我们又不是疯子,碎了舀缸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宋掌柜的所问有理,众人都疑惑望着韩露。韩露不急不缓,“小鱼,小娥你们过来,将这木箱子给我抬起来。”小鱼和小娥都不明白,小碎步走了过去,紫衣大嫂担心碎片伤到韩露,忙推她退了两步,与大伙一起看着两个丫头将舀缸抬了起来。虽已经碎成了瓷片,但分量还是有的,小鱼和小娥费力将木箱子抬起来,就从里面哗哗掉出来好些瓷片茬子,还有金黄色的海沙,很快流了一地。韩露意味深长的笑了,却见众人都是不明看着她,这才慢慢解释。“我们在装运大型瓷器的时候,都会在里头装增重的沙子,这样就不担心瓷器会因大风大浪而在仓内滑动,确保安全。”众人听后明白点头。那紫衣大嫂却是不懂了,打断她问道:“妹子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这事可跟谁摔碎的舀缸没关系。”韩露微微一笑意识她稍安勿躁,带着她来到街道上,命小娥捧了点金黄色的沙子问她:“嫂子你们这里可有这种沙子?”那妇人笑着摇头:“别看我们这里是码头,但真就没有见过如此金黄干净的沙子,看着就让人喜欢。”“那嫂子你瞧瞧这路上可有这种沙子?”韩露又问。众人都随着她的手一直看到路那头,左右也没有一颗这样金黄色的沙子,紫衣大嫂更是好信,还缓缓走出去好远寻找,皆是没有看见,在不远处对她摇手,大声喊:“妹子,没有你手里的那样的沙子。”韩露笑得越发开心,在扭身见宋掌柜早已脸成死灰一语不发,想来应该明白了,韩露这才道:“这每口舀缸里都装有沙子的,若是路上碎的,或是码头碎的都会流出很多这样的沙子。再说这木箱子都有缝隙,只要用心看,都能看出来里面是好是坏的,莫不是宋掌柜的连查看都没查看,就收了货?”小娥冷声嗤笑:“照宋掌柜说的如此贵重,岂有不检查的道理。若是不检查,那就有鬼喽!”众人到此时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均愤愤看着宋掌柜的,若是他敢不给钱,激起民愤那是必须的。韩露得色伸出了手臂,“宋掌柜不多不少五十二两,快给我吧!”宋掌柜的马上就要缴械投降,不知从哪里又杀出来个程咬金,暗红色的蓉缎衫,敞腿大裤,后脑勺盘个偌大的圆山发髻,圆圆的脸上浓妆艳抹,模样和体态竟颇有当年王氏的风范,没想到一说话,高八度的语调更有一拼:“凭什么?明明就是你们家的送货的脚夫弄坏的,我可是亲眼见到的。”看的韩露和小娥都一阵失神,韩露用眼神询问小娥,可与这个妇人有啥关系?小娥猛劲摇头,确保撇清关系。小鱼见她两都不说话,急眼了上前几步,嗤笑道:“呦!这位夫人你来不是自弃其辱的吧!你看见了是我家的运货的把你家东西弄坏了?”宋掌柜夫人不置可否点头,“对,我看见了。怎么着?”小鱼冷笑:“不怎么着,我就是不明白了,抓贼抓脏,抓奸抓双,那你们家能不能告诉我,可抓到那个送货的人,为啥不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反而等了这么久?”宋掌柜夫人被个丫头问的哑口无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一句辩解不出来,连急带气红了脸,扬巴掌就要打小鱼:“关你个小丫头屁事,那块凉快那块呆着去。”还真是个泼妇,居然要动手韩露当头就冲了过去,却没想到还有个更快的,紫衣大嫂一把握住了那个妇人下落的胳膊甩向一边,动作快的令人乍舌,若不是个练家子哪来的这等好身手。看的韩露敬佩不已,直拍巴掌:“这位嫂嫂你的身手可真好。”紫衣大嫂嘿嘿一笑:“啥好身手,我同我家男人都是杀猪的。”韩露惊叹瞪大了眼睛,竖起大拇指:“怪不得,女中豪杰啊!”反倒惹得那位紫衣大嫂羞涩笑了。宋掌柜夫人怎容得自己吃瘪,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哭嚎,“该天杀的啊!敢欺负老娘,来人啊!都来人给我收拾他们。”不远处的玉满楼早以忍不住冲了过去,将韩露挡在身后保护的密不透风,更因为刚刚韩露冲上去的事儿,而吓得手脚冰凉瑟瑟发抖,纵是握住韩露的手都是哆嗦的。风雨欲来,玉满楼双眸紧闭成一线,深邃幽冷杀气腾腾不由吓得宋掌柜推后两步,低头踢了地上坐地耍赖的婆娘,“快起来,也不嫌丢人,耍什么?”早见不惯宋夫人刁蛮泼辣的众人纷纷低声讲究,“这生意都是人做的,人品不好,生意也做的好不到哪里去,以后都别来买东西了,看着就闹心。”“可不是,下回不来这里买东西了。”“你们不知道,上次新买的瓦罐就是漏了洞的,说好了给我补好,没想到回去用了两次直接碎了,总共没用上半个月呢!”“是吗!还真不是一家子好鸟,下回路过都要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