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亦凉

龙皇与凤凰族他们谈话的同时，龙宫的另一处，敖凡与小灵儿顺着那条意外寻到的通道，来到了龙谷内。如今，外界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一派祥和之景。龙谷内却是一片黄土，沙尘满地，时时刻刻荡漾着苍老浑厚的气息。龙谷门口，血峰长老不出意料地在那默默修行。他一身旧灰长袍，虽因周身鼓荡的元气，而没沾上丝毫尘土，但很明显许久未换过了。他面容依旧枯槁，苍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两条眉毛，一条胡须，也都是那般苍白。那是久经岁月才能拥有的沧桑！敖凡与小灵儿来此后，也未立即上前打扰血峰长老，而是在血峰长老不远处双双坐下，同样进行修炼。无形的时光，在一阵阵的元气波动伴随中流逝。夜，天幕如一块巨大的黑布遮住了天空。那点点繁星，就犹如一颗颗钻石，镶嵌在天幕上，散溢下片片光辉。一轮圆月，从天边升起，浮在空中，由群星相伴。阵阵的元气波动，仿佛波澜已久的海面，终于停息了下来。龙谷口的敖凡他们三位，同时睁开眼来。敖凡和小灵儿，正是从元气波动的异常中感应到血峰长老修行完毕，才同时停止修炼的。“你们都来了。”血峰长老看到敖凡和小灵儿，淡淡地道。敖凡与小灵儿点头无言，坐在血峰长老前方。“龙皇为凤凰族们所摆的宴席，已经结束了吗？”血峰长老面无表情，随意地地问道。“是的，长老。”敖凡开口应答道：“宴席早已在白天便结束了，只是凤凰族们似乎还有什么话要秘密告诉父皇，所以又继续进正殿谈话了。”血峰长老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复又说道：“你们这么晚为何还来此地，刻苦修行的时间有的是，无须如此勉强自己。劳逸结合，方是正确的做法。”敖凡与小灵儿对视了一眼，开口道：“不是这样的，长老。我们前来，是与您有关。”“哦？何事？还与老夫有关。”血峰长老微抬眼皮，平淡地道。敖凡心里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此次凤凰族们前来龙域，不止是有秘密与父皇相谈，同时还带来了一些礼物送于我族几位长老，其中也有长老您的一份。”“是么？”血峰长老语气未变，不在乎地道：“既如此，你便拿去吧，我一心苦修，不需要什么身外之物。”“可是，这件礼物，是和凤凰族一位名叫血凤的长老有关的。”敖凡道。“什么！”血峰长老突然一震，双眼之中显现出无尽痛楚。他似乎怔了一怔，又闭起双眼，恍若正在思考着什么。他对面的敖凡，分明可以看到血峰长老的眼角中，有一点点的湿润。片刻，血峰长老又睁开了双眼，眼中已没了泪水，同样也是一片清明，不像往日那般浑浊。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问道：“是什么礼物？”敖凡也不回答，伸手入怀中，轻轻地拿出了一物。一张卷起的浅红色方帕，宛如一朵凋零的花瓣，就那般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没有一丝气息，仿佛已失去了所有！“这，这是？”血峰长老伸出右手，微微颤抖着问道。虽然红色方帕在他随手可及处，他却未去拿起，反而保持一定距离，不敢伸去。他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竟让如此功参造化的他也在害怕？敖凡不知道，小灵儿不知道，也许连血峰长老他自己都不知道！敖凡轻轻道：“这便是凤凰族带来欲送于长老的事物，听他人所说，此物似乎是血凤长老留下的遗书。”他与血峰长老相识一余年来，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有如此失态的一面，知道事情有异，说话也不敢大声。“遗书！遗书！她竟有遗书留下！”血峰长老突然仰首望天，紧握双拳悲凉地大笑道：“那种时候，她怎么可能有时间留下遗书。还是说，她早预料到那一行会有不测，所以早早留下了遗书？”见到血峰长老如此，敖凡和小灵儿都不敢做声，安静地坐在原地听着血峰长老的发泄。良久，血峰长老似将心头的郁气都发泄一空，又把目光落在了敖凡身上。“拿来，我看看。”他伸出颤抖的右手，语气起伏不定地道。他还是不敢亲手去拿吗？敖凡也不言语，轻轻地将血凤遗书交于血峰长老手中，而后与小灵儿看着血峰长老。接过血凤遗书的那一瞬间，血峰长老明显地抖了一抖。不是因为寒冷，寒冷对修为深厚的他起不到作用；不是因为风大，再剧烈的狂风也无法将他如何。他只是心痛，内心深处那深深的疼痛，如火烧一般！当血峰长老将那方红帕拿到眼前，轻轻展开后，在场三者均是立即屏息，四周再没有一点气息。昏暗的天空下，其余地方或许会有霓虹灯彩，明亮非凡。但在龙谷中却只有始终如一的黑暗，再明亮的光彩也无法照到这个方向。黑暗的龙谷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凉的大笑，仿佛世界最为凄惨的笑声，就在眼前。血峰长老已看完了血凤遗书，他将那张淡红色方帕慢慢收入怀中，面现无比悲伤的神色。一行行热泪，他终于无法再去忍受，让它们径直流了出来。敖凡与小灵儿亦是被血峰长老的情绪所感染，像是见证了无比令人悲痛的事一般。敖凡还好，只是心情郁郁。小灵儿则不时偷偷抹去眼角不觉出现的泪水。又是良久，阴冷的寒风吹过，血峰长老盘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道：“让你们见笑了。”“不敢，不敢。”敖凡与小灵儿连声道。血峰长老的双眼忽然无比深邃，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好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又突地对敖凡和小灵儿道：“你们想不想听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过往的故事，那般惊异，那般的难以置信……”