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生洛阳 第九十三章 这样的一夜

大家说说笑笑的直到很晚，外面响起了打梆的声音，常尽小正太其实早就离开了，常夫人的表情很是喜悦，却又带着重重的伤感。林奇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和常运宝常大老板的见面都说了些什么，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只会隐忍在心间，不会轻易的告诉任何人，这是一个女人的骄傲，简单却伤感，也许这是她最后的坚持了。但是现在她们也要离开，离开洛阳之后，以现代落后的交通，她们是否还会见面呢？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林奇想，若是不再见面的话，那可能这一夜就是她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了。因为，她已经决定去长安了。“林姑娘，在想什么？”看到屋中只剩下她和林奇了，而眼前的林奇又在看着烛火发呆，我们的常夫人不得不出声问道。“我在想夫人为何今日如此开心？”转回神思之后，林奇笑的也很伤感，“林姑娘说的不对吧，我看的出来，姑娘之所以留到现在，是有事情要跟我说，有什么事情，姑娘但说无妨，不必避讳什么。”常夫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看林奇的神色，就已经猜到了林奇是有事情要跟她说。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经被人看穿了，林奇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常夫人的眼睛，慢慢地说出了自己要去长安的事情。听见林奇这么说，常夫人并没有讶异或者吃惊的表情流露出来，反而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只是恬淡的笑，“其实林姑娘你刚来迎宾楼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姑娘是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果不其然，姑娘随后研发的一系列菜谱，乃至后来发生的事情，都随之证明了我的猜测。原以为我已经把姑娘看的足够明白了，却原来姑娘远比我了解的还要更加的有抱负！”“夫人——”林奇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随之未说出口的又被常夫人打断了，“姑娘你先听我说，不知道姑娘是否明白老身想要表达的意思，我并不是说姑娘你这样不好，只是为姑娘担忧罢了。”“担忧？”林奇有点不明白常氏的意思，为什么她有理想、有抱负是一件令人担忧的事情。“果然，林姑娘心里很是不以为然吧？说出来不怕姑娘笑话，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姑娘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你太独立，又拥有自己的思想，而且对于名节与婚约又不怎么在意，这实在和我所认识的绝大多数的女子不一样。”“夫人”常夫人的话说的林奇心中陡然升起无限的危机感，因为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不像这个时代的人……第一次听到，她觉得不所谓，笑笑就过去了，第二次听到她心惊，但也慢慢的就忘掉了，这是第三次，而且是从自己身边的人的口中说出来，林奇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一直表现的都太独立了。独立的和这个陌生的时代格格不入，独立的压迫者周围的人接受着她这个外来者，独立的经营着这个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独立？在她以为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没想到在这里却是如此奢侈可怕的一件事情。“姑娘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之所以担心姑娘，其实也是因为姑娘你的个性太独立了，似乎不喜欢被周围的人或者事物所约束，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不知道姑娘你想过没有，一直这样下去，自己的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看到林奇陷入思索，常氏事物心中总算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安慰，其实说起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完全理解眼前的这个灵气逼人的女子，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就恍若是一场梦一样，梦中的一切都真真切切，却又让她如雾里看花一般，总也看不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最好的例证，她独立而自由的生活，之余她，羡慕有之，嫉妒有之，追悔有之，反思有之，但更多的却是担忧，担忧这个女子的幸福，担忧这个女子的未来。若是她一直如此的孤傲独立下去，常氏深深地感叹着，或许她会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女子，也或许她会成为一个孤独终老的妇人，尤其是后一种，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夫人——有些事情小七不方便跟你说，但您的话小七都已经听进心理面去了。你说的很对，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今晚听你说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成为那样不受欢迎的女孩子。”说道后来的时候，林奇的声音都哽咽了。“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过的人生，姑娘你还如此的年轻，以后的生活会更加的美好的。”常氏的叹气声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忧虑，看来虽然跟常大老板说清楚了，但烦恼毕竟还是残存着的。“谢谢夫人，夫人，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长安？你看夫人您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常尽又总是不在您身边，跟我们一起去长安，大家路上有个伴，开开心心的，多好啊！”然而，林奇的提议并没有打动常夫人。这位已经不算年轻的夫人早已经把自己的未来给规划好了，又怎么会接受林奇突然之间的提议呢？“那夫人打算怎么办？”这是林奇最后问的问题，在常夫人拒绝了她的提议之后。“原本还打算离开洛阳的，可是既然林姑娘你要去长安，那我便继续经营我们的迎宾楼吧。”常氏的回答并没有出乎林奇的意料之外，原本林奇还猜测今日她和常大老板见面会相谈甚欢，两人一起经营两家酒楼呢。看来，还是她想的太美好了。“夫人，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林姑娘难道忘记了忠叔他们了，更何况以前只有我和忠叔，阿来三人，现在已经多了春娘他们，已经好很多了。”黄秀娥是个极为乐观的妇人，从她的话语中，林奇很简单的就能了解到这一切，听她如此说道，林奇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夫人，您是打算继续经营酒楼客栈吗？还是有其他的打算，说起来，小七倒是有几个不错的提议，不知道夫人您是怎么打算的？”听见林奇的回答，常夫人笑的很开心，“不知道林姑娘觉得尽儿如何？”突然，话题一转，没有接林奇的话语，这常夫人倒是提起了自己的儿子——常尽。“令公子实在是个……极为纯良的人。”听得常氏突转而来的话语，林奇愕然了一下，便斟酌着话语，回答道。“尽儿确实如姑娘讲的一样，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一样纯良，所以，老身想跟姑娘你商量一件事，这也是听得姑娘说要去长安之后，突然想到的想法，就是让尽儿跟在姑娘身边经历一段时日，只有让他离开父母身边，真正的独立一段时间，才会慢慢的长大。”常夫人的突然提议，不说吓了林奇一跳，倒是让她颇为的惊讶，“夫人，您是认真的吗？”“自然是认真的，林姑娘觉得老身的这个提议如何？”“提议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常公子和常大老板会同意吗？”这倒是林奇担忧的主要原因之一，否则的话，她们几个人在这边商议的如火如荼，结果那边不同意的话，那岂不是非常悲催的一件事情？“事情我来跟尽儿说，这么说，林姑娘您是同意了？”看到林奇点头，常夫人倒是颇为的高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提议，但细想一下，让尽儿这腼腆的孩子跟着林姑娘徐一些东西，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至于常运宝会不会同意她这个提议，这一点她倒是不管，反正这个提议既然已经提出来了，她就会尽快的想办法把它落实下来。林奇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也漆黑的可怕，走在没有灯光的走廊上，风缓缓的吹来，让人平添了几分凄清感。一直到自己的房间门打开，走了进去，点上蜡烛，林奇依旧沉浸在一种无可描摹的状态之中。脑中天人交战着一系列的事情，从落水重生、出逃益州、初遇顾书生、留宿明月镇、突见卓顷文、被抢荆棘寨、初遇白天展，再到遇到王神医、出逃、来到洛阳，再到此刻，决定离开洛阳，前往长安！她的生活似乎早就已经按照预定的轨道在缓缓前进着，从无到有的生命，从无到有的生活，至于爱情，她并不看好，却一直期待。或许是以前的林奇被爱情这个词汇伤害的太深了，所以以后的她都一直避免让这个词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但是，对于这样一类之于幸福一般美好的词汇，却又天生带着向往，矛盾复杂的一个女子，就是她林奇。林奇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望着外面飘摇的晕黄黄的月亮，幸福的闭起来眼睛，心中轻轻的告诉自己：嗨，好女孩，放下脑中的一切，我们来做个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